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雍擎天為了斷念,不惜想盡辦法找來一個和宇文飄渺有着七分神似的明月姑娘,不顧她帶病之身,硬將她帶回雍天堡,像是種植水荷似的保護著。

誰知道雍天堡里裏外外那麼多的人,明月誰也不喜歡,偏愛一向面無表情、待人冷淡的宇文飄渺,成天往飄渺樓跑。

也許是因為宇文飄渺無欲無求的性情,和貼心的熬藥滋補明月的身子,反正明月誰都不喜歡,偏愛纏着宇文飄渺。

這一日,明月興奮的來到飄渺樓,一雙晶亮的眼睛、紅通通的臉頰,告訴宇文飄渺一個她自認為是天大的好消息。

「飄渺姐姐,聽說後山有一種很奇特的藥草,我們去摘回來種好不好?」

宇文飄渺想拒絕她。明月是雍擎天的新寵,而她是個無聲無影的人,她不想惹人注目,就不該和明月走得太近,免得為自己平靜的生活惹來風波。

但是對上明月那雙殷殷期盼的目光,拒絕的話卻哽在她喉中,那個「不」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明月看宇文飄渺一點反應也沒有,不依的扯著宇文飄渺的袖子搖晃。

「去啦!後山的景色很漂亮,飄渺姐姐就當成是陪我散心,到外面去吹吹風、透透氣嘛!」

看着她殷殷期盼的臉龐,宇文飄渺實在不忍心,只好勉強自己點了點頭。

明月看見她答應,竟像一隻麻雀似的,快樂的又叫又跳。

在寂靜的後山中,除了風聲、鳥叫聲之外,就只聽見明月婢女的說話聲。

她叨叨絮絮的說着雍擎天對明月的好,為明月四處延請名醫,才讓明月有現在的氣色。

小青聽着,心裏很不服氣。明月就沒想過她的身體復元得快,是因為宇文姑娘的妙手,才不是那些庸醫的功勞呢!

小青從後面走近宇文飄渺身邊,叮囑她別太相信明月的純真模樣,認為其實她才是最單純的人。

其實並不是宇文飄渺單純,也不是她容易相信別人,而是她拒絕不了明月那殷切期盼的眼神。明月擁有她所不敢有的隨心所欲,而她只是想多看看隨心所欲的人如何生活,讓自己更貼近隨心所欲的感覺。

看明月快樂的追着蝴蝶跑,奔放的青春、燦爛的笑靨,多令人羨慕。

忽然,宇文飄渺發現明月的腳邊有一條顏色斑爛的蛇……

「明月,小心!」

明月聽見她的喊叫聲轉頭。「飄渺姐姐,什麼事呀?」

已經遲了,明月一轉身,右腳硬生生踩在蛇身上,蛇一吃痛,蛇頭高高仰起,張口便往明月的小腿肚咬了下去。

「明月!」

宇文飄渺丟下身上的藥草籃,沒命的飛奔過去,也不管咬明月的是什麼蛇,低下頭,張口就幫明月吸出蛇毒。

吐掉幾口吸出來的蛇毒之後,宇文飄渺覺得自己身體有些不適,急忙從身上掏出一顆藥丸服下。

雍擎天接到明月在後山受傷的消息,連忙火速趕到。

明月見到雍擎天火速趕來,感動的立刻撲進他懷中嚎啕大哭,顫抖著嘴唇訴說毒蛇的可怕。

「你還好吧?」基於堡主的身份,他不得不對明月安慰一番。

「毒蛇咬傷了我的腳,飄渺姐姐已經將蛇毒吸出,沒什麼大礙了,倒是飄渺姐姐昏倒了。」

乍見宇文飄緲躺在地上,雍擎天驚惶失措。

她為什麼這麼傻?難道做大夫的都是這樣不顧自己的性命,為的只是救人?

她不是很淡泊嗎?她不是因她丈夫為救人而不顧自己性命的事情在埋怨嗎?為什麼當她自己遇上同樣的事情時,也做出了同樣不顧自己安危的決定?

明月甚至可以說是她的情敵,為什麼她會不顧一切的救她?

「我先把飄渺抱回去再說。」雍擎天推開懷裏的明月。

雍擎天在這當口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竟然那麼在乎宇文飄渺,不但在心裏揣測字文飄渺的行為所隱藏的涵義為何,更意識到他無法控制自己對她不在意。

該死!他不是下定決心不去在意宇文飄渺的一切嗎?為什麼現在見到她昏迷不醒的模樣,卻又心急如焚?

被雍擎天推開的明月一時呆愣住,忘了要哭泣這件事。

現在雍天堡里最得寵的人是她,為什麼此刻她卻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大概是因為宇文飄渺為了救她而昏迷不醒,雍擎天當然必須為她的得救感謝宇文飄渺。明月這麼安慰自己。

但雍擎天心裏想的真是這樣嗎?

明月看着雍擎天抱着宇文飄渺離開的背影,訝異的驚覺雍擎天的腳步凌亂,甚至沒察覺到自己的心慌,更無法兼顧到她腳上的傷。

此刻明月竟怨恨起宇文飄渺。

如果昏迷不醒的人是她,此刻躺在雍擎天懷裏的就不會是宇文飄渺了。

雍擎天又在和自己的心對抗了。

自從抱着宇文飄渺回堡之後,已經過了三天,他從沒有到飄渺樓去探望過她,只是從大夫的嘴裏知道,宇文飄渺在昏迷之前吃下一顆護心丹,讓蛇毒無法侵入心脈,所以才能保住一命,否則以小青描述的毒蛇模樣,宇文飄渺恐怕早已經一命嗚呼哀哉了,根本無法等到讓他抱回堡內。

大夫對宇文飄渺的護心丹嘖嘖稱奇,直說等宇文飄渺醒來,他要跟她多要幾顆,以便有人中了蛇毒時可以應急。

不是雍擎天不想去看她,而是他很生氣!

宇文飄渺莫名其妙的惹他生氣。

對於明月時常纏着宇文飄渺的事情他早有所聞,雖然他訝異於兩個共有一個男人的女人能和平相處,但他並未多加干涉,只是時時在揣測宇文飄渺的心思。

是因為宇文飄渺根本不在乎他,所以連帶的也不會嫉妒他專寵的女人嗎?

在怒氣陡升的同時,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腳,無聲無息的來到飄渺樓。

小青說她的情況時好時壞,身體一直發熱,必須時時在她的額頭上換上濕帕,還得不斷將她身上的汗水擦乾,以免她着涼。

他默默的做着小青以為他做不來的工作,心裏一面重新評估他和宇文飄渺之間的關係。

他複雜的內心世界無人能了解。

宇文飄渺在他的騷擾下醒來,大眼直不溜丟的瞅著雍擎天瞧,想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來意。

他是特地來探望,或只是來謝她救了明月?

他複雜的目光難懂,讓人瞧不出端倪,最後宇文飄渺放棄了,因為他的眼神里沒有答案。宇文飄渺再次閉上眼睛。

「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他不怒而威的口氣,讓宇文飄渺無奈的張開眼睛。

兩人在無聲中四目相對。

她的眼中充滿無奈,而他的眼裏則滿是熱情。

宇文飄渺對他的眼神感到奇怪,疑惑的輕攏秀眉。

「為什麼不顧自己的生命救明月?」他對她的行為感到疑惑。

她才覺得他舉止怪異呢!瞧他怒意滿面,為的就是她救了他的寵妾?

其實她自己心裏也沒有答案。

「我是個大夫,救人是我的職責與天命。」這是她唯一能說得出口的理由。

「就因為你是個大夫,所以更不能輕賤自己寶貴的生命!你要救的是千千萬萬人,不只是一個明月!」雍擎天氣極了。

「就因為我是個大夫,所以更無法眼睜睜的看着生命在我面前殞落!」這是醫德,無關個人恩怨,雍擎天真是個不可理喻、情緒反覆無常的男人!

記得她被帶回雍天堡的時候,在他發現她常常私自出堡去行醫時,曾經說過不准她拋頭露面替人看病,但現在卻要她保重自己救千千萬萬人?

他總是隨着他的情緒起伏支配他人,她努力的調適自己不受他的影響,但是他總不許她逃避,更不許她忽略他。

她總是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不讓他看見、不讓他想起有她這個人,但他卻強迫她正視他。

雍擎天知道她的不作態、不矯情,但這也是令他憤怒的地方。

他承認自己的情緒很難令人理解,他也承認自己不喜歡吵吵鬧鬧的女人,但他總覺得她的聽話、不吵鬧帶着不為人知的理由。

而這不為人知的理由讓他憤怒。

她表面的冷靜並非真實的她,而他想知道原因,想了解真實的她是什麼模樣。

「想當個大夫,就好好保重自己!」如果行醫能讓她不再這麼死氣沉沉,他可以成全她。

宇文飄渺帶着剛熬好的葯汁,親自端到「明月樓」。

小青走在前頭,還沒進門就扯開嗓門大叫明月的丫環:

「春花!」

「輕點聲,別吵到明月姑娘休息。」宇文飄渺制止小青的大嗓門。

明月聽見小青的聲音,知道宇文飄渺也一定來了,故意揚高聲調喊道:「春花,去外頭看看是哪一個沒教養的。」

「看吧!」宇文飄渺瞪了小青一眼。「明月,你身體不礙事了吧?」她伸出手想替明月把脈,卻教明月給揮開。

「你不用在那兒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明月憤恨的看着她。

宇文飄渺知道她之所以發脾氣,是因為雍擎天一直沒有來看她。

「你把這碗葯喝了,這是我特別調製用來補身活血的,對你的身子骨很有幫助。」她好脾氣的說。「趁熱喝了才不會苦。」

她才把菜汁端到明月面前,明月卻嫌惡的把它推開,讓菜汁濺在宇文飄渺的手上和衣服上。

宇文飄渺的手被燙得紅腫,但她未發一語,只是微蹙著秀眉。

「你是不是存心想燙死我?竟然拿這麼燙的葯汁讓我喝!」明月歇斯底里的吼著,「春花,把這個壞心眼的女人給我趕出去!」

「你別太過分!」小青忍不住回嘴。

「我們走吧!」宇文飄渺拉着小青離開明月樓。

「明月姑娘實在太不知好歹了!枉費飄渺姑娘的一片苦心。」小青被宇文飄渺推出明月樓,嘴裏仍忿忿不平的叨念著。她一轉頭,便看見宇文飄渺的手紅腫得厲害,上頭已經出現了小水泡。

「不過是燙傷而已,何須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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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飄渺無所謂的走回飄渺樓,小青還是沿路不停的叨念。「堡主不去看她,她就把氣出在別人身上,簡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宇文飄渺都已經為自己敷好葯了,小青那張嘴還停不下來。

「小青。」她再不阻止她,耳朵都快要長繭了。「我餓了,去幫我弄些吃的。」

「好,我這就去。」

耳根子清靜之後,她才小心的捲起袖子,讓疼痛的傷口吹吹風。

剛進飄渺樓的雍擎天看見宇文飄渺的狼狽模樣,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大吼:「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他的神色慌亂,看見她那起水泡的手背,更是氣急敗壞的胡亂猜測,「是不是小青那個笨丫頭?」

宇文飄渺忙着遮掩傷口,不小心又弄痛了自己。

「你別瞎猜!而且也沒什麼事。」

「都腫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雍擎天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小青!」他嘴裏喊著小青,手裏抱起她放在床上。

「你叫小青做什麼?」

「沒把你照顧好,那丫頭就該罰。」他眼裏的寒氣逼人。

「我說了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把葯汁翻倒了。」宇文飄渺不想節外生枝,所以編了個謊言。

「不管任何原因,讓你受傷她就該罰!」雍擎天其實不是真心想罰小青,只是明白宇文飄渺不知道又在掩護誰,他若不拿小青開刀,絕對問不出元兇是誰。

這時小青剛好端著點心進門。

「堡主。」怎麼堡主看她的眼神活像是要吃了她?「奴婢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事?」她囁嚅的問。

「你家主子今天去了哪裏?」雍擎天故意擋在宇文飄渺和小青中間,讓兩人無法以眼神示意。

聞言,小青心下立即明白雍擎天生氣的原因,原本就氣憤難平的她好不容易逮到可以投訴明月的機會,當然不肯輕易放過。

「還不是明月姑娘!宇文姑娘好意熬了葯想替她補補身子,誰知道她不但不領情,還故意打翻葯汁,灑得宇文姑娘一身都是——」

「別聽這丫頭加油添醋。」宇文飄渺不讓小青繼續說下去。「明月只是心情不好,喝葯的時候心不在焉,才會發生這種事,她絕對不是故意的。」

「為什麼你老是這麼替別人着想?」雍擎天真的不懂。

「也許我是想表現自己的與眾不同,好吸引你的注意呀!」宇文飄渺似真似假的回答。

「是嗎?」如果她真是這麼想,他就不必如此辛苦的想要擄獲她的心了。

「不管是不是,只要你不要遷怒他人就好。」

宇文飄渺的手傷痊癒了,雍擎天答應讓她開始為堡內的人看病,但是兩三天了,卻沒有一個病患上門。

難道這雍天堡里的人個個健壯如牛,一點也不需要大夫?

再這麼下去,她打算帶着小青出堡去,到山下義診。

正當她在心裏打着如意算盤時,小青匆匆忙忙的在房外喊著:「宇文姑娘,生意上門了。」

這個小青把大夫當成什麼了?

宇文飄渺走出房外,看見一個皮膚黝黑的害羞少年,半低着頭,扭絞著雙手,雙眼偷偷的瞄著小青看。

「宇文姑娘。」小青氣呼呼的向宇文飄渺小聲抱怨:「你看他一雙眼睛直盯着人家瞧!」

聞言,宇文飄渺含蓄的笑着。

這人名叫柳健,是雍擎天剛收編的小廝,年紀十七、八歲左右,個性樸實、害羞,看他痴迷的望着小青的模樣,八成是喜歡上她的貼身婢女了。

但是小青對感情還很青澀,不習慣男人愛慕的眼光在她目光打轉,是以用憤怒掩飾她的不安。

「你哪裏不舒服?」宇文飄渺柔聲問向柳健。他的膚色健康紅潤,看起來不像生病,難道他只是藉著看病之名來看小青?

「不,不是我要看大夫。」柳健緊張的扭絞着他長滿粗繭的大手,「是堡主。」

「堡主生病了?」小青大驚小怪的驚叫。

「堡主?」宇文飄渺心裏雖然也有一絲着急,但是她依然維持着冷靜的表情。

雍擎天身子一向健朗,很少聽說他有什麼病痛,昨天見到他時還好好的,怎麼才幾個時辰不見就生病了?「他人呢?」

柳健單純的以為宇文飄渺是想知道雍擎天的行蹤,於是回道:「堡主在馬廄里。」

宇文飄渺皺着眉頭,心裏覺得奇怪。「生病了還待在馬廄做什麼?」

耿直的柳健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能不能請宇文姑娘快一點,堡主脾氣很大,這會兒還在馬廄里罵人呢!」他急得想伸手拉宇文飄渺,又想起她是堡主的女人碰不得,急得猛搓自己的雙手。

生病了還能大吼大叫,看來他病得不嚴重。

宇文飄渺穩下慌亂的心緒。「我拿了藥箱就跟你走。」

聞言,小青背起藥箱想跟着去。

「小青,你留下來吧!也許等會兒我有什麼東西沒準備齊全,還需要有個人幫我拿呢!」

宇文飄渺交代了小青一些事情,隨即跟着柳健往馬廄方向走。

「他人呢?」她以為雍擎天會在馬廄外的房裏,結果柳健卻帶她進到馬廄里。

柳健對她頻頻詢問堡主在哪裏覺得很奇怪。

「就在前面的馬房裏。」柳健快步往前走。

「為什麼不把病人移到乾淨的房間里?」濃烈的馬騷味,混雜着乾草與馬兒排泄物的嗆鼻味,讓宇文飄渺皺起眉頭。

她的表情剛好落入雍擎天的眼裏。「這裏就是它的上房。」

宇文飄渺聽見雍擎天不悅的聲音,她抬起頭,看見打着赤膊的雍擎天全身是汗,結實的肌肉蓄滿了力量。

他的發束散開了,髮絲在空中成半圓弧狀飛揚,兩道霸氣的眉毛顯得急躁,狂猛的視線直射向宇文飄渺。

「病人不是你?」看來她搞錯對象了。

「你看我像生病的樣子嗎?」他挑了挑俊眉,讓臉上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寒星般的眼現見出一抹促狹。「還是你希望我生病?」

宇文飄渺漲紅了臉。

「病人在什麼地方?」除了談正事,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話,她怕說得太多,會泄漏了自己的擔心。

「不就躺在那兒。」他指著躺在地上的一匹馬。

宇文飄渺的臉上終於出現雍擎天所期待的情緒。

她驚愕不已。

「你不覺得你應該去找專門醫牲畜的大夫嗎?」她醫過大人、小孩、老人、嬰兒,就是沒有醫過牲畜。

雍擎天不悅的蹙起眉,猛地抓住宇文飄渺的手。

「過來!」他拉着她走向馬匹。「牲畜大夫告假回鄉,你是要動手試試看,還是要站在這兒,眼睜睜的看着一屍兩命消失在你的眼前?」

雍擎天拿她的話賭住她的嘴。

「我沒有把握。」她是說過不會讓生命在她眼前殞落的話,但如果她動手,就可能不只是眼睜睜看着它死而已,而是她親手結束它的性命。

「儘力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雍擎天不肯接受她的退縮。

宇文飄渺在他深幽的瞳眸中,捕捉到一抹一閃而逝的脆弱光芒。

她曾經以為他是一個沒有感情、不會愛、只想征服別人的男人,但是此刻的他,卻讓她覺得他充滿感情、心地善良。

「我試試看。」現在她終於能體會什麼叫作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光看那脹鼓鼓的馬腹,宇文飄渺不用猜都知道這匹馬無法順利生產。

之前她曾經替一位孕婦接生過,雖然人與馬的身體構造不同,但是關於生產一事,大致上應該差不多吧!

她伸手摸摸馬腹。

可能是胎位不正,難怪它生不出來。

真是無巧不成書,上一次她接生的孕婦也是胎位不正。

她深深吸了一回氣,平復心裏緊張的情緒,伸出手開始推擠馬腹讓胎位轉正。

老天!一匹馬和一個小孩的體積簡直無法相比。

她的力氣實在不夠對付這麼大的小馬,只好用無助的眼神央求雍擎天助她一臂之力,好讓小馬早點脫離母體。

兩人緊緊相挨,同心協力地為母馬的馬腹按摩、推擠。

大約一刻鐘后,母馬體內已經有羊水流出,母馬似乎知道有人在幫它,也奮力的使勁,不一會兒,終於看見小馬的頭緩緩被母馬用力推出,然後身體也滑溜的離開母體。

一隻小馬的誕生,和嬰兒誕生一樣感人。

「謝謝你。」

看見心愛的馬兒產下小馬,雍擎天深情的將宇文飄渺抱進懷裏,讓她的臉緊緊貼在自己赤裸、光滑的胸前。

她感覺到他皮膚傳來的溫熱,鼻端聞着他身上傳來五味雜陳的怪味道,讓她奇異的感到全身燥熱、熱血沸騰。

那種她所抗拒的感覺有如滔天巨浪般,直向她席捲而來。

她慌亂的想掙脫,他則輕輕的放開她。

今天對雍擎天而言是特殊的。

他心愛的母馬產下血統純正的小馬,而且因為這匹小馬的誕生,讓他看到宇文飄渺多變的表情。

「我要回去梳洗了。」

一身狼狽的宇文飄渺挺直背脊,恢復冷然的表情,緩緩的走回飄渺樓。

迎著不斷吹送的涼風,她疲憊的合上眼睛,想要揮去雍擎天那張深植在她心裏的臉孔,但她懊惱的搖頭放棄,因為雍擎天的影子就像他的人一樣霸道,深深的佔據她的腦海不肯離去。

她的心緒被雍擎天觸動了,再也回復不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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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水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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