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小的村落背靠着一座小山，爬到山頂就能遠遠的望見美麗的翡翠海。
因為村民大多姓石，所以大夥兒都喊它為「石家村」。與附近其它村落一樣，這裏的村民也都是司徒家的珠戶。
珠戶的日子過得苦，報酬菲薄且不去說它，每一次下海都像是踩在死神的鐮刀口跳舞，每一次採珠季過後，村民就會發現又少了好些熟悉的面孔。
當地有一句俗話說「嫁狗猶能守後院，嫁個珠戶守空屋」，但凡珠戶聚集的地方最多的就是寡婦，石家村也不例外。全村總共只有三十一戶，卻有二十三戶家裏有寡婦，成了名副其實的「寡婦村」。
若是在當地打聽「石家村」，或許會有人不知道它在哪裏，可是只要一提起「寡婦村」就無人不曉了。
這天陽光燦爛，海面上風平浪靜，不管是出海捕魚還是觀賞美景都很適宜，要是換作以前，翡翠海上早已是遊人如織。
如今碼頭被司徒家的人把持，再想像過去那樣自由出海已成為一種妄想。在司徒老兒的眼裏，每個人都像企圖偷采珍珠的賊，卻忘了他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竊珠大盜！
微鹹的海風縈繞在鼻端，石慧珠情不自禁閉上雙眸，深深吸了口帶着海腥味的空氣。帶着鹹味的濕潤空氣衝進鼻腔、喉嚨……一路往下，一直沁入她的五臟六腑之中。
她藏身的地方距離翡翠海仍有一段距離，但是她仍覺得自己聽見了波濤拍岸的聲音，彷佛在對她呼喚：「來吧、來吧、來吧……」
慧珠忍不住回想起爺爺曾對她說起過的情景……
各式各樣的船隻、海販穿着色彩鮮艷的服裝划著窄舟在有如翡翠般絢麗的海上穿梭。遊客想買什麼只需要在船上招呼一聲，立刻就會有海販圍攏過來。海販一邊操控窄舟靠近遊客的大船，一邊做出各種驚險的動作，引來陣陣驚呼與喝彩，就像是場精彩的演出。
因此就算他們販賣的貨色沒什麼特別，價格還比岸上高出兩三倍之多，但是遊客們仍趨之若鶩，與其說他們買的是貨品，不如說他們是買了海販精彩的表演。
海販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的，駕馭那種窄到極點的小舟在海上表演需要極高的技巧，只有那些水性超群、膽量超大的人才能做到。也因此，家裏如果有人當海販是一件極其光榮的事情。
她的爺爺年輕時就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海販。他在世時總喜歡抱着年幼的慧珠坐在院裏的那些大樹下，用懷念的口吻說起當海販時的奇聞異事，耳濡目染之下，慧珠自小就對海販的生活充滿好奇與憧憬。
不過自從司徒家頒佈禁海令之後，海販們驚險有趣的生活已經成為絕響，翡翠海也成為類似於司徒家後花園般的存在。司徒家成了統治翡翠海的主人，而原本生活在海邊的人倒成了奴才。
這年頭倒是強盜更有理了！慧珠忿忿的想。
就在這時，一陣絲竹聲打斷她的思緒。她睜開眼，正好看見一艘裝飾華麗的畫舫駛出了碼頭，船頭還有歌伎在奏樂。
「哼，司徒瑟那個王八蛋又回來禍害人了！」慧珠握緊拳頭，眼裏都快噴出火了。
她還記得鄰居家溫柔的小姊姊就是被這王八蛋給害了的，鄰居大叔為了要找司徒瑟評理被司徒家的惡仆給活活打死，只留下終日以淚洗面的大嬸。
「這些王八蛋總有一天會不得好──唔……」慧珠揮舞著小拳頭，氣憤的罵道，可才罵了一半，就被一隻手捂住嘴巴，是前去勘探「敵情」的石清灧回來了。
「噓，別這麼大聲，會被發現的。」石清灧附耳警告道。
「嗯嗯嗯……」石慧珠趕緊點頭。
「怎麼樣，那傢伙一定醉死了吧？咱們趕緊下去吧！」一等石清灧放開手，慧珠便迫不及待地問。
負責看守這裏的是一個外號叫「醉貓」的好酒之徒，往往還沒到晌午就已經喝得醉醺醺的。
「什麼醉死了，那殺千刀的清醒得很哩！」石清灧悻悻然道。
剛才她差一點就被那殺千刀的給發現，幸好她機伶，腳底抹油的功夫一流，這才有驚無險的逃過一劫。
要是被發現的話，恐怕她就……石清灧一向膽大，但回想起剛才的危險仍不禁害怕。
「那現在怎麼辦哪？」一聽這話慧珠立刻就急了。
懸崖下都是黑黝黝的礁石，上面附着無數貝類，只要用小刀輕輕一撬就能撬下來，不但種類豐富且美味多汁，只要用水煮一煮就鮮美得不得了。
這些貝類豐富了珠戶貧乏的飯桌，是老天留給貧窮珠戶的禮物。
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有過偷偷溜下懸崖去採集貝類的經驗，既能給家裏的飯桌加菜，又能滿足孩童嬉戲的天性，何樂而不為。
唯一的問題是想要靠近懸崖，就必須經過醉貓看守所在的位置，也就是說那傢伙不醉倒，他們根本就不可能下崖採集貝類。
「沒辦法，只能先放棄了。」石清灧攤開手做個無可奈何的姿勢。
「不如再等一會兒吧！也許再等一會兒那醉貓就醉死了。」慧珠仍捨不得放棄。
「你看這天色，要不了多久天就黑了。」石清灧示意她看天色。
天一旦黑了，就算醉鬼看守喝得再醉，對他們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為他們不可能點着火把下去，那會暴露他們的行蹤。
「可是今天已經……」慧珠急得大聲嚷嚷起來。
「噓……」石清灧趕緊做個噤聲的手勢。
「今天已經是我們村采貝的最後一天了。」慧珠趕緊將自己的聲音壓低。
翡翠海沿岸盛產貝類的並不只這一處，這裏卻是他們唯一能夠安全潛入的地方，可附近的村落卻不少，僧多粥少之下，幾個村子的村長坐下來協商，最後決定每個村子輪流采貝，以避免發生衝突。
這次正好輪到石家村，石慧珠等人早就磨拳擦掌打算要采個過癮，不料天不從人願，這幾天一直下雨，暴雨伴隨着狂風，根本無法下懸崖，更不用說去採集貝類了。
盼啊盼，好不容易盼到雨止風靜，他們趕緊跑到懸崖來，只見平時不到正午就醉得不省人事的醉貓看守，這回居然快到太陽下山了還清醒得像只貓頭鷹似的！
「唉……」人要是倒霉連喝水都會嗆到呢！慧珠越想越哀怨，不禁哀聲嘆氣起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咱們運氣不好呢？」石清灧也很無奈，「趕快發信號招呼大家收工回家了。」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慧珠仍有些猶豫，畢竟等下次再輪到他們村得等上二十來天呢！
「別再磨蹭了，要是被司徒家的人發現可就糟了。」石清灧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帶來的長繩。
司徒家是當地的土霸王，懲罰的手段極為殘酷，砍胳膊砍腿的還只是小懲，就算綁了人去祭海也沒人敢說什麼。
「知道啦！啰唆的清灧老婆婆。」慧珠發出模擬海鳥的叫聲，一長三短，這是他們之間事先約好的撤退信號。
隨着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幾個年紀各異但都是衣衫襤褸的孩子從各自隱蔽的地方爬出來，髒兮兮的小臉上滿是失望。
「灧姊姊、珠姊姊……」膽子大的孩子仍試圖說服她們留下來，可求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石清灧打斷。
「誰也不許再啰唆，否則下回就不用跟來了。」
這句話絕對有威懾力，因為正是石清灧和石慧珠的帶領，大人們才允許他們這些小不點跟着一起下崖去。
此言一出，就連最大膽的小傢伙都安靜下來，其它的就更不敢吭聲了。
「小海跟着我走前頭，其它人跟在後頭，慧珠妳押后。大家要小心，別被那個殺千刀的逮到了。」石清灧一把抓住小海的胳膊，下令道。
「明白。」慧珠背起長繩點頭道。
當下一支由石清灧帶着小海領頭，石慧珠負責押后的撤退部隊就此形成，一行人像來時一樣悄悄的往外潛去。
不同的是，他們來的時候興匆匆的，以為可以大有斬獲；回去的時候卻一個個像斗敗了的公雞似的垂頭喪氣，就連一向成熟穩重的石清灧也沮喪極了。
所幸他們沒有驚動那名看守，一行人已經來到安全地帶，一路上精神綳得緊緊的石清灧終於鬆了口氣。
「好了，慧珠……」她回頭正要招呼慧珠，卻發現她不在隊伍里。
該不會半途偷偷溜回去了吧？一絲不祥的預感浮上她的心頭。果然，在詢問隊伍最後的孩子之後證實了她的猜測。
「還真是亂來！」石清灧氣得直跺腳。
就算慧珠運氣好沒被看守發現，可是天色都快暗了，她獨自一人爬下懸崖也太危險了。
石清灧越想越心慌，差點忍不住要去揪回那個膽大妄為的傢伙，可是才轉過身，十幾雙信任的眼睛凝住了她的腳步。
「灧姊姊？」怯怯的聲音里，一雙小手揪住了她的衣角。
「灧姊姊，出什麼事了？」
「灧姊姊……嗚……」
「……」
更多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恐懼在孩子們的眼裏瀰漫，幾個膽小的女娃甚至還嗚嗚的哭起來。
孩子的心最敏感了，一丁點風吹草動就足以造成他們的恐慌。
「沒事，灧姊姊這就帶小小珠回家。」石清灧只得俯身抱起一個淚眼汪汪的女娃娃，又一次踏上回村的小路。
慧珠心裏早就打定了「采不到牡蠣誓不還」的主意，先前會答應與孩子們一起回家，只因放心不下石清灧獨自領隊。
等到將孩子們護送到安全地帶，慧珠就與隊伍最後面的孩子打起商量，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后，她答應要給小傢伙一小袋牡蠣，只要他不嚷嚷。
「親愛的小牡蠣，我來了！」成功脫離隊伍后，她毫不猶豫的轉身朝着懸崖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儘管開心，但她仍不忘留心四周的動靜，以免被發現。
沒多久她就又回到先前埋伏過的地方，找了個能看見看守卻又不會被他看到的地方窩著。
呵！她就知道這酒鬼一刻都離不開酒，這不就在喝了？偷窺著屋裏那正在大過酒癮的傢伙，慧珠得意的笑了。
「喝吧喝吧！喝多點，醉死你最好！」看着醉貓看守將酒一杯杯的往肚子裏灌，慧珠彷佛看到了自己滿載而歸的情景。
沒多久就看見那傢伙醉得搖搖晃晃的，一副隨時會倒地呼呼大睡的樣子。
「倒啊倒啊倒啊……」慧珠握緊了小拳頭，在心裏吶喊。
可是那傢伙就像要跟她作對似的，要倒不倒的折騰了大半天，最後還是兩隻腳着地。
真是氣死她了！要不是理智仍控制着她，她早就衝進去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了。
為了小牡蠣，她忍！慧珠努力剋制自己的怒氣。
等啊等啊等，也不知等了多久，她覺得自己都快成了一塊大石頭了，屋裏的那隻醉貓才「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也幾乎在同時響起如雷的鼾聲。
見機不可失，她立刻直奔斷崖而去。
一來到斷崖，慧珠便朝平常綁繩子的大石而去，這一帶的岩石都是黑黝黝的，她所用的長繩也是塗黑過的，只求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黑色的長繩很快就被固定在石頭上，如非湊近仔細觀察，根本不會發現異樣。
慧珠用力拉了拉綁好的長繩，以確定不會鬆脫。
嗯，承受自己的體重沒問題。確定了這點后，慧珠毫不猶豫的抓着繩子朝懸崖下爬去。
這堵懸崖非常陡峭，崖壁遍佈尖銳的大小石塊，一不留神就會被划傷。雖然慧珠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做，動作也夠小心的了，但是身上仍免不了被划傷好幾處，最後所幸有驚無險的來到崖底。
崖底密佈著高低錯落的灰黑色礁石，尖利的稜角就像一把把刺向青天的利刃，要是不小心從崖上滾落下來，結局必然是凄慘萬分。
每回看見這片礁石，慧珠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如果她爬下來的時候不小心，這會兒就……
「阿彌陀佛，爹、娘，你們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女兒啊！」慧珠雙手合掌，向天默祈道。
雖然她還挺喜歡吃叉燒的，但是對於可能會把自己串成叉燒的事就敬謝不敏了。
一想起吃的，慧珠這才察覺肚子正餓得慌。
「糟了，忘記我的牡蠣啦！」她忍不住慘叫一聲。
海天交接處已是晚霞絢爛，猶如鋪了一張華麗的畫，不過此刻慧珠沒有心情欣賞，心裏只想着再耽擱下去天都要黑了。
「不行不行，得趕快行動才行！」她拔腿就往海邊跑去。
海邊也遍佈着形狀各異、大小不同的礁石，還一直延伸到海里去。
這些礁石看起來雖然有些醜陋，但是對於懂得它的價值的人來說可是寶貝哩！
只要湊近了仔細看——每一塊礁石都是一個小小的王國，黝黑粗糙的礁石上依附着各種動植物，水草、海葵、藤壺、貽貝、牡蠣、小小的石蟹……
慧珠快速的從一塊礁石來到另一塊礁石，搜索着她的獵物。不管是牡蠣、貽貝還是其它，只要是能夠拿來吃的，她都用隨身小刀把它們撬下來丟進背簍里。
或許是每回他們來這裏都會拚命挖的緣故，不管是牡蠣還是貽貝的數量都比預想的要少許多。原本她還想着能多挖些回去好跟別人換糧，可是收穫這麼少，等她給了小傢伙一袋小牡蠣之後，剩下的還不夠他們祖孫倆吃一頓呢！
「怎麼辦？」慧珠的小臉皺成了包子。
這個季節天黑得早，沒多久鹹蛋黃似的太陽就消失在天海交接之處，如錦的晚霞也隨之暗淡了，漸濃的暮色從四周籠了過來。
「唉……」正在哀聲嘆氣的時候，慧珠忽然覺得腳背涼颼颼的。
「咦，這是什麼？」她本能的低頭去看，這才發現海水竟悄無聲息的漫過了她的腳背。
糟了，開始漲潮了！慧珠心下一驚。
遠處的礁石已被悄然上漲的潮水所淹沒，照這速度來看，不久后她立足的地方也會被潮水淹沒。
得趕緊離開才行！
就算慧珠再捨不得那些牡蠣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呀！她趕緊收拾工具，開始撤退。
才走了幾步，腳背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她「啊」的一聲叫出來，本能的抬起腳來察看，結果整個人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倒在礁石上，可憐她的尾椎骨正好撞在一塊小石頭上。
「嗚……好痛！」慧珠的五官扭成一團，差點連眼淚都迸出來。
而那夾住她腳背的罪魁禍首——一隻足足有一斤多的大螃蟹，竟然還衝着她揮舞另一隻大螯。
「真可惡，氣死我了啦！」慧珠氣得直跳腳。
似乎是察覺到她身上迸發的殺氣，大螃蟹鬆開大螯逃之夭夭。
「夾了我還想跑？！哼！門兒都沒有，今天我就把你抓回去做成清蒸蟹！」
慧珠怎會讓自個兒的食物逃出生天呢？當下她也顧不得疼了，跳着腳去抓大螃蟹，一伸手便抓住了螃蟹的背殼。
「哈哈，今晚加菜！」慧珠將沉甸甸的大螃蟹丟進隨身的魚簍里。
就在她抓蟹時，海水已經漫過她的腳踝。
「得趕緊回崖上才行。」
先前那些還能看見頂端的礁石大多已被淹沒，根據村裏老人的說法，水一直要漲到整個崖底都被吞沒才算完。
慧珠朝長繩所在的方向退去，但仍戀戀不捨的回頭……許多魚兒都有追逐潮水的習性，如果能乘機捉幾條魚回去那就太棒了！
嘩啦、嘩啦……像是存心引誘她似的，心裏才想着，她就看到了大小魚兒爭前恐后從水裏躍起的情景。
嘩啦，一條大魚衝破水面，那圓潤的身影似乎在對她說：「來啊！快來抓我……」
「好肥、好大、好……」她再也抵制不住誘惑，拔腿就往大魚所在的方向跑去。
可是她才跑了幾步，就想起手上根本沒有捕魚的工具，單憑一隻舊魚簍如何捕到魚？
轉身離開前，慧珠又望了眼追逐潮水的大小魚兒。
「咦，那是什麼東西呀？」她瞥見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潮水衝上海灘。
由於有些距離，她只能看出個大概——長條狀，挺大隻的，任憑潮水的沖刷仍一動也不動。
大魚，一定是條撞上礁石的倒霉大笨魚！當然啦！大笨魚的倒霉日就是她石慧珠的幸運日，呵呵……
這麼大的魚夠吃很多餐，吃不完的話還能腌成香噴噴的魚乾，她和爺爺好久沒有嘗到這等美味了。
「呵呵呵……」慧珠似乎嘗到了魚乾特有的美味。
對了，得記得給清灧家送一塊，隔壁王嬸家也要送一塊，還有小海他家……
「嘩啦」一聲大響驚醒了她的白日夢，她循聲望去正好看見她的大魚被巨浪整個吞沒的情景。
「哎呀！我的魚！」慧珠叫一聲，整顆心都拎到了半空。
幸好巨浪很快退去，大魚又一次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只是位置比之前所在的遠一些。
她一顆心才剛放下，潮水的下一次襲擊又開始了。
雖然大魚每次移動都不遠，但是幾次下來也有一段距離了。
「我的大魚，你別跑啊！」慧珠急了，暗叫一聲便沖了過去。
此時潮水愈漲愈高，她的身子被潮水沖得東倒西歪，腳底下踩的礁石濕滑得不得了，一不留神就會摔個四腳朝天。
才一會兒她就摔了兩次，身上的衣衫全濕了，又濕又重的裙擺纏住她的雙腿，讓她的行走更加困難，不過只要一想起那條大魚，她就覺得渾身是勁！
無意間抬頭，發現海天交接處有一個超級大浪朝她襲來，她驚叫：「糟糕了！」
要是被大浪打個正著，她的大魚鐵定會被卷回海里去！
情急之下慧珠再也顧不得其它，拚盡全力朝大魚衝去，只求在大浪到之前趕到大魚的旁邊。
「嘶」一聲，她聽到裙襬撕裂的聲音，但她已無心去理會，裙子破了補補就行，大魚捲走可就什麼都沒了。
慧珠幾乎是和大浪同步到達，只見大魚整條淹沒在泛著泡沫的海水裏，下一刻大浪便鋪天蓋地打了下來。
老天爺，讓我抓住這條大魚吧！慧珠朝大魚所在的位置撲了過去。
手一碰觸到大魚，她就雙手雙腳纏了上去。
這條大魚是她的，誰也別想跟她搶！
此刻，她就只有這一個念頭。
「有些奇怪……」牢牢的抱住這條大魚之後，慧珠才隱隱感覺似乎有些不對勁。
不過此刻她沒時間去仔細思考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因為她正在被卷向大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