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謝謝你們幫我送他回來,再見。」

向高啟睿的友人道謝后,喬希婕關上房門,走進浴室擰了條熱毛巾,回到床邊幫酒醉的高啟睿脫去西裝,擦拭臉和手腳。

他喝醉了雖然讓他逃過一劫,但酒喝多畢竟沒有好處啊,等他酒醒,一定得好好勸說才行。

「思婕,你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不要再看電視,刷牙準備睡覺好不好?」

「好……」高思婕打着呵欠,乖順地任母親接過遙控器,刷完牙,躺上床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卸完妝,喬希婕挽起長發,拿着換洗衣物進入浴室,放了一缸熱水,才剛脫下小禮服,喀啦一聲,浴室門開了,渾身脫得只剩內褲的高啟睿搖搖晃晃地走進來,擔心他會跌倒受傷,她想也不想地上前攙住他。

「我想洗澡。」他口齒不清地說,她根本拖不動高大的他。

「先去睡覺,等你酒醒了再洗。」她柔聲安撫,扶着他往外走。

「不要,我要洗。」

「可是你喝醉了,這樣很危險的。」

「我才沒有喝醉。」他揮手抗議,含糊地強調,「我要洗澡。」

是啦,從沒聽過有哪個喝醉酒的人會承認自己醉了。

「好吧,那你要乖乖聽話喔。」喬希婕不疑有他,攙着他走向浴缸,脫下他的內褲,讓他坐在浴缸邊緣,不忘叮嚀,「你就坐在這裏,要是會頭暈就往前傾,不要往後倒,不然會溺水喔。」

高啟睿沒有回答,在她忙着搓揉泡泡時安靜的坐着,從斂垂的眼睫下看她、她身上穿着他替她買的內衣,傾身為他塗抹沐浴乳,性感得讓他起來邪念,好想當場撲倒她,瘋狂地滿足彼此。

「討厭!」喬希婕抓開他伸來的大手,把肩帶拉回原位,像糾正孩子般微笑輕斥,「乖,不要亂抓。」繼續搓洗他的背。

呃,他的手怎麼伸過去拉下她的肩帶?高啟睿趕緊回神。

洗到一半,她忽然停下,隨口問:「睿,我們結婚時,不會也有那種「餘興節目」吧?」

「啊?」她問這個做什麼?

「就……羽峰的大學死黨拉他們夫妻上台玩的那種遊戲啊。」她有些難為情的提醒。

「大概吧。」

「什麼叫「大概吧」?拜託!那很低俗耶!」喬希婕忍不住驚叫,揚手捶他肩膀,「那種事……本來就應該關起房門來做,教人家當眾表演,像什麼話?」

高啟睿低頭忍着笑,故意以無所謂的語氣逗她,「有什麼關係?總比要我們脫光光在台上做愛容易吧?」

她瞪眼抽氣,警告地威脅道:「高啟睿!要是你敢讓人那樣整我,我一定馬上跟你離婚!」就算他清醒后不會記得,但該說的還是得說清楚,絕不能妥協!

他想了一下,聳肩提議,「好吧,為了避免到時候起爭執,那我們先來討論一下你能接受的尺度好了。新郎新娘玩親親?」

「可以。」她點點頭。由於將洗到他的重點部位,因此她擠出一把泡泡放在他手裏,「來,這裏你自己洗比較乾淨。」然後開始清洗他的大腿。

「舌吻呢?」高啟睿乖乖照做,但看着那雙小手搓洗着他的毛腿,他還是忍不住起了反應。

「OK,別超過三分鐘就行。」呼!他的腿毛好多,真是男人中的男人!

「用你的高跟鞋當酒杯?」他是很樂意啦!

喬希婕想了一下,笑眯眯的說:「只要你喝得下去就沒問題呀!」

「那,「滾蛋過山溝」呢?」

她皺起眉頭,「就是要新娘拿生雞蛋放進新郎的褲管,滾過褲襠,再慢慢滾出另一邊褲管的遊戲嗎?」她曾在別人的婚禮上看過,簡直糗到爆!「當然不行!」

高啟睿忽然欺近她,邪笑着低語,「老實說,今晚看到他們示範那個動作,你想入非非了對不對?」

「我我我我才沒有!」無預警地被問到令人尷尬的問題,她不由得燒紅了臉,拚命搖頭否認。

「小聲一點,我頭暈。」他閉上眼,單手支頭,上半身直搖晃。

「你頭暈啊?」喬希婕怕他一頭栽進浴缸里,趕緊扶着他靠向她,抓起蓮蓬頭,調整水溫后快速替他沖洗,「所以我才教你別洗嘛。乖,坐好,我馬上把你沖乾淨。」

「喬喬。」他忽然摟緊她的腰,身上的水滴沾濕了她,讓她一驚。

他乘機拉下她的肩帶,將內衣扯至腰間,在她的抽氣聲中張口吮住她的敏感。

她閉眼嬌喘,擱在他肩上的小手倏然縮緊,指甲深陷他的肌膚,顯得意亂情迷。

「換我幫你洗。」高啟睿彎身按壓沐浴乳,大手仔細抹遍她的身子。

聽到他這麼說,喬希婕的腦海中立刻浮現明天的水果日報頭條報導著「情侶洗鴛鴦浴不慎溺斃」的新聞事件,加上打了馬賽的死者裸體照片或以經典示意圖加強效果,害怕地顫抖了一下,當場恢復理智,手忙腳亂的想阻止他。

「不行,你喝醉了。」

「我沒醉。」抬眼看她,他笑着抓開她的小手。

咦,他看起來好像真的沒醉,可是她明明看他在嘉筵上喝了很多酒,怎麼可能這麼清醒?「你不是喝了很多?」

「喝茶會醉嗎?」高啟睿勾起唇看着她,輕笑着說出秘密。

「哪來的茶?」筵席上不是只有汽水、果汁跟酒嗎?

「事先準備呀!不然還真的要傻傻喝到掛啊?」他又不是酒鬼,幹麼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可是你不是說頭暈?」喬希婕仍有些納悶。

「我是裝的啦!」他抱起她跨坐在他腿上。「你好久沒有幫我洗澡了,不這樣說,你會幫我嗎?」

「當然會。」天,她好想要。

偏頭含住她軟嬾的耳垂,高啟睿沙啞的問:「關機了嗎?」

「整天都沒打開。」她覺得好舒服,就像整個人飄浮在空中。

「好乖,我要獎賞你。」

氤氳著霧氣的浴室里,朦朧的鏡中映出兩人糾纏的身影,她情不自禁地嬌吟,性感的嗓音宛如強力春藥,令他失去平日的冷靜。

她不停地喘息,半眯的水眸凝望着愛人努力滿足她的表情,漸漸失去思考能力,還來不及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意識便隨着高潮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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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熟悉的沙啞嗓音彷彿自遠處飄近的仙樂,溫柔地喚醒了她。

「喬喬。」

「睿。」喬希婕含笑輕喚著愛人。

好清爽的感覺,他不但幫她洗凈身子,還穿上飯店的浴袍,躺在長沙發上,而他則是側躺在她身旁,微笑看着她醒來。

他真體貼,難怪她一直想嫁給他。

「醒了嗎?」高啟睿低頭啄吻她,偉岸的身軀輕壓上她的,在她耳邊低問:「什麼時候才真正輪到我們洞房花燭?」

「睿……」

「你還沒跟你父親提嗎?」他的親吻自她的唇移向耳畔,殷切地詢問,吐出的熱氣令她渾身酥軟,連腳趾頭都縮了起來。

「沒有。」

「為什麼不說?」溫熱的唇舌蠕向鎖骨,邪惡地逼問。

瞬間,喬希婕覺得身體像是被他的唇舌綁架了,快感一來,理性便遭到壓制,教她乖乖說出真心話,「我覺得太快了。」

「思婕都已經三歲,哪裏會快?」自她胸前抬起頭,他有些不悅地道。

她輕喘著拉攏衣襟,希望能清醒地向他解釋,「我,我是怕突然提起,爸爸會接受不了。」

高啟睿不想再拖下去,主動提議,「那好,回去以後,我找一天去拜訪他。」

「不行!呃,我是說……」喬希婕不假思索地脫口拒絕,連自己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著,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即使腦海中似有許多可疑的線索待她一一理清,她卻寧可選擇逃避,也不願認真面對。

譬如,她父親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決定把外孫女交給高啟睿撫養,卻在她清楚后隻字不提,害她錯過女兒成長的黃金時期。

這個問題她早該問的,但潛意識裏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好像只要她一問,不幸的事就會席捲而來,徹底毀滅她目前的快樂和幸福。

見她困擾地咬唇沉吟,高啟睿嘆了一口氣,挪動身軀讓她趴在他身上,柔聲道歉,「對不起,是我太急躁了。」

喬希婕搖搖頭。是她不好,都已經害他等了三年,卻為了奇怪的預感再三拖延。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每天都只能目送你回家。對我來說,有了思婕之後,我們的家就只有一個,但你才剛恢復記憶,當然不可能就這麼丟下你爸爸不管……」想想自己實在太不體恤她的處境,高啟睿歉然地望着她,大手輕撫她的嫩頰,柔聲訴說着對她的感情。

「不,我……」

「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你不必因此感到愧疚。」

「睿……」

輕輕拉開浴袍的領口,他伸指在她的胸前寫下自己的名字。「知道嗎?只有跟你在一起,尤其是肌膚相親的時候,我才會覺得自己是完整的。」

他的告白是那麼的甜蜜醉人,喬希婕聽得心花怒放,撐直手臂,調皮的搖晃身子,「原來我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啊?」

天使的純真笑顏和小惡魔的性感魅力,讓他愛得瘋狂。

「過來。」高啟睿迫不及待的命令,渴望得連聲音都帶着些顫抖。

喬希婕將身子貼着他向上蠕動。

「說,你有多愛我?」將他的雙手高高制住,她湊近他耳畔低問。

她媚笑着扭動水蛇腰,蹭得他慾火狂燒,沉不住氣的抬臀頂向她。

「不說就不給你喲!」憶起夢中的情境,她反客為主,就是不讓他輕易得手。

高啟睿放鬆身體,投降地說出此刻的希望,「我只想好好愛你,不要有任何人打擾。」

喬希婕俯身親吻他的胸膛,嬌嗔抗議,「給我正經點,現在又不是要你說色色的東西!」

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刺激,他忍不住顫抖,喉結急促滑動。

即使單憑那雙小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制伏他,他也不願利用男性優勢掙脫得手,只好暫時壓制慾火,絞盡腦汁思索她愛聽的甜言蜜語。

「作美夢時,一睜開眼就迫不及待等你醒來一起分享;作了惡夢時,閉着眼睛也知道你就在身邊,給我百分之百的安全感。喬喬,我愛你,不止因為你是思婕的媽,從我們第一次相遇,在你主動拉着受傷的我上樓清洗時,我就愛上你了,每當看到你,我就好想對你說這句話。」

「真的嗎?」喬希婕不自覺的彎唇笑了,眼前霎時模糊起來。

那她是在什麼時候認定他的?討厭,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她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當然是真的!」見她感動落淚,高啟睿心頭一揪,急忙為她拭淚,半開玩笑的說:「傻瓜,我隨便說說就讓你感動成這樣啊?那我以後每天都說,你一定會煩得只想堵住我的嘴。」

喬希婕被他逗笑了,突然發覺深愛一個人,就算遺失片段的記憶又如何?

即使永遠都想不起來,潛意識裏相愛的感覺還是能存入新的回憶里呀!

無論他這番話是為了溫存抑或發自內心,至此她已深信不疑,在不久后的未來,她的愛情終將開花結果,有了最完美的歸屬,同時也認定他是她今生唯一的伴侶。

「最後一題。」她認真的瞅着他問:「假如,我們一直結不成婚,你願意等我多久?」縱然愛意正濃,她依然無法忽視心底深處那股不祥的預感。

「天荒地老。」高啟睿毫不猶豫地回道。

「睿!」喬希婕聽了感動極了,開心地吻住他。

稍稍挪開她的臉,他面露無奈地翻白眼耍嘴皮子,「老天,求求你別真的讓我等到那時候!」

「貧嘴!還不快吻我?」揪住他的衣襟,她噘起唇命令。

「是,我的女王。」他樂於從命!

才剛親吻,喬希婕的身子便感到一陣涼,驚慌的拉回被他褪去的浴袍,緊張地瞥向床鋪,壓低音量警告,「喂!吻就吻,別脫我的衣服!萬一思婕醒來看到,穿着衣服至少還不會太難解釋。」

「放心,我會讓你high到連女兒睡在哪裏都不記得。」高啟睿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輕笑着堵住她的小嘴,以熱情的行動實踐承諾。

當輕柔的吻轉為急切的渴求,喬希婕逐漸恍惚,再也無暇顧及其他,只覺得自己的就像是跌進熱鍋里的巧克力磚,敵不過他熱情的攻勢,當場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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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喬希婕依依不捨的與高啟睿吻別後,在他那雙深情眷戀的眸光中騎車返家。

「唉!」

站在家門前,她拿出鑰匙,不自覺的嘆息,沒注意到門開了一條縫,低沉的男聲忽然響起,把她嚇得目瞪口呆。

「你回來啦?」喬海生面無表情的走來,側身讓她進入屋內。

「爸,你怎麼還沒睡?」不知為何,父親的眼神銳利得讓她心虛極了,彷彿她這兩天去了哪裏,其實他都知道。

懷着莫名的忐忑,她邊走邊吞口水,直覺似有萬根芒刺在背,強烈的壓迫感令她非常不舒服,只想馬上回到房間,逃避過於詭異的氣氛。

「這兩天你去哪裏了?」喬海生語氣不善的質問。

「就……我大學同學結婚,我去當伴娘啊!不是告訴過你了?」聽到這個問題,喬希婕不禁擔心起父親的健康。

他咄咄逼人的瞪着她,「為什麼都不開機?」

好可怕……爸爸到底是怎麼了?

「我有啊……可能是因為他們那邊手機收訊不好……」她垂下眼,心虛的說着臨時編出的借口。

「是哪個同學結婚?她叫什麼名字?」喬海生繼續逼問。

「爸!」父親的盤問讓她感到窒息,無力的放下行李袋,哭笑不得的問:「你到底怎麼了?你不是一向很信任我的嗎?」

他不悅地一揮手,「你以前也經常說謊,我只是沒有當面揭穿罷了。」

喬希婕被他這股突來的怒氣堵得啞口無言。

「不高興嗎?」見她默認,喬海生更生氣了,「你長大了,爸爸想多問幾句也不行?」

「不是那樣。」不懂父親為何突然跟她過不去,她難過又無奈,內心直發愁。

「別以為我每天窩在家裏什麼都不知道!」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女兒的謊言,怒不可遏的攫住她的肩膀,猛力搖晃,「為什麼要騙我?你跟高啟睿那個男人一起去了哪裏?你們又上床了對吧?」

喬希婕聞言,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喬海生怒不可遏的質問她,「你這兩天真的是去當伴娘嗎?那為什麼我打遍你畢業同學錄上所有的電話,沒有一個女同學是前天結婚?」最近一個月甚至根本沒有人結婚!

她急切的在腦海中搜尋,希望能想起任何讓父親如此憤怒的線索,但不管她怎麼努力,就是無法將空白的記憶與現實連結。

「從你第一次為了那個男人說謊,到今天騙過我多少次,我就算到死都會記得!」他憤恨不平地說着,額上青筋暴突,緊握的雙拳恨不得掐著某人的脖子,將對方活活掐死。

好可怕……為什麼父親會這麼怨恨高啟睿?

生平第一次見到父親氣成這樣,為了平息他的怒火,喬希婕立刻跪了下來,柔聲勸慰,「爸,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我現在完全想不起來了,所以請你慢慢解釋給我聽好嗎?」

喬海生望着那張酷似妻子的嬌顏,怒火頓時澆熄大半,長嘆一聲,拉起女兒,娓娓道來,「那個男孩……不,那個男人,都怪我當初對他太好,又沒察覺他包藏禍心,才會遭他恩將仇報,害死你媽……」

喬希婕一驚。高啟睿害死她母親?

不!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她下意識搖著頭,不願相信高啟睿竟是父親口中的殺人兇手。

「那個男人利用我們對他的信任,伺機玷辱了你,用花言巧語使你成為他的禁臠,因為太狡猾了,所以多年來我們一直被蒙在鼓裏,完全沒有發覺他竟敢對你下手……」

說到這裏,喬海生不禁哽咽,流淚自責沒有盡到保護女兒的責任。

「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你肚子裏的胎兒已經大到不能處理,你媽和我商量過後正打算幫你辦休學,誰知道那個男人居然拐騙你連夜離家私奔……」

喬希婕拚命否認耳里聽見的事,腦海中浮現的是自己趁夜收拾行李爬窗逃家的畫面,以及撲進高啟睿的懷抱里時,他萬般疼惜地承諾。

我從來不覺得你和寶寶會成為我的包袱,我愛你,也愛我們即將出生的孩子,為了你們,我會更努力,讓你們過好日子……

喬希婕漸漸想起,在那當下,因為自覺拖累了他,不但害他放棄即將到手的文憑,還得帶着大腹便便的她到處躲避她父親的尋找,她心疼的抱着他哭了起來,慌張的向他確認真心。

你知道選擇帶我走,將會失去一切嗎?

小傻瓜,你和寶寶就是我的一切呀!

她還記得當他說這句話時溫柔的眼神和坦然的笑臉,其他的,無需言傳,真心即可意會。

「他愛我。」她相信高啟睿,真的相信。

喬海生眯眼瞅了她兩秒,深呼吸按捺火氣,隨即開始反擊,「你覺得自己愛上了他,事實上並不是那樣,而是你在不知不覺中罹患了一種名為「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心理疾病,讓你相信自己真的愛他。」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那是什麼病?」她蹙眉輕問。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又叫作「人質情結」,源於發生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的銀行搶案。意圖搶劫銀行的兩名逃犯,在行動失敗后挾持了四名銀行職員,與警方僵持對峙近六天才投降,但在事件落幕數月後,這四名曾遭到挾持的銀行職員卻都表示並不痛恨歹徒,還很感激對方當時沒有傷害他們,甚至給予人質仁慈的關懷,反而是警方的營救行動讓他們頗有微詞。」

起先,喬希婕不明白父親究竟想表達什麼,但聽到後面就慢慢明白,他是想用真實的例子說明她的狀況。

「研究人員發現,這些人質在遭挾持過程中與逃犯相處,逐漸對逃犯產生憐憫、認同與崇拜的革命情感,認為彼此的命運密不可分。」

喬海生一面觀察女兒的表情、一面將結論導向自己希望的方向。

「這有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以你的立場來說,就是你長期在他刻意的灌輸下,把他對你的侵害和佔有合理化,視為愛的奉獻,才會為了討好他,不顧一切拋下父母……」

難道她真的病了嗎?

可是,她和高啟睿患難與共的愛情是那麼的真實,怎麼會是因為憐憫、認同或崇拜加害者而產生的扭曲關係?

不,她無法接受這個荒謬的說法!

「爸,我是真的愛他,他也很愛我……求你答應讓我們結婚,給思婕、你的外孫女一個完整的家庭好嗎?」喬希婕又膝一軟,下跪懇求父親成全。

說了半天,女兒還是選擇相信高啟睿,喬海生氣極,揚手一揮,一巴掌結結實實甩上女兒的臉,暴怒的瞪眼大吼:「你是想看你媽死不瞑目嗎?」

死不瞑目?什麼意思?

捂著疼痛的面頰,她暈眩的睜開眼望着她,從小到大連一句重話也捨不得對她說的父親,此時出手竟這麼重,但她無暇顧慮自己,急切地追問:「爸,你不是說,媽是生病過世的?」

「不,她是死於那場車禍,事後我怕你過度自責,才騙你說是生病,其實她是被那個男人害死的!」

「怎麼會……」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父親,抗拒着他的說法。

「求我成全?哼!你瘋了嗎?我才要拜託你跟殺母仇人劃清界線!」他瞪着女兒,啼笑皆非的冷嗤,「當初你不顧我們反對,堅持跟害你懷孕的男人在一起,我們說破了嘴也無法讓你清醒,只好將你軟禁在家裏,誰知你竟然執迷不悟,趁我們睡着時跟他跑了……」

「爸……」腦海中的畫面隨着父親的描述清晰,就像是看圖說故事一般,令喬希婕害怕得渾身發抖,下意識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那個男人十分狡猾,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馬上帶你搬離,害我們疲於奔命。你媽媽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四處奔波讓小感冒變得更加嚴重,剛帶她去醫院打完點滴,燒都還沒退,她又堅持跟着我東奔西跑,到處找你……」

說到激動處,喬海生再度哽咽,摘下眼鏡,抬手抹去奪眶而出的眼淚,深呼吸,繼續往下說。

「有一天,終於被我們等到了,或許是流浪久了使他鬆懈,你們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就逃跑了。他看我窮追不捨,放手要你先逃,自己卻跑回來揍我、踹我,發狂的質問我為什麼不放過你們,在那當下,我真的以為會死在他手裏,你媽媽為了幫我,阻止他的時候被推倒在馬路上,一輛車正好經過,她就這樣……」

別說了!她的頭好痛!

喬希婕雙手抱頭,神情痛苦的回想着,但無論她多努力,就是想不起這關鍵的一幕,與高啟睿逃亡的連續畫面總是在她轉身奔跑之後倏然中斷,接着就是一片漆黑……

沒有了嗎?就只有這樣?那事情的真相真如父親所說,是高啟睿親手害死她母親的羅?

假如他真是殺她母親的兇手……

不,他絕不是那種人,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沒錯,她得親口問他!

注意到女兒神色有異,喬海生緊張極了,急忙摟住她,快步走向她的房間,「希婕,你的臉色好蒼白,快躺下來休息。」

喬希婕倏然撥開父親的手,抓了鑰匙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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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小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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