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一天，三個女生下課後泡在咖啡店，沈曼君心直口快，問了一個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芷瑄，你會不會是喜歡上你家那位帥帥的臨時司機了?」

「什……什麼!?」正優雅地喝着飲料的歐芷瑄，形象全毀地把口中的可樂全噴了出來。

「哇，反應這麼激烈!不言而喻喔!」坐在她對面的言小諾邊說，邊以手背擦拭臉上的可樂。

「咳咳……」歐芷瑄比任何人都狼狽，被嗆得小臉漲紅。

沈曼君垂頭喪氣地說：「看來，我的一百塊是保不住的了，唉……早知道就不跟李娥打賭了。」

「哇，你賭一百塊?沈曼君你發燒啊!?」

言小諾探了探她的額頭。這位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小姐，居然拿一百塊錢去跟人打賭，太陽要打從西邊升起了!

「我以為穩贏的嘛!」鐵公雞小姐哭喪著臉，「芷瑄不是一直想當王后的嗎?現在人家哲甘國的國王選妃，大好機會耶……我怎麼曉得，這個時候她會去喜歡上一個窮小子?」

「這你就不懂了，愛情是……」言小諾搖頭晃腦，可惜感性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款，你們說夠了沒有!?」歐芷瑄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瞪着她們，「不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OK?」

「我們沒開玩笑啊，李娥真的跟我打賭，大家也都在議論紛紛，說你對那個帥帥司機奸得不得了，還說你們很登對耶，雖然一個是富家千金，一個是窮小子，但這樣更浪漫耶……」

「夠了夠了，別說了!」歐芷瑄揉着眉心，傳言令人心煩!

「好，你要我們別說，我們就不說。」沈曼君和言小諾對視一眼，然後很誠懇地看着她，「我們會默默的祝福二位……」

咚!歐芷瑄無力地垂下頭，敲疼了自己的小腦袋瓜。

「芷瑄，你不要這樣嘛!」沈曼君拍拍她，「我輸掉一百塊錢都沒有怎樣了，你也不要太……太那個嘛……」

「雖然你一直說，你要當王后，但現在這樣也不錯啊!每次見你跟阿徹有說有笑，沐浴在對方深情的眸光中，我就覺得你好幸福喔……」言小諾幽幽一嘆。

哪像她，她喜歡的人，竟然是她的親哥哥!

幸福離她好遠!

「厚，什麼沐浴深情眸光?言小諾，你在寫詩喔?」歐芷瑄又好氣又好笑，「我跟阿徹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沒什麼的!」

「騙肖仔!」兩位好友當場吐槽。

「你從來沒給過你那些追求者機會，別說機會啦，連好臉色恐怕都沒有，可是，你對你那位帥司機多特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沒眼睛也能用鼻子聞出來。」

歐芷埴翻了下白眼，沒好氣地承認，「我對阿徹是很好，他對我也很好，那又怎樣?」

「嗚，我的一百塊……」沈曼君揪著心，差點潸然淚下。

「我們只是好朋友罷了!」歐芷碹煩躁地說。她對阿徹的情誼……別人很難了解!

她自己也說不清!

反正，跟他在一起，她覺得很開心，會出於本能的對他好，也很想護著傻裏傻氣的他……

這只是一種簡單的感覺，才不是她們說的男女私情呢!

「好朋友罷了?此話當真?果然?」沈曼君和言小諾一副不願上當受騙的樣子

「真的啦!我幹嘛……騙你們?」歐芷瑄頓了一下，聲音變小了，有點心虛地調開眸光。

「你……」沈曼君和言小諾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異口同聲地指控：「好像有什麼瞞着我們喔!」

「沒有!」她臉紅地否認。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是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她也無法向她們啟口，說出連自己也深感難為情的事……

有時候她連站在阿徹身邊，也會無端端的心跳加速，他的注視會讓她臉紅，他偶爾流露的不凡氣質令她着迷，雖然那只是她的「幻覺」，她還是會瞅着他出神，而他傻氣的樣子又格外叫她心疼……

想到這，歐芷瑄不自覺地以手搗嘴。她幹嘛對「好朋友」有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感覺!?

這麼莫名其妙的事，不提也罷!

「既然你這麼說，我們當然相信你。」言小諾搖搖頭，有感而發地說，「我只是不希望你自欺欺人……」

「什麼啦!」甩甩頭，將那張傻氣的臉孔擠出腦海，將紛亂的思緒推到一邊，歐芷瑄臉上堆了笑，把話題岔開。

「你們說到哪兒去了?別忘了，我可是要當王后的人耶!看，這是我剛剛收到的Mail，通知我被選中跟哲甘國的國王見面耶!」她從皮包中拿出1、張華麗的邀請函，秀給朋友們看。

「哇!」言小諾張大了嘴，興奮得不得了，「芷瑄你好棒!你真的被選中了耶!」

「我就說嘛，你一定會被選中的!」

「許願池真的超靈驗!」

「芷瑄這下真的要當王后了!耶耶耶!我也快要當女侯爵了!」

「太好了!我的一百塊錢可以拿回來了!」

為了失而復得的一百元，沈曼君大喜過望，跟未來的女侯爵抱在一起，高興地又笑又跳。

歐芷瑄摸摸鼻子，對別人投過來的眼光報以苦笑，聳著肩，表示不認識這兩隻會講人話的小彌猴。

「我們要大肆慶祝一番!」

終於停下跳躍歡呼的兩個女生，轉頭一看——

咦，怎麼女主角不見了?什麼時候溜掉的!?

「款，芷瑄，芷瑄?跑哪兒去了?」

「兩位小姐，這是香檳，黑森林蛋糕……剛才那位小姐已經結帳走了，她讓我們送過來，說二位在開慶祝會。」一位笑容滿面的女服務生，手裏托著盛滿食物的餐盤，走到她們這一桌。

「慶祝會!?」

「厚……」

沈曼君和言小諾提不起勁地對望一眼，

少了未來王后在場，還慶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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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一個人?不等你朋友?」慵懶地靠在車旁的皇甫徹，見歐芷瑄從咖啡店走出來，一臉帥氣的笑容迎了上去。

「她們被我放鴿子了。」歐芷瑄撤撇唇，悶悶地說。

皇甫徹一笑，不再多問地開了車門，讓她上了車。

他不疾不徐的發動車子，「打道回府?」

「唔……」歐芷碹悶悶地望着車窗外不斷向後飛逝的景物，不明白自己在鬧什麼情緒。

當王后一直是她的夢想，現在，這個夢想似乎觸手可及了，朋友當然會為她感到高興。

但是，她自己為什麼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不但高興不起來，而且還有點無法忍受這一切……

天哪!她究竟是怎麼了!?

這陣子她變得不太像以前的她了，她不太確定自己的心，不肯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阿徹，你有想過你的人生要怎麼過?」

「耶?」正在開車的皇甫徹，對她突如其來的嚴肅問題挑起了一眉，「芷瑄小姐，其實我……」

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他就心滿意足了!

「我……我的要求不高，像現在這樣，過簡單的生活，我已經很滿足、很快樂了。」

婉轉的措詞，讓她誤解他的意思。

「唔，當一輩子司機，那也沒什麼不好!」她出自真心地說，職業不分貴賤，對社會有貢獻就好!

「可是，你人這麼單純，沒人罩着你，要是你被人欺負怎麼辦!?」

話一出口，歐芷瑄這才猛地清楚，她就是因為放心不下這個傻裏傻氣的傢伙，所以，心裏才會鬱鬱不樂。

唉，好煩喔!

她幹嘛對他存有這種割捨不下的牽掛!?

「芷瑄小姐，其實我……」說到一半，皇甫徹突然停祝

如果他對她坦誠相告，說自己一點都不傻，一直以來都是故意裝瘋賣傻博取她的關愛……

不，不能說，被K事小，他怕她從此不理他了!

「阿徹，你想說什麼?」

「沒……沒有。」他不能冒這個險，現在還不是時候，千萬別輕舉妄動，他不想失去她的信任。

「喔。」歐芷瑄悶悶地嘆了口氣。

算了吧，阿徹本來就傻頭傻腦的，話說一半不知所云，也是挺正常的事。

倒是她自己……她連自己哪裏不對勁都說不清，唉!

「阿徹，放點音樂，我要想一點事情，呃，你隨便兜風就行了。」說完，歐芷瑄就靠在真皮椅墊上，閉目沉思。

是的，她真的有必要好好的想一想，她幹嘛那麼Care這個傻小子?幹嘛對他那麼放心不下……

她跟他素昧平生，唯一的關連是主僕關係，相處時間也不長，只是短短的一個星期，然而，心裏對他這份割捨不下的牽掛，卻像是上輩子延續下來的……怎麼會這樣!?

就算她是因為他傻氣，才格外的關切他，但，那也犯不着時時刻刻惦記着他，見到他時更犯不着心跳加速礙…

真是怪哉!

歐芷瑄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天哪，她一定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怪不得大家會揣測她愛上自己的司機……

愛?太嚴重了吧!她只是喜歡跟他在一起罷了，喜歡被他傻氣的樣子逗笑，喜歡他那雙漂亮的眼瞳閃著的溫柔眸光……

「芷瑄小姐，目的地已經到達，請下車。」不知過了多久，沉浸在混亂思緒中的她，被一記愉悅的嗓音喚起。

「耶?」她如夢初醒，望着車窗外美麗的海景。

「阿徹，你……」她看看四周，再看着把車開到這裏的阿徹，不解地問，「我們為什麼到這裏來?」

「芷瑄小姐，我看你好像有點不開心，而且你剛才沒說急着回家，所以，我開啊開，就把車子開到這裏了。看着大海，你的心情一定會變好。」

說完，皇甫徹故意用不確定的語氣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搖搖頭，她衷心地笑開了，「你是我肚裏的蛔蟲喔?怎麼知道我w!"現在最想看到的是大海?」

皇甫徹搔搔頭，露出靦腆的模樣，只笑不答。

「大海，我來了!」歐芷瑄推門下車，把腳上的鞋子脫了，敞開雙手，赤足在沙灘上奔跑。

此刻，她什麼都不去想，只想用全副的心神，去感受海風吹拂在臉上的暢意，全然的放鬆。

「哇!」奔跑還不能盡興，她想舞蹈!

海浪聲就是最動聽的音樂，她閉上雙眼，隨着這美妙的音節，隨興所至地起舞，一頭長發因她不停旋轉身子而揚起。

皇甫徹眯起眼。

她的舞姿奔放靈動，令人眩目!

是的，吸引他的不只是她美麗絕倫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她豐盈奔放的靈魂，跟他何其契合!

「呀……」旋轉太多圈了，她頭也暈了，嬉笑着軟下身子。

皇甫徹眼明手快，一個箭步向前，及時撈起她軟倒的嬌軀，強壯的手臂穩穩地環住她不堪盈握的纖腰。

「嘻……好暈……」帶着濃濃的孩子氣，她眯着眼朝他傻笑。

皇甫徹覺得喉嚨一陣乾澀。

她甜美誘人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了她!他用力吞了口唾液，提醒自己一定要抑制!

「芷瑄小姐……你開心嗎?」他藉着自己扮演的角色，來分散內心的渴望。

「開心，我好開心!」歐芷瑄笑嘻嘻從他懷中跳下來，腳步不穩地再旋了一個圈。

「你知道嗎，小時候，只要我不停地轉圈圈，很快很快地旋轉，我就會幻想自己變成王后!」

她搖搖晃晃，一個又一個圈圈，不停地旋轉，歡欣沉醉。

「就像這樣，好好玩喔，我變王后了耶……」

皇甫徹安靜地凝視她光彩煥發的小臉。她嬉笑卻認真的神情，深深撼動了他的心。

這一刻，他不忍再挑剔她的夢太「虛榮」!

「每次只要我一不開心，我就不停地旋轉身子，轉啊轉，變成王后，我就會很開、心、很開心……」

她抓住他的手臂平衡身子，仰著因血液流通而紅撲撲的可愛小臉。

她望着他背後的天空，下定決心地說：「我決定了，不能再三心二意了，這是我要走的路，我要當王后!」

他眼神複雜，「你……要當王后?」

「嗯，哲甘國要選妃，幸好我有報名參加，現在國王來到了台灣，我被選中覲見國王耶!」

「你要去見皇甫宭!?」眯起眼，皇甫徹心裏升起不安。

皇叔這個時候訪問台灣，想也知道，是沖着他來的，皇叔一定是掌握了他的行蹤，要親自把他帶回去。

選妃大會應該只是一個煙霧彈罷了……

但是，現在歐芷瑄不但參加了選妃盛會，還被選中覲見國王，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了!

「阿徹，你覺得我有沒有希望?」歐芷瑄搖晃着他的手臂問道。

「呃?什麼?」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臂上勾着她粉嫩的小手，

被她這樣搖晃着的，不只是他的手臂，還有他的心!

「選妃啊!我對自己是蠻有信心的啦，但是，我想看看別人的看法嘛，你覺得呢?我會不會被選上?」

他苦笑，「我……怎麼曉得?」

她不悅地嘟起嘴，「你就假設你是那個國王嘛，如果你是國王，你會不會選我做王后?See，assimpleasthat!」

說完，她還擺出一個甜美的笑臉，熱切地等待他的肯定。

皇甫徹凝視着她，「會。」

「See，選我絕對不會錯的啦，國王一定會選我的!」歐芷瑄勝券在握，笑得好不開心。

皇甫徹被她似是而非的歪理弄得啼笑皆非。

「第一，我不是國王；第二，國王不是我，芷瑄小姐，容我提醒你，你的結論根本站不住腳……」

「款，你別這麼掃興啦!」她抗議地捶他一拳。「我都已經參加了，你也不想看我落選吧?來，幫我打打氣，我一定會脫穎而出，王后非我莫屬!」

她雙手圈在嘴邊，對着大海大聲吶喊起來。

皇甫徹不發一言，眺望着大海。

「阿徹……」喊累了，她轉向他，心裏有所決定讓她一臉粲笑，「我想過了，我當了王后，你可以隨我去哲甘，你想做什麼工作都行，安啦，我會一直罩着你的，OK?」

「呃，去哲甘，你罩我!?」他挑眉，想笑卻笑不出來。

「對啊，皇宮耶!」她張開雙手，以手勢比擬那宏偉的規模，「哇，住在好大一座皇宮裏，你可以想像嗎?」

「唔。」他垮著臉。

拜託!他才從那裏逃出來!

「別擔心，」她笑睇他一眼，「不管去到哪裏，我會一直罩着你，絕不讓人欺負你這個傻小子!」

「多謝小姐關照!小的沒齒不忘!」深深一鞠躬，玩笑成分大，但心底漫上的那股暖暖的感動，百分百真摯!

她率真無邪的關愛，讓他情不自禁，想傾盡所有的愛意給她!

「芷瑄小姐，有一件事情我真的不明白，可以問你嗎?」他邁開長腿，追着笑着戲潮的她。

「好啊，你問啊，本王后給你問。」

她邊笑邊用海水潑他。

想到她當王后也會帶着他，心頭大石已落，好像什麼煩惱都消弭了!

「你為什麼一定要當王后?」

「我不是說了嗎?這是我的夢想啊!」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當王后就是要嫁給國王……」

「我當然知道，不可能是嫁給國王的爸爸或爺爺嘛!」唉，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傻小子!

「那，你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會喜歡你要嫁的這個國王?萬一他七老八十，足以當你的爺爺?」

「皇甫宭窘才三十二歲，英俊爾雅!」

「可是，你連他的脾氣、性格、生活習慣、喜惡啦……一概不曉得，嫁給自己一點都不認識的陌生人，這不是很荒謬嗎!?」

「婚姻本來就是把兩個不同的人放在一起，彼此都要互相尊重和容忍的嘛!」被問得心煩意躁，她回眸一瞪。

不意，這一迴轉頭，她整張小臉猛地撞上他胸口。

皇甫徹大手一按，將她納入懷中。

「要是你不喜歡他呢?你還是要嫁給他?只為了當王后?」他問道，嗓音顯得低沉而痛苦。

歐芷瑄驚愣住了，腦袋一片空白。

男人強有力的臂彎緊緊困住她，他的擁抱透露著狂烈的渴望，幾乎是狠狠的想把她嵌入他體內!

她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暈眩。

酡紅小臉深埋在男人微濕的健碩胸膛里，鼻問則充盈着他魅人的男性氣息。

男人獨特的味道，混合著微鹹的海水味……

歐芷瑄每一下呼息，都不可避免地吸入令她心亂神迷的味道，令她更無措、更軟弱。

她本能地想掙扎，卻在聽到他那可以跟她媲美的紊亂心律時，整個人顫悸地呆住了。

他內心澎湃洶湧的情意，她感受到了!

「阿徹，你……不要這樣。」她松出自己的手，撫上他緊繃的俊容，疼他的用情。

「不要怎樣?」

「你不應該喜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