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芊芊,你急着找我有什麼事呢?」以晴坐在跟芊芊約好的咖啡廳里,不明所以的問着她。

「本來我是一直幫你拒絕的啦!但是我表哥……」芊芊啜了一口拿鐵。

一聽到「表哥」兩個字,石方平的臉立刻清楚的印上了以晴的心頭,令她手中的杯子差點滑落,還好她反應快的用另一隻緊緊抓着,要不然她今天穿的一身白洋裝就要毀了。

芊芊倒是遲鈍的沒發現以晴的神色有異,她接着開口道:「對了!你應該還記得我表哥吧?就是那天晚上跟你一起跳舞的那個人。」

以晴趕緊用力搖搖頭,「我忘了!」

芊芊感嘆的說:「什麼……才過一個月而已,你就忘啦!」

「你表哥我本來就不認識,只見過一面,忘了是很正常的事。」以晴面無表情的說道。

芊芊點點頭,「那倒是……對了!聽說你最近跟展家的人見面了?」

「嗯!」

「怎麼樣?」芊芊好奇的問道。

「大部分都是媽媽跟對方商量婚事,我只是在一旁聽。」

「就這樣?」芊芊有些失望的說。

以晴搖搖頭,笑了一聲,「不然你以為會有什麼特別嗎?」

「那個展介風……你看到了嗎?」芊芊緊張的問道。

以晴搖搖頭,「沒有,聽對方說他最近比較忙,所以沒出現。」

芊芊鬆了一口氣,「看來你就快嫁人了……唉!等你嫁人了,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像這樣跟你出來喝杯咖啡!」

以晴笑了笑,「你芊芊大小姐難道還會缺伴嗎?只要隨便一招手,不知有多少人願意為你赴湯蹈火,更何況只是區區的喝杯咖啡?」

「都是一些蒼蠅、蚊子,我看了就煩……對了!那一天晚上,表哥說的話你都還記得吧?」

以晴大口喝了一口咖啡冰沙,眼色驚惶不定,「你在說什麼啊?」

她想忘、她要忘的!最近她好不容易夢裏才沒有他,才不會再想到他,只是當芊芊再提起他時,她的確還有刺痛的感覺,她的心比她的嘴坦白太多了!

她花了這麼多力氣要忘了他,用不着提到他的名字,光是芊芊說出「表哥」兩個字,她的腦海就馬上浮現出他清清楚楚的面容……

「你還真是健忘耶!要是表哥聽到這句話,他可是會很鬱卒的……」她這個表哥可是萬人迷耶!跟他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很少記不住他的,他總有辦法讓人家記住他,尤其是女人。

芊芊的話還沒有說完,以晴馬上站了起來,「如果你今天是來跟我說你表哥的事,那我想先走一步了!」

芊芊趕緊跟着站起來安撫她,「以晴……你怎麼啦?」她從來就沒看過以晴這個樣子,幹什麼她一提起表哥,以晴反應會這麼激烈……

以晴也察覺到自己的反應似乎太大了,她趕緊坐了下來,「我……我只是不想提到那個人……沒別的意思……」

芊芊狐疑的看着她,「我知道了!那天表哥強邀你跳舞,對你那麼失禮,你一定很生氣吧!那接下來就沒什麼好講了!」說完后她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她不幫,是表哥自己先得罪人家,她可是儘力了,還是不行她就沒辦法了。

「我沒說我生氣……」以晴低着頭猛吸冰沙,一提到石方平,她就沒來由的心煩意亂,連她也無法控制這樣的自己。

「表哥要我找當初創意廣告比賽的那個同學,最近他們接了一個外國客戶的案子,是珠寶的廣告,那個老外可龜毛了,就是相當喜歡你的構想,他們公司所有頂尖的人才都出動了,包括表哥自己也親自出馬,奈何那個老外就是不滿意,表哥沒辦法了才來找我,要我請你出馬。」芊芊說道。

「我……要我去他們公司上班?!那怎麼可以!」她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接觸了,更不能見他,她只想讓歲月幫她忘了他,讓她安安心心的嫁人,如今要是他知道那個人就是她,那……

「反正就只有這麼一次而已,聽說伯父身體最近也好多了,邵氏現在有展揚的資金援助,也都上軌道了啊!你最近也沒事……不如……」芊芊實在是想不出來以晴有拒絕的理由。

「不行!」她不能再去見他,再見到他……她怕……她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

芊芊張大了漂亮的眼睛,大叫道:「為什麼?」

「我就快要嫁入展家了,展家不會願意准媳婦出來拋頭露面,更別提是到別家公司上班。」以晴神色不安的說道。

「拜託!你還不是展家的人好不好?都還沒進門耶!怎麼你真的那麼心甘情願嫁給那個展介風嗎?」芊芊嘟著嘴說道。

「不是……反正我……我不會去創意的……」她真的不想再見石方平了,她的心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或者說她好不容易才學會認命,就讓她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吧!

芊芊不放過的遊說,「在結婚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這樣就算你將來嫁人後,也不會後悔啊!你用不着天天去上班,如果你怕拋頭露面,那你在家構思再用電腦寄也行啊!更何況這可是大廣告耶!將來是在全球播放的,當作是最後的代表作也好嘛!」

「我……」以晴想不出任何一句拒絕的好話來說,她的腦子已經被石方平攪亂了,只要一遇到他,就什麼都亂了……

「我是你那麼多年的好朋友了,我難道會害你嗎?要不是這麼好的事,我今天也不會告訴你。」芊芊依舊大力的敲邊鼓。

以晴扶著頭,神情疲憊的說:「芊芊……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有不能說出的理由……我真的不能去……」

「我今天也約了他來!」看來她是沒法說服以晴了,只好請表哥自己看着辦了。

「什麼?!」以晴聞言,嚇得整個人猛然站了起來,桌上的咖啡冰沙應聲而倒,將白色的桌巾染成了深褐色。

「我想我說不清楚,還是由他來說服你比較好……喂!以晴……」芊芊話還沒說完,以晴就慌得急忙往咖啡廳門口衝去。

就在以晴要伸手開門的一剎那,石方平也出現在門的另一頭,他們倆隔着玻璃門對望,彼此都很震驚。

一個月又二十一天……足足有近五十一天沒有見到他,她並不想刻意去記天數,但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記在腦海里。

只是她懷疑有那麼久的時間,因為對他的記憶還是那麼的熟悉,彷佛昨日才見過他一般。

他一如記憶里的他那般俊挺、高大,那有自信的神色,像是天塌下來都不怕似的。

她花了好大的力氣忘了他,卻在看到他時全都化為烏有,過去的記憶像洪水般猛然襲上她的心頭,過去的一幕幕就這麼輕易的在她的眼前掠過。

這才發現她徒勞無功的想去忘了他,是一點用也沒有!她不想承認、不願認輸,卻控制不住顫抖不休的心。

她剪短了頭髮,簡單、直黑的髮型,襯出她弧形美好的瓜子臉,臉上未施胭脂,但是她白皙的皮膚、出色的五官,跟美艷的芊芊站在一起毫不遜色。

要是以前鬈髮的她是性感、嬌艷的玫瑰花,那現在的她就是清純宜人的百合花,兩種造形的她有着不同風情的美麗,同樣讓他無比驚艷。

這時芊芊跑了過來,趕緊拉開玻璃門,「表哥!你來得正好,以晴就是那位我說的朋友。」

以晴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芊芊的話已如同水般潑了出去,只見石方平倒抽了一口氣,用十分訝異的眼神看着她。

「原來……」原來他一直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以晴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樣的窘況,慌得直想走,石方平卻早一步察覺到她的企圖,往前一步阻擋了她的去路。

「你……」以晴看着他,眼裏有着憤怒。

「表哥,交給你處理了,如果人你留不住,我也沒辦法了!」芊芊說完人就跑了。

「芊芊!」這叫做好朋友嗎?以晴覺得自己好像再一次被芊芊擺了一道。

「以晴……我可以叫你以晴吧?你總是讓我驚訝。」石方平微笑的看她說道。

以晴不看他,用着堅定又淡然的語氣不客氣的說:「石先生,我是不會答應的,請你讓開!」

石方平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先別急着拒絕,我們談談好嗎?」

以晴抬高了下巴,無懼的直視他的眼睛,「我想我們之間早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說完,她神情冷凝的欲往他旁邊走過去,誰知腳步才剛踏出兩步,手臂就被他瞬間勾住。

他嘆了一口氣,「以晴,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他說出「以晴」兩個字時,以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痛恨極了他竟能說得如此自然,他怎麼能一臉無所謂?難道他不知道他簡單的說出「以晴」兩個字,她要花多少間才能再忘掉嗎?

他既然不要她,為什麼又要這樣撩撥她的心?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

以晴深吸了一口氣,「請你放手!要不然我要叫警察了。」

他抓住了她的肩膀,讓她面對他,「也許這樣做對你來說是多此一舉,也太遲了,但是……我還是要說,這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話,對不起!」

以晴張大了眼睛看着他。不要……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不要……不要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話……不要……不要……

以晴閉上了眼睛,硬下了心腸不去看他,將他握在她肩頭上的手撥開,「真的是太遲了,如今不論你再說什麼,都是枉然。」

讓她逃吧!逃得遠遠的,她是個沒有資格談情說愛的人,她要忘了他……忘了他曾經帶給她的夢想……也忘了他給過的傷害……

「以晴!」

他在她的後面喊住了她,她是多麼的不願意,但他的呼喊像是黏膠似的沾住了她的腳,讓她的腳不受控制的停了下來。

「以晴,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你不答應幫我,我也能夠理解,但是我告訴自己,若是再遇到你,我要還給你這個東西。」他走到她的面前,把口袋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以晴張大了嘴,吃驚的看着他手上的鏈子,那一天她本想物歸原主后就離開的,想不到後來她居然忘了鏈子遺留在他家的事了。

「這是你的吧?你一直都戴在身上……」石方平將她的驚愕、無措都看進了眼底。「現在你願不願意跟我談談?」

石方平用無比誠懇的表情……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覺得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樣了?她看到了情……不可能的……

※※天長地久的蹤跡※※

石方平開車帶以晴來到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她再熟悉不過了,這裏離她家很近,也是她常常來散步的地方。

「我很喜歡這裏,每當我有心事的時候,我就會開車來到這個地方,看着廣闊的天地,心情就能平靜。」他邊往山上走,邊對一旁跟着走的以晴說道。

以晴沒有搭腔。她第一次遇到他就是在上面的樹林里,他該不會是特意帶她來這裏,順便問她項鏈的事情吧?

「我想你是一個看起來外表柔弱、內心卻是十分固執的女人。」

以晴斜瞪着他,「那是我的事情,毋需別人來揣測,你以為看穿別人是一件很得意的事嗎?」

「我一向看得穿別人的心思,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很得意。」他大方的承認。

以晴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轉頭看另一邊的風景,擺明不想多理會他。

他深深的看着靜默不語的她,山上的風大,將她的頭髮吹上了臉頰。「為什麼把頭髮剪掉?」

以晴摸了摸頭髮,不客氣的回道:「這不關你的事!」

石方平沒有因為她的態度生氣,反而大笑,「女人剪頭髮可是一件大事,讓我來猜猜看,是因為夏天到了?還是因為失戀?還是……想把過去忘掉?」

「都不是!」被他說中心事的以晴,沒好氣的立刻反駁。

石方平拔了一根乾草,弔兒郎當的輕笑道:「人家說剪頭髮是一種儀式,你該不會是想把不愉快的事忘掉……」

以晴不等他說完,立刻打斷他的話,「石先生!如果來這裏只是為了討論我頭髮的話,那很抱歉,我很忙,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石方平大笑了兩聲,用手擋住了她的去路,用着似笑非笑的眼神睇着她,「你生氣了,那表示我說中了,你真的是為了我才去剪頭髮。」

「你……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厚臉皮的人!以晴端起了不悅的神色。

他聳了聳肩,忍不住低沉的笑了出聲,「我只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你這麼認真做什麼?」

以晴氣得超過他往前負氣的大步走去,她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傻傻的跟着他來。

石方平在她的後面大吼著,「很漂亮!」

以晴頓住了腳步,不解的轉頭看他。

石方平微笑的緩緩走向她,站在她面前,這一次他沒有嘻皮笑臉,用十分認真的表情說:「你的頭髮剪得很漂亮,比上次的鬈髮更適合你,我很少真心誇獎人的,真的很漂亮!」

以晴倏然的臉紅了起來,可愛兼無措的模樣,就像個小女孩般惹人憐愛,這麼美麗的模樣,讓石方平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直盯着她瞧。

他的眼神太過於熾熱,令以晴平靜多時的心又開始狂跳了起來,她趕緊轉身,只想趕快逃離他,卻被他阻止了。

他抓住了她的手,用着低沉又含着磁性的聲音道:「以晴,那一天……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再走?」

以晴愣住了,將眼神調往別處,隨即冷冷地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那一天?我們曾經見過面嗎?」

石方平看了她一眼,「若是我們不曾見過面,那為什麼你會有這條項鏈?若我記得沒錯,這該是我的東西,而且這本來不是項鏈,是個領夾,項鏈是有人改裝過的。」

以晴低着頭迴避他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反正這條項鏈不是我的!」

「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這一個多月來,每天晚上他都拿着這條鏈子想她,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早如死海一般,再也起不了任何漣漪,想不到這一個多月來,他非但忘不了她,還一直想見她一面。

第一次有女人想跟他撇清關係,也是第一次他拿東西苦苦追問一個女人,難道他帶給她的傷害真的那麼大?她真的把那件事忘得一乾二凈?

「不是我的東西要我怎麼承認!」以晴依舊否認到底。

石方平嘆了一口氣,點點頭,「你果然是個十分固執的女人。」

「對!我就是固執!」不是他要她忘記一切的嗎?如今不正如他的意,既然要忘,不如乾脆忘得一乾二凈!

「不但固執而且會記仇……唉!女人的心胸一向狹窄,所以孔子說的一點也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說我記仇……我什麼時候記過仇了?」以晴不以為然的反駁。

「若不是記仇,為什麼我邀你到公司來,你不肯?」

「你……這根本就是兩碼子事!」他也太會轉了吧!一下子又轉回這個老問題。

「我覺得這就是同一件事。我問你,當初你是出於什麼動機,把作品交到公司來參賽,難道只是閑來沒事好玩的嗎?」

「對……對啊!我閑來沒事,好玩的……怎麼……當初參賽的規則里可沒有說不許人家好玩!」以晴強辯道。要是她早知道公司的負責人是他,說什麼她也不會參賽。

「是沒有這條規定,但你不覺得這裏面有矛盾嗎?」原來他根本沒有認識過她,他很少跟人聊天,特別是女人,他發覺跟她聊天竟是這麼有趣的一件事。

「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地方矛盾。」以晴不認輸的辯道。

看着她可愛的模樣,石方平有股想狠狠親吻她的衝動。「只是閑來沒事好玩的作品,卻一連寄了十多次,雖然都是不同的作品,卻同樣的屬於無名氏,三年來不停的參賽,直到去年才通過,要不是對這項東西有着一份執著,是不會這麼努力的玩的。」

「我就是這樣奇怪的人,不行嗎?」以晴仰著頭說道。她突然發現他好高,她才到他的肩膀而已,跟他說話,在氣勢上就輸了。

「為什麼不寫出自己的名字?既然有這樣的才華,就該昭告天下人才是啊!」他幫她撥去頭髮上的樹葉。

她沒有發覺他們此刻的距離十分曖昧。「你以為每一個人都跟你一樣喜歡出風頭嗎?雖然那是我的興趣,我只是為了喜歡而去做,並不是把它拿來當成炫耀的工具,能全心投入一樣工作是很快樂的一件事,我只是為了這麼簡單的理由在做我喜歡的工作!」說完后,她發現他深深的望着她,「怎麼?我說錯了什麼嗎?」

石方平搖搖頭。她可能不知道,她剛剛在說這些話時的表情有多美,看着她在陽光照射下眼睛呈現透明的琥珀色,黑髮在唇邊飛揚,讓唇顯得更加粉紅,她化妝才是浪費,妝把她的美都遮掩掉了。

「沒有,你說得很對,你做任何事情都是這樣認真而全心投入的嗎?」

「如果只是為了某種目地去做,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歡了,因為那種執著是沒有任何原因的,那是種直覺,直覺告訴我必須要去做,不管多累、多苦都是值得的!」以晴眼睛發亮的說。

「若是在感情上呢?喜歡上一個人,你也是這麼認真嗎?」

以晴轉頭看着他,默然不語。若是那個人是不能愛的人,就算她再怎麼認真,又有何用?若是感情能像工作那樣簡單就好了,有付出就有回報,就算她再怎麼對他心動,她也不能說,她怕說了自己連強撐在他面前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嘆了一口氣,低下頭,「我不知道!」

石方平低下身子,她的頭髮被風吹上了他的臉頰,自然好聞的發香充斥在他的鼻息間。原來乾凈是這種味道啊!

「你不知道……你難道都沒有愛過人?」

以晴看着他,實在很想說沒有,但是她的嘴巴卻不讓她說謊。他們兩個人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是朋友、情人……更或者……什麼都不是……

「我當然愛過,也告白過。」以晴看着他苦澀的說道。

石方平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他定眼看着她,「告訴我,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以晴頓住了腳步,用着瑩瑩的眼眸看着他,她的眼裏似乎溢滿了水,卻一滴也沒有流出來,只在她的眼眶裏打轉。

「苦澀又心痛的感覺……特別是愛上不該愛的人……心像被刀子慢慢割的感覺,很痛卻很真實。」

「以晴……」看着她如此哀戚柔弱的背影,他忘情的伸手想把她攬進懷裏。

「不……」以晴往後退了開來,防備的用雙臂護著自己。

不是她不想投入他的懷抱,只是她好怕,只要被他擁著,她就再也不想掙脫了,只想沉醉在他的懷抱里什麼都不想,但那並不是她能擁有的懷抱……石方平也不是她能擁有的男人……

「你還是很在意那件事,那一夜我一定傷你很深,所以你寧可捨棄掉自己喜歡的工作,只因為不願意再見到我,不願與我有任何的瓜葛,這該是你拒絕我的最大原因,我沒說錯吧?」

當然不是!她會拒絕他,那是……那是她怕一旦陷進去后,她就再也抽不開身了。

「那件事我早就忘了……」以晴才剛開口,石方平馬上抓住了她的肩膀。

「既然你早忘了,又是你想做的工作,是你熱愛的廣告,為什麼你要放棄呢?如果原因不是我,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放棄?」

「我……」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捉弄她?她想忘掉這個人,為什麼總是躲不開他呢?

「以晴……」看着她緩緩滑下的淚,石方平伸手接住了有如珍珠般的淚水。

驚覺到自己失常的以晴,趕緊用力拭去眼淚,萬分狼狽的說道:「這裏的風沙好大,沙子都跑進我的眼睛裏了……」

是嗎?他怎麼一點都不覺得風沙大,今天山上的風沙並不大啊!是他多心了嗎?為什麼他覺得她在看他的時候眼神特別不一樣,她的眼底明明寫滿了情,卻又充滿了壓抑……

「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他靠近她,將她的下巴抬了起來,在她的臉上梭巡,試着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以晴趕緊搖搖頭,「我……我沒有……」

「以晴……」

「你不用再說了!我是不會答應你的,我……我的家人不喜歡我工作……」以晴趕緊低下頭擦掉眼裏的淚。

一直強人所難不是石方平的作風,雖然很可惜,但是她不願意,他也沒辦法。

「既然你堅持,我也不再勉強你。」

以晴點了點頭,「嗯!」

「時間不早了,我請你吃個晚餐再回去吧!」

以晴差一點就要脫口說出她家就在附近,但若她一旦說出她家住在附近,他一定會猜出她不是普通人,一般的人哪住得起陽明山的高級住宅。

「不用了!我跟我媽媽約好要回去吃飯。」

石方平看着她。難道連請她吃個飯她都不肯?他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果真是報應啊!以前都是他拒絕人家的邀約,如今倒是嘗到了被人拒絕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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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啊!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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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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