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人的一生不可能一輩子都順利!他會這麼想不是沒有原因的。

接連幾個星期段舞揚都是輕鬆工作,天天吃最好的,到了晚上乾脆直接移到蕭風音的卧房去睡。

蕭風音的個性溫順,從來不會要求什麼,即使段舞揚有事沒空陪他,他也會安安靜靜地過着以往只有自己一個人時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方式讓不喜歡受到束縛的段舞揚感到自由自在,說是如魚得水也不為過。

可惜龍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這麼好過,蕭風音雖然是他送給他的寶貝,可是想到自己的寶貝就這麼白白的讓給了他,心裏當然會有些不平衡,怎麼不可能藉機攪亂?

這天,段舞揚出門去看自己的個展會場是否已經佈置完善,留下蕭風音一個人在家。

由於季節變換的關係,他染上了感冒,在二樓卧房裏休息,所以他從書房搬了一堆書,打算看一整天。

等他看完第三本書,時間也已經十一點多了,記起每天必做的事,他趕緊起身到廚房準備午餐。

他打開冰箱猶豫該做些什麼特別的餐點時,一旁的燈區連續問了幾下,他忙脫掉圍裙去開門。此時,門外的人正奇怪著門鈴怎麼沒有聲音、猜測是不是壞掉時,一張可愛漂亮的臉蛋笑容滿面的從門后露出來。

蕭風音眨眨眼。

咦?她們是誰?他並不認識她們啊!

「你好,請問段舞揚段先生是住在這裏嗎?」一個金髮碧眼的超級大美人疑惑地詢問。因為段舞揚向來都是自己一個人住,從來不跟別人住,難道是地址錯了嗎?

看出她們的疑問,蕭風音很快的點點頭,趕緊拿起掛在門板上的空白筆記簿跟筆寫下來給她們看。

揚是住在這裏,請問你們是誰?

幾個美女互視一眼,除了因為他用紙說話的行為外,也因為她們很難說出自己是段舞揚的什麼人。

一位美女說:「我們是他的朋友。」朋友這個字眼很廣泛,不會出太大的差錯。

你們好,揚現在出門不在家,大概十二點才會回來,你們要不要在這裏等,還是下次再來?揚的朋友還真是漂亮,個個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而且幾乎都比他的個子高。

「我們在這裏等好了,方便嗎?」應該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蕭風音開啟大門讓她們進來,然後她們幾人在客廳坐下,他拿出自己泡的花茶跟點心出來招待她們。

對不起,因為現在已經是午餐時間,所以我必須去廚房準備午餐,不能招待你們了。他不想揚待會兒回家沒東西吃。

「沒關係,你忙你的。」幾個美女立刻對他回以親切的微笑,本來想問他是段舞揚的什麼人,卻一直沒問出口。

對不起。蕭風音又道了歉后才回廚房準備午餐,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又跑回客廳。你們要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不用了,我們只待一下子而已,不用麻煩。」

這樣啊……蕭風音心想,那他還是準備兩個人的份就好。天氣冷,來做好吃的鍋燒烏冬麵好了,冰箱裏材料多的是,一下子就可以弄好。

他開心地煮著面,等到鍋里的湯開始沸騰時,旁邊的小燈先是閃一下,然後再閃一下,他知道是段舞揚回來了。

他連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在眾美女奇怪的眼光下,穿着龍買給他的可愛泰迪熊圍裙跑到門口。

下一刻,段舞揚的聲音揚起,又驟停。

然後,幾個美女驚訝不已地看見段舞揚抱着不停掙扎的蕭風音一路吻到客廳。

蕭風音趕緊拉開他的臉。有客人啦!他尷尬地比畫着,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段舞揚這才知道他幹嘛對每天慣例的回家之吻反應如此激烈。他瞄了在客廳發愣的幾人一眼,不否認自己有點驚訝。

「你們怎麼來了?」那是他們之間的默契也是約定,從來不刻意去找對方。

「有人告訴我們你找到了想陪伴一生的人。」看他剛剛吻那個可愛的孩子的模樣,讓她們不禁開始懷疑,他那個所謂想要陪伴一生的人就是這個嬌小可愛的男孩子,可他喜歡的不是女人嗎?還是她們眼睛有問題,這個男孩子其實是個長得像男孩的女人?

想要陪伴一生的人?

段舞揚挑眉,連他自己都不確定,怎麼會有這種謠言出現?

而那個自己想要陪伴一生的人是指風音嗎?

「是誰告訴你們的?」他放下蕭風音,同時問道。

腳一觸地,蕭風音立刻跑到廚房,在沸騰的湯汁里加面加料,剛剛他們之間的對話因為他太害羞、始終低垂著頭的緣故,一個字眼也沒瞧到。

段舞揚往前走了幾步看着蕭風音,確定他沒異樣,才又回身走向她們幾人。

瞧他關心的模樣,她們有種懷疑成真的感覺。

「我們也不知道,早上起來不久就發現了一張給我們的傳真,上面還有這裏的地址。」

段舞揚半眯起眼。他知道是誰造的謠了,除了龍那個愛攪和的人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

「所以你們就特地趕過來這裏?只為了知道事實真相?」他就知道這群女人當初嘴巴說得好聽,其實還是想干預他的生活。「我們一開始就說過,離開那張床后就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

她們當然都記得當初說過的話。

段舞揚從來不會去找女人,因為他覺得感情是一件麻煩的事,所以通常都是女人找他,而他一定事前約法三章。

然而,為了能多接近他,每個人都違背自己的心意說出那些話,真正灑脫的根本就沒幾人。所以一聽到他有了想陪伴一生的對象,大夥兒就忍不住想過來看看情敵,順便衡量自己還有沒有反敗取勝的機會。

「我想,你們可以走了。」段舞揚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的感情。

他早跟她們說過他在感情上是個殘酷的人,想跟他在一起就必須了解彼此之間不可能會有未來,現在更不會因為她們對他付出感情而感到愧疚或是心疼。

「可以告訴我們那人是誰嗎?」既然賭輸了,總可以知道贏的人是誰吧!

「你們覺得是誰就是誰。」不耐地回答,一雙眼膘向正將午餐擺到餐桌上的蕭風音。

「是那個啞巴……」

驀地,一道如冷箭般的目光射向說話的女人,遏止她接下去的話。

「他不是啞巴。」他不準有人以這種輕蔑的語氣來說風音。

她們的猜測果然成真。

是那個男孩沒錯,有誰見過如風般自在的段舞揚這樣袒護過誰?那個男孩子是惟一的一個。

幾個女人心有不甘的忿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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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呢?擺好餐具走過來的蕭風音呆愣了下,他原是要通知段舞揚可以吃飯,可奇怪的是,那些美女已經全消失了。

「回家了。」段舞揚輕描淡寫地回答,挽著蕭風音的腰來到餐桌前。

這麼快就走了。怪不得她們說不用幫她們準備午餐。你的朋友都好漂亮,跟電視上的明星一樣。

他在他鼻頭吻了一下。「我覺得你最可愛。」

蕭風音脫下圍裙直接丟到他臉上。我是男人,別用那個字眼形容我。

段舞揚接下圍裙,打開熱騰騰的鍋蓋,一陣香味撲鼻而來,裏頭的湯汁還滾著,將上頭的生蛋滾得半熟。「你本來就很可愛。」

你說什麼?

「看起來很好吃。」段舞揚馬上轉移話題,露出溫柔的笑臉。

你喜歡就好。見他喜歡他也很高興,孩子氣的臉蛋笑眯眯的。

瞧他可愛的模樣,段舞揚忍不住傻笑。

一生的伴侶呵!

聽起來不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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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居然這麼容易就被打發了!」龍皺眉看着一群女人被趕出客廳的一幕,然後就看見兩人進人廚房,讓他想到風音的好手藝,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要不然你想怎樣?」沈凌興趣缺缺地陪他一起看。

「當然是大鬧一場嘛!剛剛只有五個女人……呵呵,還有一個沒到。」希望那一個能爭氣點。

「你很無聊。」沈凌替他下了個評語。

「你到現在才知道。」

「既然這麼無聊,不如想辦法讓小風去醫院動手術,看看能不能讓聽力恢復正常。」

「這個交給舞揚來做比較好。」情人的勸說總是比較有效,而且風音以前就跟他說過,他很想聽舞揚的聲音是不是如同他的想像一般,跟風一樣可以吹撫人心。

「你既然知道,幹嘛老打擾他們?讓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多一點,機會就多一點不是嗎?」

龍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也許吧!」

沈凌嘆了一口氣。

這人真的是沒救了,要是哪天換他被整,那他也只能自認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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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當兩人歡愛過後,段舞揚仔細地瞧著蕭風音。

「音,我帶你去動手術好不好?」他摟抱着他的身子,很認真地問。

蕭風音略略移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為什麼?這樣不好嗎?

段舞揚給了他一個溫柔的輕吻。「不是不好,這樣的你我很喜歡,可是我想聽見你說話,也希望你能聽見這個世界的聲音。」

靜默的望着段舞揚,蕭風音的眼神猶疑不定.他真的很害怕失敗。

「我這麼說好了,你喜歡你現在的生活嗎?音。」

蕭風音毫不猶豫地點頭。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時候,不用擔心危險.有能力養活自己.心愛的人就在自已身邊,這是他感到最大的幸福了。

「我也喜歡。」他再親了他一下。「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手術失敗了,你一樣還是過着你喜歡的生活,和現在完全沒有改變不是嗎?」

蕭風音低首斂眉,將頭枕在他的胸膛上。

良久之後,就在段舞揚以為他已經睡着.要為他拉起被子蓋上時.他的雙手突然比畫起來。

讓我考慮一下好不好?

段舞揚知道他已經小心地向前邁進一小步,憐惜地給他一個吻以茲鼓勵。

「你可以慢慢考慮,等到確定答案再告訴我,沒有人逼你。」

他的話讓蕭風音笑了,笑得好柔好柔,幾乎將段舞揚的心化成了水,他不由得將他抱個滿懷。

「風音,我可愛的風音。」

蕭風音滿足地將頭枕在他胸膛上,沒瞧見他又用了那個字眼喚他,帶着柔柔的笑容回抱他,逐漸進人甜美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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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口中遲來的那個人正是莎蘭那,她晚了三天的時間才到。

其實本來她是不想來的,她知道來這一趟只不過是讓自己難堪。

可是當她得知段舞揚的情人居然是個看起來很小的男孩子時,內心那股女性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踐踏了。輸給女人也就算了,居然是輸給男人,而且還是個有聽力障礙的男人。

她利用兩天的時間查出蕭風音的身份經歷,瞧見工作欄上兩年前他所從事的行業,令他覺得自己被徹底侮辱了。

天啊!舞揚的情人居然是個見不得人的男妓。

噁心!會去當男妓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以為了錢財出賣自尊及身體,光想就讓人覺得想吐。

下一瞬間,她手中的資料掉了一地,拿起電話吩咐下人準備飛機,立刻飛到美國紐約。

而上午的時間段舞揚通常不在,感冒已經好了的蕭風音就在樓下看店,莎蘭那到達時,他正好在香客人包裝花束。

蕭風音瞧了她一眼,專心地在花束尾端綁上精緻的蝴蝶結。這附近的客人都知道他聽不到,所以不會期待他說聲歡迎光臨,如果是陌生的客人,他也都是任由他們在店裏看過之後,確定要買時才會招呼他們。

「你就是蕭風音是吧?」知道他會讀唇語,莎蘭那還是抓住他的手,吸引他的注意力。

好小、好瘦!她的手臂都比他粗。

蕭風音奇怪地點點頭,客氣地移開她的手.將花束交給客人。

莎蘭那皺起柳眉,一雙美麗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不過就是那張臉上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愛模樣,身材瘦瘦小小的,甚至比她還矮半個頭,舞揚怎麼會喜歡這種小鬼?

「你不配跟舞揚在一起。」她說話一向直接,從來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然而越是率直的言語越是傷人,因為沒有虛假的成分,聽起來格外震撼。

蕭風音的臉色瞬間刷白。

「你知道舞揚是多麼棒的人嗎?他不但俊美而且能力又強,在國際間是一流的攝影師,也是知名企業家。他的家族龐大,是台灣有名的企業之子;而你不過是個孤兒,還當過噁心的男妓。像你這種為了錢就可以出賣自己的人,連跟舞揚說話的資格都沒有,舞揚一定是被你這種看起來天真的模樣給騙了。」莎蘭那瞧著蕭風音的目光有着說不出的鄙夷。

當他見到男妓二字時,風音瘦小的身子跟着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如紙,覺得四周的眼睛彷彿都驚愕厭惡地瞧着他。

你們覺得伊恩怎樣?真可愛不是嗎?

是啊!這種地方居然有這種貨色,我每次來都是指定他。

我也是。

不過再怎麼可愛也不過是個妓而已,玩玩就可以,不必認真。

當然,被那麼多人用過了,誰想要啊!嘖!你看,他過來了。

伊恩,這邊!

伊恩,過來。

伊恩……

不要,不要看我,不要這樣看我。蕭風因驚惶害怕而顫抖不止。

過去的記憶霎時如潮水般朝他席捲而來,喉間不自覺地發出受傷的低嗚。

瞧他這副模樣,連莎蘭那都覺得心軟,有種強烈的罪惡感。她以為他不過是個男妓看上段舞揚的有錢、有勢及出色容貌,可是他好像不太一樣,至少跟她想像中的不同。

而分不清現實與記憶里那一雙雙鄙規的目光,蕭風音再也承受不了眾人的眼光,他狼狽地逃出店裏,沖回家中。

這時,段舞揚安排在花店附近守衛的屬下,立刻覺得不對勁,趕緊打了通電話給在公司的段舞揚。

得知這個消息,雖然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然而段舞揚俊美的臉龐已經佈滿驚慌冰冷,也不管會議才開到一半,他立刻在高級主管面前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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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監視器前的龍看見蕭風音沖回家,急速地從客廳沖回房間,並且將房門重重關上還上了鎖,他的俊目立刻半眯起,用遙控將蕭風音剛剛的影像再度播放一次,並且放慢動作。

「怎麼了?」剛進房的沈凌瞧見他的神色,憂心地走了過來。

通常龍會有這樣凝重且不安的神情,代表事情很嚴重。

影片放慢停格,鏡頭裏的蕭風音滿臉是淚,鑲在蒼白臉蛋上的海藍水眸凈是空洞無神。

他見過同樣的神情。

他第一次遇見風音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再帶他到療養院后他就自殺了。

「該死的!快打電話通知舞揚,快!」是誰對風音做了什麼?是誰敢傷害他?

沈凌雖然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風音的神情令他同樣不安,他馬上撥通段舞揚的手機,但是接電話的人不是他。

「我是沈凌,舞揚呢……我知道了。」掛上電話,她對龍說道:「舞揚剛剛已經從公司趕回去了。」急忙到連手機都忘了拿。

龍同時也放下電話。

「你打給誰?」

「醫院及小風的主治大夫。」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為什麼?」除了龍之外,沒有人知道蕭風音在療養院的一年是怎麼度過的。

「他有嚴重的自殘癥狀。」一年裏有半年的時間都要小心他會自殘,右手腕上的那兩道是惟一讓他成功傷害自己的傷痕,其他幾次都被阻止了。

沈凌訝異地眨眨眼,風音看起來不像是個會自殺的人,他是那麼可愛,常常帶着笑容。

龍知道他在想什麼,「風音懂得笑是最近一年的事,醫生要他時時保持笑容,目的不是為了讓別人覺得他溫和,而是讓他自己覺得過得很快樂。」

這個方法的確是有用,天天看見自己的笑容,久而久之會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很快樂,比較容易淡忘過去的不好回憶。

沈凌懂了。「我們現在就要回去嗎?」

「當然。」龍急切的回答。因為風音的模樣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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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戀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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