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為何總在醒時想着夢總是失去后才懂珍惜如此愚蠢卻不斷重複一座原該是青蔥茂密的樹林,在經過風雪洗滌后,早已是殘枝落葉,一片蕭瑟、毫無生氣。一個白衣人似乎漫無目的地在林中走着,最後他停在一座被白雪覆蓋。沒有墓碑的荒墳前。

白衣人伸手輕拂墳上的積雪,眼神似是凝望着墓中人,時間就這麼緩緩飛逝著,暗沉的天空又飄起了細小的雪花……

「晴姨……小魂來看您了……」緩緩地,星魂將沉重的身軀斜倚著墳前的樹榦,像是聊天般的,喃喃地向著墓中人訴說着。

「對不起,還是無法帶您到娘身邊去……娘到底在哪?我也還在找……」

十多年來,那男人始終不肯告訴自己娘親的墓在哪,他把這秘密當作懲罰,懲罰她與自己的叛逃,就如同自己肩上的烙印般,宣示着他與娘都是他的所有物。

伸手撫著右肩上的烙印,星魂難忍輕顫地抱緊了雙臂,記憶又像泉水般地湧現……

「一夜被帶離后,一醒來便急着想逃離那個陌生的地方,在自己那時小小的心裏頭,是乎還無法明白地體從死亡的意思,總以為是那男人將自己擄走,將娘親藏起來,……也或許,是因為潛意識裏自己不願意承認那晚的記憶吧。

無奈的卻是不管自己再如何逃跑,無論逃了多遠。總是會被抓回來,一次又一次自己陛下氣餒,而最後那次卻……終於深深激怒了那男人……

男人暴怒地一把抓住自己瘦弱的雙臂,雖然自己極力噬咬、抵抗著,卻被他一巴掌打的幾乎昏死過去,就這樣毫無反擊之力的被他一路拖進了一間陰森的大堂……直到長大后才知道那是組織里的刑堂。

大堂四壁的火光將男人的瞼照映着更為猙獰,那指節分明的大掌毫不猶豫地撕毀了自己的衣衫,任由他再怎麼瑟縮起軀體抵抗,卻仍擋不住堂外吹人的冷風以及接踵而至內。

時到今日,他仍清楚記得男人只一手就緊緊箍住了自己的雙腕,很疼,卻也已逐漸的麻痹……而另一隻惡鬼般的大掌則從火池中拿起赤紅的烙鐵,就這麼毫不猶豫地印烙在自己的肩上。

刺骨灼熱的感覺迅速地蔓延到全身,彷彿被撕裂般的疼痛無情侵襲著當時只有七歲的瘦弱身軀,周遭的景物在翻倒在旋轉,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般的不真實,就仿如一個醒不了的惡夢,然而即使在暈迷間,他卻仍忘不了男人在耳畔的狂笑聲。

哈……你再逃礙…看你能逃到哪……這個印記就是你屬於我的證明,一生一世都不會磨滅!你逃不掉的……不會像筱君一樣……我不會讓你像她一樣離開我……永遠都不會!哈……哈……

「怎麼又回想起……」用力地甩甩頭,像是想丟棄這段記憶般,星魂曲著腿蜷縮在墓前,雙手緊緊地抱着膝頭,整張臉孔全埋在環抱膝頭的雙臂里,就像個無助的孩子般,為過往的惡夢驚悸心傷著,而這回,淚卻始終流不出來……

「……該怎麼辦?晴姨……我該怎麼辦呢?申吟般低喃著,星魂真的不知道天下之大自己還能往哪躲去。而混飩的腦里卻徐徐浮出了個熟悉的身影,那清朗笑容、溫暖的臂膀,還有……那讓自己感到悸動的軟軟雙唇……

最近,常常不自覺地就想起了寒竹,想起了所有他對自己的好,星魂對於這種情形實在感到有些迷惑,好似在他心底有某些東西在蠢蠢欲動着,喧囂着什麼……

其實並不是完全不懂這感受,卻是心慌的叫他不敢撥開迷霧把心看個清楚,就怕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夢,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不敢去相信這虛幻的夢境,就怕破滅的那天承受不起。

不行!想到了寒竹,連帶也就想到了十五之約,星魂霎時挺直了背脊,眼中旁惶不再,只剩如水的澄澈。

絕不能牽連到他……緊抿著唇,大眼裏閃過絲痛楚的神色,他太了解幾天後會發生的事情,那男人的行事作風,自己已是看了太多懂得太多,他發出的十五之約十有九成是為了自己。

「晴姨,小魂要走了,有些事終究是得面對的,對吧?相信娘也會贊成我這麼做的,嘮嘮叨叨地跟您講了這麼多,您不會嫌煩吧?或許……再不久我們就能見面了。」站起身,星魂向墓前走近了些,臉上儘是片堅毅的色彩。

不知何時,飄雪已停,沉霾的天色也隨雲消散,太陽此刻已斜斜掛上了樹梢,柔和地從枝啞間透人光芒,泄了雪地上一片金黃,深深望了眼覆雪的墓土,星魂不再有一絲猶豫地轉身向林外走去,漸漸消失在夕陽中。

十五,原該是一輪圓月高掛夜空的時分,今夜卻是烏雲密佈,見不著一絲月光,彷彿暗預著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從中午開始,洞庭湖畔便陸續湧進了批批的江湖人,看裝束打扮,大約有十幾個門派,百餘人之眾,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五雷門、月峰庄及影谷的人馬。

五雷門由門主雷不群親率衛字級近十名好手赴約,月峰庄由於莊主年事己高,在外多由副莊主孟慈代表,

另外隨行的還有著名的月之七行者,而神秘的影谷派出的則是大家僅認得的影谷雙衛兩人,其餘尚有一陌生的儒衫青年跟着。

「秦護衛,看樣子各方人馬都齊了。」這是寒竹事先約定好的稱呼,除非必要,他不想暴露身份,免得日後行走江湖時有不必要的麻煩,就如同他的閣主之稱原也是為了避免有心人知悉他就是影谷的主人。

「寒閣主,時辰也差不多了……你瞧,湖面上!」就在秦奴雄說話之際,三艘船以極快的速度向岸邊的

人群靠近。

不一會兒,船就靠岸了,最先下來的是三十名綠衣勁裝漢子,同色的一式罩袍將每個人的臉孔遮了一半,只露出充滿侵略意味的眼睛,手中各自持着把火。

是他們!寒竹心中暗自警惕著,上回與星魂搏鬥的那一幕狠勁,至今他仍深深記着,不免凝神轉首向雙衛低聲警告。

「待會留意些,這些人都是嗜血拚命的。」

不過還真奇怪

一想到那天的情形寒竹就不由地升起了股困惑……如果這些綠袍蒙面人是血鷹所屬,那星魂怎會和他們打起來,而且還是生死相搏?難道是自己想錯了,星魂與血鷹並不是他以為的那種關係?

可是那個烙迎…抱臂的手指不自覺地輕點着肘彎,寒竹越想越覺得星魂與血鷹的關係十分複雜,不由得打起十二分注意力打量着眼前這些人。

緊接着下船的是五個年約三十左右的青年,不同的是他們並未蒙面,相同的卻是眼中那股狠戾之色,而最後在這些人的彎腰恭迎中,從船上走出的是位身着黑衣勁裝,外罩淡綠色外袍,神情極為冷剎的男子,雖然有些年紀,卻仍看得出他年輕時俊逸的丰采。

凌雲辰嗎?沒想到連頭兒都來了……不免有幾分動容,寒竹默默地環顧四方,果然,那些彷彿認得凌雲辰的人都己變了臉色,驚駭、惶恐開始出現在他們臉上。

微眯起眼,寒竹暗暗估量着眼前的情勢,除了一個棘手的凌雲辰外,對手僅三十餘人,但既然敢向各門派下帖,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雖然說此次赴約的各方都不是庸手,但以血鷹之名想必這回跟着龍頭來的亦非易與的角色。

「首先謝謝諸位準時赴約。我是葉一,這次邀請大家前來,主要是希望請大夥幫忙做件事,想必你們不會拒絕。」五名青年中為首的向群眾走近了些,開始不疾不徐地發話道。

「什麼嘛!怎麼跟帖子上寫的不一樣?又還沒開打。」

「對呀!憑什麼叫我們替你辦事啊?」

「有本事打上一架,輸了,老子才幫你的忙,要不……」叫囂聲此起彼落,看的出有許多人並不識血鷹之名,也不認得二十年前呼風喚雨的凌雲辰。

「人多好辦事,要是先打一架……死人是沒辦法做事的。」微微的一笑,葉一仍是好以整暇地說着話,然

而死字才剛出口,剛剛喧嘩的三、四名大漢就已搗著喉倒下,這一見血讓全場又恢復了肅然靜默。

「敢問貴派是何事需要我們幫忙?」開口的是月峰庄副莊主盂慈,他的處世為人一向圓融的令人佩服,想來是決定先聽聽血鷹的所求為何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找一個人,年近二十的年輕男子,會武,身材略為削瘦,大概跟我差不多般高。」

狀似欣賞般地點了點頭,葉一緩緩地說出了要各門派服從執行的內容。

「就這樣?可以多給些線索嗎?符合這條件的人江湖上實在不少。」盂慈有些怔愕,不敢相信二十年前顯赫一時的血鷹再現,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就只為了找個人?

「他的名字叫做……凌翎,令羽翎。」微向後回首,徽得身後黑衣人眼神示意后,葉一才轉而回答葉慈提

出的問題。「隻身一人,面貌俊逸,功夫高強,希望你們能在一個月內找到此人交給我們,否則……

語氣一轉,突然變得說不出的冶剎與譏消。

「就等著毀滅!」

「這……」孟慈不禁遲疑地皺了皺眉,幫忙找人,不難,可是在這等威脅恐嚇下,那又另當別論,此例若是輕易應允,以後不就任憑血鷹擺佈,更何況以月峰庄濟弱除惡的宗旨來說,根本就不該與血鷹走在一道上。

「哼,老子可沒姓孟的那麼好說話,要咱辦事,可以,但也該有些相稱的代價吧!」

雷不群聲若洪鐘般粗獷地開了口,仍是一副綠林本色。

「血鷹從不與人談條件。給你最後的機會,單打還是群毆?」想也不想,葉一直接冶冶地回絕了雷不群的索求。

「好!有本事話說的絕,老子就來秤秤你的斤兩。」話一說完,雷不群就從身後拿出一把大斧,輪舞著向葉一攻去,而葉一也身形絕快地迎向雷不群,兩抹銀光同時在他手中旋舞。

此時全場寂靜無聲,每一雙眼都專註在這場比鬥上,雷不群的能耐當屬這群人中的上層,要是連他都無法與血鷹抗衡,那就更逞論其他了,只見場中的兩人以快打快,近兩百招轉眼間就過去了,雙方卻都仍未顯出敗象。

噴,這個叫葉一的不簡單,居然能跟雷老鬼打個平,看來真有些麻煩了……神色更是凝重了些,寒竹已然可以預見這場不善之約的結局,想安然脫身還得動點腦想想法子。

沒多久,一百招又過去了,這時兩人皆已掛了彩,五雷門衛字級的好手看到自家的頭兒受傷了,紛紛掏出兵刀便往場上街,而血磨這邊五名青年人中的一名連同四個蒙面人也迎了上去。

「商二。速戰速決。」黑衣男子開口道,語聲幽冶。

星魂?乍聽到這幽冶的語聲,寒竹不禁心中一跳,猛然轉首望向該是凌雲辰的人物……怎麼他說話的語氣

和星魂這麼相似?

被叫做商二的年青人一得令,立即以眼色示意另四名場中的夥伴,五人改游斗為組陣,對着五雷門的人手開始展開搏殺。

血,幾乎是不分先後的飛濺而出,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五雷門就倒下了四人,而血鷹這邊僅是有兩名蒙面人的手臂稍稍挂彩,戰鬥的結果是顯而易見地一邊倒。

「住手!」一聲大吼,雷不群此時已跟葉一打了五百餘招,受了些輕傷,正訝異著對手竟如此頑強,眼角就瞥見自己手下的兒郎們—一授首,擺明了這場架不能再打下去廠。

「住手!咱替你辦這檔事就是了!」再次大吼著,說話的同時又有一名五雷門下橫死當場,剩下的四人也狼狽萬分地退回雷不群的身邊。

「哼,早說了死人不能辦事的,你們卻偏要跟閻王老兒應了卯才開竅……」仍是滿臉不層地冷哼著,葉一完全無視於臂上的傷口還淌著血,一名蒙面人則迅速地向前替他裹妥。

「還有人想要試的嗎?」場內瞬時鴉雀無聲,比觀斗時還安靜,只因連五雷門都不敵了,何況是其他更為不濟的幫派。

「月峰庄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下月十五孟某定在月峰朱門靜候諸位大駕。」說完,孟慈就轉身領着七

行者離去,他知道眼前己方的人手顯然不是血鷹之敵,不如退一步回庄同莊主商量,準備應對血鷹箭令之策,總比在這兒就全軍覆沒來的好。

「呵……有人說過可以離開嗎?」刺耳的笑聲讓人毛骨驚然,葉一的臉上滿是狠戾的神情。「違背血鷹的人,從來只有拿命來償……商二、祁三,截下!」

甫聞令,五名未蒙面年青人中的兩人立即領着四名蒙面人留住了月峰庄一行八人,眼中的神色個個都平靜得不像將要殘殺奪命。

「不要戀戰,突圍!」下達最後命令后,孟慈使先舉劍向商二攻去,不願讓敵手佔了先機,一場血戰眼見又將隨之展開。

「閣主。」秦奴雄低低喚了聲寒竹,眼中有着絲矜憫的神色,「月峰庄那些人不會是他們的敵手,恐怕是要把命留在這了」

「思……」

「我們要幫他們找人嗎?還是回去,留他們慢慢打?」巫遙問道,影谷一向是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不理世事的,只是因為這一次寒竹的決定不著平常,所以巫遙才有此一問。

「再等會兒,我想多了解血鷹的實力。」寒竹仍專註地看着眼前的血戰,他說的是原因之一,另個原因則是他還沒找出星魂與血鷹的關聯。

景緻優美的洞庭湖畔此際早已被鮮血染的腥紅,月峰庄的七行者雖然不敵卻猶是苦苦支撐著,七人身上都掛了不少彩,祁三等人此時並未組陣,他們像貓捉老鼠般逗弄著七行者,雖然一對一來講,七行者的功夫並不亞於綠衫蒙面人,但多個祁三,情勢就大大的不樂觀了!

孟慈那邊戰況更是慘烈,兩人的功力本也在伯仲之間,無奈孟慈無心戀戰,一心只想突圍,一旁七行者挨打的局面更是令他掛心,而與他對戰的商二,就像具沒感情的軀體,每一招都是拚命的打法。

這麼一來,孟慈可就慘了,肩上、大腿各捱了一記,尤其是大腿那一記令他無法迅速地回行換位,雖然說商二也不是完好無缺,整條左臂都血淋淋的,但他卻彷彿沒知沒覺般,仍是狠烈廝殺着。

一場殺戮就這樣持續了近半個時辰,周遭的人幾乎都看寒了瞼,凌雲辰冷冶地巡視每個臉孔的神情,最後停在寒竹一行人的身上。

「斬絕!」幽冷的語聲猶如冰珠子般進裂在每個人的耳畔……

「……嗚……」

「礙…」

慘叫聲倏然響起,在祁三等人的組陣搏殺下,七行者幾個活生生的軀體就這瞬息間被支解成一攤肉糜,血雨灑遍了這座修羅場,而幾乎是同時間地,孟慈也被商二一刀自右肩至左腰劈做了兩節,代價則是左脅被扎了一劍,血,染紅了商二半邊身體,好一幅人間地獄的景象……

凌雲辰將目光定在寒竹身上,他感覺到這個人雖然只是靜靜地位立着,卻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息,一種享淵磅礴的氣勢……一種危險的訊號!

葉一發現自己主上眼光注視的所在,於是轉而向寒竹等人開口。

「你們該會幫忙找人吧!」

「走吧,沒戲看了。」理也沒理會一聲,寒竹僅是將目光在人群中再巡了會兒,就逕自回頭招呼著雙衛離開,而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但將葉一的肝火燎起,也令凌雲辰的眉梢揚了揚。

「想走?嘿……前車之監不遠,想必閣下不會重蹈覆轍吧?」陰森森的語調如灑下片冰渣般叫人片體生寒,卻仍是嚇阻不了眼前不聞不問轉身就走的三個人。

「老三、老四給我把人截下!」這回葉一真的動怒了,在連番殺戮下,居然還有不長眼的傢伙敢在他們面前如此狂妄1:人隨聲動,祁三、苟四及六名綠衫人立刻阻斷了寒竹的去路,然而就在干戈將起的時候,一道白影如流星般激射至凌雲辰面前,速度之快連葉一等人都來不及反應。

等眾人定下心神望去,只見一名白衣蒙面人正筆直地站在那個冶煞的黑衣人面前,目光不畏不懼地直視着這位血鷹的頭領、但卻又像是穿透他看着另個空間,就這麼入定般動也不動。

是他!握了握拳頭,葉一雙眼緊鎖著這個白色的身影,目光有着點興奮有着些期待還有着許多不為人知的複雜情緒。

「回來了?原以為要用更大的場面才請得動你。」對視了良久,凌雲辰才開口打破了沉默,而白衣蒙面人卻始終未發一語。

「正好,你就同葉一他們將全部的人都處理掉吧。」此言一出,全場七、八十人一陣嘩然,人群里開始惶恐地起了騷動。

「為什麼?」白衣蒙面人終於開了口,語聲一如凌雲辰般,冶的不見一絲該屬於人的感情。

「需要多此一問嗎?你該知道雖然現在回來了,但對於你遲歸該得的懲罰不可能就此算了。」淡漠的語聲

無情地宣判著所有人的命運,近百條人命顯然不曾放進凌雲辰的眼裏。

「什麼?他犯錯,干俺啥事?」

「對呀!那是你們的血鷹的事……」

人群里又是一陣叫囂,然而環伺是在一旁的綠衫漢子們卻沒有任何反應,那冶漠的神情就如同已是看着一群死人般,譏誚且殘忍,至於主角白衣蒙面人則又回到最初,漠然仁立着。

「凌翎,還不行動!」凌雲辰命令的口氣轉為嚴厲,而出口的話語更讓在場的武林人士感到一驚后開始迷糊。

原來這突然出現的白衣蒙面人,就是血鷹不擇一切手段要脅他們要找的那個年輕人凌翎,然而所有人卻是越發搞不清楚如今唱的又是哪出的戲……人既然都已經找到了,還關他們什麼事?

「想殺人,就自己動手,只會動嘴皮的,怎麼當人家主子?」對峙的氣氛越顯凝重,一陣淡諷的話語卻十分突兀地插人這片肅殺中,儘管發話的語聲醇厚悅耳,然而在血鷹的人馬聽來卻無疑是記火藥。

當所有人皆驚愕轉首找著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傢伙為何人時,一直靜默在旁的凌翎卻是微微蹙起了雙眉,動作雖小但依然沒逃過凌雲辰銳利的雙眼。

「哼,你認得他?那好,我改變主意了,就只殺他們三人。葉一,你們五人合力,速斬!」唇角微揚,凌雲辰玩味地觀察着眼前人兒的反應,他身旁的葉一、商二、祁三、苟四、柳五則極迅速地將寒竹三人圈起。

寒竹神色不變,腦里卻飛快地想着對策,同時也奇怪著這個叫做凌翎的反應,自己平素甚少出谷,怎會有人認得自己?該是凌雲辰誤解了他的意思……

「奴雄、老巫,待會我會製造出空隙,你們突圍后直接回谷,通知於老加緊戒備,我可能會晚些時候再回去。」壓低了嗓音,寒竹不急不徐地交代著,仍是一副天塌當被蓋的悠然。

「閣主!這怎麼可以,你……」性急的秦奴雄一聞言就忍不住出口反對,顯然極不願放自家的頭兒一人獨自犯險。

「奴雄,這是命令,我的能耐我自己清楚,就算打不過,憑他們也還攔不下我,倒是你們在旁,我會分心的。記住,回谷后不許任何人出來找我,以免將麻煩帶到谷中,擺脫這群人後我會儘快趕回。」

寒竹話剛說完,葉一那雙兵刀就已飛噬而至,瀟灑地一旋身,寒竹背負雙手地輕易躲過這一擊,同時隨着身形的這一旋,周圍也激起了一股勁流,直似要將空間分割般,一旁觀戰的凌雲辰不禁瞼色微變。

「退!葉一五人迅速地向外避開這股凌厲的氣勁,同時間巫遙及秦奴雄則趁機以獨特的身法閃過包圍圈向外逸去。

「哼,想逃?」眉一挑,凌雲辰倏地一翻單掌向兩人劈去,距離雖遠,勁力卻詭異地透空而至,正當寒竹唇微抿欲起身攔截時,另一股暗勁也詭橘地湧現,那般剛好地撞歪了這道掌勁。

「喀啦……嘩嘩……」十來棵樹木應聲而倒,影谷雙衛的身影已消失在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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