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那是種恨之入骨的情感,夾着烈焰,不毀滅人於無形不罷休。

其強烈的氣息如狂浪般襲來,驚得格楠雅低呼了聲,直打哆嗦。

王……似乎變了,變得奇怪,比起平常的他多一份難以言喻的氣息……是獸性,不但殘絕,還自殘。

殘而冷的味道,使獸性的他多了決裂。

心驚膽跳的將一切映入眼帘,格楠雅害怕之餘也不禁升起一股同情心,無關乎尊卑情愫、性別──單單就這個人而言……她彷彿看到受傷的野獸在網裏掙扎,愈是掙扎,網收得愈緊,憤怒的哀號聲也愈大,終至力疲,只剩下斷續的嗚咽聲及虛軟的軀體,無助而孤寂。

為什麼她看到的是如此的景象?

她不懂,卻抑不住眼淚滴落。

冷不防地,加那利斯轉身過來,和她視線交觸,兩人頓時無語,以眼神互凝。

狂焰的恨火在她溫柔含淚的凝視下,竟奇?似的慢慢退熄。

失神似的,加那利斯緩緩滑步向她,走出水池,掬起她可人的容顏。

「為什麼哭?」沙啞的嗓音有着難得的溫柔。

睜著水盈的雙眸,她無語。

失神的神情迅速隱去,溫柔的嗓音也隨之斂去,一貫的冷諷復萌,是那麼迅雷不及掩耳。

「不准你用那種眼神看我。」托着她滑嫩下巴的手伴隨着森寒的語調漸移至白皙的頸。

「聽到了沒?」暴喝一聲,扼住頸子的手也加重力道。

承受不了此番暴行的格楠雅霎時慘白俏?,雙手抓住加那利斯的手,冷汗涔涔沁出,美眸覆上一層絕望。

果真她是他的獵物,終究是要死於他之手啊!

只是……太快了些。

閉上眼,她等著死神降臨。

眼前這張慘白的嬌?,令他胸臆莫名的湧上雜陳的情緒,加那利斯冷冽的看她好半晌,扣着她頸子的鐵掌才松下來,只是臉色益發冷悚,因他這不尋常的舉動。

感覺到頸間的鉗制鬆了,格楠雅忙不?地喘氣,乾澀的喉頭注入新鮮的空氣更顯得哽塞,令她喘咳起來,順勢刺激淚腺,兩行清淚汩汩流出。

半跪坐在池畔,加那利斯邪肆的笑容揚起,漂亮的眸子裏有着詭譎,語氣輕狂飄忽。

「就這樣讓你死了,豈不無趣至極。」

「你……」絕望的瞟他一眼,格楠雅氣虛的抖著身子。

說不出是悲傷還是寒心,亦或是悲嘆……種種的情緒紛攪在一塊,雜陳的令人嘗不出滋味來。

「這是你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中。」輕佻的拍拍她的臉頰,加那利斯笑得猖狂。

「你……是惡魔,神……饒不了你。」滿腔的委屈化?指責,她豁出去了,顯然的她喪失理智。

雙眸微眯,閃著危險的鋒芒,加那利斯聳抖著劍眉,猙獰的露出陰森的冷意。

「神?哼!」冷嗤了聲,眉宇間凝聚的陰鷙益形擴大。

「神要是會顯靈的話,你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打從他十歲起,他就徹底相信神是不存在的,那只是人們在心中所塑造出的幻象罷了!

「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得到諸神所給予你的報應。」失了理智的格楠雅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哦,是嗎?」張狂的笑聲迴旋於蒙蒙水霧中,更添抹陰悚。「我倒相信你違逆我的報應很快就會看到。」

尚未來得及反應,加那利斯已扣住她的手腕,使勁一扯,她連拖帶拉被拎出浴池,粗暴地甩於柔軟的鋪墊上,然後他整個身子壓住她嬌弱的軀體。

下半身已被他密實的貼合,雙腿動彈不得,瞠大驚惶帶怯的雙眸,心中閃過危險念頭……對於一觸即發的詭譎曖味,一知半解的格楠雅既慌亂又無措,像個無助的孩子般,頻頻的蹙眉、咬唇,一臉茫然。

「別露出無辜的神情。」映入的臉龐讓他厭惡,只因心中一閃而逝的歉然。

格楠雅更加無助了,彷彿已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別……別這樣……求求你……」乾澀擠出的話顯得虛弱乏力,低啞的聲調顯得誘人,更為此時景添加一抹撩人春心的藥引。

劍眉微擰,加那利斯對自己身體漸緊繃的反應感到些許不悅。幾乎是粗暴的,他一把扯去格楠雅的衣裳,頓時她姣好的軀體展露無遺。

低叫出聲,格楠雅羞愧的以雙手欲遮住外泄的春光,但加那利斯更快一步的制止她的雙手,扣於她的頭上方,完全的制住她。

「你真美呵……」唇畔緩緩逸出一抹邪氣的笑容。他大方的瀏覽那雪白豐滿的胴體,雙眼的慾望化成火焰。

俯下頭,他先以溫濕的舌尖輕輕的挑弄她的耳垂,嬉戲般的繞着圓圈,摩挲舔舐著,還不時呵著暖呼呼的氣。

她不禁輕顫著身子,全身彷彿流竄著電流,酥麻得令人躁動。

「格楠雅……」夢囈似的低喃,有如春風般抹去她的不安。

頓時,她心安了,著魔似的任由他帶領着她遨遊那片情慾

的世界。

???悠悠醒來,乍見滿室撒落於絲簾上的晨曦,隨着微風輕徐,交織著金黃的朦朧,呈現出夢幻的虛無景緻。

愣了好半晌,格楠雅還在失神中。似乎跌進縹緲的太虛里,直到全身傳來的酸疼感刺激了她的腦神經,她才驀然回神。

老天──昨兒個夜裏,她做了什麼事?

記憶中的激情躍上腦海,反覆的播映着,心中也隨之蕩漾,理不清是昨夜情慾未退,亦或是羞愧使然?

奮力起身,拾起破碎的衣裳,勉強合著穿上,有絲悵然自心底滑過,彷彿在告別什麼似的……是自己的純真?還是無憂的自我?

總覺得失去生命中重要的部分,卻又少分彌補來填缺,望向凌亂、落紅點點的鋪墊,那空無一人的凄涼,讓她的心不自覺地冷了起來。

不該奢望的呵!

經過昨夜,世界仍如常的運轉着,不會有所改變,同理可證,卑微如她依然渺小得有如風中細沙,是盼不到王一絲絲的關注。

落寞酸楚的情緒起伏着,格楠雅環著身子,腳步顛躓的離開,像行屍走肉般毫無生氣。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是玩物,毫無尊嚴的任人踐踏。

這一切,加那利斯都看在眼底。複雜的神色交替著,亂了心緒,亂了鎮定。

望着她那凄楚的背影,該死的憐惜竟無端的冒出,微微刺痛着他的心扉……幾乎有那麼一剎那,他有股衝動想攬她入懷,?她抹去眉間的愁濃、眼底的憂傷,可她那孤寂的身影僅存的一絲堅強卻在霎時拉回他的理智。

終究,他沒有行動。

硬生生截斷那愚蠢該死的感覺,雙眸半眯,閃著澄湛的利芒。他還是原來的他。

躍下窗枱,冷著臉色,他大步跨出,穩健沉着,不再有任何桎梧。

???「王后,不得了。」一大清早的,尖銳的慌叫聲就打破這片靜謐,帶來喧鬧嘈雜。

一路上嚷嚷,身為王后城蘭斯伊貼身侍女的辛雅顧不得端莊的形象,在?目睽睽之下跑起來,因為發生了一件大事,大到她把禮教全丟於腦後。

「王后──」驚慌的嗓音仍沒有停歇的?象。

直到奔進王后的寢宮,見着王后本人,辛雅才歇了嘴,咚的一聲下跪。

「王后,不好了。」衝口而出就是這麼一句令人提心弔膽的話,辛雅整張臉皺得快扭曲了。

「什麼不好了?」城蘭斯伊壓根兒不在乎,一副閑適自若狀,兀自妝點着自己。

「王后,事情真的不得了了,您還有心情裝扮?」辛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您要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您就不會這麼輕鬆了。」

「什麼事,你倒是說呀!」她依然不熱中。

「王后,王昨天和……和一個女人共度了一夜。」辛雅急得跳腳。

這下,王后總該緊張了吧!

可惜,城蘭斯伊的反應並不如辛雅所預期的。只見她放下手上的胭脂,輕笑道:「那又如何?」

辛雅差點沒昏倒。怎麼她的主子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莫非她講得不夠清楚?

「王后,王昨夜臨幸了一位女孩。」她加重語氣地強調著。

望向鏡中倒映出的捍衛神情,城蘭斯伊絕美的容顏上有着無奈。

「辛雅,那是王的權利,我們管不著呀!」

「可是,王以前從未臨幸過別的女人,除了王后您呀,所以我才覺得事態嚴重,趕來向您報告。」萬一那女人鳩佔鵲巢,搶去王后的寵幸,那可怎麼辦?

愈想,辛雅心愈急。

見她煩憂不已,城蘭斯伊煞是覺得好笑。她巴不那女孩替她纏住加那利斯,纏愈緊愈好,最好是能夠……嘿嘿!一雙美目溜呀溜的,賊兮兮的藏着算計,也許那女孩將是她的解救者。

唔,是該好好籌算籌算一番。

「王后,您終於了解辛雅的苦心。」她萬分感動的雙手合十,差點痛哭流涕。

原來王后還是有知覺的,曉得莊敬自強以鞏固和王的感情,光是看王后那深思的神情,她就知道勝券在握了,那半路殺出的女人是沒有機會的。

「辛雅,那女孩是……」現在,她的興緻來了,一反之前的冷淡。

「那女孩是王從加爾達帶回來的,叫格楠雅,被王收?貼身侍女。」就是因為如此,她才覺得不尋常。

聰穎如城蘭斯伊隱約的也嗅到一絲詭異的氣息。依她對加那利斯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做出如此違背常理的事,雖然他孤傲狂肆、睥睨一切,行事反覆無常。可和女人搭上線似乎不太符合他的作風,因為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在他世界裏只有孤冷封閉,不容別人踏進觸摸,即使親密如他的伴侶,也只能在他的心房外徘徊,不得其門而入。

她清楚自己是無法跨過那道鴻溝的,所以她理智的退回原位,選擇觀望,不敢稍加妄?的碰觸,她不想被傷得遍體鱗傷、屍骨無存。

那不值!

也許那女孩可以辦到她所不能之事……「換裝,我要出寢宮。」突地,她想見見格楠雅。不可否認的,她引起了她莫大興趣。

「王后,您終於有所行動了。」摩拳擦掌,噴出一鼻孔的氣,辛雅一臉潑辣。

城蘭斯不得不出聲警告:「辛雅,沒我的命令,你可別亂來。」

「知道。」

知道歸知道呵!

???換上倫格安遞來的乾淨衣裳,格楠雅掩不住落寞的在苑裡晃呀晃的。刻意的,她選擇處較?偏僻的角落蜷縮著,矮矮的樹叢恰好遮掩住她的身影。

她不想讓倫格安看見她的不開心,也不想看見她那擔憂的慈藹面容,那會令她想想遠在加爾達的母親……只會在低潮的情緒里添加更多霜雪、濃濃的愁憂,所以她選擇逃避。

現在,她最需要的是安靜,而不是慰藉。

幽幽嘆著氣,她閉上眼眸,想隔絕一切紛擾煩憂,索性把自己關進黑暗之中,以為這樣子就可以甩開那張隱約浮現腦海的冷峻臉龐。可那容顏卻有如鬼魅般在腦海中忽隱忽現,更是攪亂她清明的思緒,增添煩亂,纏得她喘不過氣來。

無力、充滿絕望,她深深把頭埋於雙膝中,努力想抹去心中一絲念系,卻刮出更大的痕?來……註定她一輩子的沉浮。

喟然一聲,她緩慢抬起頭來,仰望着湛藍的天空,眼角不期然的瞟到一抹紅色的倩影。

下意識的,她望了過去──是王后!

怔了怔,她疑惑王后怎會來此?反射性的,她往後躲去,恰巧隱身於大石后。

「王后,待會兒揪出那女人,您可別對她客氣。」辛雅義憤填膺地道。

優雅的款款而行,城蘭斯伊搖著羽扇,微彎的嘴角帶着無限風情,只見她輕?朱唇道:「她可是王的人,動不得。」嬌懶的嗓音有着渾然天成的魅力,秀而不媚。

「您可是王后哪!」礙於王的威嚴,辛雅有一絲膽怯,不似先前般逞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之身,就算是王的人也得尊重您、服從您呀!」

是嗎?

微揚起秀眉,城蘭斯伊不置可否的聳肩。辛雅未免太?舉她了,在加那利斯眼中,王后這個位子不過是可有可無、舉無輕重的,而她始終摸不透他在乎的到底是什麼?

是權勢嗎?但他時而將權勢玩弄於股掌間的輕率作風,今她看不出權勢是他所醉心、汲汲營營追求的。

或許是,但那不是全部,不是他不能放棄的。

她真的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王后,您可別讓人騎到頭上去。」換言之,她們是來下馬威的。

城蘭斯伊倒是沒此意思,純粹是基於好奇心使然,想一睹其人風采罷了。

主僕倆一前一後的下了迴廊,走在碎石小徑上,不經意的一瞥,一小片裙角落入城蘭斯伊眼中,她閃著深思的眸光,心中那股篤定感更甚。

霍然定下了身影,她揮揮羽扇,微露威嚴的遣退辛雅,見她委屈地消失身影,她才輕移蓮步,飄然來到大石后。

「你就是──格楠雅?!」若倫格安說的不差,那眼前這位女子必定是她要找的人。

沒想到王後會來此一招,突地現身在她的眼前,讓她結實的驚跳了下。驚魂未定之際,王后犀利的話又一針見血,扎得她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城蘭斯伊也不急,趁她發愣的空檔仔細的端詳她……嗯!

長得清秀可人,算是不差,稱不上大美人,倒也有股清秀佳人的氣質……看來,加那利斯的胃口變清淡了些。

「你是格楠雅吧!倫格安說你在這兒。」確切的點出事實,容不得狡賴。

「是。」格楠雅心虛的迅速起身,眼神飄移不定。似乎,她可以猜出王後來此的目的。

瞭然的一笑,城蘭斯伊當然明白她對自己的突然造訪有四顧忌,於是她盡量露出友善的笑意。

「我是城蘭斯伊,想必你已經知曉我的身份。」由格楠雅謙卑、緊張的神色看來,她大致可猜出。

她趕忙的行禮,閃爍著眸光。

「是,您是王后。」

淡笑的嘴角邊有個忽隱忽現的小梨渦,眨眨靈黠的眼眸,城蘭斯伊充滿和善的道:「別擔憂,放輕鬆點,我又不像加那利斯那般冷意駭人。」

「是。」

一聽到王的名字,格楠雅不免心悸了下,明顯的反應全落在城蘭斯伊玩味的眸中。

「你……昨夜兒在王的寢宮待上了一夜?」

又是一陣刺激,身子猛地震抖,咬着下唇,格楠雅點點頭。

「王碰了你?」看她這樣子,肯定是有的。

遲疑了會兒,偷瞄城蘭斯伊一眼,見她並無想像中的怒氣,疑惑油然生起,她點了頭。

「哦──那倫格安有沒有讓你喝葯汁?」如果沒有,那事情就好玩多了。

格楠雅搖搖頭,不明所以的皺着俏?……什麼葯汁?她壓根兒不明白。

王后說的話好像字字帶着玄機,讓她搞不懂其所以然。

城蘭斯伊卻綻放着比方才更燦爛的笑謔,眼底盈滿玩味。

「那葯汁是讓人避孕用的。按照皇室禮法,除了王后、正式冊封的妃子外,其餘的女人若意外的蒙王臨幸,事後一定得喝葯汁以防有身孕,?的是避免皇室血脈外流。」閃著狡黠的精光,城蘭斯伊似有意若無意的瞄向格楠雅的肚子,令人摸不著頭緒。

「也許……你有小寶寶了。」

這話來得直接,衝散滿腦子的茫然──小寶寶?真的嗎?

一個小小尚未孕育完全的生命就在昨夜植進了她的體內,可能嗎?

杏眼登時放大,流露出的不是初眾人母的喜悅,而是對小生命的一種訝然。就這麼在體內了嗎?

顫抖的摸摸平坦的肚皮,格楠雅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觸,是喜?是怨?抑或是慌?她品嘗不出只覺百感交集,錯綜複雜且沒有焦點。

「那怎麼辦?」喃喃自問。顯然的,她不敢找人商量,這衝擊來得快,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在毫無心理準備下,她着實沒了主意。

城蘭斯伊微彎朱唇,水盈雙眸眨了下。「別擔心,又不一定有。」

語氣甚是闌珊,不甚誠懇。私心而論,她倒是非常希望格楠雅一次就中獎,若是如此,不出三個月,皇城將會再次沸騰起來,只因那是皇室子嗣,到時,加那利斯就不得清閑了,她和他之間也可以儘快的了斷。

她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原本沈黯的心情因城蘭斯伊的話而撥雲見日,安慰的扯扯嘴角,格楠雅決定暫時?開煩人的糾葛,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撞沉了,頂多滅頂罷了!

只是城蘭斯伊似乎不打算讓她太好過,在她稍微平靜后,又壞心的投下一顆石子,掀起暗潮洶湧。

「如果我是你,我會探究為何倫格安沒有強迫我喝下藥汁。」媚眼一挑,晶瑩的棕色眼珠對上孱弱的眼神。投以一抹洞悉的眼光,羽扇下噙著算計的詭譎笑意,她──城蘭斯伊緩緩的別過身子,火紅的纖影優雅的離開,漸行漸遠,宛如一簇由焰烈而熄滅的火團。

火團滅了,留下的是一片暗然,暗中又有着極強烈的震撼,醞釀着莫大的風暴。

為什麼?

就如王后所言,以加那利斯偏激自負的性格來看,不難猜出他一定視「責任」、「使命」?無物,他根本不屑於這些名詞所含帶的意義,這對他毫無任何桎梧束縛的作用,所以對她這個共度一夜的女人來說,他是不用覺得愧疚,只因視?理所當然的事何須講良心道義?

何況,他身為利日比之王。

那麼何倫格安沒讓她喝葯汁?是王沒下命令嗎?

不可能的,她雖然不了解加那利斯,但卻了解他是沒幾兩良心存在的。難道他自負到不用防患未然?

萬一她真的有小寶寶……那……該不會他覺得到時再解決掉累贅也不遲?

不……不會的。神不會如此苛待她的。拚命的搖頭作無聲的吶喊,心中的不安瀰漫着,擊潰她僅剩的樂觀。

也許,遇上加那利斯就註定了她一生的坎坷。

無助的跌落於地,她好累、好累,累得乏力,再也沒有一絲力氣支撐疲憊的身軀。空洞的眼望向湛藍的天空,她忽然覺得就這樣死去未嘗不是件幸福的事?

自嘲的笑了下,合上眼,她沉沉的跌入一片黑暗中。

???密室──顧名思義,隱密得有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樓,無從探得其真實位置,再加上通道皆佈滿鏡子,一進入,四面八方的自身身影就足以令人心神恍惚,遑論要找尋精確路線。

這的確是間名副其實的密室,其設計者正是加那利斯。

「王,根據影子回報,爾合拉國的軍事演練有趨於緊湊之勢,似乎已接近用兵之際,恐怕會對我國邊境有所行動。」平板單調的語氣察覺不出任何一絲憂慮和焦急。

面對特哈爾昔的?述,加那利斯漫不經心的扯著嘴角。「哦,想個辦法弄垮那老狐狸的前鋒部隊。」

據他所知,爾合拉那老驢在發兵攻打鄰國時,最喜采速戰速決的戰術,是以他的前鋒部隊最?精良驍勇,只要弄垮這支部隊,看那老驢還能變出什麼把戲來。

「是。」特哈爾昔頷首。「另外,據可靠消息指出,爾合拉為了能一舉殲滅我國,王已成為他下手的目標之一,他相信只要能製得了王,利日比將唾手可得,所以他派了些刺客潛入,伺機危害王。」

這話聽得里蘇、喀里托臉色大變──這怎得了?

刺客耶!防不勝防的潛在危機就暗伏在王的身邊,他們絕不容許。

里蘇綳著一張臉,背後所散發出的熊熊氣焰正巧和喀里托連成一氣。

像個局外人、沒事人般的賴在舒軟的躺椅上,加那利斯懶洋洋的托著臉,對這話題興緻缺缺的擺出無聊狀。

「想個更有趣的法子吧!」他譏誚。

「王,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心情開玩笑?」這是哪門子的王?「拜託您認真一點,事關生命安危,攸關利日比的命運耶!」

里蘇受不了的大聲嚷嚷,實在有別於他平日儒雅的形象。

不過,換作是他人,也該會因王的輕率而抓狂吧!

鮮少激動、情緒外泄的特哈爾昔也不禁擰起眉頭,「王,不太妥吧!」

「有何不妥?」漂亮的瞳眸閃著自負之光芒。

冷硬的臉龐隱隱抽動。「王,這次我有不好的預感。」

聞言,加那利斯笑得狂野、笑得諷刺,令人覺得刺耳不已。

半晌,笑聲突地打住。

「這是笑話哪!特哈爾昔。」

撐起上半身,加那利斯原本尚稱柔和的臉龐瞬間變得陰鷙,綰於後的發束因方才的激動而有些許垂落下來,掩住他的側臉,卻抹不去臉上的冷凝。

削瘦的臉龐滿是陰鷙之色,灰黯得找不出一絲柔和,而雙眸所迸射出的兩道寒光被襯托得更?懾人,駭然的令人莫不後退三步。

「別跟我來恩維那一套。」他只相信自己,神靈之說概稱之謬談。

震了下,特哈爾昔才艱澀吐出:「屬下逾矩了。」

里蘇和喀里托也屏住氣息,噤聲不發一言他們偉大的王又莫名抓狂了。每每如此之時,他們總識時務的作壁上觀。

「幾個刺客潛進來?」野性漸斂,但尚屬危險。

「兩個,其餘已誅。」

「這兩個,我要活的。」活人比死人有用多了。

「是。」

「對了,王。」驚嚇過後,里蘇才想起尚有一事未讓王知曉。「恩維捎信回來,再過十天他就回來。」

「那麼快?」加那利斯有些意外,原以為他所派的任務足以困恩維一年,沒想到才半載,他就拍拍屁股、大搖大擺的說要回來。

笑話!他豈容得他逍遙?

「目前恩維人在何方?」

「依據行程來看,應該在婆羅國。」里蘇豈會不知王的心思,不免在心中對恩維升起一股同情心。恐怕他又得被外放一段時日了,「婆羅國,嗯──」懶散的神情中飽含着算計。

婆羅國位於海洋的另一端,是個頗強盛的民族。照時間上來推算,阻止恩維返國還來得及。

惡魔般的笑微微上揚,加那利斯直直的望向里蘇。「拖住他的腳步,最好讓他多遊走幾個王國。」

「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里蘇暗自?恩維叫屈。

看樣子,非再拖上個一年半載,恩維才得以返國,當然,這其中的可變因數還頗高呢!

端看王的心情而定,可憐哀哉!

「就交給你了,可別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呵。」低低笑出聲,加那利斯活像偷腥的貓,賊兮而滑溜,卻又不失其高高在上的傲人之氣。

這樣矛盾的氣質,交錯出令人心折的魅力來……也許如此,他們才甘心赴湯蹈火吧!想想,還真有點給它誤入歧途──這是里蘇自憐自艾后所得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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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的女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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