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雷薩斯確實很努力在實踐自己的誓言，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沒什麼收穫。
因為黎迪亞幾乎不給他交談的機會。不是噤口不語，就是讓他們之間有第三人在場，最終就是讓雷薩斯找不到人。
就算是夜晚，黎迪亞也很清楚地跟他劃清界線，總是背對着他，對他說的話更是幾乎置若罔聞。
「崁洛，你有沒有看見迪亞？」雷薩斯唬地衝進倉庫，劈頭就問。
「應該是跟阿爾傑他們在一起吧？」崁洛頭也不轉的回答。
「阿爾傑又在哪兒？」難道又要他整個村找一圈嗎？
「阿爾傑嗎？」安提娜從冊子中抬頭，朱唇帶笑，「剛剛在西圍有看見他。」
「謝了！」話都還沒說完，人已經像風般颳走了。
一邊正在搬著貨物的人都楞楞看着雷薩斯卷離，只有崁洛跟安提娜夫妻倆相視一笑后，神色如常地清點起貨物，聲調錶情一點都沒變。
沒什麼，反正這半個多月都是這樣的一個追一個躲的情況，看都看慣了。
「迪亞！」沖入西圍邊境，雷薩斯急匆匆地問：「阿爾傑，迪亞人呢？」
「剛剛走了，可能去找克雷吧？」正在調配守衛人員的阿爾傑也沒給什麼注意力，「伊瑟，你看一下這裏的守備……」
他徑自跟伊瑟低頭商量起守備位置的變動，順便偷香地碰了下髮鬢，引來伊瑟惱怒一瞪后愉快笑了起來。
這傢伙！故意親熱給他看的是吧？雷薩斯瞪了他一眼，滿懷怨忿地轉頭找人去了。
「你覺得很有趣？」雷薩斯走後，伊瑟睨了阿爾傑一眼，清麗灰瞳似笑非笑地，「趁機報仇？」
「當然。」阿爾傑一點都不否認，「想想那傢伙以前怎麼搧風點火，怎麼可以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把所有事情都攬下來做好讓他專心於黎迪亞，這已經算很對得起他了。反正幫歸幫，但是有讓他出糗的機會還是絕對不能放過的！這是他跟崁洛一致的共識。
「他們…有可能嗎？」伊瑟眼中有些困惑。
「如果黎迪亞不介意，那麼又何必躲雷薩斯躲成這樣。」他說着又偷吻了一下，讓伊瑟頓時氣惱地給了一拳轉頭就走──當然，阿爾傑一點都不痛，還是笑嘻嘻地。
「克雷，你有沒有看見迪亞？」幾乎要繞了村子一圈的奔跑過後，雷薩斯雖然全身汗水卻還是沒有一點疲累的樣子。
「他來了一下就走了。」
「該死！」雷薩斯忍不住低聲咒罵，「他人又去哪裏了？」
「不知道，他沒說。」克雷搖了搖頭，建議道：「或許你去問看看村口的守衛。」
「好吧。」他吐了口氣，無奈地向外走去。
「雷薩斯。」克雷突然叫住了他。
「什麼事？」
克雷笑笑，神卻很認真地道：「黎迪亞看起來好象很累的樣子，你自己衡量一下情況。」
言下之意，要雷薩斯別逼得太緊。因為迪亞外表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介意，仍然是慣有的冷淡冷漠，但似乎一直沒辦法松下心情。
「……我知道了。」雷薩斯也明白他說的是事實，但仍是踏出門去找人。
午後的涼風伴隨着湖水輕送，略帶溫暖的水氣讓人昏沉欲睡。
這裏真的是能讓人覺得身心都放鬆的地方啊！黎迪亞放鬆地倚坐在湖畔的樹上，眼瞼半闔，不由想起那天雷薩斯帶他來的時候問他的問題。
『你喜歡嗎？』
他閃著期盼等待回答的綠瞳還記憶猶新，雖然那時候答不出的問題，現在黎迪亞卻能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喜歡這地方。
清雅幽美，寧靜安詳，能撫去一切疲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留連在這兒。
閉上眼睛感覺空氣輕輕流動，黎迪亞漸漸感到思緒朦朧了起來。
由於雷薩斯的緊迫盯人，連帶在夜晚他也無法放鬆的好好睡；這十多天下來，他也有些感到無法支撐。
這么下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他是否應該離開這個地方才對？
其實他很清楚這樣不是辦法，但雷薩斯的表明太過直接狂熱，讓他不知道該怎麼捻熄這火焰，卻也不敢靠得太近。
怕被燒灼，也不想自己習慣這樣的熱暖。
從以前到現在，他沒有為自己想過太多，也沒去深思以往的自己過得究竟是如何。他只知道，只要完成了這件事情以後，他就能自由，不用再受到其它的拘束。
『你好象總是不快樂，迪亞。到底什麼，才會讓你高興？』
什麼才會讓自己快樂……？以往他總認為自己最想得到的就是自由了，所以快不快樂，他從不去想它。
但現在他卻會不由自主的想──得到自由以後呢？得到自由以後，他就真的會快樂嗎？而等到那時候到來，自己真有想要做什麼嗎？
自問數次，他仍沒想出什麼。
黎迪亞的腦中反覆思索，終於漸漸地神思鬆緩，呼吸均勻地閉上眼睛。
當雷薩斯到了湖邊，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他秉氣凝神，壓輕腳步接近倚在樹邊睡去的人，緩緩地，在那人身邊蹲了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明亮的地方看見黎迪亞的睡顏。在林蔭跟日光交錯下毫不防備的模樣是平時沒有的柔和；放鬆的眉間眼角，竟似隱隱帶着笑意。
他伸出手輕觸了下那張未曾碰觸的容顏。沒想只輕觸一下，未曾熟睡的黎迪亞已然生出反應迅速跳起，張眼抓起身側帶鞘的劍攻了過來，雷薩斯也來不及思考，立刻抽出自己的劍擋架。
有力的碰擊過後，黎迪亞才認出來人是誰。
「是你……」他輕吐了口氣放下劍，揉了揉自己的眉間，神色中難掩疲憊。
看着他初次顯露出這樣沒有防備的疲態，雷薩斯難掩心中的疼惜跟愧疚，衝口而出：「對不起。」
他話中有些苦澀。只因為他從沒有想過當自己去追求一個人，卻發現只給對方帶來困擾時，自己的心情會是這么……難以釋懷地酸澀。
黎迪亞怔了下，以為他是因為驚擾自己而道歉，便搖了下頭道：「沒關係，是我反應太過了。」
「不是這個，我是說……」雷薩斯吸了口氣，又復無奈似的嘆了口氣，「是我不好，讓你這些日子都沒睡好。」
沒想到他會看出自己緊繃的情緒，黎迪亞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再怎麼樣，他仍無意讓兩人成為那樣的關係，即使能聽出雷薩斯話里的沮喪，他也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說出任何撫慰的話。
真是無情……雷薩斯心中暗嘆。今天如果是伊瑟，起碼還會帶刺地回話；但是黎迪亞…..唉，仍是一副不關己事的冷淡模樣。
雖然早就知道迪亞並不是那種會說客氣話的人，但是他還是不免感到寂寞。
空氣沉默了好一陣子，黎迪亞終於不想再繼續地轉過身打算離開。
「等一下。」雷薩斯驚覺他又要走了，不假思索就伸出手去拉住他，一下四目相望，卻不曉得要說什麼。
「有事嗎？」半餉，還是黎迪亞先開了口。
「沒……只是，你不是想睡嗎？」雷薩斯恢復平日的表情，「要不要再睡一下？」
「不用了。」聲調依然清冷。
「那麼，坐着休息一下？」一回到村子，不但沒有獨處的機會，他又可能要像之前一樣到處找人了。
黎迪亞眉間微蹙，看似有些困擾。
「就只是坐着休息。」雷薩斯帶着無害的笑容加緊說服，怕他拒絕地誠懇保證道：「你不想說話我就不會吵你，也絕不提那件事情，這樣好嗎？」
表情微微鬆動了，但還是沒答應。
看着他仍是不說話，雷薩斯以近乎委屈的聲調說：「不然，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你沒必要這樣。」黎迪亞神色溫和了下來，帶點無奈地道：「先放手，不然我沒辦法坐。」
雷薩斯這才發覺地鬆手，帶着笑容隨他席地而坐。
兩人保持着半掌的距離並坐着，氣氛雖算祥和，但黎迪亞一點都沒有開口的意願，真的依照雷薩斯所說的當沒有人存在。
而雷薩斯只是凝睇着他。最初還能守着不打擾地諾言，但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告訴我，你喜歡這地方，對吧？」他就像怕驚擾到地輕聲問著，但眼神卻還是熱切期盼回答。
被問的人只是輕抬眼瞼，眼神邈遠地看着湖面，似乎又像上次般在思索答案。
「別想太多，迪亞。」沒得到回答跟注意，他又追加了一句，「喜歡就說喜歡，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黎迪亞聞言，才收回遠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放回湖畔景緻；半餉，終於點了點頭回答：「…是的，我喜歡這裏。」
出口的瞬間，像是有把鎖匙在心中喀咑地打開，讓他感覺到整個人輕鬆些許。原來，說出喜歡是一件這么簡單的事情；而感覺到喜歡…會讓人覺得心頭微暖嗎？
不由自主亦不自覺地，黎迪亞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也燦亮了起來。
雷薩斯停住了呼吸，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的淡淡笑顏──是的，他一直都想看他這樣的表情呀！這樣沒有防備，沒有冷漠，沒有負擔似的笑容。
他有股衝動想要伸手去觸摸像是幻覺般美麗的面龐，但卻不敢有動作，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敢再說，就怕那抹奇迹似的淺彎會在下一瞬間消失。
這是兩人在湖畔最後的交談，其它的時間，就不再有話語出現。在安靜寧和的氣氛中，漸漸地，其中一人呼吸輕緩地沉入夢境。
雷薩斯嘴角彎出滿足的笑意，輕輕地，將熟睡的人摟倚。
兩人間的氣氛又不同了。
連旁觀的人都能清楚感覺到，黎迪亞的冷漠，已然像有了圓角般，不再是方直而有稜角的模樣。他跟人談話的句子變長，也不再像之前很容易露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色；對於雷薩斯，他也不再採取迴避的態度。
兩人之間，由陌生、敵對、到互相認同，以及告白而來的凝滯跟再度解化，慢慢地轉變推動，成為如水兼容卻帶了些曖昧的氣氛。
連雷薩斯自己也沒想到，不過是在湖邊簡短的交談過而已，並不是冗長的溝通──他甚至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打動人心的話語，但就帶來了這樣的改變。
「這樣不好嗎？你是在煩惱什麼？」阿爾傑搭著雷薩斯的肩膀問：「至少現在他不躲你了，也跟大家相處的不錯。」看看，現在一堆人一起坐在樹下談話呢。
他說着揮了揮手，跟黎迪亞打着招呼，而黎迪亞也點頭示意。
「這就是問題。」雷薩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臉色陰沉地看着和樂的情景，「他對每個人都差不多。」
每當他看見有人碰迪亞的時候，都會有種衝動想要衝上去宣示所有權！幸好在那之前黎迪亞都會因為不習慣接觸而先行躲開，要不他可能一天要跟人打上好幾場架。
「是這樣嗎？我覺得他在跟你說話的時候表情輕鬆多了，不像他在跟其它人說話的時候還是不太有情緒的模樣。」阿爾傑呵呵地笑着，這叫不叫旁觀者清呀？
「你這樣認為？」被說的眼睛微微一亮。
「當然是啰！」哈哈～如果不是擔心現在大笑有可能會讓他的俊臉被揍，他還真想要狂笑一番呢！他咳了咳掩飾笑意，建議地道：「所以你還是有機會的，只要別逼太緊，讓他又開始躲你就行。」這可是他的經驗之談。
「我知道。」黎迪亞之所以會躲，就是因為自己太過於猛進；所以一但自己放緩了逼近的速度，他也會跟着輕緩下來。
所以他也時時提醒著自己，要一點一點地，試圖觸碰摸索他的心，開啟他封閉多年的情感。不能太急躁，否則迪亞在能有所響應之前，就會先行躲開。
雷薩斯知道現在在黎迪亞眼中，自己跟其它人是有些不同的。但這樣仍是不夠，因為現在的迪亞，仍然是沒有愛上自己的打算。
他清楚明白自己現在在他心中的地位，充其量不過是個可以信任的朋友；甚至可能，還比不上那個信誓旦旦會跟着黎迪亞的那個人。
算算時日也一個月了，那個人若是真的打算實踐會跟上來的諾言，應該是這些天就會到了吧？到時候自己該怎麼應付呢？他將思慮澄清地盤算起來。
阿爾傑看他微蹙著眉頭的模樣，豪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開心點兒，夥伴，一臉煩惱就不像你了。」他跟着在心中附加了一句──雖然煩惱的你給我們帶來很多樂趣。
「是啊，再煩惱下去你們就更快樂了不是嗎？」雷薩斯神色一轉，哼笑了聲，「你們賭了多少？」
「欸……你知道啊？」阿爾傑一臉的尷尬，「其實沒賭錢，只是輸的人要做一項工作，然後我很不幸的輸了而已。」
「什麼工作？」這倒是讓雷薩斯好奇了。拿工作來賭？
「這個嘛……現在還沒有確定，所以不能告訴你。」所以他才會想在辛苦以前多找點樂子嘛，「反正不會影響到你跟黎迪亞，放心放心。」
「你們在搞什麼鬼？」一雙綠瞳微瞇了起來，雷薩斯臉上泛出危險的笑意。
「呃…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回去了！伊瑟會等我的。」阿爾傑說了個顯而易見的謊言，乾笑了兩聲就溜了。
伊瑟會等他？雷薩斯哼笑了聲，突然間看見崁洛向自己走來。
「怎麼了？」還說他一臉嚴肅，他倒是覺得崁洛比他嚴肅多了。
「你昨天提的那件事情，我跟伊瑟都同意。」崁洛省略掉招呼那一套快速而俐落地道：「看你什麼時候要帶他去都行。」
「這么快？」他挑了下眉，帶了些訝異玩味地道：「我以為你們要商量一段時間。」尤其是伊瑟，他沒想到他這么容易就答應。
「你相信的，我們也會試着去相信，」崁洛看着他半餉，突然伸手拍擊了下他的胸膛，「只希望你的決定是對的。」
「是嗎？」雷薩斯臉上笑意加深，充滿謝意地道：「那就謝了。」
這時，克雷一臉不快地走向黎迪亞所在的位置，低頭說了些話；而黎迪亞一楞后，立刻起身往村中央走去。
他心中揚起不祥的預感，舉步就要跟上，卻被克雷攔住了腳步。
「為什麼找迪亞？」他也不客氣了，劈頭就問。
「有人來找他。」難得生氣的克雷現在卻是臉色不佳，「他說他叫達瑞，是你答應他可以來找黎迪亞的。」
「喔？」崁洛依然沉穩地看向雷薩斯，「我想你應該知道是誰吧。」
雷薩斯一挑眉，點了頭後跟着無奈地搖了搖頭。
礙事的果然來了。
「你真固執。」看見站在屋內的人，黎迪亞開口便說了這句話。
「還比不上你。」達瑞笑了，本來有些擔心的表情在看見他安然無恙后才放開恢復平日的玩謔：「在這裏過得還好嗎？」
「嗯。」黎迪亞點了點頭，本來不想多說，但卻又補上了一句：「這個地方很好。」
達瑞表情出現了些怪異，不只是因為他出口贊同了這個地方，更因為他現在才看出黎迪亞身上的轉變。若是以往，他一定只會嗯的一聲冷淡帶過就不再多做描述；但是他方才卻補上了一句，像是……帶着喜愛情緒的話語。
「其它隊員怎樣了？」黎迪亞問著，卻發現他怔怔看着自己不說話，「達瑞？」
達瑞迅速回神，「很好，我讓他們找了些臨時的工作，生活不成問題。至於安洛殿下那裏……」他頓了頓，才又繼續道：「除了擔心，他沒多說什麼。」
「我知道了。」黎迪亞表情帶了些放心，「謝謝你幫忙。」
達瑞沒放過他臉上的變化。果然沒錯！雖然是很細微地…但是，他變得更溫和了！不只是表情，就連說話也一樣變得隨和了些許。
「你果然來了。」一抹魁梧的影子擋住了門口的光亮，打斷對話慢慢邁進了門，帶着些許示威佔有意識地站向黎迪亞身邊。
「既然你大方地說我可以來，我何必客氣？」連一聲稱呼都沒有，達瑞挑起眉回話。
「我讓人安排了你的住處。」看着黎迪亞投過來疑問的眼神，雷薩斯帶笑解釋道：「別誤會，村子裏真的沒有空屋了，我只是讓阿爾傑搬去伊瑟那裏而已。」
「那麼迪亞住在哪兒？」達瑞嗅出不對勁的氣氛，追問著。
雷薩斯聞言笑得更愉快，而黎迪亞側眸睇了他一眼，才淡然開口：「我住在雷薩斯那兒。」
達瑞愣住。迪亞跟雷薩斯住在一起？「為什麼？」
這句話也是黎迪亞想問的。但因為心底隱約知道答案，所以沒像他一樣問出口。
「一半是因為他們那時候還不太愉快。」雷薩斯雖在回答達瑞，但眼神卻專註看着另一個人，「另一半，就如你所想。」因為不想讓任何人碰觸你，迪亞。
沒出口的灼熱，卻透過眼神傳遞，看得黎迪亞淡泊的心頭些微浮動，轉開頭去。
從在湖邊睡着那天起，雷薩斯就沒再提過那件事了；而他自己也覺得現在的相處方式對兩人都好，所以一樣不去提。
他並沒忘記雷薩斯對自己抱有的情感，只是因為不想響應，所以故做無情地將它忽視。但是，他似乎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當初的堅定，也沒辦法那麼地冷漠。
「我找人帶你去住的地方。」謹記着夥伴給的勸告，雷薩斯站起身解開這樣的氣氛說：「既然你暫時要留下來，就配合這裏的規矩，我會安排你的工作；另外，別做出任何挑釁的事情。」
「我帶他去就行。」黎迪亞如此說道。
要讓他放着這兩個人獨處？那是想都別想！萬一打壞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好感，那他就吃虧大了。
「那麼一起去。」雷薩斯立刻改口，不忘習慣地拉起黎迪亞的手。
但，黎迪亞卻不假思索地就把手抽離退了一步，雷薩斯不高興地蹙起了眉頭，兩人互不相讓地對看。
「我自己走。」半餉，黎迪亞冷冷地開口，帶些警告意味地道：「不需要你帶。」
「…好吧。」雷薩斯眼神閃爍了下，才退讓地領先地踏出門，讓兩人跟在身後。但過不了一會兒，他就放慢了腳步與黎迪亞並肩，低聲地交談起來。
詭異又曖昧的情況，看得達瑞眉頭都糾結了起來。
他不知道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卻能看出黎迪亞剛才的躲避神色太不尋常；而這個雷薩斯竟然理所當然似的牽起黎迪亞的手，看着迪亞的表情更是……顯而易見的火熱！
他看着眼前兩人低聲交談。雖說是一方的話比較多，另一方多數只是一個些微的眼神表情，或者是淡然應聲，可是雷薩斯卻像是能知道他的答案一樣，快樂依然。
黎迪亞淡漠的模樣沒變，但是以往他從不讓人跟自己這么接近！
讓迪亞變得溫和的人，是雷薩斯！？
難道他們…他心頭不安地跳動，這樣的感覺，會是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