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經過那夜兩人的袒裎接觸,曲伊耘並沒有對他們的感情產生信心,心中反壓着一團疑惑,終於,曲伊耘還是忍不住私下找胡心儀幫忙。

當胡心儀知道他們撮合的這對伴侶之間,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她感到內疚之餘,也極力想為曲伊耘化解危機。

於是建議曲伊耘化名為耘耘,用callin的方式和她在空中交流。

「耘耘,雖然你們夫妻婚前沒有培養感情,婚後,你依然可以找機會經營。」

「的確,慢慢培養夫妻間的感情和生活情趣,讓我感覺到婚後仍有找到幸福的可能。但是,我卻不曾問及他的過去,這算不算是一種逃避?或者足一種潛藏危機?」

「想想看,如果他也願意和你共同經營感情,讓你感到快樂幸福,那就證明他也在乎你的感受,不是嗎?」

在彼端的曲伊紜,以沉默回應。

她何曾沒想過,只要感到快樂就呵以,然一旦有了想和他白頭偕老的念頭,她期待彼此能真心相對。

胡心儀並非要曲伊耘逃避,而是讓她轉栘注意力、畢竟他們是一對婚後才開始戀愛,現在情意正濃的夫妻。

「謝謝你,心儀。」經過胡心儀的開導,曲伊耘心中的憂慮減少了。

「現在,你除了要讓娃娃變瘦,還要讓你們的愛情穩固紮實。對了,曾經有聽眾朋友們提供一些增進夫妻感情的遊戲,你要不要試試?」

「嗯。」曲伊耘綻開微笑,對於未來,她保持樂觀,充滿期待。

接下來,培養感情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課題,

上午,她和娃娃在紙上塗鴉,玩剪貼遊戲,娃娃畫了三個大小不一的頭,分別貼上不同顏色的色紙。

曲伊耘指著大頭問她:「他是誰?」

「這是爸爸,這是媽咪,這是娃娃。」

曲伊耘看着三個大小不—的頭連在一起,她蹙起眉指正娃娃:「娃娃,他們的頭可以分開一點。」

「不行啦!爸爸吻媽媽,娃娃吻爸爸。」娃娃說。

原來娃娃畫的是早餐后一家三口的道別情景。「嗅。」曲伊耘發出會心一笑。

「如果爸爸看到這張畫,你猜他會怎樣?」

「很快樂。」

她要怎麼做,才能知道他會不會和她一樣開心?

突然,她想到胡心儀軟她的遊戲。

「對了,娃娃,我們把這張圖寄給爸爸好嗎?」

「寄?」娃娃不了解「寄」的意思。

「就是把它摺疊起來,放進信封,貼上郵票,然後請郵差叔叔送到爸爸的公司。」

「好、好。」娃娃拍拍手,完全贊同這種有趣的方式。

情人節就快到了,她該用什麼來表達她對他的愛意?

拿起一張厚紙卡,她開始玩著「探測君心」的傳情遊戲。

在娃娃的剪貼背面,她畫上他們鍾愛的提拉米蘇專賣店,還寫上幾個字,並附上一張回郵信封。

她要讓他知道,她想相他廝守終生的決定。

辦公室內,谷少邦打開每份文件,當他翻到一張可愛別緻的卡片時,他的眼睛一亮。

打開它,他看見「給谷爸爸」四個字時,谷少邦的嘴角一揚,笑容加深,繼續往下看──

谷爸爸:

我知道你很忙很忙,可是你知道該怎麼紆解壓力嗎?收到我們的信,算你運氣很好ㄜ,因為我們會負責提供方法,讓你紆解壓力。

日期:二月十四日

時間:下午三點

地點:愛戀提拉米蘇專賣店

人物:想和你共度未來的人──伊耘

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嗎?

口願意

口不願意

不管願不願意,都要記得回函ㄛ

當谷少邦看完卡片里的內容時,他一身的疲累竟奇迹似的消失了,工作的壓力也頓時獲得紆解。

想都沒想,他在「願意」那一欄打了勾,並填上幾個字,然後請秘書附上一盒禮物,送了回去。

「對了,葛秘書,我二月十四日有沒有什麼重要的行程?」

葛秘書翻看谷少邦的行程,當天正是和重要客戶約好做簡報的日期。

「有!總裁和澳洲的生物醫學公司約好,將為他們簡述基因科技。」

澳洲那間生醫大廠,是全球生技公司積極爭取進人澳洲市場的一把金鑰匙,如果簡報成功,將會為他們帶來十倍以上的豐碩盈利。

沉思半晌,他下了一個決定,「請柯總代理。」

「可是……總裁,這個客戶很重要,他們期待和你面對面溝通。」

「延期或提前都可以,如果對方不願意,取消也行。」谷少邦堅持。

取消?!葛秘書頓時愣在當場。

她不明白,一向將事業擺首位的總裁,怎會作這樣的決定?

「理由是……」吞吞口水,推推眼鏡,葛秘書不免好奇。

「我和更重要的人有約。」

葛秘書思索着他口中重要的人,再看看那封他交代寄回的信,「是娃娃?」

谷少邦嘴角逸出神秘的笑意。

一定是他的女兒!只有他的女兒,可以改變他的決定。葛秘書摸摸鼻子,不再追問。

谷少邦回到辦公室,再度想起她字裏行間的意思……

既然知道她期待和他共度未來,那麼現在還會有什麼人,比她更重要?

午後,下起一陣雷雨。

她的心情並未因烏雲覆蓋天空而變得陰霾,因為她收到快遞送來的禮盒。

簽收禮物后,她打開,發現那是個水果禮盒,裏面還有一封信,信上署名「給谷太太和娃娃」,她心中除了期待,還有一種小女孩得到禮物的興奮。

打開它,娃娃和她一同分享愛情降臨的甜蜜──

給谷太大和娃娃:

很榮幸接受邀請。

為了纖解壓力,二月十四日,谷爸爸一定準時參加。

在此附上新鮮水果一盒,但願我的禮物,能讓你們永保青春、散發活力。

她畫上提拉米蘇,他則快遞新鮮水果。

他們的行動,再次展現在愛之航活動時,玩心理測驗就有的默契。

有人說,當一個男人和女人結婚後,他們之間就只剩親情,沒有愛情。

然對他們而言,卻不是這樣。因為婚前他們並沒有戀愛,婚後才開始經營夫妻間的感情,所以,他們不只培養愛情,還在相互製造甜蜜……

早晨,陽光在她臉上投射美麗的光影,他的唇印在她的頰上──

被一個熱吻吵醒,是多麼聿福的事。

曲伊耘微微張眸,抓起鬧鐘看看時間,已經超過九點了!

昨夜,他們雲雨交歡幾乎到天明,以致生理時鐘嚴重失調。

她想起娃娃起床后,習慣第一個看見她。下一秒,她跳起來大喊:「糟了!我得去找娃娃。」

臉上掛着輕鬆笑容的谷少邦,一把拉住曲伊耘,阻止她離開。

「不行,娃娃如果看到我們……衣衫不整的樣子,一定會嚇壞了。」娃娃通常七點起床,如果找不到她,一定會跑來主卧房。

谷少邦揚唇,伸手點了她的鼻尖,氣定神閑的糾正她:「衣衫不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衣不蔽體。」

他的提醒讓她臉紅加深。

「事實上,她已經看到了。」他又說。

「什麼?!」一想到娃娃看到他們裸身擁在一起的限制級畫面,她羞窘地窩進棉被裏。

趁她不備,一個翻身,他強健的身體已將她牢牢的釘在床上。

「美英姨、阿嬌已經帶着娃娃去教堂做禮拜。」

承受重壓的她,終於想起來,「今天是禮拜天。」

「沒錯,所以我打算在床上享用早餐。」他俯首在她的嫣唇、身上灑下雨點般的細吻。

他傳達愛意從不言語,肢體間的默契讓他們知道彼此的需要。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在他強烈的需索下,沉淪了……

娃娃已經可以拿掉輔助輪騎腳踏車了!

如果谷少邦知道娃娃學會騎腳踏車,一定和她一樣高興。

她決定在二月十四日那天,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相信他看見她們的努力,一定會忘了追究她違背他命令的事。

可才這麼一想,就有狀況發生了──

「娃娃,快來追我!」

浩浩騎着腳踏車從曲伊耘身旁呼嘯而過,娃娃也踩着腳踏車緊跟着浩浩,曲伊耘、雪兒和司機則追在娃娃身後跑。

浩浩在前面轉彎,娃娃也加快速度跟着轉彎,雪兒和司機已經跟不上她的速度。

見狀,曲伊耘不安的喚著:「娃娃,慢下來。」

突地,轉彎處傳來砰的一聲,只見娃娃騰空飛起,然後摔落在柏油路上。

現場的人全嚇壞了,愣在當場!

曲伊耘看到娃娃躺在一片血泊中,她的背脊倏地泛涼,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竄起──

幸虧在醫院實習的經驗,讓曲伊紜學會沉着冷靜,她馬上檢查娃娃是否有骨折的現象,然後向旁邊的一個小明友借來他綁在頭上的頭巾,為娃娃止血。

接着,曲伊耘朝方才撞到娃娃,此刻正嚇得一臉青筍筍的計程車司機吼著:「快!送我們到醫院。」

「噢,好……」計程車司機不敢遲疑。

上車前,曲伊耘不忘告訴緊隨在後的小林:「通知先生,我們到醫學中心的急診室。」

「好的。」小林一接到命令,立刻趕回家。

兩人一入座,計程車司機立刻踩下油門,往醫院的方向飛馳,

「太太,真對不起。」

曲伊耘為頭冒鮮血的娃娃止血,並檢查她的呼吸和心跳是否正常。

為了維持她呼吸道暢通,她讓娃娃平躺,「娃娃,你有聽見媽媽的聲音嗎?」

過了幾分鐘,意識微弱的娃娃回答:「有……」

「太好了……」曲伊耘的眼裏泛著水霧。

「她是你的女兒嗎?」計程車司機怯怯的問道。

「是的。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不饒你!」

司機開得更快,一路上更形顛簸。

為了避免娃娃腦部再度受到震蕩,她再次撂下警告:「開穩一點!」

計程車司機雙手發顫的回答:「是……」

谷少邦趕到急診室,焦慮和擔心全寫在瞼上,一見到曲伊耘,他立刻質問:「娃娃呢?」

「她現在需要輸血急救。」曲伊耘道,「你的血型和娃娃是否一樣?」

「不一樣。」谷少邦隨即意識到事態嚴重,「娃娃的血型特殊。」

「那現在該怎麼辦?」即使身為醫生的曲伊耘遇到這種狀況,也束手無策。

「如果能找到一個人,娃娃就有救。」谷少邦想起尤千樺。

「誰?」曲伊耘問道。

「娃娃的生母。」谷少邦冷冷的回答。

娃娃的生母?!她的心猛地一窒!

是的,娃娃發生意外,光是靠醫生的力量還不夠,唯一可以救娃娃的人,是她的親人,而不是她這個沒有血緣的假媽媽。

撥通電話,谷少邦開口道:「千樺,我需要你的幫忙。」

千樺……原來,她叫千樺!

他心中重要的人,終於要在她面前出現了。

輸血后的娃娃終於脫離險境,安穩的睡著了。

捐血后的尤千樺,臉色蒼白,虛弱的躺在娃娃的病床旁。

曲伊耘特地買來一打雞精、一盅鮮美魚湯和一袋進口櫻桃,當作見面禮。

當她提着見面禮,輕輕推開病房時──

「千樺,雞湯趁熱暍了。」谷少邦語氣中透著關心。他提前一步買了補湯給尤千樺。「對了,你怎麼還沒回澳洲?」

尤千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嗎了幾口湯,逕自反問他:「剛剛站在你旁邊的是……你的太太?」

曲伊耘煞住腳步,退了一步,隱在門后,聽着兩人的對話──

「是的。」

「她看起來年紀很輕,但應該是個賢慧的女人。」尤千樺的語中帶着歆羨和幾許遺憾。

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形象?曲伊耘拉長耳朵,好奇的聽着。

「她年紀不輕,也稱不上賢慧。不過,她是個熱誠、喜愛追求浪漫,不知悲觀為何物的女人。」說着,他的嘴角不自禁的揚起。

半年多以來,他對她的了解,已經滲透到內心了。

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要讓他剖析一個女人不容易,連尤千樺都看得出他對曲伊耘不僅用心,而且用情。

但隱在門后的曲伊耘,卻感受不到,她咬牙切齒地想着──

厚!他竟然這麼說她!

「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娃娃了。」尤千樺開口。

「又說客套話。」

是啊!既然娃娃是他們的愛情結晶,她怎麼那麼客氣?

而最教她意外的,是谷少邦接下來說的話──

「娃娃雖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我照顧她也是盡一份責任和義務。」

娃娃不是他的孩子?!聞言,曲伊耘十分震驚。

「少邦哥!」尤千樺突然投進他的懷裏低泣。

他拍拍她的肩,安撫著:「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你在澳洲,真的還有事業嗎?」

尤千樺盡情哭着,像在發泄多年來所受到的委屈,最後才抬起梨花帶淚的臉,「為什麼任何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谷少邦笑了笑,如對親人般展開包容,「如果你在澳洲真的無法過活,何不回來?」

在聽到谷少邦說這句話時,曲伊耘腦中突地一片空白。

他要千樺回來,那是不是代表──他們關係要終結了?

是的,她應該明白,如果不是尤千樺及時出現,娃娃就差點因她的疏忽而死去。而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他們的婚姻一定也無法維持下去。

只是沒想到,她的婚姻競如此短暫……

娃娃到底是尤千樺和誰生的孩子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倘若他不是對尤千樺還有感情,又怎麼會為娃娃如此付出?

想到此:心痛難忍的她,全身一陣抖顫,手上的東西也跟着松落──

東西落地的聲音,引來谷少邦的注意。

他拉開門,看見曲伊耘彎身撿著掉了一地的櫻桃,他直覺她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道:「為何不進來?」

儘管她的內心像下了一場大雨,然她臉上仍堅強的堆滿陽光般的笑容,「我怕打擾到你們。」

對上谷少邦炯然的目光,氣氛頓時陷入膠着。

他注意到她在強顏歡笑,許多憋在心裏,卻苦無機會對她說出的話,就快傾訴而出。

谷少邦唇角一揚,旋即拉她進門。

握着她手臂的大掌,帶着不可一世的專霸力道,頓時激起她胸口一股難以言喻的悶痛。

既便知道他們婚姻已走到盡頭,然在另一個女人面前,強烈的自尊心反而不允許她輕易示弱。

「你好,千樺。」

曲伊耘大方的朝尤千樺打招呼,身體則掙扎着想掙脫他握在她腰間的鋼臂,誰知他卻將她鉗製得更緊。

曲伊耘瞼上的表情變得不自然,她隨口找話題聊,試圖化解尷尬的氣氛。

「呃……千樺,原來你已經在喝雞湯了,對不起,我太慢來了。」

「知道就好,下次動作要快。」谷少邦說着。

「哪裏!是我麻煩了你們。」

「你到底帶了什麼?」谷少邦好奇她緊抓不放的見面禮。

「就一些補血的……」

曲伊耘話還沒說完,尤千樺突然冒出一句──

「謝謝你,大嫂。」

大嫂?!

這個稱謂,讓她突然不知如何介面。

「不……是我沒好好照顧娃娃,讓你們擔心了……」

經她一提,谷少邦凝視着她,質問道:「娃娃學騎腳踏車,你為什麼從不告訴我?」

「我正打算告訴你,沒想到……」

「少邦,你們出去聊好了,我也想陪陪娃娃。」

尤千樺知道他們夫妻需要單獨談一談。

走出病房,他們正好撞見陳醫師趕來病房探視關心。

「伊耘,我聽彩文說,娃娃發生意外,她還好吧?」

曲伊耘話未出口,緊跟在後的谷少邦,表情冷肅的代她回答:「謝謝你的關心,娃娃沒事了。」

攬緊她的腰,谷少邦想儘快離開。

「對不起!陳醫師,我們改天再聊好了。」曲伊耘趕忙回頭,頻頻朝陳醫師道歉。

離開醫院后,谷少邦終於按捺不住胸中的熊熊怒火。

「我有一群醫療團隊,你為什麼非得找陳醫師?」

「陳醫師是心臟科的權威,他好意關心,你為什麼老是對他懷有敵意?」

事實上,她也不曾主動找過陳醫師。

見曲伊耘袒護陳醫師,谷少邦的理智頓失,火大的說:「我絕不容許你在我們的婚姻關係中,還與其它男人有牽扯。」

什麼?!他竟然懷疑她和陳醫師的關係不單純!

曲伊耘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如果不是,你為何迕逆我?如果不是,他為什麼一找到機會,就是像蜜蜂黏者蜜糖一樣,黏着你不放?」

陳醫師的關切,激起谷少邦濃濃的醋意和憤怒。

谷少邦嚴厲的指控,讓她內心的委屈一涌而上,

原來他們的婚姻,一直建立在不信任的基礎上,而她竟然還沉溺在其中,不可自拔……

還等什麼呢?

時候到了,終止關係的時候到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愛情熱熱敷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愛情熱熱敷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