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今夕月明如鏡,照見一池玉荷盈盈婷婷,朦朧若夢。

凌雲與柔然相依相偎坐在太液芙蓉的九曲迴廊中,共賞這一方風月。

夜負拂衣,荷香盈面,更有兩相情濃,此情此景,幾叫人沉醉消魂。

「明天就是七夕了,剛巧是牛郎與織女相見的日子。」柔然低顰淺笑,「我常常在想,也許我們便是牛郎、織女,再人凡塵只為永世之情憾。」

低首吻住了那朵明媚的笑靨,他微笑,「那麼說我們更應該相親相愛,共此一生了。」

美眸黯了黯,她幽幽一嘆:「不要再騙自己了,凌雲兒,我是絕過不了明夜的。」幾乎所有的御醫都為她診斷過,說她得的是無藥可救的心疾,活不過七日,正應了那瓊華夫人之言。

愛憐地撫着她的面頰,凌雲眼中閃起了璀粲如天星般的光彩,叫人不可逼視,「為你,我願意與天一竟。七夕之夜,便是你我成親之時。」

他已經下旨召告天下,樂宛國的庄儀皇太后已死,舉國大喪。而柔然將會以全新的身份為他的妻。

「真的可以嗎?」她玉頰飛起了兩朵紅暈,神情之中有着孩童似的欣喜。

「是真的。」他深情地微笑。

相知相守,已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幻。

伏在他懷中,柔然鎖定了他的眸,「我要告訴你兩個秘密,一個關於我,一個關於天下,你要先聽那一個?」

他沒有猶豫地答了。

嫣然一笑,柔然從衣襟中拉出一顆小小的珍珠,「記得它嗎?」

「這不是初見時,我用來戲弄成蛟皇兄的那顆珠兒嗎?」凌雲又驚又喜,又是感動,「這些年來你一直收着它?」

柔然美眸流轉,若醺若醉,「告訴你呀!在那日我看你第一眼時,便深深地愛上了你。」

「真的。」凌雲神情激動地問。

「真得不能再真了。」她笑得清甜可人。

凌雲胸中懷着如熾的深情,吻住了伊人的朱唇,深情輾轉,極盡纏綿。

柔然美眸蒙上了一層迷濛沉醉的光芒,清麗的嬌顏流溢着丹楓般色彩。她仰首迎着他的吻,任由激情在他與她身體中護擴散,匯成澎湃的浪潮席捲一切——

天上,一輪月兒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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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王府。

密室之中懸掛着一張武帝的遺像。袞允就站在室心,一雙眼眸直視着畫中武帝的面龐。

「一切皆如你所料,父王。」他唇角揚起了一抹陰沉的笑,「現在該是我的機會了,這是你曾答應我的。」

室外,一縷月光清涼幽冷。

袞允緩緩步出。等待着他的是多年以來在朝中植下的心腹。

「開始了。」他深意地道。明天是個值得所有人期待的日子,他會給凌雲一個大大的震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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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凌雲大感意外。怎也想不到柔然要告訴他的第二個秘密竟然與自己的母親有關。

「是的。」柔然一雙美眸深情似水,「一年前,我說了謊,凌雲兒,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凌雲微笑,「我說過一切都已無所謂了。」他在乎的是他與柔然的將來。

「我知道,所以我更要說。」柔然神態認真無比,「我不能讓你永遠被蒙在鼓中。惜妃娘娘她是自殺的。」她一句揭開了當年清涼宮焚宮之秘。

聞言凌雲不由呆住了。心神百轉,他做夢也料不到他追尋的答案竟是如此,那個兇手竟是母妃自己。

柔然的聲音逸入他耳畔:「焚宮之後三日,我收到惜妃娘娘事先擬好,派人送來的遺書。信上說,她知道鄂妃即將為後的消息,更明白,鄂妃是不會放過她與你母子二人的。」柔然望人凌雲迷茫哀傷的眼底,她輕聲道:「於是,惜妃娘娘決定以自己的死來保護你。是以她遣艿和宮人、侍從,同二十幾個忠心耿耿,寧願陪她同死的一起舉火自焚於清涼宮,並且嫁禍給當時的鄂妃母子,叫鄂妃不敢針對你有所異動,以免招來武帝與眾朝臣的譴責,導致失去到手的皇后之位。」

原來是這樣。凌雲眼圈紅了,到現在母妃有多愛他,寧可為他去死,「為什麼,母妃要將這一切告訴你,卻不肯告訴我?」他喃喃而問。

「因為她要我在她死後,代她照顧你、保護你。」柔然溫柔地撫着他俊逸的面龐,「但她不知道我與你不但相識,而且相愛了。」就是惜妃不求她,她也會那樣做的。

「那麼你又為什麼自認是兇手?」他不解。

柔然幽幽一嘆,「我不想累你失去帝位。那天袞允來找我,他說武帝另有遺詔在他手中,上面書明若你執意要立我為後,那麼袞允便可連同朝中三公廢你。」她怎忍見他失去得來不易的皇位?怎忍讓他為她而一無所有?

「所以你同宮自采合演了那一場騙局?」凌雲心痛得無可復加,「柔然,你怎麼可以如此?」他深情凝望着那張繫心的嬌容,「知否?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不是那片江山,而是一個你呀!」沒有了她,他就算坐擁天下,也不會開心的。

「我知道。」柔然依入他懷中,嬌顏泛起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所以我才將一切都告訴你。」她早就決定放棄了。她要好好等著做他的妻。

沉醉在她那一抹清妍的笑容中,凌雲深情地嘆息,「柔然,我最愛看你的笑容了,可是卻偏偏總讓你流淚。」他柔柔地吻上了她的唇,「我發誓,從此時此刻開始,再也不會讓你哭泣。」

柔然笑得燦爛,「只要有你伴我,那麼我此生都會含笑。」

不管是一日,還是一生,她都願意與他共度。就讓他與她命運相連,生死相依吧!如果天亦有情,如果愛能永恆,那麼他與她便會有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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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影搖紅,跳躍着旖旎如醉的氣息。

柔然身着五彩輝煌的金綉嫁衣,披着嫣紅流丹的霞帔端坐在床頭。

明知七日之期將近,她心中卻流逸著暖暖的喜悅和溫柔無限的情意。

生生死死地走過一趟后,她早以淡視人間的一切,以往種種顧慮不復存在,她心中只想着一個他。

身上的嫁衣是她昔年在閨房中一針一線綉制而成的,分分寸寸都有少女時代的綺想與憧憬。

入宮,她不曾穿過它。多年以來,這件嫁衣一直在默默等待着今夕。

今生今世,她只認他為夫!

驀地,精緻的窗欞破開,兩個黑衣蒙面的人影穿窗而入,勢如雷霆的動作中顯出了極高的武學造旨。

柔然一驚而起,寒凜的刀光在空中翻滾著逼來,最後停頓在她的玉頸上,「兩位是何人?又是為何而來?」她力持鎮定。

兩蒙面人互視一眼,齊聲開口:「我們是勾魂使者,為取你性命而來。」

「哦?」柔然眨了眨夢幻般的美眸,心神電轉,鄂皇后已死,這世上還有誰會如此仇視她?「在我臨死之前,二位可否告之背後的主使人,也叫小女子死個明白?」她試探著問。

這次蒙面人卻沒有為她解惑。其中一人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撥開瓶塞后,奇異的深香流溢一室。

「這是毒藥。」柔然聞了只覺得一陣昏眩。

「識相的話,便乖乖地服了它,免得我們多費手腳。」執瓶的蒙面人冷冷地道。

「殺我為什麼不直接用刀?」柔然眸中爆出了智慧之光,「我明白了。」那主使人要她死得像病死一般,以便不受懷疑,「這葯想必是高明到死後連御醫都查不出中毒的跡象吧!袞允想的好計。」她竟然還讚歎出聲。

兩個蒙面人聞言一驚,「你怎麼知道……」其中一個脫口而問。

「住口。」另一個厲喝一聲,阻止他再說下去,將他們的底泄光。

「果然是袞允。」柔然雙眸一亮,她沒有猜錯人。

蒙面人恨得直咬牙。執瓶的上前一步,便要強行將毒藥灌入柔然的口中。

目睹著玉瓶分分寸寸地接近她的唇,柔然的心驀地一沉。

七日命盡,緣斷於此!

原來她還是逃不過一劫,原來她還是要與凌雲分散——

此時此刻,凌雲正身在他的紫宸殿中,等待着一個人前來見他。

一想到柔然正身着鳳冠霞帔,等待着他去一睹那致美絕艷的動人風情,他便心中一暖。

今夜,他將與他的妻攜手與命運抗爭,不論生死成敗,不計得失,他與她都要比翼雙飛,海天相隨!

在這以前,他要解決一件事,才能了無牽掛地與伊人挽手成雙。

殿門口現出一抹淡黃的身影,凌雲星眸閃起了逼人的凜寒之光,「你來了,三皇兄。」他眨也不眨地望着袞允。

「我能不來嗎?」袞允苦笑着反問。一日之間,他所有的勢力均被凌雲以雷霆之勢掃除乾淨,叫他想推倒凌雲,自立為皇的野心難成。直到這時,他才算真正認識到這個皇弟的厲害,也明白成蛟會在凌雲手下一敗再敗,絕不是偶然。

「這個皇位,你真的那麼想要?」凌雲毫不放棄地問,「為什麼?」

「為什麼?」袞允眉宇之間逸過一絲不忿,「你愛上了父皇的妃子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惹明珰,那個天真純潔的少女?」

「原來,明珰是你的心上人。」凌雲恍然,「我從沒有要娶明珰的意思的。」今生今世,他想娶回家的只有一個柔然。

「可是你和夏柔然卻給過她希望。」要明珰以為她可以嫁給凌云為后,讓她痴痴地去做一場毫無希望的少女之夢。

相逢,繫於一朵牡丹,他愛上了明珰,可是無論他如何去努力,也無法將凌雲從明珰的芳心中驅除。

伊人心不在我。他恨,他不甘心。於是他決定要爭,從皇位到明珰,他要證明他比凌雲還要優勝。

原來還是為了一個情字。凌雲無聲嘆息。心頭環繞着的是柔然盈盈淺笑的風儀,他要她久等了。

「你問完了吧!」袞允直視着他;「現在該論到我問了,既然你掌握了一切,那麼你為什麼不直接以謀反叛亂之罪將我關入獄,反而把我邀到這裏款款深談?」

凌雲似笑非笑地揚起唇,「那些遲些再做也不晚,現下有一件事,我想要你為我指點迷路呢!」

「什麼事!」袞允迷惑地問。

「昔年,清涼宮焚事件中,你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三皇兄?」他唇角帶笑,眸光卻變得冷冽異常。

什麼樣的危險才能逼得一向溫柔怯弱的母妃做得那樣激烈絕決?決不是鄂皇后與她鬥了三年,她有多少斤兩,他清楚得很。這其中必然還有什麼是他與柔然都不知道的。而這,只有問袞允才能清楚。

怔了一怔,袞允驀然輕笑,「你終於想到我了。」他目光悠悠地投向遠處,「當年,我只是為父皇送出了一道密旨去清涼宮而日。」他所參與的就這麼多。

「是父皇。」凌雲一震,終於明白了母妃為什麼那麼做,因為是父皇下的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母妃又怎敢不從?可是父皇為什麼要逼死自己的妃子?

「因為你才是父皇所選的繼承大統之人。」袞允的聲音悠悠響起,為他提供了了答案,「從你十四那年施手段從成蛟手中救下宮自採的那一刻起,父皇便開始實施他的計劃。他下旨命惜妃娘娘焚宮自盡,便是不要你活在母親的寵愛之中。他要你以恨為動力,鞭策自己前進。之後他又故意立鄂妃娘娘為後,成蛟為太子,給你一種壓力,要你不得不為保命而竭盡所能地與她們斗。」

袞允目光轉到凌雲身上,「父皇他成功了,你果然按照他希望的樣子發展,並且取得了皇位。」他苦笑。「父皇說,你是他的兒子中最出眾的一個,原本我不信,可是現在,我終於信了。」他敗得好慘、好慘啊!

「原來如此。」凌雲喃喃自語。心神穿過了流光,他彷彿回到了四年前,御書房,他鬥成蛟后,父皇看他的那飽含深意的一眼——他明白了,全明白了!

鄂妃死前說的話又一次回蕩在他腦海中:那個人是你最、最親近的人——誰會比父子更親、更近?卻原來他要找的仇人是他的父皇。

「你知道嗎?」袞允眸中染恨地看着他,「本來父皇所選的人是我,就因為你,一切全變了:這皇位本該屬於我的……還有明珰,她芳心中的人也應是我。」

「知道又如何?」凌雲拋去了一切雜念,迎上了袞允的視線,「你已經輸了。」

袞允唇邊逸出了一些詭異的笑,「我是輸了,可是你也不會贏。」

「什麼意思?」凌雲凝重地問。

「夏柔然!」袞允緩緩開口吐出了三個字,成功地讓凌雲俊顏失色,「聽說過驚夢斷魂嗎?」他笑看着凌雲,「那是出自天醫谷的兩種奇毒。若是在一年中連續服食驚夢,人就會不停地嘔血直至血盡而亡。」

凌雲臉色蒼白如雪,「原來柔然不是得了心疾,而是中了毒。」難怪朝中的御醫會束手無策。

「沒錯。」袞允沉沉一笑,「我之所以用計要夏柔然與你分手,便是為了能各自擊破。棲雁嶺一役,你與成蛟竟然沒有斗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倒是讓我非常意外。更想不到的是,夏柔然中毒將亡時,你竟淌血入葯救她,誤打誤撞地破解了驚夢之毒。」這是他的失算。全因驚夢雖然厲害,但只對女子有效,而男子陽剛之血是它惟一的剋星。

凌雲目不轉睛地盯着袞允,人算終是不如天算。他勝在僥倖,而袞允敗在運氣。

「也許。」袞允詭異地一笑,「可是我還有斷魂。在我來此之前,我已派出死士去太液芙蓉,逼夏柔然服下斷魂之毒,所以夏柔然是活不過今夜之時了。」斷魂勝過驚夢之處,在於它發作的快而猛烈,中者無救。

瞧著凌雲如遭重擊的模樣,他失笑,「我知道你怪我害死了你的心上人。」他從懷中取出一隻懷劍,森寒的劍光閃耀奪目,「你可以殺了我為她報仇。」他將劍柄前遞,口中說:「那樣的話,你就真正達到父皇生前對你的期待,拋卻一切感情,做一個聖明的君王,但你若舍不下夏柔然,大可用這柄劍了斷,與她同死。把皇位讓予我——這是父皇答應給我的機會。」

凌雲星眸怒閃,他揮袖卷過袞允手中的懷劍,而後用力擊出。

劍,夾着一道寒芒劃過空氣;在袞允驀然色變的一瞬間從袞允的頸邊擦過,釘在丈許開外的雕龍柱之上。

「嗡嗡……」劍鳴聲不絕於耳。凌雲凜然望着袞允,「三皇兄,你也怕嗎?」他諷刺一笑,「放心好了,我不會殺你,因為我不想像父皇那樣,終其一生無情無心,他也不會快樂。」他搖首嘆息:「父皇一生到死都不曾明白這一點,那是他的悲哀。」

他凝望着袞允,「你想要這個皇位,我成全你。」拂袖,他離開了紫宸殿,只拋下了—句話,「三皇兄,我可憐你,因為你就要成為第二個父皇。」

袞允怔忡了半晌,他成功了,可是不知為什麼,心中沒有半點喜悅。

悵悵回眸,卻竟外地迎上了一雙哀痛的明眸,「明珰,是你?」

「是我。」明珰輕輕地越過他,「想不到你會是這樣一個人——」她—直向前走着,從此再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望着明珰決絕的背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殿外,袞允霍然狂笑,眸底卻凝淚。他得到了一切,卻失去了明珰,失去了他生命中惟一的愛戀——

從此,陽光不再。

——&——&——&——

「皇上,是你!」柔然美眸望向門口,語氣中有着無限的驚喜,「快來救我!」

兩個蒙面人均受驚地回首,玉瓶停頓在她朱唇前寸許處。

門外,月光斜映,冷清清的不見半個人影。

此時,柔然閃電般脫下大紅的霓裳,如雲般地揮出,捲住了那雙逼着她的刀。嬌叱一聲,她閃電般地掠過兩人,直奔出室門。只要能驚動保護太液美蓉的御林軍,那麼她就有一線生機。

兩蒙面人狼狽地由霓裳中抽回自己的刀,互視一眼,直追柔然出了室門。他們旋展輕功身法,一個起落便將奔至九曲迴廊的柔然攔下,「好狡猾的女子啊!」其中一人冷笑,「這下看你往哪跑!」

柔然眼眸轉了轉,「你們沒有了那瓶毒藥,再也不能毒殺我了。」

「啊!」兩蒙面人這才發現那瓶毒藥方才已在室中跌得粉碎。

「怎麼辦?」其一詢問同伴。

「照殺!」那人冷冷地道,「主子怕要等急了。」他們用刀殺人雖然不理想,可也算完成了袞允的吩咐。

柔然大驚,後退,卻無路可逃。兩把殺氣凜凜的刀當頭劈下——

刀風盈面之際,柔然正好聽到子夜的更聲。天意難違!冥冥之中傳來一聲嘆息,她縱萬般努力,卻也躲不過——

腦海中浮現出那抹紫衣紫冠,俊秀絕倫的身影,柔然心痛莫名,她終是無法與他結緣相守一生。

此後悠悠萬世,魂魄也應有憾!

就在此時,一條人影撲了過來,擋在了她身前。刀光閃電,鮮血四溢,然後,柔然聽到了一個女子的尖叫。

「離珠,是你。」凝眸看清了倒在血泊中的人,柔然心中大痛。

「太后,你快逃。」離珠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抓住了兩把刀,她深深地看着柔然,眸中有血也有淚,「七日之劫,離珠代你應……祝你與皇上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說完,她垂首,命絕於此!

凄凄夜風中傳來最後一聲更鼓,夜已盡——這已是第八日了。

護駕的御林軍終於來了!

在一片兵器的交戰聲中,柔然凝立當場,靜靜地看着離珠。

過往的點點滴滴浮現,離珠入夏府,離珠陪她入宮,離珠伴她走過了風風雨雨……離珠為她而死!

淚,不由自主地滑過她的容顏。

一隻修長的手伸過,接住了那如珠的淚滴,「你又哭了。」聲音溫暖且憐惜的。

柔然恍惚地抬眸,卻見凌雲不如何時來到了她身前,一雙凝望着她的星眸閃爍著無盡的眷戀與深情。

七夕的夜,無雨卻有月!

在彼此的眼光中,他與她找到了一生的歸屬!

池中,仲夏的玉荷緩緩綻放,一如多年之前。

荷香佛面、拂鬢、拂衣——

唇邊綻開了一朵世間最美麗的笑容,柔然撲入他懷中,流水般的衣袖翻飛飄垂,而後落在他的臂膀。

「離珠死了。」

讓我們一起去懷念她、懷念所有的人,然後再去珍惜我們的情愛,一直到永遠……

宮史第四十二卷:

帝棄位,偕夏氏柔然女同去,渺渺不知所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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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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