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波多卡洛斯家作客的第一天，藍佳菲就發覺她被人設計了！
什麼合約內容要仔細談談、什麼要帶她體驗希臘的古國風情，這全是騙人的虛偽話！
這位以欺侮小動物為樂的男人，說好聽點是請她留下來作客，養好傷再回去，但真相是她被強留下來作客，他，鐵定不安好心眼。
而當這家人以一種曖昧又熱情的態度對待她時，她更覺得奇怪了。
藍佳菲行動不怎麼方便的坐在客房裏，百般無聊的逗弄那兩隻流浪貓。
從飯店搬來波多卡洛斯的家后，這兩個小傢伙也跟着她過來，一隻白黃相間，另一隻黑白混合像是大麥町狗，牠們人見人愛的模樣很得這家族的人喜愛。
波多卡洛斯老太太還答應她，她回國后她會收養這兩隻小可愛，不會讓牠們流浪在外。
有人敲門。
她放下懷中的小貓咪。「誰？」
「我是亞迪，我奶奶要我邀請妳到客廳用餐。」
藍佳菲拄著拐杖打開房門，發現他雙手環胸、笑容可掬的站在門外。
「需要我幫忙嗎？」
「你只會愈幫愈忙，我還是自己來好了。」她拒絕他的好意。
她愈接近客廳，就愈覺得氣氛怪怪的，尤其看到這個大家庭突然出現那麼多陌生人。
然而，大家瞧見她出現在客廳里，熱鬧氣氛頓時一凝。
「這位是？」
亞迪來到她身邊，為大家介紹，「她是我的客人，藍佳菲小姐，你們可以叫她菲兒。」她沒有英文名字，他只好隨便為她取個嘍。
得知這位貴客的名字后，眾人開心的向前擁住她。
「喔，菲兒！」
「歡迎妳來波多卡洛斯家。」
「是啊，很高興看到妳出現，我們都很歡迎妳。」
男女老少團團包圍住藍佳菲，她聽不懂希臘話還不打緊，最恐怖的是，她還被人又親又撫臉。
據說希臘人是浪漫、熱情的，或許這樣的肢體動作對他們來說，是最直接的表達方法……是她少見多怪吧。
亞迪看她有點招架不住的樣子，撥開那些把她包圍住的親人。
「她腳有傷，不能站太久的。」
此話一出，所有的親友曖昧一笑。
「亞迪在心疼女朋友。」
「看來這位東方女孩子會是他安定下來的對象。」
「一定是啦，要不然他怎麼會把人家帶進波多卡洛斯家！」
看他們笑得那麼開心，說的全是希臘語，她好想知道他們究竟在談些什麼事情。
「他們在說什麼？」她真的很好奇。
「說妳很有中性美，很高興妳這次來參加我們家族的聚會。」亞迪並未把親友的話據實翻譯出來，如果老實說出來，以她的個性肯定拿拐杖Ｋ他一頓，然後背起行李走人。
「說我中性美還好，不要像某人罵我男人婆就行了。」
她意有所指的話，令他低低一笑，「我那次不是有意的，別把這件事老記在心裏。」
「我也承認自己有點像男人婆。」連小孩都稱呼她先生，看來她常年的褲裝打扮、短髮造型，要人不誤會也難。
他以一種專業的眼光打量着她。
她的確不像一般女人那麼柔媚多嬌，帥氣、開朗又有點粗魯的舉止才是她的最佳寫照。她雖然稱不住上美女，但輪廓深而明顯，五官各具特色，尤其是她那雙靈動的眼睛，淘氣而藏不住心事，也是位攝影師該有的眼睛。
「其實妳有妳自己的特色，只是疏於打扮；再說，妳長期和模特兒們工作，不要告訴我妳連打扮也不會。」
「你有看過哪位攝影師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幫人拍照的？」她微笑接過一位小女孩送來的飲料，「況且褲裝的打扮比較方便我工作時行動。」
「看妳哪天想換穿裙子，我會特地為妳設計一件送妳。」她腿部修長，穿起裙子一定很美。
「先謝謝你的好意，但自國中畢業我就再也沒穿過裙子，也不敢讓長期包在褲管下的粗腿跑出來獻醜。」
在這個連性別都能錯置的混亂時代里，她並不覺得自己中性的打扮有什麼不好的，再說她一心在於工作，又不是當交際花，打扮太花稍也沒人欣賞。
亞迪見自己的好意被人拒絕，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就算她再怎麼反抗穿裙子，至少結婚時會穿婚紗吧？他等著看她穿婚紗的模樣，也想看看那位敢娶她的男人。
他覺得要娶藍佳菲當老婆的人，除了得建立好被人誤認為同志的心態外，也要有與工作搶人的決心。
「大家快到院子裏吃東西。」亞迪的嬸嬸叫喚屋子裏的人到院子去，還不忘告誡侄子。「藍小姐腳不方便，你要扶著人家，以免她跌傷。」
「我知道。」他把拐杖拿給她。「需要我幫忙嗎？」
「我可以自個來，謝謝。」
他聳聳肩，畢竟她的好強他也不是第一次領教了。
一踏出客廳大門，她立刻被院子裏熱鬧的情景所撼住。
桌上擺了美食及美酒，波多卡洛斯家族的人圍着火堆跳舞，而波多卡洛斯老太太快樂的拿着醬料料理火上的小羊。
一位拿着弦樂器的樂手，彈奏著輕巧質感與愜意十足的希臘風情音樂，再揉合了曼妙多姿的沙龍情調音樂，營造出極為輕鬆且羅曼蒂克的氣氛。
在弦樂的旋律中，男人們跳着熱情有勁的傳統舞蹈，未婚的女士則在男士節奏性的拍掌聲中翩翩起舞，聽到他們高興的歡呼「厚吧」這個詞。
波多卡洛斯老太太看她楞楞的站在那兒，快步來到她身邊。
「妳的腳不方便，快來這邊坐。」
「今天好熱鬧。」
「我們希臘人最愛熱鬧了，也很重視家庭觀念，常常會約個時間一塊歡樂、跳舞。」波多卡洛斯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妳難得來我家作客，我更要舉辦這個聚會把妳介紹給大家認識。」
「我只是來作客的，不需要－－」
她話未說完，波多卡洛斯老太太就搶白，「妳是亞迪第一位邀請來波多卡洛斯家的女孩，妳的出現對我們來說是意義非凡的。」
當長孫在醫院向她說明，菲兒就是那位他交往較久的女孩子，希望她能看在菲兒腳受傷的份上，請她到家裏住幾天，順便把她介縉給大家認識。
亞迪會開口要求讓她到家裏作客，這是何等大事，也突顯她對他的重要性。
等等，老太太這席話里透露一個很重要的訊息。
她的出現讓這一大家子的人這麼歡樂，難道他們把她當成……
「奶奶，妳誤會了，我和亞迪先生什麼關係也沒有，因為我這輩子根本不打算結婚！」她趕快解釋，她根本沒有時間去談這些風花雪月。
「妳不結婚？！」
「不結婚」這三個字讓歡樂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連音樂也停了下來，年紀稍長的人紛紛在胸前划十字，向上帝請恕她的失言。
「菲兒，妳怎麼能有這種不對的想法？！」波多卡洛斯老太太斥責著，常掛在臉上的和藹笑容也隨之不見。
傳統希臘人的觀念里，在神面前受洗過的男女終須走上結婚一途，生兒育女人生才算美滿，所以他們無法接受有不婚觀念的孩子。
亞迪走入院子，發現氣氛不對，趕緊來到奶奶身旁。
「奶奶，發生什麼事了？」他以希臘語問。
「菲兒說你們沒任何關係，還說她也不想結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上一秒還為長孫肯定下心與女孩子交往雀躍不已，哪知道事情的發展不僅令她震驚，也令她傷心。
藍佳菲抓住亞迪的另一隻手。「你快向老太太解釋清楚，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麼啦。」誤會拖愈久愈難解釋，他得趕快解釋清楚啦。
他點點頭，以希臘語向臉色冷凝的奶奶解釋道：「奶奶別看她老做男性化的打扮，其實她挺害臊的，要不是她這一次來雅典工作，腳又不小心受傷，要不然我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帶她給妳看看，至於結婚一事，我會儘力說服她的。」
「你能這麼想最好了。」波多卡洛斯老太太拿起手帖拭淚。
亞迪露出一個中規中矩的笑容，拍拍她的手。「畢竟我年紀也不小了，在認真思考過後，結婚不但能讓你們安心，我的人生也有個伴。」他以近乎嘀咕的聲音又說：「但菲兒個性有點強勢，如果逼她太急會適得其反，所以這件事千萬別給她太多壓力。」
波多卡洛斯老太太會意的拍拍他的手，對一臉緊張的藍佳菲又掛起招牌笑容。
「妳腳不方便，坐下來休息，等會我會叫亞迪端點東西來給妳吃。」
當她回到火堆旁，與眾人交頭接耳後，輕快的弦琴音樂又響起，他們再度跳起輕快的舞步。
藍佳菲拉拉亞迪的手，心情忐忑驚慌的看着與眾人起舞的波多卡洛斯老太太。
「你有沒有解釋清楚？」她好怕他解釋得不清不楚，導致這可笑的誤會加深。
「有。」他簡單的回答，眼底流露詭譎的笑意。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早成了他婚姻的擋箭牌。
雖然他已經三十三歲了，但他事業有成、繞在身旁的美女如雲，沒必要放棄單身漢的生活走進婚姻的墳墓，憑他過人的條件和背景，就算年過五十歲也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所以不怕找不到老婆。
反正藍佳菲人住在台灣，又聽不懂希臘語，擋箭牌這個角色她最適合不過了。
她放心的吁了口氣，「有說清楚最好，因為就算我眼光再差，也不會與你激出火花。」
聽說他交女友如換衣服一樣快，也親自領教過他那招借刀殺人的手法－－利用她甩掉一名法國名模，像他這種才華洋溢、外貌好看的大情聖，可不是尋常人可以挑戰的類型。
「在妳眼底，我的風評好象不怎麼好喔。」他挑眉的問。
眼光仔仔細細打量他一遍后，她笑問：「你要聽實話，還是要聽假話？」
「當然是實話。」
她清一下喉嚨才開口，「你在工作上的表現實在無可挑剔，但私生活的表現實在令我無法認同。」
亞迪認真嚴肅的思索片刻，看向喝着果汁的她。「那妳覺得我是哪種男人？」
「除了花心，我找不到更好的字眼形容你。」藍佳菲說得斬釘截鐵，根本不用花腦筋去想，這種男人她見多了。
狂笑聲隨之揚起，暢快的笑聲里他只有贊同，沒有否認。
「我們認識不久，妳卻這麼了解我。」她的觀察力不錯嘛。
「其實你優點多過缺點，如果能改掉花心這毛病，你將會是位完美的男人。」
「要我改恐怕有點難。」
「不是難改，而是你根本就樂在其中，一點也不想改。」
「哈，被妳猜中了。」
亞迪喝了口汽水，頓時覺得和她說話格外輕鬆自在。
該不是她中性的打扮、不拘小節的個性讓他放得開吧？
波多卡洛斯老太太端來了一盤烤羊肉，將盤子塞進她手裏。
「菲兒，妳嘗嘗我們波多卡洛斯家族特有的烤羊肉風味，我還留了羊的眼睛給妳吃喔。」
藍佳菲瞪着盤中的食物－－羊眼睛？！
「快吃啊。」波多卡洛斯老太太開心的催促着。
這……東西能吃嗎？
亞迪看她一臉嚇白的模樣，好意為她解圍。
「奶奶，她是東方女孩沒吃過羊眼睛，妳讓她慢慢接受希臘的文化，別把她給嚇跑了。」
這話沒錯，想當年亞迪的媽也差點被她嚇跑。
「對我們希臘人而言，羊是最美味的食物，吃眼睛會變聰明，所以奶奶才留給妳吃，而妳不敢吃眼睛沒有關係，但羊肉一定要吃喔。」
藍佳菲叉了塊羊肉放進嘴裏，波多卡洛斯老太太這才滿意的笑着走開。
「妳來家裏作客，我奶奶很高興。」亞迪站起來，「為了表達我對妳的謝意，我跳一段希臘傳統舞蹈給妳看。」說完，他向她行了個紳士禮，走到那票圍着火堆跳舞的親友里。
一位走在時尚尖端的設計師，竟然能在跳傳統舞蹈時那麼放得開，跳得熱情有勁，他果然有希臘人的血統。
「厚吧！」
他擊掌，順着節拍踩着舞步，高興時便會喊出這句她不了解的詞，俊顏揚起最真誠的笑容。
「我跳得好不好看？」他邊跳邊問着她。
藍佳菲拿起手邊的汽水，舉杯向跳得神采飛揚的他致意。
也許他有虐待小動物的傾向，也許天生的優勢給他花心的本錢，但他很重視家族，大致來說，此人優點多過缺點，並不是那麼一無可取。
再說，他如此看重她的專業，接下波多卡的工作對她來說又是有利無害，她何不接下這個挑戰。
舞跳了一個段落後，亞迪來到她身邊。
「我必須應酬，也會跳舞，但我最喜愛的還是希臘傳統舞蹈，在親友面前我不必做作，得以跳出最豪邁的步伐。」
「我很羨慕你有這麼多親友，他們熱情、奔放又友善，看來波多卡洛斯是個很團結的家族。」這幾天接受老太太的款待，讓她對這家族熟悉了幾分。「我腳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過幾天就得回台灣去，等我抵達台灣，我會和我的經紀人挪好時間，為貴公司服飾拍攝出最好的照片。」
亞迪表情一驚，「妳答應了？！」
「嗯。」她拿起汽水，「祝我們合作愉快。」
他也舉杯，「我相信我們會合作很愉快的，Cheers。」
她能接受最好，看過她的作品后，他覺得她的眼光及技巧已成氣候，是位可以提拔的人才，只差更好的機會讓她的名氣更上層樓。
亞迪春風得意的為她斟滿汽水。這是他們第一次合作，而他相信以他的眼光及她的專業，能為他們帶來耳目一新的成果。
回到台灣后，藍佳菲沒有時間休息，她全心投入希臘Case的收尾工作。
她在設備新穎的小暗房裏，專心沖洗著業主所要的作品。
看了在希臘所拍攝出來的作品，她滿意的一笑，小心翼翼的將它們裝進牛皮紙袋裏，待會要到業主那裏交件。
當她走出暗房時，就見朱碧倩坐在電視前捧著酸梅、靜靜研究時尚雜誌，淡黃色絲質孕婦裝襯托出她白皙的膚色，生怕冷氣太強，她還披了件淡紅色的薄外套，看上去就像塊令人垂涎欲滴的草莓蛋糕。
朱碧倩抬頭問她，「忙完了？」
藍佳菲蹲下身撫著窩在沙發旁睡覺的波斯貓，慵懶的貓兒回以主人一記輕喵，又瞇起眼睛了。
「我下午就要到業主那裏交件。」
「那我跟妳去，交完件后我們去吃下午茶。」
「碧倩，妳是孕婦不能太勞累、太好動，妳想要吃什麼我可以幫妳帶回來，不必跟我去吸外頭的臟空氣。」
朱碧倩外形纖細，整個人就如一尊搪瓷娃娃般，美麗得讓人心生憐愛，事實上卻是位善於利用外表扮豬吃老虎的能幹美女。
「那要拍攝多波卡的案子時，我要跟妳一塊工作去。」
「老婆，請妳別再湊熱鬧了好不好？」
能制伏她的剋星回來了。
「向大哥，請你管好這位好動的孕婦好嗎？」藍佳菲求救的看他。當年要不是她相助，他哪能抱到美人歸。
向興隸放下公文包，自動走到朱碧倩身邊，看到那一大包酸梅，他的胃翻起一股酸。
「倩倩，妳今天不乖喔？」
「我很乖呀，什麼地方都沒去。」她嬌媚的對丈夫一笑。
「我知道。」向興隸溫柔又多情的抱緊懷中的嬌小身軀，大手輕放在老婆肚子上。「但為了寶寶的健康，請妳忍耐幾個月別亂跑好不好？」
「成天關在家，我覺得自己像籠中鳥。」
「這比喻不恰當，我有空都會陪妳出去走走，上館子吃好料的，這麼體貼的老公已經很難找了。」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
「那就要聽話，乖乖的忍耐幾個月喔。」
「我受不了了！」藍佳菲見他們又無視於她的存在，演起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戲碼，受不了的翻白眼。「碧倩妳就乖乖把寶寶生下來，之後要去哪裏玩都行。」
「但我還是很想出國透透氣。」朱碧倩哀怨的臉垮了下來。
自從得知自己有孕的這三個月來，她的活動範圍就僅止於一樓的工作室及二、三樓的起居室，而且還有眼線監視她的行動，沒人陪伴絕不能出門！
「老婆，我們不是說好了，把孩子生下來后，妳想去哪裏我都會陪妳，就算要去北極我也會陪妳去，所以妳這段時間就乖乖的安胎，不要亂跑，如果妳不乖，我可是會把妳送回老家讓爸媽看管。」他好聲好氣的說着。
一聽到要被遣送回家承受公婆熱情的關懷，她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改口，「我會乖乖的。」
向興隸滿意一笑，連忙打開為老婆買回來的肉丸，修長的指拿着筷子，體貼的送到妻子面前，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還是你對她有辦法。」藍佳菲笑說。
「因為她愛我，我才對她有辦法。」向興隸笑得十分幸福。
看他們恩愛的樣子，她覺得這對男女簡直是天生絕配。
「佳菲。」他喊。
「什麼事？」
「妳接下波多卡的工作對吧，模特兒人選需要我幫妳介紹嗎？」
他是婚紗公司的老闆，認識不少模特兒經紀人，當佳菲接到波多卡Case的消息一傳出去，與他有交情的模特兒經紀人紛紛打電話來詢問，他們旗下的模特兒有沒有機會亮相。
雖然波多卡不論拍攝平面照片或走秀，採用的都是超級名模，但他們這一次的作品以中國風為主題，模特兒人選將以亞洲人為主，所以兩岸三地的模特兒得知這消息，全都躍躍欲試。
藍佳菲想了想，「模特兒的人選大部分都由業主決定比較多，我無法干涉的。對了，我後天到美國，到時會到波多卡總公司了解一下我工作的內容。」
朱碧倩放下手上的筷子，「妳後天要去美國？」
「妳忘了妳幫我接一個到紐約拍攝的Case嗎？」她沒好氣的說。
「不好意思，孕婦健忘嘛。」說到健忘，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有位先生打電話找妳，我說妳忙着沖洗照片，可能無法接電話，於是他留了電話給妳。」
朱碧倩將抄下來的號碼給她。
是亞迪的電話？
自從留了手機號碼給他后，她就一直後悔到現在，有時三更半夜他會打電話來關心她的腳傷，和她扯東扯西的，就算罵他，他也厚臉皮的笑着響應。只是，他睡不着，何必拖她下水！
她這幾天沒什麼工作，乾脆把手機關了，以免再受騷擾。
但他突然打公司的電話找她，是不是有重要的事？
雖然滿腹疑問，她還是走回房裏打個電話問看看，他又想幹麼。
「佳菲怎麼變得這麼神秘？」向興隸一臉疑惑。
這位丫頭向來大剌剌的、不拘小節，怎麼看到這個電話號碼卻變了個樣？！
「女孩子本來就該神神秘秘，是你少見多怪啦。」朱碧倩取笑老公的笨。
聽老婆的語氣好象這裏頭有什麼內情。「倩倩，如果妳知道什麼，可以透露一點點給我聽嗎？」
「難道你沒有發覺佳菲有點女人味了嗎？」
「沒有。」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粗里粗氣，沒發覺她有什麼改變。
「你可要好好注意，就能發現她微妙的改變。」她一臉神秘的說。
向興隸笑了笑。到底什麼事讓佳菲改變？這事可有趣了。
手機聲響，亞迪放下手上的設計圖拿起電話，看到來電顯示，他輕鬆一笑。
她果然打來了。
「嗨！」
「找我有什麼事嗎？」
亞迪聽到藍佳菲無奈的語氣，低聲一笑。
「知道現在紐約時間可是三更半夜，妳還敢打來。」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打電話給我，我當然得打過來問看看你究竟有什麼事？」
「沒事。」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無聊耶，浪費我的國際電話費。」她瞧見電視旁還有一個行李沒整理，「沒事我掛電話了，再見。」說完，她真的掛了電話。
亞迪笑了笑。全天下敢掛他電話的沒幾人，藍佳菲就是其中一人。
既然她擔心浪費電話費，那就由他打過去。
他只是想聽她的聲音，和她抬杠，因為和她說話有舒解壓力的功效。
「喂！」
「妳後天要來紐約出差工作，有空來我公司坐坐。」他邀請著。他可是從希臘帶來一份禮物，她看了一定會很開心。
「可能沒空喔。」她以肩膀夾着電話，邊整理行李邊說：「我可以停留幾天，但台港的模特兒有些人有秀要趕，我前三天都得忙於工作。」
亞迪拿起鉛筆在紙上勾勒藍佳菲生氣的表情，Ｑ版的圖畫很有技巧的掌握到她的神韻，然後寫了「有趣」兩個字，就寫在素描之旁。
「那我們約在第四天下午見面，我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跟妳討論一下，順便把合約簽定。」
「我會過去的。」
藍佳菲在行李中意外翻到一張光碟片，好象是她離開雅典時，波多卡洛斯老太太神神秘秘塞給她的，還說這是私家珍藏，買都買不到。
這該不會是色情光碟吧？
放進光碟機后，屏幕上出現的畫面讓她傻了眼。
就見年少時的亞迪，在眾人灌了他不少酒，借酒發瘋之下，大跳脫衣服后，又跳起鋼管舞。
他全然不顧形象的忘情演出，現場趣味橫生，大夥笑得前仰后翻。
亞迪也聽到電視傳來的聲音，那熟悉的笑聲，令他驚覺不妙。
「佳菲，妳在看什麼影片？」他問得極為小心。
藍佳菲再也不客氣的放聲大笑。「你露兩點、露屁股的畫面很好笑，跳起鋼管舞很煽情！」她笑得眼角都滑出淚水。
亞迪臉色大變。那張光碟除了老媽保有正版外，難道已經有拷貝版外流？
「我沒想到奶奶會送我這麼有趣的禮物。」如果把它拷貝拿到夜市賣，肯定搶購一空。
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就是從那一次被嚇到后，再也不敢喝太多酒，就怕酒後亂性，舊事重演。妳看完后，可不可以答應我，別拿給任何人看？」他低聲求着。
這說的也是，光碟若流出去，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很大的傷害。她從光碟機拿出光碟后，二話不說就折了兩半。
「我和你沒什麼深仇大恨，不會做這麼小人的事，光碟我折成兩半了，再也不會有人看見，也不再提起這件往事。」
見她如此義氣，令他很是感動，對她的好感也多了幾分。
「謝謝。」
「別客氣。」她瞄了眼時鐘，「我要出門辦點事，再見。」
「記得我們的約定，別讓我在辦公室等太久。」
掛上電話后，亞迪癱在高背的皮椅上，看着憑印象所描繪出她橫眉豎目的生氣模樣，唇角漾起一抹微笑。
藍佳菲比他以往認識的女人還風趣又有義氣，要他不在意她都不行……他期待與她的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