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該怎麼回答?

承認,或是撒謊?

龍墨星一臉窘迫的站在那兒。蘇小米不卑不亢的語氣倒讓龍墨星越來越沒底氣:「如果下午你要和大姐一起商議欺騙我的事的話,我也會去。顧澤樹是誰我也不問你,我只希望,等一下,你們可以把該告訴我的告訴我。把不該隱瞞的事情統統坦白。好嗎?」

「小米……你真的想要知道?」

堅定地點頭。

「即使真相多殘忍或是多悲哀,你都想要知道嗎?」

「你未曾嘗試過告訴我,只是拚命隱瞞,你就這樣肯定我一定接受不了嗎?」蘇小米笑道,「顧澤樹是誰,不重要了。媽媽究竟什麼時候能回來,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只希望找回我自己失去的那部分。我不希望自己永遠是殘缺的。」

龍墨星看看他,將牛奶放到一邊的餐桌上,拖出椅子坐下:「你知道你以前對那個顧澤樹有多執著嗎?不過貌似你們兩個算是糾結個幾十年也不太可能有結果。」

「嗯?」

蘇小米有些好奇,也坐了下來。龍墨星從他的手裏拿過那兩枚戒指,放在手中把玩:「這兩枚戒指,一枚是幾年前他送你的,另一枚是幾個月前送你的。但是……顧澤樹有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妻子。」

「也就是說,我就像一個怨婦,在失憶之前都纏着他咯?」蘇小米苦笑。龍墨星搖了搖頭:「沒有。你從沒有纏過他。你只會在遠遠的地方看着他。就好像他總會在遠遠地地方看着你一樣。」說着,龍墨星突然笑了,「真是的,現在和你說又有什麼用?萬一你要是再記起那種感覺了,大家對你失憶所保有唯一一絲慶幸都改化為烏有了。」

蘇小米心中似乎突然被刺痛,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一個人影,但只是一閃而過,看不清究竟是誰。

「是不是……我以前記得他的時候,總是會心痛?」

「所以,忘了他,你應該感到慶幸。」

「我知道了……怪不得。」蘇小米獃獃看着那兩枚戒指,「怪不得,一直以來,我都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因為少了一個人啊……」

「那你想不想記起他呢?」龍墨星問道。

蘇小米咬了咬嘴唇,最終搖了搖頭:「你不都已經說了嗎,忘記他反倒是應該慶幸的。那就不要記起了吧。顧澤樹這個人,留在心底好了。不用再去記得多少。只要記住有他就行了……」

陽光在空氣中停留,窗戶上系著的風鈴搖擺着,出「叮叮」響聲。清風拂過,留下青草香,也留下時光駐足的痕迹。

——在我心中,有你顧澤樹的痕迹,亦可。

「恩,那就忘了吧。」蘇小米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灰濛濛的天積起烏雲——快下雨了。果然,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窗上,泛起漣漪。狂風呼嘯起來,風鈴在狂風肆下響聲失去往日的平淡與優雅,此刻變得惶恐不安起來。龍墨星起身關上窗,風鈴安靜了下來,龍墨星看着外面大雨傾盆,喃喃道:「下雨了啊。」

「恩,是啊。下雨了。」雨水可以沖刷掉地面的污穢與痕迹,最好也將自己的那部分感情一同沖刷洗凈。不剩分毫。這樣自己也不會感到心頭悶悶的難受了。

兩人坐在餐桌邊,各拿一本書安安靜靜地看着。龍墨星看了看窗外未曾變小的雨,把書放回書櫃,從書櫃下面抽出雨傘對蘇小米說:「小米,下午我和大姐喝茶。順便……順便問一下你現在這樣需不需要再去季那裏檢查一下。你……要去嗎?」龍墨星問得小心翼翼,蘇小米答得倒是爽爽快快:「不去。」

「你剛剛不還說要和我一起去啊?怎麼,改變主意了?」

「下這麼大的雨我才懶得出門。只要記得回來解決我的晚飯問題就行了。」說完,蘇小米又轉回頭去繼續看自己的書。頭也懶得抬一下。龍墨星「哦」了一聲,開門出去了。

蘇小米一直聽見腳步聲走遠,緩緩放下書。

「姐,你真的認為,我會這麼容易忘記他嗎……」

閉上眼,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獨自一人在這暗的房間里嗚咽,只是不想別人看見——看見自己的狼狽,看見自己的軟弱。

忘記一個人,即使忘記他的名字,他的長相,他的聲音,但是,對他的感覺永遠都不會忘得。心裏有一個空洞,除非能夠依靠記憶將它填充,不然,永遠都不可能恢復。

失去了眼睛的玩偶,就會被主人丟棄。

失去了自己心的人,就會被自己遺失。

蘇小米就是那種永遠都不可能遺失自我的人。就算是裝傻他也不肯。他就是這樣執著,像是溺水的人一般,只要抓住了稻草就會死死的攥在手中。就算無法救命,也不願放手。

——這就是他對於顧澤樹的執著。

就算不會有結果,他也會像攥著稻草一樣握住他與顧澤樹所剩下最後的感覺。存在心底。與記憶無關的東西。

愛就像吸食鴉片,一點點在煙霧繚繞中墮落,卻有一點點在醉仙夢死的歡快中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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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惶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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