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接到魏的通知,那名殺手的心防已被突破,要不了多少日子,他二哥便得為自己的"莽撞行事"而付出代價。

鎮日,他撥出了不少時間陪在藍昭芸身邊,近月下來,他已成功的取得藍其邁的信任,許久以來的計劃,眼看將能付諸實行。

他母親一生的無奈與委屈就要在展家的錯愕、痛苦中畫上句點,這是展家人欠他母親的,他要一點一滴連本帶利的討回。

他與藍玦影的關係依舊沒有改變,仍然是彼此密謀的合夥人,相處模式總是冷言以對。關於那一夜,他們都有默契的不再提起,在他們看來,那晚的和諧是個失控沒有必要再提及的回憶。

這日午後,他們難得在廳堂碰上了面。

開始,他們沉默了半晌,雙方似乎都無言,說什麼好像都是徒然。

"真難得,最近很少在近午時分還能見到你在家。"手上拿着咖啡杯,藍玦影掛着嘲謔。

"而非午夜,你也捨不得回來,不是嗎?"她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握中,幾日來她每晚與展桀璽出席各類Party,就快成了夜不歸營的女浪子。

從他的語氣,她不以為這是種關心的指控,而是在催促她。

"暫時我還沒從他嘴中探出口風,不過我想,也許你大哥並不知道他母親曾刻意引瞞你母親病危的事。"

就她看來,展桀璽本性似乎沒那麼深沉,大概是他自認長子的身份能不受到威脅,對許多事他都漠不關心,只愛在外頭找樂子,答應他幾次的邀約,都是在私人的派對里狂歡。

眯起銳利的目光,他不是很高興她為旁人說話。"你憑什麼能肯定?"

"感覺。"啜了一口義式焦糖咖啡,她淡淡地道。

"感覺?"展桀傲嗤聲。"你不是會有感覺的人,要是你有感覺,你就不會想出將你妹妹推入地獄的詭計,你所做的是冷血動物不會在乎的事。"

"別忘了,你也是同樣冷血的低等動物!"這就是他對她的評價?她懂了。

她做的真是在令昭芸跌落地獄的事?她只是想為自己的母親討回一個公道,只是討個公道而已啊……

不,他說的對,她的確是一步步地逼昭芸,因為她自己已在地獄等着她,等着她父親,等着她後母,她一個人在那濕冷的黑暗中,好久好久了……

他狂肆的笑着,"我從不否認。"

她的譏諷一點也沒造成傷害,是嗎?

但她自己卻覺受到傷害了,因為她又傷了一個自己在乎的人……

她不該這麼認為的,她不在乎他,一點也不!

"希望你有個美好的約會。"將手邊的咖啡放下,她身影匆忽地逃離此處,再也無法與他同處一室。

見她步出大門,展桀傲起身兜到她的位子邊停了下,忽地,他見着白瓷杯上的唇印,隨手拿了起,把玩著。

淡淡的唇膏香和著屬於她身上的馨香,一時間,他情不自禁的吻上瓷杯上的唇印……

如果,他不是在仇恨之下找上她;如果,她不是在仇恨之下選上他,那麼,他們之間會不會有另一番不同的局面?

搖著頭,他笑了,為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感到可笑。

將手中的杯子放回原處,他很快地步出大廳,眼前他還有別的事要做,而不是在這想那些荒誕無稽的事。

"你的意思是要以你個人的名義與藍氏結盟?"

藍氏財團中,屬於藍其邁個人的專屬辦公室,兩個在事業上都極度具有企圖心的男人正商討著開發合作案。

展桀傲神色自若的臉上滿是自信,"沒錯。"

"你父親同意你這麼做?"眯起略帶不悅的眸於,藍其邁對他的提議不大讚同。

"今天我不是以一個孝子的名義,而是一個以利益為重的商人前來與你交談。"眸光微微閃耀,他洞悉藍其邁此刻心中的想法。"我相信你在看過這個案子的企劃后也明白其中的商機會有多大,不出一年,非但其投資的成本能追回,它的盈餘也是下不小覷的數字。"

藍其邁沒立刻回應,老謀深算的他在心中評估著。

眼前的小子是狂妄了點,然而,他的話絕無半點誇大之虞,單憑這幾年他為展氏做的已令不少商界老手為之震驚,而今他提上前的這份企劃案更屬難得的商業契機;若藍氏想將自個財團的版圖繼續向外拓展,他勢必不能放這案子到其他集團的手中,這點,藍其邁比誰都清楚。

"我能知道你為何要背棄你父親的原因?"

撇撇唇,他笑意看似冷淡,"有些事情,不足以對外人道。"

"昭芸呢?你對她是真心,還是只想利用?"以他的心機縝密,藍其邁看得出他城府極深。

"答案你比誰都清楚,又何必多問?"展桀傲沒有正面回答,卻也不算逃避了他的問題。

"不管從前你對她是否真心,我希望今後你對她是認真的。"他曉得女兒的心思,對於展桀傲他或許不能說是滿意,但女兒喜歡,他也不會加以阻止。"好好待她,不要讓她受到傷害。"他語重心長地道。

"你對待你的兩個女兒是否都是同樣的關愛?"既然他開起了這話題,展桀傲也想問出個答案。

想了許久,藍其邁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回覆,"有些事情就如你所言,不足對外人道。"也許是,也許不是,真正的解答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是,在展桀傲的解讀里,他的話勢必又令藍玦影痛楚難愈……

萬籟俱寂,夜涼如水,展家即將掀起風暴的前一夜異常寧靜。

夜半,展桀傲卧楊鄰房傳來斷斷續續、低低切切的啜泣聲,格外引起他注意。

那是藍玦影的房間,他知道。

依她好強的性子,她是不可能讓自己的悲泣任人聽見,除非是她被困在自己的夢魘中,唯有在無法搏鬥的情況下,她才會認輸的徹底宣洩。

越過與她相連的陽台,玻璃門外,已然見她翻來覆去的身子顫抖著;他放輕動作,在自己尚未踱步至她身邊前,沒發出半點聲音將她自夢裏驚醒。

"爸……為什麼……為什麼您就是不肯愛我……"

聽見她的夢囈,展桀傲微微一怔,蹙起了眉心。

原來,就連在夢境她都還在乞求她父親的愛。

多傻啊!傻得連他的心部不禁揪痛起……

極盡輕柔地拭去她雙頰的淚,他低喚,"野火,醒醒,只是場夢,醒來便沒事了。"不知為何,他喜歡將野火這名掛於她身上,初次見面時,他就想這麼喚她的名,是一種只有他能擁有的。

她的眼皮跳動着,卻仍無意清醒,"我不夠好……不夠好……"

見她睡得沉,夢得深,仍不忘責怪自己,展桀傲再也抑制不了自己陡升的怒氣,用力地搖晃她柔軟的身體。

"起來,野火!錯的是他們,不在你,不許你再說自責的話,聽見了沒?"

夢中,藍玦影聽見他的聲音,卻不知他說了什麼,在一陣激烈的搖晃下,她沉重的眼皮緩緩地撐開。

開始她的目光顯得有些疑惑,在認清那張臉是他的后,戒備的心頓然警鈴大噪,"你怎麼在這?"她睡前一向是記得鎖門的,他不應進得來才是,瞥見陽台的門,她瞪着眼,"你竟敢從陽台跨過來?"

對着她的激動,展桀傲倒是放心了不少,"我聽見了你在夢囈,想你是作了惡夢,所以過來看看。"

"你聽見了什麼?"她滿是警戒小心翼翼地問。

他遲疑了下,"你的話含糊不清的,我聽不清楚。"要是真讓她知道,她恐怕會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我沒事,你可以回去了。"

"逞強真能讓你好過些?"好強的性子他也有,深知在這背後需要背負更沉重的擔子。

他話一說完,人也極自然的躺上她的床,令她又是怒道:"你做什麼?"

"自然是睡覺,要不你還有更好的提議,不然你說說看,或許我會樂意配合。"他眨了眨眼,眼中儘是曖昧。

他的無賴在初識時便已領教過,想不到現在他仍然不變。

"不需要我提醒你的房間在隔壁吧!"

"我很累,走不動了。"他在床上舒適的伸展身子,滿足地嘆了口氣。"反正這張床也大,夠我們兩個睡。"

"隨你便!"

說着,藍玦影就要走下床,然而她腳還來不及踏上地面,展桀傲大掌一伸,稍稍的使勁,她整個人便又重心不穩的跌進他懷中,不到半刻,已動彈不得的被他結實的雙臂緊緊鎖住。

他懶懶的嗓音有着困意,"我認為你哪也不準去,只能乖乖的在這睡覺。"

"放開我!"奮力在他懷中掙扎,他的手怎麼也不肯鬆脫。"展桀傲,你究竟想做什麼?"

"老天,別像個小潑婦似的動來動去!"這真是種要命的折磨,她難道還沒發覺自己的行為已然引起他身上的反應?

"你──"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出侵犯的舉動,現在,你是不是能配合點,安靜的躺好,這麼做不會少你一塊肉的。"

"別想……"

"我只是希望今晚能有個人陪,沒別的。"

真是他需要人陪……其實,是她需要人陪才是;抑或是,習慣了孤獨的他們,今夜都需要有個人在身邊……

"有沒有試過失眠的夜晚?"

她沒開口,心裏想着,哪個夜晚不失眠……每回作惡夢,她總要失眠好幾個夜晚,失眠對她是稀鬆平常的事。

"知不知道有種聲音能幫助入眠。"他調了調她的身子,為她自他身上找到一處舒適的位置,沉穩的心跳聲透過胸膛傳遞到她耳中。

一聲聲的心跳使她出奇的安靜了下來,"我從來不知道人的心跳聲……是這麼使人平靜。"

印象中,她看過昭芸在睡前時常鬧着要窩在父親懷中,不一會兒后便沉沉地睡去,那時她不明白為何妹妹累了卻還要纏着父親,現在想來,原因就在那規律又沉穩的心跳聲安撫了她的神經,令她能安穩的進入睡夢中,不受侵擾。

"你若願意,我永遠不會吝嗇出借。"

仰起小臉,藍玦影以為自己聽錯了;而他,也意識到自己說了錯話。

"別多疑,只是合夥人該有的體貼。"

是啊!她怎會誤解了他的意思?誤解他的話是另有含意的?

苦澀地一笑,她閉上了眼,"謝了,合夥人。"

無論他的用意如何,今夜她的確能藉由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憨甜地渡過個本是失眠的夜晚。

MeliaLebreros,西維爾市四星級的酒店,今日鎂光燈齊聚,中西餐點、各式酒品,奢華的佈置再再顯出其租借場地主人的闊綽及重視。

對展時揚而言,今日的大肆鋪張是絕對必要的。

眼看展氏與藍氏的合作計劃在確定后必能順遂的打入歐洲市場,平日在商場練就不動聲色的他,眉端卻也還是露出一絲的得意。當然,事情能如此成功,展桀傲絕對功不可沒。

三個兒子中他的布署能力最為仔細完善,拿這次的事情來看,他不同其他弟兄對藍家長女展開追求,而是選擇次女的這點來說,若不是早已先行打探后,又有誰會知道藍玦影在藍家的地位會是如此輕微呢?

眾人引頸下,展時揚以眼神示意著展桀傲可上台開始今日的跨國記者會。

陪坐在旁的展桀璽雖是心有不甘卻也無法發作不滿的情緒,看了看一旁仍是空着的位子,他貼近展時揚身邊,"桀磔還沒趕到,要不要等他一會兒?"

"他不來就算了,哪有老子等兒子的道理!"怒斥着長子,展時揚滿臉恚怒,回頭對小兒子道:"桀傲,別讓藍氏及媒體等太久,上去吧!"

展桀傲沒讓他父親失望,順着他的意思走上台。

"各位來賓,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見證藍氏財團與展氏的結盟。"話至此,他冷笑着,"不過,大家一定下曉得這計劃稍稍有了變動,同樣是結盟,但正確的說法是我展桀傲與藍氏的合作,並非展時揚先生所創的展氏集團。"他字字清晰,眼神銳利的盯着臉色發青的展時揚,心中快意可想而知。

"你在胡說些什麼!"展桀璽聞言氣結地站起身子。

"藍氏的負責人能證實我所言非假,而我手上的這份合作契約書也可以說明早在兩日前這份契約已正式生效。"

將手邊的契約丟於展時揚桌前,展桀傲冷然的眸子直逼他,父子倆的相互較勁惹得不少閃光燈頓時閃爍。

審視着自己的兒子,展時揚終於開口,"這一天,你策劃了多久?"

"從我看見你是如何讓她面對展家人給她的羞辱!"展桀傲相信他父親知道他口中的"她"是何人。

"我將她從貧困中救出,給她這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富足。"若不是自己,他的母親白亞諾會在貧病交迫下早早離開人世。

"卻也讓她跌進令一個永無止境的深淵中,比苟活在世上還來得痛苦。"展桀傲為自己母親可悲,可悲她愛的男人至今都不懂她。"你自認的富足對她來說是無用的,她從不希罕,她要的,一直只是你的愛,可笑的愛,而你給她的,是讓她永不覺悟的傷害。"

"所以,你是在為她報復?"

他陰鬱的笑着,"這只是個開端,往後我要你嘗到更多的苦痛。對了,如果我是你,我會馬上聘請最好的律師為你的二兒子打場漂亮的官司。"望了手中的表,魏君曄應該早已行動。"若我沒猜錯,展桀磔現在已被國際刑警帶走,等着你去偵訊室探望。"說完,他對着在旁觀看這場家庭笑話的藍其邁微微欠身,算是聊表致意,接着瀟灑的離開會場。

他心情的愉悅是可見一斑的,倏忽,他想起了一人,能與他分享這份復仇后的快意。

展桀傲拿出手機,迅速地按了組號碼。

"是我,十五分鐘后,我們在離展宅最近的公園碰面。"

電話那頭,女子疑惑著,"有事不能在電話說?"

"別那麼多問題,到了,你自然就曉得。"

是她聽錯了?

在他的話里她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會是怎樣的人或事讓他如此開懷,會是與昭芸有關的?

掛上他的電話后,藍玦影擱下疑猜,照着他的意思,來到他所說的公園外頭。

不知等了多久,藉由大門望進裏邊,幾個孩子輪流蕩著鞦韆的畫面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小小的身子吃力地推著鞦韆上的大個兒,鞦韆搖擺的幅度自然也就不大,相對的情況對調過來,被人搖晃的孩童便開心不已。

展桀傲趕到時,看見的就是這畫面,她眼中的欽羨表明了她的渴望。

他輕咳了聲,"來晚了,路上塞車。"

"還不算久,畢竟我還沒察覺到時間已過了。"偏過頭,她無所謂的一笑。

"我們進去。"自然極了的牽起她的手,他領着她走近公園內規劃的鞦韆區。

大多的鞦韆已被年紀幼小的稚童佔領,唯獨剩下角落邊一隻看似斑駁不已的鞦韆仍空着,對上她的目光,他笑得像個孩子。

成年男子很少會有這樣無邪的笑容,如今這笑容出現在這麼個邪惡的男子臉上,格外罕有且珍貴。

"你要說的到底是……"藍玦影完全被他的笑容弄糊塗了。

咧開嘴,展桀傲笑意更濃,"你先坐上去,我們才開始談。"

"什麼?"她瞪大了眼,幾乎能與銅鈴相較。"不可能,我不可能順着你這荒謬的主意。"四周皆是孩子,她不認為自己會有勇氣厚著臉皮與他們相爭。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自個兒乖乖的坐上去,二是我抱你上去,結論是你非得坐在上頭。"

"兩個我都不選,沒事的話我要先回……"

她話沒來得及說完,緊接自喉嚨發出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姓展的,你這個該死的臭男人,快把我放下,聽見了沒!"說什麼抱,他根本是用扛的。

"樂意之至。"瞬間,他將她置於鞦韆上。"姓展並非我的意願,我無從選擇。"

倏地,藍玦影安靜了下,因為在他的話里她聽見了他的別有用意。

靜靜的,他們各有所思沉默著,在另一波無言來臨前,展桀傲推着她開始了鞦韆的搖擺。

"在藍宅的前院,我見到了一隻鞦韆。"隨着鞦韆緩緩地搖擺,他也緩緩地開口。

"是嗎?"他發現了,這代表着什麼呢?藍玦影心想。"那又如何?"

"聽你妹妹說,你厭惡那隻鞦韆,甚至時常繞過大段路只為避開它。"

閉上眼,她回想着鞦韆的樣子,"沒錯,我的確是討厭它。"

"野火,在我面前你說不了謊,就如同在你面前我也騙不了你,因為我們都是擅長說謊的人,能分辨什麼是真心話,什麼是應付人的假話。"

藍玦影默然,他的話確實是一語道破。

許是仇恨跟了他已久,在歷經先前的那場記者會後,展桀傲的心頓時鬆懈了下少,有些話很自然地就能說出,壓抑在心中的念頭竟也想隨之解放,只望能痛痛快快抒發。

"剛才,我成功的步出了計劃,展家,從此將與我再無關聯。"

她聽着,沒有開口的意思,等待他接下來的話,等着他宣讀他的決定,她知道這決定與她有關。

"你,是要與我一同離開,還是繼續待在那?"站在她身後,展桀傲慶幸自己臉上微微緊張的神情沒讓她看見。

是的,有生以來,他頭次感到緊張,面對他父親或是商界大佬,他都能神色自若的面對,但如今他卻為了她的答案而感到手心就要沁出汗滴,殊不知額際的汗珠早已滑落。

背對着他,藍玦影勾起淺淺的笑,為他的問題:

"兩個選擇可有差異?"她放鬆戒備了許久的心,恣意地放縱自己與鞦韆的幅度一塊飛揚。

"前者的回答是我能保護你。"沒有任何的贅詞,他坦白。

她沒留情面地說:"我習慣了自我保護。"

她的話揪緊了他的心,這是意味她的拒絕?

"可是,現在卻很想知道被人保護的感覺。"

話道盡,兩人皆笑了,笑意無聲,沒讓對方聽見、瞧見。他仍推著鞦韆,她仍享受擺動的高度,兩顆心有生以來能感到如此自在,沒有罫礙。

他們關係仍處曖昧,但,似乎再一步,就能靠近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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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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