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斐星夙就像個遊魂般在雪地上漫無目的地走着,他兩眼無神的看着前方,身上單薄的衣服早因降落的冰雪而濕透,而他全然沒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逐漸降低。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對雲崢已經產生了感情而不自覺;當他開始在意時,便已掉人云崢早就設好的遊戲陷阱中。

他錯了!他以為雲崢真的對自己有情,原來他只是要踐踏他的尊嚴。

他承認自己是一個失敗者,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因為雲崢不僅摧毀了他高傲的自尊,更擊垮了他自認堅強的心。

踩着濕滑的雪地,斐星夙發覺自己的腿好像抬不起來了,全身的力氣像被完全抽離似的。

一個不小心,斐星夙被隱藏在雪中的枯木給絆倒在地。

他整個人跌趴在雪地上,高厚的積雪並沒有讓他受傷,他勉強的撐起身體翻過身,無力再行走的他,看着片片雪花飄落在自己身上。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不過,原來死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但在死前他突然好想回台灣,看看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房子,還有他種過的花,以及他最痛恨的弟弟……

×××

就在斐星夙漸漸失去意識前,突來的溫度和刺痛感讓他不得不睜開疲憊緊閉的雙眼。

他微張開眼睛,看見自己冰冷的身子包覆著一件溫暖的大衣,而他整個身軀被抱在一個溫熱的懷中,掌心的虎口正被人用力按壓着,這也是讓他恢復意識的主要原因。

斐星夙抬頭,迷濛的雙眼看到他這輩子不想再看到的人,即使自己多麼留戀這個溫暖得令人眷戀的胸膛,但斐星夙還是用僅存的力氣想推開跟自己緊貼的胸膛,但他掙扎的動作反而讓他被抱着更緊。

雲崢意識到懷中人的抵抗,但他現在實在沒有心情去包容他的逞強和倔強。

當他回房間時,只看到散落一地的衣服卻不見斐星夙的蹤影。

他不知道身體虛弱的斐星夙是怎麼爬下床的,但以棉被冰冷的程度和流了一地的點滴藥劑來判斷,斐星夙已經定了一段時間。

看着窗外不斷飄下的雪,雲崢開始痛恨起冬季,因為飄落的雪花會覆蓋住斐星夙定過的足跡,這表示要找到他變得更加困難。

而當雲崢一踏出大門,看到白雪皚皚的銀色世界時,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慌亂和緊張,他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但他還是壓抑不住焦慮不安的心,他平日的沉穩和冷靜這時皆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發誓,如果斐星夙敢拿自己的生命來賭氣或開玩笑的話,那即使是追到地獄他也不會放過他的。

當他發現斐星夙倒卧在雪地時,他的喉嚨就像被什麼掐住一樣幾乎快無法呼吸,他顫抖的手在確定斐星夙還有生命跡象時才平穩下來。

「滾開,你定……」身子雖然虛弱,但斐星夙還是毫不領情的想推開緊抱住自己的雲崢。

「別鬧了。」雲崢阻止着想推開自己的斐星夙,以斐星夙此時軟弱無力的身體狀況,別說是推開自己,他連一隻蚊子都打不死。

「不要碰我……」為什麼自己連死都沒辦法由自己做主。

對於斐星夙的再次抗拒,雲崢根本不予理會,他將快昏迷的人一把抱起,並且快速地往主屋的方向跑。

當務之急,他得馬上替斐星夙做治療,至於斐星夙這種為所欲為的壞習慣,等到他身體康復,他一定要好好的導正他。

×××

斐星夙被帶回主屋后,整整昏迷了三天,這三天他睡得並不安穩,雖然失去意識,但身體的病痛依舊折磨着他。

當斐星夙清醒后,卻反常的配合雲崢的任何治療,即使是他最痛恨的中藥端到面前,他也是二話不說的就把它喝個精光,這些異常的舉動讓雲崢感到不對勁。

斐星夙皺着眉,大口的喝着一碗黑色濃稠液體狀的葯汁,即使是苦得難以下咽,他還是爽快的將它喝到一滴不剩。

斐星夙將空碗遞給站在床邊的人,但他的目光卻是直視着前方,直到空碗被接了過去,他才躺回溫暖的被窩中。

在這段養病的時間,他已經大徹大悟,既然老天爺不讓自己結束生命,那他也沒必要為了一個該死的變態來折磨自己。

從今以後,他要好好的去享受活着的每一天,至於那個該下地獄的殺千刀,他就等著上天給他懲罰和報應吧!

「這樣睡不累嗎?」

輕柔的嗓音自斐星夙的頭頂傳來,一直被當成空氣的雲崢問著一直在跟自己冷戰的人。

而回應他的是斐星夙故意將自己用棉被包成銀絲卷的舉動。

斐星夙刻意的動作讓雲崢的臉瞬間變成千年寒冰,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他知道斐星夙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而他之所以會一直賴在床上,為的就是要激怒自己,但斐星夙似乎忘了他的脾氣也不是很好。

雲崢一個用力掀開蓋在斐星夙身上的被子,讓他知道自己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斐星夙想拉回被掀開的被子,但他還沒拉到,就聽到絲帛撕裂的聲音。

斐星夙眼睜睜看着雲崢撕裂被單,他現在才知道外表華麗昂貴的東西根本禁不起考驗,就如同撕破被單的那個變態一樣。

他毫不畏懼的看着故意找自己麻煩的人,而他的視線剛好對上一雙一直注視自己的深邃眼眸。

斐星夙瞪着雲崢帶着怒意的眼眸,自己自昏迷中清醒過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這雙眼睛,只不過當時這雙眼眸中充滿焦慮、害怕和擔心,但他知道那些只不過是這個無恥的變態偽裝出來的。

他自認這段養病的期間,是自己來到這個鬼地方后最配合的一次,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死變態竟然還不滿意。

「我想,我們應該好好的談一談。」看到斐星夙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雲崢只好打破沉默。

「我已經說過我跟那個女人毫無瓜葛,你不要再吃醋了。」雲崢捺著性子將重複過好幾十遍的話再說一遍,他相信這是斐星夙跟自己冷戰的原因。

「誰吃醋!」斐星夙覺得受辱的大吼。

吃醋!哼,他寧願喝硫酸也不會吃這個變態的醋,「沒吃醋?那你在鬧什麼?」既然沒吃醋,他於嘛反應那麼大?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我沒有在鬧!」

斐星夙不接受這種莫須有的指控。

「你真的那麼在意我跟那個女人的關係?」雲崢笑得很開心,然後一屁股坐到床上。看到斐星夙吃醋的樣子,雲崢感到很開心。

不過他可以接受斐星夙對自己大吼大叫,卻無法忍受他對自己冷淡、不理睬。

「鬼才在意你!」斐星夙氣憤地坐起身跟雲崢平視。

「你定說,你連做鬼都會很在意我?」雲崢伸手將斐星夙落在前額上蓋住眼帘的頭髮輕輕撥開。

「你幹嘛?」斐星夙用力拍開那隻可恨的手。「你不用跟我報告你跟那個女人的關係,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斐星夙一看到雲崢那

淡風輕的模樣就火大。

他以為找川井佟來當證人,自己就會相信他跟那個女人是清白的,他敢保證川井佟一定是受到這個死變態的威脅,所以才不得不對自己撒謊。

「我沒跟你報告。」雲崢很高興看到斐星夙終於恢復正常。

「你滾開!」這個該死的殺千刀,原來他又在戲弄自己了。

看到斐星夙大吼的模樣,雲崢原本陰鬱的心情頓時撥雲見日。「你很生氣?」

「你快滾!」

「你真的要我滾?」

「對!你最好馬上消失。」

斐星夙實在沒有耐性跟眼前的這個死變態耗下去。

「好吧,既然你那麼希望。」雲崢第一次那麼聽話。

「你幹嘛?」斐星夙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正在解開襯衫扣子的雲崢。

他只不過叫他滾又沒叫他裸奔,這個變態幹嘛脫衣服?

「你不是要我滾?」不一會兒,雲崢結實的胸膛便袒露在斐星夙面前。

這個變態連耳朵都有問題是不是。「我又沒叫你脫衣服!」

「我只會在床上滾。」雲崢說出自己脫衣服的原因。

「床上!」斐星夙突然覺得自己的理解能力是不是出了問題,要不然他為什麼聽不太懂這個變態所說的話。

「就是抱着你在床上滾……」趁著斐星夙一臉茫然,雲崢一個欺身迅速貼上自己想念已久的紅唇。

而突然被偷襲的斐星夙還來不及反應,就差點被他熱情的深吻搞得缺氧。

直到雲崢感到滿意,他才結束這個火熱的吻,斐星夙則滿臉通紅的捧胸喘著氣。

「笑什麼笑!」雖然還喘著氣,一看到雲崢的笑容,斐星夙還是忍不住發飆,他沒想到這個死變態竟然下流到偷襲自己。

「沒想到你的接吻技巧還是一樣爛。」雲崢佯裝失望的樣子。

「誰跟你接吻,你這個不要臉的死變態。」斐星夙大吼,他一定要打掉這個死變態那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你最好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斐星夙拿起枕頭朝一臉得意的人扔過去,他恨不得將那張漂亮的臉打爛。

被丟出去的枕頭並沒有達成任務的砸在雲崢的臉上,反而是被雲崢一手接住,抱在懷中。

「那麼急着要我上床啊?」

「有種你就上來。」斐星夙仲腿用力一踹,迫使坐在床上的人不得不站起身。

如果這個死變態當真敢上這張床,他發誓一定要讓他永遠下不了床。

「我有沒有種,你定最清楚不過了。」看到斐星夙一副要將自己大卸八塊的表情,雲崢忍不住就是想逗他。

「如果你敢上來,我就打到你沒種。」受不了如此曖昧的挑釁,斐星夙緊握著拳頭從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瞪着雲崢。

「真的?」雲崢一臉壞笑。

「你要不要試試看。」這個死變態,如果不給他一點數訓,他永遠部是那副自以為是的態度。

「好啊!」他倒要看看斐星夙要怎麼招待自己。

「你最好開始交代遺言。」斐星夙不介意讓一個即將下地獄的人交代後事。

「我的遺言會在床上告訴你。」雲崢長腳一跨就上了床與斐星夙面對面站着。

「很好,日後我會去給你上香。」看到雲崢邪魅的眼神,斐星夙不自覺的將拳頭握得更緊,他絕對要讓這個不要臉的死變態變成一具口不能言、四肢僵硬的屍體。

「那別忘了帶束花。」

「放心,連水果我部不會省。」斐星夙自認對死人一向很大方。

「那我先謝謝你的好意了。」雲崢帶着迷人的微笑注視着隨時會沖向自己的斐星夙。

「不客氣。」斐星夙話一說完,他的拳頭也跟着招呼過去。

雲崢閃躲著突來的攻擊,以出拳的力道來看,斐星夙果然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呵呵,你在床上總是特別熱情。」雲崢出手擋下力道不輕的拳頭,但他的話卻引來一記飛腿伺候。

看到斐星夙越打越凶,雲崢不得不開始反擊,他一個擒拿動作加上在斐星夙手腕上的穴道一擊,原本殺傷力十足的斐星夙被迫停止攻擊的動作。

「你這個小人。」斐星夙抱着另一隻酸麻無力的手啐罵。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君子。」看到斐星夙失去戰鬥力,雲崢緊接着的一個動作,就讓斐星夙平躺在床上。

「你這個死變態,放開我。」看到雲崢不要臉的壓在自己身上,斐星夙不顧手的酸麻感,舉手就是一陣亂打。

「你不用那麼熱情吧。」雲崢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十指交握的將它壓在兩側,而斐星夙亂踢的腿也被緊緊的夾住不能動彈。

「不要碰我。」全身被壓製得不能動彈的斐星夙,不斷閃躲著雲崢的熱吻攻勢,但不管斐星夙怎麼閃,雲崢的吻還是不斷落在他的臉上。

「我勸你不要再挑逗我了……」斐星夙不住扭動的下半身讓禁慾已久的雲崢開始衝動了起來。

「誰在挑逗你,你快放開我……」無力反擊的斐星夙只能靠着音量搶回一點氣勢。

然而他的威脅絲毫不影響正沉溺在慾火中的人,雲崢開始狂野地親吻斐星夙性感的粉頸。

「你……不要臉……」斐星夙一開口說話,雲崢就故意吸吮着他滑動起伏的喉結,這個動作讓斐星夙幾乎無法言語。

就在雲崢強而有力的攻勢下,斐星夙也只能被迫沉淪在熊熊慾火中。

×××

一場激烈的情慾糾纏過後,斐星夙和雲崢互相擁抱,汲取彼此的體溫。

「你是說,那時候我遇見的那個人是你!」斐星夙躺在雲崢寬厚溫暖的胸膛上,震驚於剛才聽到的話。

「嗯。」雲崢不時的輕吻著躺在自己懷中的斐星夙。

回憶往事,斐星夙努力拚湊出年代已久、模糊不清的記憶片段,他沒想到自己一時的好管閑事,竟然是改變他命運的關鍵。

「所以,那時候你就喜歡上我了?」明知道這個答案很蠢,但斐星夙還是忍不住想問,而他的問題卻引來雲崢一陣朗笑。

「你笑什麼笑?」被取笑的斐星夙火大的在雲崢的腰側捏了一把,真是得寸進尺又欠扁的傢伙。

「是你先愛上我,我才勉強接受你的。」雲崢笑得更大聲。

「誰愛你?不要臉!」斐星夙氣得翻起身瞪着眼前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不愛我,那於嘛送定情物給我?」雲崢伸手輕撫著斐星夙的臉。

「我眼睛瞎了可不可以。」原來一件衣服和一株花就能當定情物,這還真是隨便啊!

斐星夙真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要種下日後會危害自己的因,真可謂一時的失誤造成一輩子的錯誤。

「你知不知道茉莉花代表什麼意思?」雲崢愛憐地將斐星夙攬回懷中。

「什麼意思?」斐星夙順從的將臉貼在溫暖的胸膛上,冬天有一個免費的暖爐還真不錯。

「說啊。」看着雲崢沒有回應,斐星夙忍不住催促着。

雲崢笑了笑。「你想知道?」

「廢話。」斐星夙覺得有人故意在吊自己胃口。

「茉莉花的花語是……」

「是什麼啦?」

「你屬於我。」

「啊……」真的假的?

「你確定?」斐星夙沒想到當年隨手送出的東西竟然會有另外的涵義。

「嗯。」雖然茉莉花還有其他的代表意思,但是他最喜歡這個涵義。

「真的是你屬於我?」斐星夙再次求證。

「再說一次……」雲崢要求。

「你屬於我。」以為雲崢沒聽清楚自己的話,所以斐星夙不疑有他的又說了一次。

「我就知道你一開始就對我意圖不軌。」

不甘被栽贓的斐星夙抬頭瞪着他。「誰對你意圖不軌!」

「從那天起,我就已經屬於你了……」雲崢直接告白。

聽到雲崢深情的告白,斐星夙感到有些不自在,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當年單純的一個舉動,竟然可以將一個人的心緊緊牽纏住這麼多年。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當時為什麼會住院?」感到不自在的斐星夙故意轉移話題。

面對斐星夙的疑問,雲崢只是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在這種算是浪漫的氣氛下實在不適合說煞風景的話。

「回答我。」斐星夙用手纏繞着雲崢散落在胸前的長發。

「下次再告訴你。」雲崢低下頭用他濕潤的唇貼在斐星夙的眉問、眼睫然後慢慢的滑到他的唇。

被吻的斐星夙忘情的回應着,至於答案,在這個時候已經不重要了。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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