第三章

「全面改革？」

所有經理級的幹部聽到楚唯新的話，當場倒抽一口涼氣，嚇了一跳。

「是的。」楚唯新示意宋秘書將資料發給會議室里的每個人，點點頭說道。

會議室里的人看到了資料，議論紛紛。

「總經理，我們需要做這麼大的改革嗎？」市場部門的王經理，看着裏面洋洋洒洒列舉出來的改革重點，忍不住問道。

「沒錯，」楚唯新起身走到王經理旁邊，拍了拍他肩膀，又道：「這幾天我查看了公司歷年來的營業報告，發覺業績年年下滑，尤其這兩年的情況最嚴重。」

他知道這些養尊處優慣了的幹部非常不想改變現狀，為了讓他們覺醒，只有進行全面改革。

「那是因為經濟不景氣，還有近年來天災人禍不斷……」

王經理連忙解釋著，卻被楚唯新打斷。

「你所說的，都不是理由。」他笑着繼續說：「近幾年來，媲美歐美的大型購物商場一間間的接着開，根據我手邊的資料顯示，它們並沒有因為天災人禍而影響到銷售業績，反而因為他們的銷售目標明確，對顧客群有足夠的了解，抓住了顧客群的需求，所以創造了一波波的營業佳績。」

「但是……」

王經理還想反駁，卻又被楚唯新打斷，他隨即隱藏起自己的不悅，不讓旁人發現。

「今年度，我們要突破瓶頸、創造更好的業績，再度成為百貨業的龍頭老大。」楚唯新信心滿滿地說。「而且今年每個人的年終獎金，將會以業績好壞作為評估標準，請大家好好努力。」

「什麼？！」

「怎麼變這樣！」

會議室里的人再度騷動了起來。

以往幹部級的員工總是習慣領到優握的年終獎金，至於業績的好壞，那是賣場領導階層的事這是前任董事長基於愛護屬下的心態所立卜的制度，但是時間一久，卻變成了陋習。

大家變得不知上進、無所事事，反正努不努力，領的薪水統統一樣，久而久之，管理階層變得懶散、不求上進。

所以，當楚唯新提出以年度業績來考量年終獎金的比例時，大家的反應才會那樣激烈。

「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散會吧！」

楚唯新知道這個方案會引起相當大的反彈，所以他當機立斷地結束會議，不想介入他們的戰爭。

「總經理……」

沒想到，市場部的王經理不死心的追了上來。

「王經理，你來得正好，我剛好要去賣場視察，你跟我去吧！」楚唯新先發制人地說道。

「是。」王經理只有將話吞回肚子裏，點頭道。

來到樓下的賣場，楚唯新站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員工的工作情形，忍不住搖頭說道：「你看看賣場里的小姐，個個無精打采，客人經過也不會主動問好，這樣子業績怎麼會好呢？」

「你們搞什麼，上班時間聊什麼天！」王經理馬上衝上前，大聲責罵那幾位正在聊天的小姐。

他突如其來的一陣大吼，讓那些銷售小姐嚇了一大跳，就連路過的客人也為之側目。

「搞什麼啊！總經理都在這裏了，還不認真工作。」

王經理臉色一沉，不斷地朝那些銷售小姐叫罵，彷彿這樣，他才能一吐心中的不快，及發泄剛才在會議室里的怨氣。

「王經理，算了吧！讓她們工作，我們去巡視別的地方。」

見到他狐假虎威的樣子，楚唯新忍不住搖了搖頭。

才正式上班沒幾天，他已經漸漸明白這家公司業績日漸下滑的原因了，過於鬆散的工作態度以及餡媚奉承的心態，都讓這家公司的往日光景不再。

「不，總經理，我一定要好好罵罵她們。」

「不用了，我們去別層樓吧！」

楚唯新笑着搖搖頭，他知道王經理只是作戲給他看罷了，看到那些小姐們不屑的眼神，想也知道平時王經理的風評有多差。

「是，總經理，這邊請。」

王經理連忙裝出笑臉，不停對楚唯新彎腰鞠躬，只是他越這樣做，越是讓楚唯新加深對他的反感。

「歡迎光臨，請問到幾樓？」進了電梯，站在一邊的電梯小姐微笑地鞠躬，向兩人問道。

「十樓啦！」王經理不耐煩的揮揮手，向電梯小姐說道。

不是她。

楚唯新忍不住往那名小姐的側面看去，不是夏瑾，心裏一陣失落，對於王經理在旁邊說話的內容，一點也聽不進去，只是獃獃的望着那名不認識的電梯小姐，想着夏瑾現在在做些什麼。

「總經理。」王經理見楚唯新沉默不語，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道「什麼事？」楚唯新好不容易將視線從那名小姐身上拉回。

「我是說，十樓的賣場現在正在局部整修，所以賣場有點混亂」王經理重複說道。

「好，我知道了。」

楚唯新點了點頭，表示他聽到了，但是眼神又不知不覺的飄回到那名電梯小姐身上，心裏想着那天與夏瑾被關在電梯里的情形，還有去她家時與她的交談，嘴角的線條忍不住揚了起來，泛起了絲絲笑意。

「總經理，你喜歡這一個啊？」王經理若有所悟地看着楚唯新，自作聰明的低聲問道。

「什麼？」倒是楚唯新不解。

「我替你安排一下，這些電梯小姐，要上手很容易的。總經理，你眼光不錯嘛！這個小姐身材又好，胸部又大。」王經理露出一副大家都是男人的模樣，討好的說道。

「你在說什麼，無聊！」

楚唯新皺起眉頭，此時才反應過來，原來他看着那名電梯小姐若有所思的樣子，被王經理解讀成下流的念頭。

「總經理，別害羞嘛，哪個男人不偷腥的。」

「真是夠了，不要亂講話！」楚唯新臉色一沉，轉過頭不悅的道。

「是。」王經理見自己碰了個釘子，只有收起那副色眯眯的嘴臉，喪氣的低着頭。

十樓到了，望着楚唯新的背影，王經理忍不住小聲抱怨。

「這個總經理，真是難搞。」

☆☆☆

「你怎麼了，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的？」劉子軒摸了摸夏瑾的頭，關心地問道。

「有嗎？」

原本處於失神狀態的夏瑾，連忙低頭切了塊牛排。

「你在想什麼？」劉子軒笑道。

「沒有啦。」夏瑾吐吐舌頭，俏皮地搖搖頭。

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她又想起了那個人，那個不知道名字的人……

望着切了一半的牛排，她又失神了，想起那一天，他帶着玫瑰花就這樣闖進自己的世界裏，她的心又失控的亂跳起來。

「最近我要回村子一趟，有什麼要我帶回去的嗎？」劉子軒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問道。

劉子軒與夏瑾兩人，是同一個村子裏青梅竹馬長大的好朋友。

他大夏瑾幾歲，也比她早來台北發展，夏瑾只身前來台北，無論是找房子、找工作，都是靠着劉子軒的幫忙。

而夏瑾無論有什麼心事、難題，也都會習慣性的找劉子軒商量，劉子軒也會義不容辭、盡全力的幫忙她。

「不用了，每個月我都有固定寄錢回去，上次父親節也托你帶了個紅包回去，應該不缺什麼了吧！」夏瑾歪著頭想了一下，向劉子軒回道。

「你啊！」劉子軒笑着搖了搖頭，又打了她頭一下。「有空也要記得回去一趟，夏伯伯又在念了，知道嗎？」

「怎麼可能！」夏瑾先是一呆，接着搖頭笑道。「我爸巴不得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想看到我呢？」

「天下父母心啊，就算他再怎麼不對，血緣關係是永遠斷不了的。你也不可能永遠躲在台北不回去吧？」劉子軒語重心長的說道。

「別再說了，我不想聽。」夏瑾臉色一沉，低下頭繼續吃牛排。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與父親的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兩人之間的裂痕，已經難以複合了。

小時候她因為不懂事，差點害死了要在村子裏投資的老闆的寶貝孫子。

那個老闆帶走孫子的那天，也帶走了當村長的父親最後一絲希望；原本談好的開發案，可以振興村子的經濟，讓村民過更好的生活，停止人口外流的現象，卻因為她而取消了。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老董事長不顧父親的哀求，坐上豪華的黑色平治車揚長而去的景象。

還記得當時，父親狠狠的甩了她兩個大巴掌，她幾乎快昏了過去，耳邊還傳來嗡嗡作響的聲音。

要不是旁邊的人極力阻止，她這條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她永遠忘不了那時大家勸著父親的聲音，以及父親暴跳如雷的怒吼。

那時父親的眼神，不是平時寵愛她、關心她的眼神；而是指責、怪罪的眼神，彷彿她是千古罪人一般。

當年的摩擦，讓她與父親的關係冰凍到了極點。

此後，父親對她更是漠不關心，無論她表現得如何乖巧，都難以引起父親對她的注意、關心。

所以，當她半工半讀完成二專學業后，才會毅然決然的遠離故鄉，來到台北工作，主要也是想脫離父親給她的陰影。

聽到劉子軒說父親想念她時，她的心情十分複雜，只要想起父親失望的神情，她心裏就一陣難過。

「你啊！真搞不懂你的想法。」劉子軒無力的搖搖頭。

他知道這對父女間的情況，只是沒想到事情過了這麼久，夏瑾還是心存芥蒂，就算夏母拜託他幫忙，他也無從幫起。

「別談這些了，好嗎？」夏瑾露出笑容，撒嬌的向劉子軒說道。

「好。」看着眼前的她，劉子軒點頭。

自從她來到台北后，兩人相處的時間反而增加了不少。

在電腦公司上班的劉子軒，收入還算不錯，沒事的時候總會找夏瑾出來吃個飯、看場電影；而夏瑾有時也會約他逛街、買東西之類的，久而久之，兩人越走越近。

日子一久，劉子軒開始感覺到她明顯的變化。

夏瑾從剛上台北時那副鄉下姑娘的「聳樣」，到學會化妝、打扮，外型變得亮麗不少，更難得的是她善良的個性依舊不變。這一路走來，劉子軒對她的感覺，也從單純的友誼轉變成愛慕之情。

只是他愛在心裏口難開，對於喜歡的人只敢默默付出，不敢付諸行動。

「我們快吃吧！待會兒去逛街，好不好？」夏瑾露出甜甜的笑容說道。

「好。」劉子軒點了點頭，用無限寵愛的眼神看着她。如果她要他摘下天上的星星，相信他也會想辦法摘給她的。

「太棒了。」夏瑾像個孩子般，笑得開心極了。

「對了，」劉子軒吃了一口牛排，突然抬起頭問：「你有沒有想過，那個老董事長的孫子現在變得怎樣了？」

「你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夏瑾吃了一驚，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罷了。」

「那個白痴！」劉子軒這番話，讓夏瑾陷入回憶，她露出不屑的神情續道：「當年叫他不要跳進潭裏，他偏要跳下去，結果差點丟了命。這麼笨的人，相信長大后也是笨得要死吧！」

想到往事，夏瑾的火氣更加旺盛，忍不住罵了起來。

「你還那麼氣他啊？」劉子軒道。

「廢話，」夏瑾杏眼圓睜，怒道：「當初他把我害得多慘啊！全村的人大概都在怪我吧！我不恨他要恨誰啊？」

「哇！怒氣衝天啊！」

「沒錯，」她喝了一口水，續道：「你等一下，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嗯。」劉子軒點點頭，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夏瑾，個性就是那麼倔、那麼直腸子，對她的喜愛，也在無意間更加滋長。

夏瑾邊生著往事的悶氣，邊走向洗手間。

「唉喲！」

因為太專心想事情了，低着頭的夏瑾直到撞到人了才知道抬起頭來。

「怎麼是你（你）？！」楚唯新與夏瑾看着對方，同時不敢相信的驚呼一聲。

「我來吃飯啊！」

兩人同時說完，又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對於這種難得的緣分，兩人都是驚喜萬分。

楚唯新驚艷地看着夏瑾，她今天穿着一件粉紅色的小洋裝，配上一雙同色系的平底尖頭鞋，那天在她家看到因生病而放下的披肩長發，今天整齊的紮成馬尾，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更加亮眼了。

他更驚喜的發現，她原本蒼白的臉孔今天多了些血色，朱唇淡抹嫣紅，更顯得雙唇嬌嫩欲滴。

「我跟朋友一起來吃飯。」夏瑾指了指不遠處背對着他們的劉子軒。

「他是……」楚唯新見到與她前來的是個男子，心中突然感到不是滋味，忍不住問道：「那是你男朋友嗎？」

「才不是。」夏瑾噗哧一笑，搖頭說道。

「我……」楚唯新安下心，想要繼續與她聊天，沒想到手機卻不識相的響起。

夏瑾善解人意的道：「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不是，我……」

「沒關係啦！」廈瑾搖頭笑道。「我先失陪了。」

「喂，你等等！」楚唯新不理會手機聲，着急地想叫住她，卻看到她已走進女用洗手間，不禁急得跺腳。

「總經理，他們全到了。」宋秘書正好下樓找他，走向前提醒道。

「這麼快。」楚唯新嘆了口氣，眼睛還是望着洗手間不肯移開。

宋秘書推推眼鏡，催促道：「那我們上去吧，他們等很久了。」

「好吧！」

楚唯新只有收起失望的神情，跟着宋秘書上樓。

今天他代表楚氏集團到此開會，開會的目的是討論併購這家餐廳的相關細節，原本他並不想來，是爺爺楚正天逼他來的。

沒想到居然遇到了夏瑾，他臉上不知不覺的泛起微笑原本沉重的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總經理，你喜歡剛才那個女孩啊？」原本走在旁邊的宋秘書，突然上前問他，剛才的情景她全都看到了。

「我，呃……沒有啦，她只是我朋友罷了。」楚唯新被問到心事，一陣心虛，連忙搖頭否認。

「是嗎？」宋秘書瞄了他一眼，忍不住又道：「剛才那個女孩子，看起來滿眼熟的。」

「有嗎？」楚唯新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想起當初曾請她調閱過夏瑾的人事資料，沒想到她記憶力驚人。「你記錯了。」

「是，大概是我記錯了。」宋秘書看到他的神色，聰明的笑了笑，假裝自己記錯了。

「我們走吧！」

她貼心的反應，倒讓楚唯新不好意思起來，企圖用行動掩飾。

「嗯。」

☆☆☆

然而，整場會議，楚唯新卻開得心不在焉。

他整個人靠在椅背上想心事，不斷想着樓下的夏瑾，她的笑容、她的話語。

一股醋意慢慢地從內心深處湧上，一連串的問題不斷浮現，那個跟她吃飯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何她今天穿得特別漂亮……

「總經理，大家都在等你簽約啊！」

直到宋秘書推推他，他才神遊回到人間。

語畢，宋秘書遞了支筆給楚唯新，示意他在合約上簽名。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他逼自己恢復正常，拿起筆利落的在合約上籤下了名字，起身與新合伙人握手寒暄。

到了樓下餐廳，楚唯新忍不住向裏頭偷瞄了幾眼，卻發現夏瑾已經離去，心中浮現難以形容的失落感。

一行人在餐廳門口告別，這才發現下起了大雨。

這場雨來得又快又急，路上的行人莫不加快了腳步，或者選擇在商店門口躲雨，原本熱鬧的一條街頓時冷清不少。

「怎麼突然下起雨來了，幸好有帶傘。」細心的宋秘書打開雨傘，站在楚唯新身邊說道。

「你進去等好了，我去把車開過來，送你回去。」楚唯新展現紳士風度，接過雨傘向宋秘書說道。

「那麼就麻煩你了。」

眼看着雨勢越來越大，宋秘書只有點頭答應，並先行退進餐廳里。

楚唯新轉過身打算快步跑過馬路，但才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

他望向不遠的店家前，一個女孩子正嘟著嘴，無奈的望着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幾許髮絲不聽話的黏在她的額前，卻更突顯出她臉龐的清秀。

那個人，正是夏瑾。

她在等雨停，劉子軒臨時趕回公司處理公事，她百般無聊頑皮的伸出手，接着天上降下的甘霖，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他看呆了，沒想到原本以為已離去的她會在一個轉身後又出現，而且就近在咫尺。

不知道為什麼，楚唯新總覺得她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

跟她在一起，就像是和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在一起般，總是那麼的自然、無拘無束。

他就這樣子看着她，忘了移動腳步、忘了時間流逝。

不知不覺地，那家店的投射燈突然打開，正好照耀着她，她渾身罩上一圈純白的光芒，彷彿是誤闖凡間的精靈，如此的優雅、自在。

楚唯新望着她，突然感覺自己好渺小。

夏瑾就像個女神般地矗立在他的面前，如此耀眼、如此神聖。

「總經理。」突然，宋秘書冒着雨走到他身邊叫道。

「啊！對不起，我馬上去開車過來。」

剛才自己失神望着夏瑾的樣子，想必宋秘書都已看在眼裏，所以她才會冒着雨追上來。

想到先前自己還否認喜歡夏瑾，他不禁面紅耳赤起來，幸好下雨的傍晚視線不清，宋秘書應該沒有發現。

「總經理，」沒想到宋秘書又叫住他，說道：「我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啊？」

「我相信，夏瑾比我更需要你送回家。」宋秘書揚起會意的微笑，看向還站在不遠處等雨停的夏瑾，慧黯的眼神閃動着體貼的光芒。

「啊！」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楚唯新愣住，只是一徑地傻笑，摸著自己的頭，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總經理，那我先回去了。」宋秘書笑了笑，伸手攔住一輛計程車。

「你……」

不等他做任何的反應，宋秘書坐上計程車呼嘯而去，楚唯新就這樣單獨地被留在原地。

看來心思細膩的宋秘書對於他喜歡夏瑾的事已瞭然於心，所以才會為他製造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麼，自己還不懂得好好把握嗎？

他深呼吸一口氣，踏着因大雨而形成的小水窪，慢慢地往夏瑾的方向移去。

離她越近，他的心跳得越快。

他沒有想到，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現在的他似乎變成了情竇初開的青澀少年，全身緊繃、心跳加快，已忘了自己顯赫的家世、忘了自己是總經理……

彷彿只是中古世紀身份卑微的騎士，正亦步亦趨的想接近心儀已久的公主。

「嗨！」

這段路好長，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楚唯新這才發現，原本握住雨傘的手早已全是汗水。

「咦，你怎麼在這裏？」夏瑾轉過頭來看到楚唯新，笑道。

「你的男伴呢？」楚唯新問道。

「他啊！」夏瑾伸出雙手，做了個無奈的樣子。「他突然接到公司的電話，急急忙忙跑回去處理公事了，丟下我一個人。」

「是哦。」楚唯新心裏竊喜著，真是太感謝這位事業心重的男伴了，賜給他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連忙又道：「那我送你吧！」

「不用啦，雨應該快停了。」

她抬頭望着漆黑的天空，豆大的雨摘不斷地落下，她不免擔心了起來，又低頭看了看手錶。

「還是我送你吧！」

「可是……」

楚唯新深怕遭到她的搖頭拒絕，情急之下，不由分說地將夏瑾一把攬到自己的傘下。

夏瑾被他一個用力抱住，整個人撞到了他的身體，她連忙倒退了一步，臉上隨即浮起紅暈，楚唯新看得怦然心動。

「走吧！」他輕輕放開了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前進。

「嗯。」

夏瑾雙手拎着包包，亦步亦趨的跟着楚唯新的腳步前進。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路上的行人紛紛加快了腳步，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風，讓楚唯新差點拿不住雨傘，但是他還是拚命的為夏瑾遮風擋雨，就算全身已經濕透，也捨不得讓自己心目中的公主受到一絲雨水的襲擊。

「你衣服都濕了。」

夏瑾抬起頭來看着他，這才發現楚唯新三分之二的身體都在雨傘之外，而自己，除了腳踝被雨淋到一點點之外，其他部分都還是乾的。

「沒關係，」楚唯新不在意的拍拍自己的衣服。看着她又道：「你再進來一點，你穿這麼少，小心別着涼了。」

「謝謝。」

這番話讓夏瑾感動得低下頭，心裏彷彿流過一陣暖流，原本因為這場傾盆大雨而鬱悶的心情，似乎也豁然開朗。

「再忍耐一下，車子就在前面了。」

「嗯！」

她仰起頭，送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像是盛夏中迎著朝陽、富有生命力的向日葵，擁有震動人心、扣人心弦的魔力。

楚唯新看着她，臉上也忍不住泛起了笑容。

雨依然下着，傘下的兩人雖然不發一語，但是他們知道，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