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年底大選將屆,身為黨派籠頭的夏東平早已全心投人選戰,今晚便是為了籌措競選經費所舉辦的大型募款餐會。

與會者皆為政商名流、地方大老及重要樁腳,席開數百桌的場面熱鬧滾滾、萬頭鑽動,如此大手筆的動作不只是為了籌措經費,同時也是為了拉抬選舉氣勢。

坐在宴席里,夏慕妍只是冷眼看着一切。

對於男人最看重的金錢和權力,她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身為夏東平的女兒、羅繼堂的妻子,她全然沒有缺席的理由,只能乖乖尾隨自己的丈夫,坐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今天這樣的場合,身為夏東平最大的金主,羅繼堂當然不能缺席也不會缺席,而且理所當然帶着自己的妻子一起出現。

從出門到現在,兩人之間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彼此沒有交談一句,甚至未曾對看一眼:除了冷漠,彼此間再無其他。

忙着招呼成千上百的客人,繼父和母親根本不曾注意到兩人之間的互動,為此夏慕妍也樂得輕鬆,無須承受質疑的眼光和好奇的盤問,只要乖乖地待在羅繼堂身邊,扮演好羅太太的角色,等晚會結束后再回家就可以了。

這就是她日後的婚姻模式。

人前她是名正言順的羅太太,人後她又恢復成那個孤獨無依的夏慕妍。只要羅繼堂一天不放開她,她就只能這樣生存着。

為了自身的利益,羅繼堂顯然不會放手讓她離開,除非有朝一日夏東平權力不再,她因此喪失利用價值,否則就只能一直活在這個男人的無情冷漠裏,默默承受着愛人卻遭對方鄙棄的滋味,這就是上天賜給她夏慕妍的命運。至此,她不得不相信所謂的命運,不得不相信真有「天生命苦」這回事。

若非如此,她何以自幼便飽嘗人情冷暖?若非如此,羅繼堂何以不選美艷動人的夏曼婷反而挑中了她?若非如此,她何以莫名其妙地背負着莫須有的罪名而無法翻身?

無奈地想着命運的無情,胸口不覺一陣氣悶。

瞥了丈夫一眼,見他正和來人敬酒寒喧,全然無視她的存在,於是她默默起身,緩緩步出這個喧鬧嘈雜的世界,也走出那個令她心碎的男人的視線。

「呼……」來到宴會廣場對面的一座小公園裏,夏慕妍用力吐了一口氣,彷彿想將心裏所有的鬱悶盡吐而出。

夜晚的公園寂靜無聲,對照剛才熱鬧的場合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獨自來到黃色路燈下的涼椅前,夏慕妍靜靜地縮在上頭,打算等餐會結束之際再趕回丈夫身邊,反正忙着應酬的他根本不會注意自己的動向。

閉上雙眼,她儘可能讓自己的腦子空白,不再去思考不可能改變的現實,不再去碰觸刻骨銘心的痛楚。

沁涼的夜風輕柔地流動在這個寂靜的空間里,臉龐的燥熱和起伏不定的心情亦隨之逐漸平息。

「為什麼一個人躲到這裏來?」

突然地,一個嬌態的女聲傳進耳朵里,撩亂她好不容易沉澱的心思。

驀地睜開眼,就瞧見夏曼婷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前。「你……」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有什麼心事嗎?」她主動地來到夏慕妍身旁坐下,一臉關心地問道。

「我……」夏慕妍欲言又止。

她該怎麼說?夫妻之間的事情着實敦她難以啟齒,況且她雖和妹妹言歸於好,兩人之間的交情並未深到足以令她傾吐一切,再加上罪魁禍首還是妹妹的男朋友,她更不願說出來製造更多的紛擾。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她索性改變話題。

「剛剛我看你一個人離開位子,不放心就跟了出來。」夏曼婷將手裏的罐裝檸檬紅茶遞了一罐給她。「喏,這是你最喜歡的飲料……」

她暍著自己手中的紅茶。「這裏安安靜靜的,氣氛真不錯,我們姊妹就邊喝邊聊好了。」

「謝謝。」對於妹妹突如其來的關心她有些驚訝,不過還是伸手接過飲料啜了幾口,她不想拂逆人家的好意。

「謝什麼?」夏曼婷笑了笑,卻不忘接續剛才的話題,「你和姊夫怎麼了?我看你們的樣子不大對,尤其是你,不但臉色蒼白還瘦了許多,看起來似乎過得很辛苦。」她拍拍姊姊的手。「有什麼事不能跟我這個妹妹說?要是姊夫真敢欺負你,我就叫爸爸去幫你教訓他。」

聞言,夏慕妍忍不住苦笑。

羅繼堂的支持對夏東平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就算他將自己大卸八塊,繼父大概也不會過問一句,更不用說教訓他了。

「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凝視手中的飲料罐,她略帶着苦澀。「反正日子就是這麼過,一切但憑命運的安排,既然不能扭轉自己的命運,那就只好接受它。」

「命運的安排?」夏曼婷淡淡一笑。「你說得好玄,我都快聽不懂了。」

不懂?她當然不懂,像她這樣的天之驕女,又怎會明白自己的苦楚?

「不懂才好,最好永遠都別懂。」夏慕妍嘆了口氣,跟着又暍了幾口手中的飲料。

「我從不相信什麼命運的安排。」夏曼婷笑道:「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只要操控得當,再好的命運也可以變得不車。」她似笑非笑地。「就像你的命運。」

夏慕妍微微一愣。「我的……命運?」

「你以為自己會有今天都是上天的安排嗎?」夏曼婷搖搖頭。「錯了,全都錯了。」她滿臉儘是得意。「是我,我就是那個操控你命運的人。」

砰——

手一松,滑脫的飲料灑了一地。

「你……什麼意思?」夏慕妍震驚地瞪着她。

「什麼意思?」夏曼婷冷笑。「你當真以為自己魅力無邊,就連我的男朋友也被你吸引嗎?」

她誇張地笑了兩聲,「別傻了,除了羅繼堂這個瞎了狗眼的男人,誰會看上你這種呆板無趣的女人?是我故意讓他假意吻你,再叫記者躲在一旁偷拍,為的就是讓你的丈夫誤會你。」

夏慕妍驚愣得無法言語。

「按照我本來的意思,是想讓這件事情變成八卦頭條新聞,呵呵,羅繼堂新婚妻紅杏出牆,這該是多麼聳動的標題,這麼一來面子掛不住的他定然會將你踢出家門,你就再也做不成羅太太了。可惜……」她哼了一聲。「那個笨蛋記者居然蠢到拿照片去跟羅繼堂勒索,這下子不但錢沒要到,還碰了一鼻子灰。」

她攤了攤手。

「不過也無所謂啦!」夏曼婷嘿嘿笑着。「光是這樣已經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了。告訴我,羅繼堂是怎麼教訓你的?他是打你罵你,還是用其他酷刑折磨你?說來聽聽,我很樂意分享你的心事。」

原來、原來……

「你——」過度的震驚和憤怒,讓夏慕妍幾乎說不出話。

「你愛羅繼堂是吧?」夏曼婷並未就此放過她。「別告訴我你不愛他,當你提到他的時候那副臉紅可笑的樣子,再白痴的人也看得出來。」

她惡毒地笑道:「告訴我,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憎恨是不是很痛苦?或者對你來說反倒是一種享受?說不定在你這個雜種身上有着被虐狂的基因……」

激動地顫抖著,夏慕妍瞪着眼前這張美艷卻邪惡如同惡魔的面容。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競招致夏曼婷如此嚴厲的報復?她不懂,真的不懂。

「你……為什麼……」哽塞的喉頭勉強擠出一絲聲音。

「為什麼?」夏曼婷陰沉地拉下臉。「很簡單,我夏曼婷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她恨恨道:「本來該嫁給羅繼堂的人是我,該成為尊貴羅太太的人是我,該成為鎂光燈焦點的人是我,偏偏你奪走本該屬於我的一切,你這個拖油瓶,憑什麼得到這一切?憑什麼過得比我好?」

「你太過分了!」夏慕妍悲憤地怒喊:「從小到大你要什麼有什麼,父母全都向著你、寵着你,你已經擁有許多我所沒有的東西,這樣你還不滿足嗎?為什麼還要來搶劫我這個一無所有的人?為什麼連一點點幸福都不留給我……」

「因為你沒有資格得到幸福,更沒有資格跟我搶,在我的眼裏你只是個多餘的人。」食指指向她的鼻尖,夏曼婷冷酷地譏諷。

多餘的人?

雖然早已明白這個事實,然而從夏曼婷口中聽到這句殘酷的話,夏慕妍依舊心痛得無以復加。

「怎麼?恨我嗎?」目睹她慘白凄楚的容顏,夏曼婷愉悅地享受她的痛苦。

「儘管恨我吧,你的恨越深就代表你的痛苦越深,你越恨我,我就越開心。」

她笑得詭異。「再過一會兒,只怕你還會更恨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懷好意的笑,令夏慕妍心驚。

夏曼婷笑眯眯地瞧着她。「你覺不覺得自己開始頭昏了?」

「我……」方才過度激動的情緒讓她忽略了身體的反應,經由妹妹的提醒,夏慕妍才隱隱感到不對。她不但有些頭暈,而且四肢無力。

「剛才我已經在你的紅茶里下了葯。」她指了指地上那瓶剛才因激動而被夏慕妍掉在地上的飲料。「強姦藥丸你總該聽過吧,雖然你喝的不多,不過還是會神智不清,即使不至於睡着,卻只能任人擺佈。」

「你、你到底還想幹什麼?」這個女人已經害慘了她,現在居然還不罷手,似乎還打算用什麼惡毒的方法整她。

「沒幹什麼,只是打算徹底毀了你。」夏曼婷一五一十地道出自己的計劃。

「等你無法動彈后,我會叫人好好疼愛你,然後替你拍幾張偷歡的照片。呵呵,羅繼堂的新婚妻不甘寂寞,趁著餐會空檔溜來公園和小白臉幽會。」

她拍拍夏慕妍駭然的小臉。

「當然嘍,這些照片我會親自交給媒體,這一回愛面子的羅繼堂肯定會將你轟出家門,而做不成羅太太的你只好背負着偷人的罪名,一輩子過着抬不起頭來的日子。你看,我的計劃是不是很完美?」她得意地笑着,跟着從隨身提袋裏拿出一台數碼相機。

夏慕妍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她心慌地撐起虛軟的身體,企圖逃離夏曼婷的身邊,逃離她惡毒的計劃。

「別浪費力氣,你逃不了的。」冷笑着,夏曼婷並末起身追她。

夏慕妍無力理會她的嘲諷,只是吃力地拖着沉重的腳步,一個勁兒地往公園出口走去。現在的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自己得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前離開這裏。

然而栘動不到十步,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堵住她的去路。

尚未看清對方的面孔,自己的手腕已遭人扣住,跟着一股力量將她一步步拖向夏曼婷的方向。

「不要……你放手……」她掙扎著,卻掙不脫對方有力的鉗制。

很快地,她被人摔在剛才坐過的涼椅上。

夏曼婷早已起身,在一旁笑看着。「我不是叫你別白費力氣嗎?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呢?」她轉頭向身旁的男人努了努嘴。「喂,差不多可以動手了。」

「就在這裏嗎?」男人笑問。

「這裏有什麼不好?燈光美、氣氛佳,況且只是裝裝樣子,又沒叫你真的上她?」她挑起細眉。「這種淡得像白開水的女人你有胃口?」

「那好吧!」看在夏曼婷的身家背景上,男人對她向來言聽計從。

把上這個女人,他足足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夏慕妍認得這個男人,他就是夏曼婷的男友卓應期,也就是當時輕薄她的人。倒在涼椅上,她驚惶地想逃,然而隨着藥力發作,她的力量也跟着不斷流失。

卓應期很快地來到她身前,動手解開她的衣衫。

殘存的意識讓她本能地抗拒著。

「不要,不要碰我……」除了幾句微弱的抵抗,蠕動的唇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軟弱的雙手沉重地像掛了無數顆鉛球。

不要,不要這麼對她,她不要羅繼堂再誤會她,她不要……

沉痛的淚水滑落出眼角,她卻無力改變這一切,藥力一點一滴征服她的身體,她昏沉地即將睡去。

「你們在幹什麼?」

隱約地,她似乎聽見了一聲暴喝。

有、有人來了嗎?

迷糊的神智卻已無從分辨。

女人的驚呼和男人的慘叫是她最後聽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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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不要這麼對我……」在一連串惡夢的折磨后,夏慕妍終於驚醒過來。

她恐懼地望着四周,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自己的床上。

這到底是……

依舊昏沉的腦袋依稀只記得有人要對她不利,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她一點印象也沒有,更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裏,回到自己的床上。

啊!當轉動的眼珠瞄見坐在床邊的男人時,夏慕妍膽戰心驚地坐起。

羅繼堂雙手交叉在胸前,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一陣戰慄竄過了背脊。

他、他在想些什麼?是不是又誤會她了?

「你醒了。」不似過往的冷漠,他的聲音競出奇的溫柔。

「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渴?」他主動從床頭櫃拿了杯水遞到她的唇邊。「多喝點水,這樣才能快點將藥力從你體內排除。」

他、他知道她被下藥了?這麼說來……

「你、你都知道了?」夏慕妍激動地握住他的手。「我沒有、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真的沒有,從來就沒有……」說着,她忍不住哽咽了。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羅繼堂拍拍她的頭輕哄道:「乖,先喝點水,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

是的,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昨晚由於夏慕妍離座太久,他有些擔心,於是在賓客間打探她的去處,當他沿着線索尋到公園時,就瞧見夏曼婷正拿着相機對着涼椅上的一男一女猛拍照片,而那個女人不是旁人,竟然就是他的妻子。

見她羅衫輕解、昏死在涼椅上任人宰割的模樣,他再蠢也明白事情不對勁,在一拳擺平那個趴在他妻子身上的王八蛋后,他立刻逮住亟欲逃跑的夏曼婷,逼迫她道出所有的實情。

在得知事實真相后,他的懊悔無以復加。他不但誤會了自己的妻子,還百般苛待她,甚至讓她失去了孩子。他明白自己有多麼離譜,甚至可惡,所以拚命想辦法希望能補救先前所犯下的錯誤。

當然在此之前,他已經懲罰過肇事的兩名元兇,男的大概得拄著拐杖走上三個月的路,女的得青腫著面頰過上兩個禮拜。

如果不是看在夏東平的份上,這兩個人的下場保證更凄慘。

夏慕妍接過水杯,乾渴的喉嚨令她貪婪地飲啜著,一雙美目卻不時瞟向身旁的羅繼堂,觀察他的反應。

這麼一來……他不會再誤解她、再傷害她、再冷漠對待她了,是不是?

「對不起。」羅繼堂率先開口向她道歉。「我不該不相信你,不聽你解釋,請你原諒我好嗎?」他偷眼瞧着她。「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得到你的諒解,只要你肯原諒我,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他已經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出有什麼十全十美的辦法可以彌補自己的錯誤,所以乾脆開出空白支票,讓她自己填上數字。

「是嗎?」目睹他的小心翼翼,夏慕妍的眼眶微微一熱,心頭卻甜絲絲的。

「那……離婚的事你準備答應我了?」水汪汪的美眸故意可憐兮兮地瞅着他。

羅繼堂的臉頓時僵住。「只有這件事不行。」他口氣有點凶。

「你不是說任何事都肯為我做?」她拿他說過的話堵他。

「對,任何事。」他決定耍賴到底。「就除了這件事以外。」

「那好。」她微微彎起嘴角。「我、我希望你為我做一件事……」

「你說。」不管她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照辦,哪怕要他上刀山下油鍋都行。

「能不能請你試着相信我,對我多一點信任。」她輕聲道:「誰也不知道以後會再發生什麼事,我不想隨時擔心又讓你誤會,那樣實在好累好累……」

了解他自幼的心病,夏慕妍不得不提出這項要求,她希望眼前的男人學着信任別人,至少信任自己的妻子,希望他日漸明白並不是每個女人都身懷背叛的因子,更不是每個女人都會背棄自己的男人。

「如果你真的做不到……」她泛紅了眼眶。「那就放我走,我……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承受你的誤會,你知道那樣的日子有多苦嗎?」

想起日前的煎熬,淚水禁不住滴落面頰。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心痛地握緊她的手,羅繼堂咬着牙下定決心。「為了你,我會努力學着不要隨便吃醋。」

經過這次教訓,他絕對會收斂自己該死的疑心病,絕不容許幼時的陰霾再次左右他的人生。

吃醋?這個男人說他為她吃醋?

驚疑不定地,她淚眼相視。

「幹嘛這樣看着我?」他不自在地瞪着她。「這有什麼不對?我是你丈夫,當然看不得你和其他男人過從甚密。」

是嗎?她想知道這只是屬於男人的獨佔欲作祟,或者是說他多少有點在乎自己?

「你吃醋……」夏慕妍小心地試探著。「是因為在乎我嗎?」

「我若不在乎你,幹嘛花那麼多力氣跟你生氣?」羅繼堂的口氣又凶了起來,臉部線條再次僵硬。

無言地,她又掉下了淚。

「怎麼了?」他不禁慌了起來。「喂,又、又怎麼了?你別哭好嗎?有什麼事用說的不行嗎?」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今天奸像特別愛哭……

「想不到這個世上還有人在乎我……」她嗚咽著拭去欣喜的淚水。

「你這個傻瓜……」心疼地放下心,他伸手緊擁她入懷。

偎在他溫暖的懷中,她滿足地吁了一口氣。

是的,這樣就夠了,只要他心裏有她,她已經不求什麼了。

纖細的小手情不自禁地揪緊他胸前的衣服。

「我不求自己的愛能得到回報……」她喃喃低語着。「只求你別不理我,別兇巴巴地對我,偶爾記起我,偶爾抱着我……」她忘情地訴說着久藏的心事。

羅繼堂下顎一緊。

她、她愛他?這個當初口口聲聲不想嫁給他的女人居然說愛他?

無比的驚喜迅速取代愕然的情緒。

「愛我為什麼不說?」他的語氣兇巴巴的,像在責備不懂事的小孩。

「你讓我怎麼說?」戀戀不捨地磨蹭他堅實的胸膛。「我明白你為什麼娶我,說出來只會讓你笑我自作多情而已。」

「不過現在已經沒關係了。」她的指尖輕輕畫着他臉上的傷痕。「既然你有些在乎我,就不會取笑我了是不是?」

有些在乎?他豈止有些在乎而已!

在意識到自己根本放不開她時,羅繼堂就已經明白自己的心事。

他竟然會愛上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用來交換利益的女人。

「白痴!」他笑罵着將她擁得更緊。「我怎麼會笑你,我也愛你啊!」

愛?

「你……」淚水再次湧上她的眼眶。

「又怎麼了?」眼看她又要掉淚,他忍不住嘆氣了。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從你口中聽到這個字……」

羅繼堂抬起她的小下巴。「現在你聽到了。」

「嗯……」她喜孜孜的。

「那你就沒有一點表示嗎?」他假裝生氣地皺眉。

夏慕妍含淚帶笑地攀住他的頸,第一次主動吻上他的唇。

很快地,他化被動為主動,狂恣地侵犯她的小嘴,過了好久好久,直到她喘不過氣才放開她。

「愛我的話以後就不許再提離婚兩個字。」他鄭重地警告。「永遠不許再提,明白嗎?」

她咬着下唇,眨了眨眼。「只要你別再凶神惡煞地嚇我……」

「傻瓜!」他沉身將她壓進柔軟的床墊。「以後我疼你、愛你都來不及了,哪裏有空再嚇你……」他低笑着褪去她的衣衫。「就像現在這樣……」

紅著臉,女人羞澀地承受男人的輕憐蜜愛。

嗯,看來上天未如想像中那般討厭她。

雖然幾經磨難,最終還是為她安排了一場美好的結局。

誰說她夏慕妍註定天生命苦?

應該說是……先苦后甜,對吧?

【全書完】

★欲知(極道·愛)系列一北野徹如何收服美人心,請看非限定情話F1622《門主的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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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的叛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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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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