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一季01
秋高氣爽,陳得水拉着孩子的手,下了進城的小中巴車.
陳得水依稀記得,這個城市裏曾經也留下過自己的腳印,那還是自己第一次結婚的時候拍婚紗照來過的,對於這個城市,陳得水還是很陌生,第一次來的心情與今天卻是迥然不同，相隔五年的時間，從憧憬未來到心灰意冷，可是他陳得水的字典里從來沒有絕望這一說。
"爸爸,我要吃那個."小伊指著車站旁的早點攤子.
陳得水聞聲望去，就看見早點攤上還擺放上午沒賣完的早點,但是對於坐了了幾個小時車子的孩子來說,或許只要是能填飽肚子的都是好的.
陳得水摸了摸乾癟的口袋，眼裏有些為難，"小伊,我們去小雪阿姨那在吃好么?乖."
"可是爸爸,小伊真的好餓哦."孩子抓着他的衣角,輕輕的擺着.
心裏猛然劃過一陣酸楚,陳得水閉了閉眼，沒想到自己竟然淪落到如此田地.
"爸爸."小伊把聲音放大一些，拉回陳得水的思緒。
"嗯，小伊,我們去看看有什麼賣的."陳得水看着兒子的眼神,拉着他朝早點攤子走過去.
賣早點的老阿姨熱情的和小伊打着招呼,這個時間段見到客人當然像揀到寶一樣,只因為在過段時間,這些東西還賣不掉,可就要喂畜生.
"兒子,看看想吃什麼?"陳得水拉着小伊的手低下頭去問.
"我想吃餃子,就是那個大地."小伊指著旁邊地一排油炸地餃子.
"好,麻煩了師傅,給我來兩個."
早點師傅給陳得水裝了兩個油炸餃子,帶着微笑滿意地收下了錢.
陳得水把餃子遞給小伊,看地出來小伊確實餓了,一大口一大口地吃着手中地餃子,陳得水怕孩子吃咽著,又去買了瓶水過來.把小伊牽到花欄旁邊坐了下來,一臉慈愛地看着他,時不時地還給孩子喂兩口水.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陳得水慈愛地摸著孩子地頭說.
"爸爸,你出來也沒吃,噥!你也吃一個."小伊很懂事地遞了個給陳得水.
陳得水看着他,眼裏儘是感動，孩子才五歲就這麼懂事,.這般寒冷的季節,這樣陌生的地方,.原本迷茫而不安的心就因着童稚的聲音而泛起了陣陣安慰與溫暖。這更加堅定了他闖蕩的決心。他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孩子最好的生活,不管有多苦。.
"爸爸不餓,小伊吃.爸爸去給小雪阿姨打個電話.你坐着吃.好不好."
伊一**坐在水泥欄邊上,繼續吃着餃子,時不時的自己雙手抱着礦泉水瓶來一口水.
陳得水走到公用電話亭邊,撥通了北雪的電話.
北雪是陳得水很好的一個朋友,這樣的朋友一處就是十幾年,從小時候一起玩泥巴,到小學一起進學校,最後到高中畢業.
早幾年北雪就來到城裏,而陳得水就在鄉下結婚,就算是安定下來了。.那個時候熟悉內情的人都明白，,北雪一個女孩子會出去打拚,最大的原因就是陳得水結婚，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此後雖然一直都會有電話聯繫,只是沒想到五年過後,第一次分別後的重逢竟然自己這麼落魄的時候.但是沒有辦法,陳得水一再告訴自己,男人要成事就要不拘小結.
「喂，你好，哪位？」電話那頭傳來北雪久違而又熟悉的聲音。
「是我，我剛下車，現在在出口，你告訴我地址還是來接我們。」
「啊，這麼早，我馬上就過來，這大熱天的，你們找個地方坐坐。別把孩子給熱著了。」
「天確實熱，你告訴我們地址，我們直接打車過去。」陳得水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先把帶的行李放一下，然後洗個臉，好好的打算下將來。
「你傻啦，你現在去不也沒鑰匙，在門口獃著啊，我很快就來。」陳得水由於心急，確實把這茬給忘了。
掛了電話，陳得水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北雪還是和以前那樣，熱心善良，他曾一度被打動，也有想過娶她的念頭，只是這個想法僅僅是在腦海里一閃而逝，最後自己還是被孩子他媽追到了手，現在想來，怕是後悔莫及。
正想着覺查後面有人拉自己的衣服，回過頭，看到自己的兒子小伊。陳得水蹲下身子，撫摩著孩子的頭，尋問道：「小伊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和爸爸說呢？」
小伊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陳得水，「爸爸，喝水。」
陳得水，接過水，仔細的看着自己孩子。
雖然自己不是很有本事，但是一張臉卻長的出奇的帥氣，身體也強壯有力。小伊完全繼承了自己的優點，現在的個子已經達到陳得水的腰邊，濃眉大眼，一張小臉簡直就是他兒時的翻版。小伊今天穿着很整齊，雖然說孩子只要乾淨就能稱之為好看，但是在孩子的世界，新衣服，新鞋子，所有的新事物都是佔有很大的地位，而陳得水現在什麼都給不了自己的孩子，卻不知為什麼，兒子也出奇的懂事，從未和陳得水要過任何貴重的東西。
陳得水接過水，心裏一陣酸楚。
想要找個凳子坐下，又怕北雪找不到自己會打電話回來，陳得水想了想，最後還是掏出十塊錢在車站邊的攤子上買了一包煙，找到一張板凳，坐了上去，一把抱起小伊放到自己腿上。
「爸爸的腿坐的舒服么？兒子。」
「恩，舒服！爸爸，小雪阿姨怎麼還沒來。」
「不急，快了，小雪阿姨看到你長這麼大了，肯定會很開心的。」
北雪在小伊三歲的時候曾經見過孩子一次，當然小伊不會太有印象，可是在孩子的世界裏，自己親人說的話，就是一個概念，會深深印在腦海中。
陳得水抽著煙，又再次打量著這個城市，鎮里很多人在茶餘飯後的聊天中會偶爾說到城裏一些新鮮事物，這裏到處都是黃金；這裏是**的都市；這裏充滿了爾愚我詐；陳得水知道，在這個城市裏，自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只要自己有手段。可是現在的他，只想一心把身邊的孩子撫養長大，並沒有太大的野心。
陳得水漸漸陷入了深思。
「你們怎麼在這啊，害我找了一圈。」一個女聲在陳得水耳邊響起。
「北雪。怎麼這麼晚。」陳得水抱着孩子站了起來，走到北雪身邊。
「這不，在路上看到幾套衣服，就給孩子買了，小伊看看喜歡不喜歡。」
小伊看着衣服，眼中禁止不住流露出歡喜的神色，看看自己的父親並沒有說話。
「叫小雪阿姨，剛才不還在和我說阿姨么。」小伊應道：「小雪阿姨好。」
「真乖，給阿姨抱抱，看看像不像你爸爸這麼好看。」北雪看到孩子，打心底喜歡。
陳得水看着小伊，小伊卻沒有覺，一直盯着北雪手上的新衣服，孩子始終掩飾不了內心本能的所想。北雪看着孩子盯着衣服差點口水都流了出來，「咯咯」的笑出聲來，主動伸手抱過小伊，小伊並沒有抵觸。
「喲，挺重，小伊，喜歡阿姨買的衣服么。」
小伊回頭看看自己的爸爸，又看看美麗的北雪阿姨說道，「恩….喜歡。」
「喜歡一會回去，咱們就換上，好不好？」北雪越來越覺得這個孩子和自己親近，不僅僅只因為自己喜歡陳得水。
「好，嘿嘿。」小伊笑的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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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居民區是城裏相比其他地方最廉價而且質量環境最好的一個區，而北雪在這裏經過幾年的打拚，也有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套房，雖然沒有其他人那麼富麗堂皇，但是更多出一種溫馨，當然，這是對陳得水而言的溫馨。
陳得水把帶來的行李和衣服搬進給自己安排好的房間，整理了一番。
出來后，北雪已經做好一桌美美的飯菜，正在桌旁等待父子倆來品嘗，這一天相對於北雪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即使以前玩的在好，而女人的心愿總是想着自己喜歡的男人可以親口吃自己做的飯菜，誇讚自己做的飯菜是如何好吃，現在，這就是北雪最期待的。
就座后，互相寒暄了一番便動起了筷子，此刻的陳得水，面對這一桌飯菜，心裏久違的塌實，這種塌實是家的感覺，讓陳得水覺得心裏暖暖的，比較村裏其他來城裏打工的人，自己的處境，和他們真是有着天壤之別，可能現在那些同鄉還在工地睡着水泥地，抽著旱煙，喝着最廉價的二鍋頭，還自得其樂的說這酒勁大，喝的爽。
「家裏有啤酒沒？」陳得水感慨的同時也不忘每餐必喝的啤酒。
「早知道你又這毛病，給你預備好了，你喝多了不打孩子吧。」北雪打趣地說。
「我喝的不多，就是解解讒而已。嘿嘿。」陳得水露出白齒憨厚地笑着。
陳得水倒了滿滿的一杯酒，看着北雪時不時地夾菜給小伊，兩人有說有笑，自己滿意的抿了一口杯里的酒。
「吃菜，別光喝酒，怎麼，我做的不好吃？」
「沒，沒有，好吃的沒有命。你看，小伊吃的津津有味的。小伊你說阿姨做的菜好吃么？」陳得水不善言語，卻又不想掃了北雪的興緻。
「恩，好吃。。。」後面由於嘴裏塞滿了吃的，吱吱唔唔也沒聽清楚說些什麼。
而小伊這樣的情況，卻把北雪給逗樂了。
「孩子，慢慢吃，你看桌子上的菜都是給你吃的。」北雪慈愛的看着小伊，彷彿這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般。
陳得水望着狼吞虎咽的兒子，心裏一陣酸楚湧上心頭，今天帶孩子出來自己餓著就算了，還害孩子到現在也就光吃了兩個油炸餃子，這五歲的孩子怎麼能吃得消。而透過現在，他又覺得坐在對面的北雪跟以前的很不相同，但卻一時間說不出到底哪不一樣。
「什麼呆呢，快吃，你看小伊肚子都吃得鼓鼓的了。」北雪指著小伊笑說到。
「小伊，以後吃飯可不許吃這麼快，你還小，對胃不好，知道沒？」陳得水叮囑著兒子。
「哦，以後知道了。」小伊認為父親是在責怪自己，悻悻地自己下了椅子，往房間走去。
「你說話語氣要改改，嚇著孩子了，真是的。」北雪也放下碗筷跟着進了房。
小伊委屈地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一雙小手環抱雙膝。
北雪走進來，把房間的燈打開，關上房間門，走到小伊身邊。
「小伊怎麼了，坐在地上凍著了怎麼辦。」北雪關切地問。
「爸爸剛才好凶，我怕。」小伊沒有抬頭，北雪這麼一進來，小伊覺得更加委屈，語氣中夾雜着抽泣聲。
北雪坐了下來，把小伊摟進懷裏。
「爸爸是為了小伊好，吃飯吃太快了，真的對身體不好。」北雪在細心的開導孩子，北雪自己何曾想過，自從一個人來到城裏，無論在社交還是工作上，由於自己出色的外表惹過很多麻煩，使得現在的北雪對人都有一種本能反映的警惕，而面對身邊的這個孩子，從見到的第一眼開始，北雪就毫無保留地喜歡上了他。
「可。。。」小伊想說卻沒有說出口，頭卻埋的更深。
「小伊又事就和小雪阿姨說，爸爸不在這，咱們不怕好么。」
「我不怕爸爸，我怕他難過，今天爸爸帶我來，爸爸都哭了好幾次。」小伊抬起頭，睜著水亮的大眼看着北雪。
此刻的北雪被震撼了，一個5歲的孩子要經歷什麼才會懂的這麼多。北雪更加憐愛的摸著小伊的頭，說：「那你告訴阿姨，阿姨不告訴你爸爸，好不好？」
「我餓，所以才吃那麼快的。」
北雪此刻在也無法忍住，看着眼前這個懂事的孩子，眼淚無聲息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