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原來你從一開始就不曾打算付出真心

為什麼我一直到現在才發覺......

她是他的地下戀人,不能公開,不能見光的秘密戀人。享受片刻相處的快樂,卻要付出更大、更痛苦的代價。

因為是助理,所以也要一再目睹,他在她眼前和所有的女人調情,因為是助理,所以得清醒地將女歌迷們赤裸裸、露骨的告白轉告給他。不能容許一點點的嫉妒、獨佔,不能如戀愛中的女子般隨性地和男朋友撒嬌,縱使想念著、渴求着,也不能盡情投入對方的懷抱。

因為是見不得光的伴侶,所以明明無法抑制內心的滿滿思念,卻還得故意裝作不把對方放在心中。

明知是痛苦、是煎熬,卻割捨不了......

"怎麼了?今天一天都很沉默。"他剛沐浴完,帶着一股肥皂的清香,走到她身邊。

"沒什麼。"她慌忙地將攤在桌上的晚報闔了起來,面對他,露出一抹勉強擠出來的微笑。

他挑眉。抽出報紙,翻開影劇版。

大半的版面全是他的照片,只是被他親密緊擁著的,是個長得十分艷麗、身材火辣的性感女星。

紀勛只冷淡地瞄了照片一眼,隨後定定地盯着雨青低頭的模樣。

"怎麼?吃醋了?"他咧開嘴。

吃醋?她有資格嗎?"沒有。"她說得很小聲,卻也很清楚。

他突然抓住她,按緊她的下顎,讓她面對他。,

水漾的眼瞳泄露了她不願讓他發覺的心事。

"傻丫頭!"他將她擁緊,低沉的語調帶了一絲寵溺。"在意那女人做什麼,那隻不過是一種宣傳手法。"

雨青抿著唇,輕聲說:"可是你為她譜了首歌,報上說你們要訂婚了,而且--"

他的臉上掠過一抹不自在,蹙著眉,煩躁的別開眼,長長的黑髮遮住他的臉,他的表情--她看不真切。

"我說了,那只是宣傳,報上寫的事怎麼能當真!"他語音含怒,掩飾著心慌。

那麼那張照片又是怎麼回事?他擁著別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她想問,卻退卻了。

他說過的,不喜歡女人對他的獨佔,那是他留她在身邊的原因。

"嗯......"她沒再多說什麼,柔順地垂下頭。

他順了順她的長發。"在我身邊的女人是妳,懂嗎?"他嘆息著說。"妳只要知道這個就好了,別胡思亂想。"

郁薇--香港新天後,和紀勛同屬一家唱片公司,同時享有超人氣,兩人相戀的消息自然是媒體競相追逐的焦點。尤其兩人最近合拍廣告、合唱新歌,有人傳言,從來沒被任何人捉住的紀勛對郁薇一見鍾情,更有人繪聲繪影的說見到紀勛向郁薇求愛......

小青看着、聽着這一切,雖然免不了內心的刺痛,卻告訴自己,那不是真的,她要相信他。

可是那愈來愈難了......尤其當紀勛到她公寓的次數愈來愈少,而和那女人合作的時間愈來愈長時......

不去想--真的好難。

然後是今天出刊的娛樂周報,偌大的彩色封面,主角是紀勛和郁薇。

他們在接吻......

"老大!"阿昱怪叫,拿起那本雜誌,嘖嘖稱奇。"我不知道你那麼大方!你不是一向很討厭記者拍到你跟女人在一起的畫面嗎?"

"這你就不懂了。"阿傑笑道。"這回我們的大眾情人終於栽在郁大美人手上了。真的愛上人家了,哪還管那些記者在不在,想親熱的時候,什麼都顧不了了!"

"老大,真的嗎?"阿宇放下吃了一半的麵包。"那真是恭喜你了。郁薇可是個難得的大美人,也對,也只有那樣的美人才配得上我們老大!"

自始至終,紀勛板着臉,沒說一句話。

小青也一直沉默著,她正在為他梳頭,背對着那群男人,沒有人看到她的表情。

"喂,阿凱,你今天怎麼都不說話?平常不是話挺多的嗎?"阿昱奇怪地問。

阿凱坐在紀勛旁邊,他盯着化妝鏡里映照出來、鐵青著臉的紀勛,和小青咬着唇、蒼白的模樣,許久......

心底有氣,故意冷諷著說:"能讓我們老大看上的女人當然不簡單,更何況,他又肯公開他們的關係,那就更難得了。"他加重語調,"怎麼樣,老大,什麼時候帶『大嫂'來讓我們認識認識!"

紀勛看了小青一眼,她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只有他可以感覺到那雙顫抖而冰冷的小手......他的心莫名地煩躁起來,為了從不曾有過的罪惡感......

"夠了!"紀勛暴吼。

"怎麼?惱羞成怒啊?"阿凱故意捋著虎鬚。"何必呢?在記者面前都可以這麼親熱了,在我們兄弟面前又何必這麼扭扭捏捏?大丈夫敢做敢當。"阿凱的語氣中也帶着怒意。

兩個男人在鏡中相對瞪視,交流着只有彼此才知道的憤怒。

"怎樣?"阿凱繼續冷嘲熱諷地刺激他。"你不是對着那些媒體時都承認你愛上那個女人了嗎?有膽當我們的面再說一次啊!"

"我沒有必要對你解釋什麼!"紀勛冷然道,痛恨被逼迫表態。

沒有必要解釋。這樣無情的話,也只有小青知道,是對她說的。

她垂下頭,專註認真地梳着他的發......

沒有人看見,甚至是怒氣騰騰的紀勛也不曾注意到--

兩行無聲的眼淚自那蒼白的小臉,緩緩滑落......

今天的紀勛看來情緒很暴躁。

他們在沉默中回到了他的住處。紀勛沒理她,直接進浴室沖了操,就躺在床上。

杜雨青覺得很尷尬。為了讓自己有事做,她把他的臟衣服丟到洗衣機洗,接着又把下午清潔工才打掃過的地板又擦了一次,然後,她就實在沒事可做了。

他要她跟他回家幹嘛?

雨青怯怯地走到他的房門口。"如果沒事,我回去了。"她對他說。

他抬眼看她,面無表情。

突然他說:"過來!"

杜雨青霎時全身僵硬。

他很清楚地表達了要和她做愛,可是她不認為自己現在有那個心情。今天下午的事還縈繞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我不想。"

他眉一挑,嚴厲地吼道:"我要妳過來!"

那強悍專制的語氣刺痛了她的心。是什麼讓他覺得可以用那種語氣命令她?是因為她是他所豢養的嗎?認定了她不會反抗,因為在金錢或情感上,她早已承諾自己是他的奴隸了。

咬住顫抖的唇辦,以防止自己哭喊出聲,她急急別開臉,不讓他看見她眼眶濕濡。

"不要好嗎?我今天不太舒服。"她顫聲道。

"不舒服?"他皺着眉。"妳的月事來了?"

"不......不是,只是不想。"

紀勛撇唇而笑。"不想?少來了。我們都很清楚妳有多熱情。"

他的話像一個熱辣的巴掌摑在她臉上。

雨青的指甲掐入掌心,幾乎要忍不住屈辱地嗚咽出聲。

"我真......真的不要。"她試着掩藏住語氣中的哽咽,急急轉過身,往外走去。

"站住!"紀勛吼道。

他怒氣騰騰地抱住掙扎不已的她,將她丟在床上。

"該死!小青!"他壓制住她的手,盛氣凌人地俯視她。"別鬧了,今天我已經夠累了,沒時問陪妳玩遊戲,現在聽話躺好。"

他的話讓她止住了掙扎,她張著空茫的雙眼看他。怎麼?她現在才發覺,他一直用對小孩的語氣訓斥她,到底他是怎麼看她的?

她的臉色一白,一顆心筆直地跌入谷底。她僵直地躺卧著,任他剝去她的衣衫,接着他抬起身子,脫去身上的浴袍,赤裸裸地壓在她身上。

雨青一直毫無感覺地躺着。他的動作之於她,彷佛好遙遠,直到他的唇壓下來,吻住她微啟的小口。

她震了一下,一個畫面掠過腦海,那是一張彩色封面,照片里的他用相同的唇吻了另一個女人。

不同的是,對那女人他是極盡溫柔緩綣,而對她,則只有純粹的發泄......

心因椎心刺骨的痛楚而麻痹了,她僵硬地躺着,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是紀勛先驚駭地抬起頭,然後驀地發覺那沾濕他臉龐的熱液,竟是她無聲的淚。

"妳在哭什麼?"他暗啞的低吼。

她轉開瞼,緊咬住唇。

"該死!妳究竟是怎麼了?"他惱火地瞇起黑眸,額上青筋隱現。

"不要碰我!"她終於忍不住嘶啞地叫道。"求你別用那雙碰過別的女人的臟手碰我!更不要用那張吻過別的女人的嘴吻我!"

有幾秒鐘他們互瞪着彼此,然後紀勛的眼神倏地轉冷。

"不要無理取鬧了。我已經清楚地跟妳說過了,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你騙我!"她哽聲泣訴。"你說你和她沒什麼,那又為何吻她?!別否認了,因為照片上清清楚楚的。"

"妳應該相信的是我,而不是那些八卦雜誌的胡說!"他面無表情。

"我不知道我該相信什麼!"小青咬牙嘶喊。

紀勛雙眼冒火,狠狠地瞪視着她。之後他抿緊唇,粗魯地推開她。

"告訴我那個女人沒什麼,告訴我你愛的人只有我。"小青崩潰了,她拉住紀勛的手,絕望地想從他口中聽到承諾。只要他說出口,她願意再次相信。

她的淚水讓他感到心煩,她以為自己是誰,值得他一再安撫、誘哄。他紀勛竟然得對女人解釋,甚至說謊?該死的,她為河會讓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罪惡感?

她不過是個他養的女人罷了......

他的表情冷了下來。

"既然妳不相信,那我再說什麼又有何用?況且我根本沒有必要對妳解釋什麼,別忘了自己的身分!"紀勛說完,忿忿地離開床榻,大步走了出去。

轟地一聲,小青腦中彷佛有什麼碎裂開了。她呆坐在床上,全身赤裸,眼神空洞。

別忘了自己的身分......別忘了自己的身分......

她醒來的時候,室內一片沉靜,他已經走了吧?她記得一早還有一個通告。

被淚水浸濕的枕畔留着一張信紙,上面有他蒼勁有力的字跡。

傻丫頭,

別想太多。

放一天假,

我們晚上再談。

就這麼短短的幾個字,她彷佛可以見到他寫這紙條時,皺着眉卻又莫可奈何的模樣。

這已經是他最接近道歉的語句了。這樣的安撫求全,對一向心高氣傲的紀勛而言,是多大的妥協。

杜雨青看着他留的紙條,怔怔地落下淚來。

昨夜的委屈和怨妒在他短短的語句之間,悄然消失於無形。

是她的錯。是她不夠信賴他,所以他才會那麼生氣。

是她想太多了。

杜雨青的心頓時輕鬆了起來,現在回想起來,她的反應真是太不成熟了。

今晚見到他,她一定要先跟他道歉。

這麼決定之後,她從床上爬起來,在浴室見着了自己哭腫的眼睛,還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放一天假。她要做什麼呢?她最想做的還是到他身邊。可是這對熊貓眼?

算了!她輕笑着搖搖頭,還是別讓他見着自己這副醜樣子。

該怎麼打發這多出來的一天呢?這個問題還真難,她在台北沒什麼朋友的。

不如去買衣服吧!反正紀勛那天說要找一件真皮外衣,這個想法讓她開心極了,能為他做點事讓她覺得十分興奮。

幾分鐘后,杜雨青已經打扮好,準備出門了,一身輕便的襯衫、牛仔褲,加上一副太陽眼鏡,就是她的行頭。

身為化妝師的她一向不太注重自己的打扮,在她眼中,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紀勛,只有紀勛。

一整天,她逛遍了幾個熱鬧的商店街,除了皮夾克,她還買了一件相配的皮褲、帽子,幾件T恤和襯衫,提了幾大袋的衣服,沒有一樣是為自己買的--全是他的。

終於她的腿酸了,肚子餓得咕咕叫,手也提不動了。

"真呆!顧著買東西,居然忘了吃飯。"她罵着自己,心底卻甜滋滋的,一心想的全是晚上紀勛看到她替他買的衣服時,會不會開心、穿起來好不好看。

這還是她第一次用他給她的金卡呢!

買東西真的很快樂,她傻乎乎地笑了。

百貨公司的地下二樓有美食街,她點了碗面,坐下來,正好面對一片電視牆,電視上的女主播正播報著新聞。

杜雨青一口一口吃着熱呼呼的面,沒專心聽她說什麼,直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從她口中說出,杜雨青才猛地抬頭。

"當紅偶像DUKE樂團主唱紀勛,首度跨刀演出新一季的鑽飾廣告。香港天後郁薇不但在廣告中演出紀勛的未婚妻,在現實生活中,兩人的戀情也有開花結果的趨向,日前郁薇接受本台獨家訪問時,首度承認兩人陷入熱戀,記者在拍片現場獨家拍到兩人親密的影像。"

那個郁薇有着一肩披瀉的長發、穠纖合度的身材,和細緻美麗的臉蛋,她正端坐着,仰臉跟身旁的紀勛談話。紀勛那專註的神態,燦爛的笑容,看得杜雨青的心驟然降到最深......

她突然想起今天的通告就是那支廣告片的拍攝。

是因為如此,才要她放一天假嗎?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剎那,她的心狠狠被撕裂,身子微微顫慄著。

她霍然起身,提着一袋袋沉重的衣物在路上狂奔。

她跑得那麼快,彷佛被什麼怪物追趕着......

眼前模糊一片,雙目微微刺痛著,她看不清方向,只是直覺地往前奔跑。

一輛閃著可怖黃燈的龐然大物驀地出現在眼前,杜雨青根本來不及躲避,瘦小的身子就這樣直直撞上車頭。

她聽到自己的尖叫聲,之後就墜入一片黑暗之中......

杜雨青被一股刺鼻的藥水味和吵雜的人聲所吵醒。睜開眼,她發覺自己置身於醫院急診室中。

躺在角落的病床上,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她撐起了身子,立刻感到手腳一陣劇痛。

"小姐,妳醒了?"一個圓胖的護士小姐向她走來。"唉,別亂動,妳的傷口剛上了葯,小心點。"

那中年護士溫柔的笑容讓雨青安心不少,她想起自己在街上狂奔、撞車,之後......

"我怎麼會?"

"沒事。"護士小姐說。"算妳命大,撞上妳的那個轎車駕駛把妳送來的時候,妳身上只有一點擦傷,是人家剎車剎得快,否則這會兒妳可就慘了。"

她檢查著杜雨青的傷口,並在病歷表上填了些什麼。

"那我可以走了嗎?"雨青問。

"可以啦,妳的傷沒啥大礙,我把單子開給醫生簽,妳去繳費以後,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好,謝謝......"兩青坐了起來,看見自己的傷口果然並不嚴重,鬆了口氣。可是,她的東西呢?

"護士小姐,您有沒有看見我的皮包和其他東西。"

"有,在這裏。"她指了指床下。"那位駕駛先生很細心,把妳的東西也一併帶來了。"

"謝謝。"她從床上站起來,感到一陣昏眩,連忙撐住身子。

"別那麼急。"她聽到護士小姐的聲音。"懷孕的人還這麼不小心,萬一傷到肚子裏的小孩就危險了。"

她說什麼?!杜雨青茫然地看着她,有片刻無法理解她的話。

"啊?妳該不會不知道吧?"護士小姐笑着說:"恭喜妳,妳要做媽媽了。"

媽媽?孩子?是她和紀勛的小孩!

杜雨青搗著嘴,喜悅像潮水般淹沒了她。

"出院以後別忘了來掛婦產科門診喔,到時醫生會幫妳做詳細的檢查,還有,妳要注意一點,懷孕早期是很容易流產的喔!"護士小姐好心地提醒她。

"謝謝妳,我會注意的。"雨青急急點頭。

"好了,那妳等一下,我幫妳辦完手續,妳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護士小姐向她微笑后離去。

十分鐘后,杜雨青坐在計程車上,抱着一袋袋的衣服,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

她有了紀勛的孩子!天!她真的忍不住想馬上告訴他!

自己真傻,剛剛還為了電視上的八卦新聞生氣傷心,結果差點害了她的孩子,紀勛知道以後一定會罵她的。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就要當媽的人還這麼衝動,她罵着自己。

有了孩子之後,紀勛一定會娶她的,他們不用再這麼偷偷摸摸的了......

"小姐,這裏是嗎?"計程車司機問她。

"是。"

她付了錢,下車,快樂地小跑步奔向大門,突然又想到不能用跑的,連忙緩下腳步。

打開門,見到一室黑暗,高昂的情緒稍稍降了下來。

不是說晚上要和她談的嗎?為什麼他還沒來?

放下沉重的袋子,她失落地坐在沙發上,發獃......

也許他還在工作吧?她安慰自己,隨即想到了什麼,敲了自己的頭一下。

唉啊!也許他是在他家等她,一定是的。昨晚她住在他那兒,今天當然也是約在那兒吧!

想起他可能已等了許久,兩青着急了起來,匆匆提起小包包,衝出門外。

他不在家,電話沒響應,通告早就結束了。

一個小時之後,杜雨青走出紀勛的豪宅,心情是憂慮的。

她待不住空蕩蕩的寓所,一個人茫然地走出大樓,呆坐在大樓的停車場里--等他。

小小的黑色身影在微暗的停車場里,沒有人注意到她。車子來來往往,始終等不到她想見的人......

過了許久,紀勛的車開了進來,雨青眼睛突地一亮,猛站了起來,又是一陣昏眩。她站了一下,等待不舒服的感覺過去。

這一個小小的停頓,讓她看清了車內並不只有他一個人,那個靠在他身邊的長發美女是--郁薇。

他帶她回他的寓所?

疼楚在一剎那擊中心扉,雨青呆坐着,無法動彈......

他騙她!這樣明顯的事實,為什麼她一直看不到、也感覺不出來......

若他和她只是宣傳,又何必躲開媒體帶她回家?為什麼要支開自己,不讓她看到他與郁薇拍片的景況?一切的一切在腦中一一檢閱,那些模糊的、被刻意壓抑的、試圖忽略的,突然被狠狠的撕開來,攤放在眼前,殘忍的......不容逃避......

他摟着她的纖腰,走進電梯,消失在兩青眼前。

她站了好久、好久......

直到一輛車駛近,車燈亮晃晃地,刺痛她茫然大睜的眼瞳。她震了一下,彷佛自迷惘的夢中覺醒。

握緊手中的流動電話,她有了決定。不再逃避,就算是心痛,也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而按著按鍵的手,卻是微顫......

"你在哪裏?"

電話那頭先是片刻沉默,接着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還在工作。"

謊言!到現在你還說謊!

"我去你家找你。"她必須緊咬着牙,才能不讓語音顫抖。

"不用了。"他急急道。"待在公寓裏。"

片刻后,他放柔了聲音,誘哄著說:"我晚點去找妳,別亂跑。"

雨青沒回答。她的臉上一片慘白,全身僵冷,原來他一直在騙她。為什麼她會那麼一廂情願的放縱自己的盲目,為什麼......

"小青?"他還在電話那頭低喚,然而她已收了線。

像被狠狠地擊中胸懷,她蜷縮著身子蹲了下來,緊緊抱着自己的身體。不知不覺中,淚已流滿臉,糾結的疼楚,一寸寸腐蝕她的身心。好久......她不曾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空終於現出一片微亮。她仍蹲著,直到酸疼的雙腿已失去感覺......

她驀然發現自己正在做什麼,她正一寸寸地把他從心底刨起,痛徹心肺、鮮血淋漓......她仍蹲著,面無血色。

"妳回去!"紀勛甩開郁薇攀上來的身子。

她怔愣了一下。"為什麼?是你要我跟你回家,不是......"

"不是!"他冷酷地道。"妳回去,我還有事!"

紀勛不管她,直直往門口走去。

"喂,你給我站住!"郁薇怒氣騰騰地擋在他面前。"你是什麼意思?!你以為自己多了不起,每個女人都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即去嗎?你真以為我可以忍受你這種行為嗎?"

紀勛眉一挑,輕蔑地撇撇唇。沒錯,她的美貌和驕恣挑起他的興趣,但眼前這個撤潑的醜陋嘴臉,則令他倒盡胃口。

他推開她的身體,打開門。郁薇慌了。她看出他是真的不在乎她,他這麼一走,她就更沒有機會了。

"別這樣,紀勛。留下來。"她用豐滿的身子摩擦着他,絕望地想藉此喚回他。

"放開!"他不耐煩地甩開她。

他已經拋下她,大步離開,只剩郁薇一臉怨憤地站在門口。

紀勛的腳步加快了。掛了小青的電話后,他的心無故地煩躁不安,此刻他根本沒有心情和女人調戲。

他必須立刻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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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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