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忍着怦怦作響的心跳,她放下手裏的行李,將緊張得直冒汗的手心在洋裝上用力抹了幾下,才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按門鈴。

「請問找哪位?」一個好聽的女聲,自對講機里傳來。

「你好,我要找邵爾濤。」她趕緊說明來意。

「爾濤?」女聲頓了一下,隨即以充滿歉意的聲音說道:「抱歉,他現在不住這裏耶,你是哪位?」

「啊?他不住這裏?」霎時,她也楞住了,隨即才想起該介紹自己。「喔,我是他小時候的青梅竹馬,我叫雪初蕾。」

「這樣啊,那你要不要進來坐坐?」女子很熱心的說道。

「好啊!」雪初蕾也不懂得客氣,開心的答應了。

不多時,一個清麗的女子親自來替她開門。

「謝謝,你人真好!」雪初蕾滿心感激的對着她笑。「請問你是——」她肯定自己絕對沒見過這個漂亮的女子。

「喔,我是爾平的妻子。」唐海優和氣的朝她一笑。

「你——你是邵爾平的妻子?」雪初蕾驚訝的張大眼,結結巴巴說道。

她聽人說邵爾平結婚了,卻沒想到能讓他定下來的,竟是個這麼純真可人的女子,不是那種耀眼的美,但看起來卻別有一種清新舒服的氣息。

從小,邵爾平就是個很出風頭的男孩子,身邊也總圍繞着不計其數的愛慕者,女朋友更是一個換過一個。

不過,現在她不禁要說,邵爾平的眼光總算進步多了。

好半晌,雪初蕾才回神發現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有點意外。」

「沒關係,每個人看到我,都是跟你一樣的反應。」唐海優不以為意的朝她笑了笑。

「那就好!」雪初蕾也跟着笑了。

同樣屬於天真率直型的兩人,簡直是一見如故,立刻聊了起來,直到邵爾平回到家。

一進門,邵爾平只見到一個女子背對他而坐,穿着洋裝的背影很迷人,看得出有副竊窕的身材,一頭長發烏黑如瀑,增添些許飄逸。

本能的,他在心裏替女子打了九十五分,嘴裏卻還是平靜的問了句。

「老婆,有客人啊?」

「老公,快來,你一定很久沒見過初蕾了對不對?她才剛從美國回來。」

初蕾?這個名字着實讓他怔楞了好一下,直到那張有幾分熟悉的臉轉過來,他才恍然明白。

雪初蕾?小時候那個把爾濤纏到沒處躲,讓他恨之入骨的男人婆?

邵爾平震懾的上下打量着眼前這位耀眼的美女,尤其是她臉上那抹堪比蒙娜麗莎的輕淺微笑,以及身上那股端莊的氣息,讓他大張的嘴久久合不起來。

時間的魔力會不會太驚人了?她——她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知道雪初蕾自小就長得白凈可愛,卻沒想到長大后竟然出落得更美,全身充滿女人味,再也不見當年野丫頭似的影子。

現在,他終於相信「女大十八變」這句話。

「邵大哥!」看到他,雪初蕾開心的喚了聲。

「蕾蕾,你怎麼回來了?」

「我是來找邵爾濤的。」她率真得甚至不僅掩飾。

哦喔,這下爾濤可慘了——邵爾平快樂的想道。

從小,每個人都看得出雪初蕾喜歡爾濤,偏偏就只有這個當事人沒發現。他這弟弟謹慎心細,在這方面卻遲鈍得離譜。

其實,他覺得雪初蕾除了隨性、大而化之了點,其他也沒什麼不好,可他這個龜毛的老弟卻對她感冒得不得了,她往哪兒走,他就往哪兒躲。

不過奇怪的是,這次爾濤自美國回來后,一直都是陰陽怪氣的,這下就連雪初蕾也跟着回來了,他們兩個在美國的這幾天,一定發生了什麼——他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不過他早就搬出去,不住這裏了,這樣好了,我帶你到他那兒去。」做善事的次數五根手指都數得出來的邵爾平,以前所未有的熱心說道。

「真的?謝謝邵大哥!」雪初蕾喜不自勝的趕緊提起行李。「那我們走吧!」

「來,我幫你提,上車吧!」

邵爾平熱心的接過她手裏一大袋的行李,忍不住暗自竊笑。

把邵爾濤跟雪初蕾這兩個冤家,送進同一個屋檐下——這下肯定有好戲看啦!

一回到家,多年來早已習慣被一屋子漆黑迎接的邵爾濤,竟發現客廳里點了盞小燈。

他的目光警戒的四下搜尋一圈,發現鞋櫃旁多了雙女人的涼鞋,而沙發里,還蜷縮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若說這個入侵者真是個賊,那她也未免太大意了。

嬌小玲瓏的身影睡得很熟,小手就放在臉頰旁,模樣顯得很放鬆,好像一點也沒有防備似的,一頭長發蓋住了大半邊的臉蛋,令人看不清容貌。

他來到顯然已沉睡的身影旁,毫不客氣的一把拎起那個顯得過分輕盈的身軀。

「你是誰?是怎麼進——」他兇惡的咆哮,在看清入侵者猛然驚醒的慌張臉蛋時,戛然而止。

他用力眨了下眼,幾乎以為是自己勞累過度——但,不是,她是那麼真實的站在他面前,用一雙帶着惺忪睡意且無辜的眸子看着他。

「雪初蕾?」他發出石破天驚的驚吼。「你怎麼會在這裏?」

雪初蕾急忙整理凌亂的頭髮、衣服,朝他揚起羞赧的微笑。

「我回台灣了。」

「我是問你,你該死的怎麼會在我家裏?」他終於徹底失去耐性。

「我考慮了幾天,決定回台灣來——工作。」到最後,她勉強改了口。

「你要到哪兒工作與我何干?我要知道的是——你怎麼會在我家裏?」邵爾濤咬牙吐出一句。

他沒想到一趟美國之行,竟會替自己惹來擺脫不掉的麻煩。

「是邵大哥帶我來的,他說你一個人住很孤單,要我陪你作伴。」她的表情很無辜。

陪他作伴?

可笑,他一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需要女人——一個像雪初蕾這種,讓人恨不得逃得遠遠的女人作伴?

「我不需要!」他恨恨的說道:「這間屋子的主人是我,只有我有權決定誰該住進來,不是我大哥!」就算是他大哥,也沒有權力這樣自作主張。

現在他終於弄懂了!

難怪大哥今天拚命打電話催他早點回家,原來是存着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知道他對雪初蕾非常感冒,還偏偏把她送進家裏!

邵爾濤看着眼前的雪初蕾,不由自主的微微眯起了眼。

他從來沒看過,有那個女人可以在經過這麼長途的旅行、飽受高空壓力與乾燥空氣的摧殘之後,還能這麼動人的。

經過了將近三十個鐘頭的飛行,她的模樣看起來依然那樣清新粉嫩,就像清晨剛盛開的帶露玫瑰,好像她剛剛不是從飛機下來,而是去美容沙龍似的。

他不得不承認,雪初蕾確實佔盡了天生麗質的好處。

「那我可以住在這裏了嗎?」雪初蕾小心翼翼的覷着他陰沉的臉色。「我很會煮菜,可以幫你料理三餐,而且——」

「不必了。」邵爾濤無情的打斷她。「我只要你離開我的房子,其他我什麼也不需要。」他擺明了下逐客令。

「可是我沒有地方可去。」她一臉可憐兮兮的瞅着他。

被她萬般可憐的模樣給激起了火氣,他憤怒的咆哮道:「你有沒有地方去都跟我沒關係,我只要你滾出我的地方,不要打擾我平靜的生活。」

發完脾氣,他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些什麼。

「求你不要趕我走!」她苦苦哀求道:「我會很規矩聽話、很安分,絕不會給你惹麻煩的,真的!」她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那可憐兮兮的表情,讓邵爾濤竟無端想起離美那天,她不顧一切冒雨而來的模樣——

在心底翻騰洶湧的情緒是什麼,他不知道,卻隱約警覺到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警訊。

他早就知道,只要跟雪初蕾扯上關係,就再也擺脫不掉她,而他痛恨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他面無表情的盯着她彷彿有一世紀之久,久得讓雪初蕾幾乎勇氣全失,想拎着行李自動消失在他面前。

但終於,他的唇微微開啟,以淡漠的語氣道:

「你要住就住,但休想我會照顧你!」丟下這句話,邵爾濤便扭頭上樓。

孤伶伶的站在客廳里,雪初蕾臉上沒了笑,只有牆邊的落地擺鐘,低沉的鐘聲襯着她的落寞。

她不要他的照顧,她只要他——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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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要耍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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