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燕兩行停好車,自顧自地下了車,用力甩上車門。

「喂!這車跟你有仇啊?這麼用力要死!」丁噹噹也下了車,擋在燕兩行前面。

「好狗不擋路,讓開!」燕兩行冷冷地說。

「原來你會說話?」丁噹噹又前進一步,逼近他的臉,氣呼呼地說。「這一路上本姑娘跟你說話,幹麼都不理我?」

「哼!」燕兩行身體一僵,別過臉去,後退了一步。

「哼什麼哼?」丁噹噹怒氣更盛,又踏前一步。「你對我有什麼不滿說出來!本姑娘光風霽月,心裏頭藏不得窩囊!」

「光風霽月?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燕兩行冷哼一聲,卻又退了一步。「孔老夫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既是女子、又是小人,難怪那麼陰險。」

「燕、兩、行!你別欺人太甚!」丁噹噹氣紅了臉,連進兩步,鼻子幾乎貼到他胸前,仰著臉說:「本姑娘哪裏陰險了?」

燕兩行欲待再退,後頭卻是牆壁,鼻間嗅聞着從丁噹噹身上發出的淡淡幽香、耳中聽着嬌聲喝斥,低下頭來,丁噹噹仰著的一張小臉雖然氣得通紅,卻又帶着說不出的嬌俏可喜。

他腦袋一陣意亂情迷,忽然一把抱住她,俯身就往她那鮮艷欲滴的櫻唇吻去。

丁噹噹一驚,身子一軟,險些站立不住;待回過神來,當真是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一膝蓋便往他下體撞去。

「喂!你幹什麼?」燕兩行痛得彎下腰來。

「王八蛋!你還好意思問我幹什麼?」丁噹噹伸衣袖拚命擦拭嘴唇,又一腳向他踢去。「本姑娘非要你這頭大色狼絕子絕孫不可!」

燕兩行急忙躲過,有些狼狽地說:「死丫頭!別給我亂安罪名!我是警察,可不是色狼……」

「你還不是色狼?人家、人家的嘴都被你親了!」丁噹噹又羞又氣,低下頭來,眼睛眨啊眨的,就是不肯讓淚珠落下。

燕兩行見這個要強好勝的女孩,忽然變得這般楚楚可憐,也慌了手腳;搓着手、硬著頭皮說:「對、對不起……」

「對不起就算啦?要是對不起可以解決問題,還要警察做什麼!」丁噹噹怒目而視,氣憤地說:「不過有警察也沒用啦!因為台灣警察都是像你一樣的大混蛋、大色狼!」

「喂!你別太過分了!我只不過是親了你一下而已……」

「親我一下而已?」丁噹噹不聽不氣、愈聽愈惱,又一腳向他踢去。

「本來就是!比起你對我使的那些卑鄙手段,這隻不過是略施薄懲而已。」燕兩行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纖纖玉足。

丁噹噹站立不穩,驚呼一聲,倒向燕兩行懷中。

燕兩行一驚,忙放開手,一把抱住她;誰知丁噹噹卻乘勢抓住燕兩行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消氣了?」燕兩行吃痛,卻怕摔着她,不敢鬆手。

丁噹噹看了他一眼,臉上忽然紅了起來,別過臉去,低聲說:「放手啦!大色狼!」

燕兩行無奈一笑,輕柔地放下她。「扯平了,好不好?」

「你想得美哩!你侮辱我的人格,又、又偷親我,本姑娘可沒這麼容易饒過你的!」丁噹噹邊說邊罵,手指卻不自禁地輕撫自己嘴唇。

「踢都踢了、咬也咬了,你還想怎樣?」燕兩行也火了,沉着臉說。「我被你那篇報告害得這麼慘,我都不計較了,你怎麼沒完沒了?」

「報告?」丁噹噹一愣,手指輕點額頭,側着頭回想。「我那篇報告寫得很好啊!文情並茂、緊張刺激,更把你寫成是天上少有、人間無雙的英雄好漢,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燕兩行這可傻眼了,苦着臉說:「難道、難道你這篇報告純粹出自於一片好心,沒有、沒有半點作弄陷害我的意思?」

「我沒事幹么陷害你?」

燕兩行看了她一眼,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是看我不順眼?」

「本姑娘就是看你不順眼,也會明刀明槍明著來,我可不屑使什麼陰謀詭計!」丁噹噹張大了眼睛,瞪着他說。「我花了一整個晚上的時間,絞盡腦汁,把你寫得這麼了下起,你居然還冤枉我?你懂不懂知恩圖報啊!」

「就是太了不起了,害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燕兩行此刻真是有苦說不出,苦笑道:「算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找你捉刀……」

「燕兩行!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瞧不起我的創作才華是不是!」丁噹噹大怒,狠狠踩了他一腳,扭頭就走。

「我是招誰惹誰了?最倒霉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啊!怎麼變成我要賠小心,挨她的排頭?」燕兩行抱着腳、苦着臉,一跳一跳地也跟着進了自己公寓。

丁噹噹在燕兩行家不過才住了一個禮拜,燕兩行就足足倒霉了一個星期。

丁噹噹有個「習慣」,不論看書、寫稿,甚至吃東西,都喜歡躺在床上解決,她會邊吃零嘴邊看書,或者邊喝飲料邊寫稿;可憐燕兩行的卧室,不到兩天就堆滿了零食、飲料罐、書本和一張又一張的稿紙。

「你是豬公轉世投胎是不是?沒看過比你還邋遢的女孩子!」燕兩行看到丁噹噹又躺在他床上看書吃東西,忍不住怒火中燒。

丁噹噹瞥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轉向赤川次郎的偵探小說。「你有沒有禮貌啊?進女孩子房間都不敲門。」

「這是你的房間嗎?好像是我的吧!」燕兩行強抑怒氣,沉着臉說。「我雖然沒有潔癖,但是也受不了你這個邋遢的傢伙!」

「放心啦!我星期天就會幫你整理乾淨。」丁噹噹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習慣將清潔工作做一次完成。」

燕兩行可沒這麼好耐心,逼不得已,只得天天幫她打掃房間。不過人有一短、必有一長,丁噹噹的料里工夫還真是不錯,免了燕兩行天天吃泡麵之苦;不過,當然買菜、洗碗這些丁噹噹口中的瑣碎小事,又全落到他頭上了。

燕兩行第一次吃到丁噹噹端出的麻婆豆腐、排骨竹筍湯這些料理時,簡直不敢相信。「丫頭,想不到你還有這項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這沒什麼啦!都是我二姊教我的。」丁噹噹笑了笑,開心地說。「我二姊才厲害呢!等你吃過她的料理,才知道什麼叫人間美味呢!」

燕兩行看着滿桌佳肴,正想舒舒服服坐下來吃飯時,誰知那隻大黑貓已經搶先佔了他的椅子,對着丁噹噹「咪嗚——咪嗚——」直叫。

丁噹噹見狀,忙用燕兩行的碗裝了一塊清蒸石斑在它跟前,柔聲說:「『咪咪』乖,『咪咪』吃飯嘍!」

燕兩行簡直看傻了眼。「你、你用我的碗裝……」

「我到廚房再幫你拿一個。」

「不是這個問題!」燕兩行看了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的大黑貓,氣沖沖地說。「它、它還坐了我的椅子……」

「那我的椅子讓你坐好了。」丁噹噹說完,就要起身。

「不用了!我站着吃就好了!」燕兩行再沒風度,也不可能讓女孩子站着吃飯;只得黑著臉,瞪着大黑貓,食下下咽。

「你家的椅子也真是少了點。」丁噹噹絲毫沒感受到燕兩行的怒氣,看着「咪咪」,開開心心地說:「你看,它吃東西的樣子多可愛。」

「可愛個屁!我不吃了!」燕兩行只覺得老大不是滋味,重重放下碗,走到客廳看電視。

「太好了!『咪咪』,這條魚人家不吃,你可以自己吃一整條了……」燕兩行耳中飄來這些話,這下連看電視的心情也沒有了。

「算了,何必跟只貓計較。我、我明天再去買張椅子。」燕兩行瞪着電視,喃喃自語。

說到這隻大黑貓,丁噹噹又變動快了,不只將它的食具、便器每天洗得乾乾淨淨,還沒幾天就幫它洗一次澡。不過這樣一來,又苦了燕兩行,每洗一次「咪咪」,他身上就要多幾道傷痕。

「你洗你的貓,為什麼我也要幫忙?」燕兩行又被潑了一身水花,臉上新添三道抓痕。

「助人為快樂之本,你難道沒聽過?」丁噹噹隨口回答,見「咪咪」要溜,忙一把抓住,抱怨說:「你怎麼這麼笨手笨腳?連只小貓咪都抓不好。」

「小貓咪?我可還沒看過十幾公斤的小貓咪。」燕兩行翻了翻白眼,悶聲回答。

「奇怪,我二姊抓它時,它都乖乖坐着,怎麼你就不行?」丁噹噹看着手忙腳亂的燕兩行,忍不住噗哧一笑。「一定是你太笨了。」

燕兩行聞言,剛要回嘴,但抬頭一見她的笑靨,卻不由得痴了;結結巴巴地說:「大、大概我和這隻貓八字不合吧……」

而最讓燕兩行受不了的,便是丁噹噹的一些特殊「生活習慣」了。

每當丁噹噹洗完澡時,總是習慣只穿一條底褲,再罩上一件寬大的長袖絲質純白襯衫,便側着身子、抱着大黑貓,縮在沙發椅中看電視。

當燕兩行第一次看到她這副撩人的模樣,險些沒有噴鼻血出來:寬大的襯衫遮,掩不住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的冰肌玉膚,不斷撩撥男人最原始的慾望;一雙侵霜賽雪的修長大腿雖然給礙事的大黑貓遮住大半,卻反而更增添嫵媚風情,而丁噹噹蜷曲如貓的慵懶神態,更讓燕兩行驚艷當場,半晌作聲不得。

連着三天夜晚,燕兩行都失眠了。

這天晚上,燕兩行拖着疲憊的身心走進客廳,一見丁噹噹又是如此模樣地窩在沙發里,開開心心地在看「親戚不計較」,不由得怒火中燒,走到電視機前面站住。

「走開啦!你擋到人家的電視了。」丁噹噹側着頭,身子略傾,未扣上領扣的上襟流瀉一抹春光。

燕兩行見狀,腦中一陣暈眩,別過臉沒好氣地說:「現在是新聞時間,我要看新聞。」

「喂!你講不講道理啊!電視是我先開的,閃開啦!」丁噹噹氣呼呼地站了起來,微濕的長發輕輕飄動,純白的襯衫下擺將掩未掩,平添多少風情。

「你、你別太過分了!」燕兩行看着這個將純真和魅惑巧妙結合在一起的奇妙女孩,只覺得心臟不聽使喚地愈跳愈快。

「喂!是你過分還是我過分?一來就搶人家的電視,沒禮貌!」

「我不是說這個!」燕兩行眼睛已經不知道要往哪邊放,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一個女孩子,穿、穿這樣成何體統!」

「怪了!本姑娘穿這樣又哪裏礙着你了?」丁噹噹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一遍,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板着臉、蹙起眉頭說:「大色狼!你該不會又想歪了吧?」

燕兩行臉紅得更厲害,沒好氣地說:「你穿成這個模樣,是、是男人都會想歪……」

「笑話!你自己心術不正,別賴到我頭上!」丁噹噹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地說。「隨心適意,本姑娘只求舒服自在。誰曉得你腦中藏了這麼多齷齪念頭。」

「我齷齪?」燕兩行聞言,不由得生起氣來。「你穿這個樣子,給任何男人看見,十個中有十一個會和我轉同樣念頭。」

「那就是天下男人都一樣齷齪嘍!」丁噹噹冷笑一聲。

「你、你……」燕兩行快被氣死了。「這不過是人類的正常反應;傳宗接代、綿延種族,全靠這種本能!」

「這隻證明你們是低等動物,慾望支配一切。」丁噹噹又坐回沙發中,抱起大黑貓,悠悠地說。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誰是低等動物!」燕兩行給怒氣沖昏頭,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腦地將身上衣物脫光光,只剩一條內褲,一屁股就坐在丁噹噹面前。

「喂!你、你這是幹什麼?」丁噹噹嚇得搗住雙眼,驚呼出聲。

「你舒服,我豈能不自在?咱們就這樣舒服自在地看電視。」燕兩行瞥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得意,蹺起二郎腿,悠悠地說:「還是,你也只是『詛咒乎別人死』,卻不敢看男人赤身露體?」

「放屁!你這種『三寶身體』,我有什麼不敢看!」丁噹噹氣紅了臉,霍地將手放下,瞪眼道。「有本事咱們面對面坐着,誰要是先按捺不住,誰就做對方一個月的奴才,聽憑對方使喚,不得有任何異議!」

「這一個禮拜我跟你的奴才哪有兩樣,還用得着比?」燕兩行咕噥一聲。

丁噹噹卻沒聽清楚,冷笑一聲,得意地說:「怎樣,不敢比?」

「我是捨不得讓你做我的奴才……」這句帶有三分調笑意味的話一出口,燕兩行自己也嚇了一跳,忙板起臉,正色道:「比就比,誰怕誰!」

於是乎,一場很「無聊」的比賽就此展開。

丁噹噹對一些正經事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卻常常對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揮出驚人的執著;她用力張大了眼睛,瞪着燕兩行,忽然發現他的身材比例超乎尋常的完美——

古銅色的肌膚,厚實的胸膛,肌肉的線條優雅而迷人,散發出成熟男子獨有的性感魅力;尤其是那亮如點漆的黑眸,宛如深不見底的幽潭,危險而誘人。

丁噹噹看着看着,紅霞不自禁地暈染了雙頰,心臟似擂鼓一般,怦、怦!怦、怦!跳個不停;她又驚又羞,手指緊張地絞着衣服下擺,險些就慌得要將視線移開。

「輸給這色狼,以後豈不是抬不起頭做人?」丁噹噹腦中念頭轉個不停,忽然靈機一動,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燕兩行眼觀鼻、鼻觀心,手結金剛印、口誦菩提經,正逐漸心無堊礙、超然塵外之際,卻突然發現丁噹噹似有意、若無心,慵懶地側過身子,寬大的襯衫緩緩自肩頭滑落,酥胸隱現、香肩微露;縱有千般風情、萬種姿態,又怎及這驚艷剎那!

燕兩行面紅耳赤,倒抽一口涼氣,全身熱血忽然迅速集中一點,眼看就要出醜丟臉;誰知窩在丁噹噹懷中的「咪咪」忽然跳了起來,一張嘴就往他重要部位咬去。

「啊!」燕兩行慘叫一聲,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

「輸了、輸了!你動了,你輸了!」丁噹噹拍手大笑,得意洋洋。

「這畜牲!我、我非宰了它不可!」燕兩行拿着一件衣服擋住私處,痛得跪倒在地;他實在不知道是該感謝這個黑球沒讓他丟臉出醜,還是該斃了這個差點害他變成太監的大肥貓?

「願賭服輸,少在那裏牽拖。」丁噹噹用力親了親大黑貓,滿臉得色。

燕兩行黑著臉,彎著腰進了廁所,他現在只想趕快替自己的「小弟弟」上藥。

丁噹噹見他進了廁所,暗自鬆了口氣,不知想起什麼,忽然用力搖了搖頭,臉上又浮現一抹嫣紅。

不過,在這場很「無聊」的比賽結束后的第二天,燕兩行卻發現丁噹噹洗完澡之後,竟是穿着一身整整齊齊的服裝,坐在沙發椅上看電視。

他忽然感到有一絲悵然。於是,當天晚上他又失眠了。

丁噹噹雖然看似漫不經心,卻也沒忘了自己的工作;她將自己不明了的一些警界實務運作情形,諸如升遷陟降、辦案流程、問案技巧等,一一請教燕兩行。

燕兩行雖然萬分不耐,無奈已成了丁噹噹的「奴才」,只得有問必答、暗暗飲恨。

「沒想到你這種『散仙』,居然也完成了五集劇本?」燕兩行意含嘲諷。

「天才本來就可以一心多用,哪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明了的?」丁噹噹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警界群英』的第一集,今天晚上就要隆重上檔了呢!」

「離播出只剩兩個鐘頭,你還叫我載你去警局做什麼?」燕兩行悶哼一聲,隨口問道。

「第、第六集的劇本被清秋姊打了回票,她要我多查些資料再下筆。」丁噹噹微窘,尷尬地笑了笑。

「這時候警局都輪夜班了,為什麼不明天再去?」

「明天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

「明天我要是沒把第六集劇本交出去,清秋姊就要宰了我。」丁噹噹聳聳肩,嘆了口氣,喃喃自語。「怎麼這些人都老愛威脅人家的生命安全?唉!真是才脫離苦海、又墮入火坑。」

燕兩行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原來『天才』也有落難時?真是蒼天有眼、蒼天有眼……」

「你少幸災樂禍了。」丁噹噹瞪了他一眼,板起臉沒好氣地說。「別忘了,你可還是本姑娘的『專屬奴才』,不許沒上沒下!」

「是。」燕兩行長長嘆了口氣,必恭必敬地說。「警局到了,『主人』請下車吧!」

燕兩行和丁噹噹一踏進警局,就聽到會客室里傳來女子的怒斥聲。「宋公道!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這些花我不要!不要!不要!」

「小宋又在自討沒趣了?」燕兩行淡淡地說。

「是頭兒啊!你不是還在休假,怎麼有空來?」馬長青見是燕兩行,不禁面露喜色。

「正是因為休假,才會閑得發慌……」燕兩行話還沒說完,會客室方向又傳來男子急切的聲音——

「宜君,你別這樣好不好?你要不喜歡玫瑰花,明天我換鬱金香……」

「不必了!你就是送整座花園給我,我也不會喜歡你!」一名女子氣沖沖地從會客室走出,原來是凌宜君。

「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無情更東去。」馬長青瞥了凌宜君一眼,悠悠地說。

「是啊!」雷允文看着跟在凌宜君後頭滿臉尷尬的宋公道,似笑非笑地說。「唉!我本將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你們要是吃飽了太閑,我不介意賞你個透明窟窿。」凌宜君美目冷掃,一把槍已抵在雷允文太陽穴。

雷允文嚇了一跳,冷汗涔涔(掃:meifong)而下。「喂!你、你幹什麼?這、這、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收起來,槍不是這樣用的。」

凌宜君怔忡間,突覺手上一空,手槍又回到了槍套里。

「燕三快!槍我玩不過你,但我一定會叫你輸一次!」凌宜君冷冷注視燕兩,行,神色不變。

「凌姊,這、這槍難道不是你自己放回去的?」丁噹噹一臉狐疑,目光在凌宜君和燕兩行之間轉來轉去。

凌宜君這才發現丁噹噹站在一旁,如寒霜般的臉色笑容初綻,微笑道:「是噹噹啊!又來找資料?」

「嗯!」丁噹噹點了點頭,仍不忘追問:「這、這槍怎麼回到槍套的?」

「槍是殺人兇器、不祥之物。我們女孩子家可是要斯斯文文,不要學那臭男生掄刀使槍。」凌宜君輕描淡寫帶過去,挽著丁噹噹的手,柔聲說。「我帶你去資料室查資料吧!」

「這臭三八!自己整天玩槍,還敢說大話?」馬長青見兩人已經走遠,這才敢小聲抱怨。

雷允文卻已軟倒在椅子上,勉強笑道:「凌宜君拔槍雖快,畢竟比不上頭兒出神入化。小宋,你說是不是?」

宋公道卻像是沒聽到,痴立當地,喃喃自語。「好瀟灑,好英氣!不愧是巾幗英雄、女中一蒙傑……」

「小宋!你是給鬼迷了心竅是不?」馬長青瞪了他一眼,氣憤地說。「這種雌老虎、母夜叉,年紀又比你大上五歲,真不知道你是喜歡上她哪一點。」

「身高不是問題,年齡下是距離……」宋公道痴迷地說。

「那身手呢?你這個菜鳥比得上女警隊第一好手?」馬長青冷笑一聲,沒好氣地說。「這三八心高氣傲、目中無人,你想她可能會看上你這個傻小子嗎?」

「有志者事競成,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宋公道堅定地說。

「你醒醒好不好?傻瓜!這些話是老師用來騙小孩子的,你還信以為真?」馬長青哈哈大笑,悠悠地說。「我要是凌宜君,以她那種身手,我只會看上一個男人……」

「誰?」宋公道鐵青著臉問。

「當然是……」馬長青正想繼續說下去,但一接觸到燕兩行冷若玄冰的目光,竟是嚇得不敢開口。

宋公道順着他的目光,卻已心下明了。「是頭兒,對不對?」

馬長青默然不語。

宋公道目視燕兩行,慘然一笑。「頭兒的本事,我一輩子也追不上。」

「你很聰明,適合運籌帷幄;論身手,你的確追不上我。」燕兩行緩緩地說。

宋公道像是被重重打了一舉,踉蹌倒退。「你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燕兩行無語。

「你有喜歡一個人喜歡到痛徹心扉、刻骨銘心嗎?」宋公道大聲喊道。

燕兩行仍是無語。

「我有!我對宜君就是這樣!」宋公道漲紅了臉,大聲說。「我不管她年齡是不是比我大、本領是不是比我強,我愛就愛上了,誰也別想阻止我!」

「少年激情,我比不上你。」燕兩行終於開口。

「你以為我只是一時激情?媽的!你懂什麼?我對宜君是真心的!」宋公道大怒,一把拽住燕兩行的衣襟。「我本事是比不上你,但要論對宜君的痴心,卻是誰也比不上!我、我甚至可以為心愛的女人去死,你知道嗎?你做得到嗎?」

燕兩行神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手一翻,已擦住宋公道脖子,將他推出一步之遙,黯然地說:「我做不到,你比我了不起。」

「放開我!」宋公道雙手亂舞,幾乎透不過氣來。

燕兩行緩緩放鬆了手。

宋公道踉蹌倒退,摸了摸脖子,大聲說:「你、你別得意!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讓宜君心中只有我、沒有你!」轉身跑了出去。

「小宋!你還在執勤……」

「讓他去!他現在這個樣子,執勤只會出事。」燕兩行制止了雷允文。

「都是我不好,給、給頭兒添麻煩了。」馬長青好生自責。

燕兩行卻像是沒有聽見,漠然地瞧著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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