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幫忙收完麵攤，高啟睿牽着喬希婕散步回去，見她微笑哼著歌，他也受到感染，低聲輕和。
經過便利商店，她忽然停下腳步，抬頭問他，「對了，我們有小菜，要不要買點啤酒？」
「你想喝酒？」他停步挑眉。
「當然是給你喝啊！我懷孕哪能喝？」她拍他一掌，嘟嘴嬌嗔。
「那就不用了啦。」
高啟睿微笑牽着她繼續往前走。
兩人回到房間后，他體貼地提議，「剛才吃面流汗了吧？要不要我幫你洗澡？」
「好！」喬希婕開心的脫下衣裙，走進浴室等他。
端詳鏡中那個大肚婆，跟以前擁有性感身材的她簡直判若兩人，尤其懷孕進入後期，她的胸部雖然變得更加雄偉，但纖細腰身消失了，腹部有如吹氣球般快速膨脹，還有媲美安全氣囊的寬大臀圍，這一切的改變，都是為了迎接他們的愛情結晶，她並不因此感到難過，只希望孩子能夠平安健康。
「喬喬，把手抬起來。」高啟睿輕喚。
她回過神，舉起手讓他清洗腋下，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每次幫她洗澡，他總是以最快的速度清洗，也不再用饑渴的眼神注視她，而且還會等到她熟睡后才偷偷摸摸自己解決生理需求，不禁令她懷疑，他是不是嫌棄她身材變形，失去「性致」了。
「睿，你不想要我嗎？」
高啟睿愣了一秒，微笑輕斥，「這麼突然說這個？」
「你是不是嫌我變粗了，顏色也不漂亮了，所以不肯碰我。」本來喬希婕只是想用開玩笑的口吻隨口提一下，沒想到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
見她眼中噙淚，他再也笑不出來，趕緊抱住她柔聲安撫，「你以為我不想要你啊？小傻瓜，我是怕自己太投入，傷了你和寶寶啊！」
「真的嗎？」她還是有點懷疑。
「不信你自己摸。」他輕笑着抓起她，呼吸瞬間加快。
「知道為什麼我不敢幫你洗得太仔細了吧？」高啟睿苦笑着想拉開她的手，卻被她握得更緊。
他好壞！明知她有多渴望，卻故意壓抑慾念。
喬希婕盯住他的眼，小手輕轉，促狹的逼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說啊！」她快速的抽動數秒，又突然停下。
受不了這樣的懲罰，他粗喘著求饒，「寶貝，拜託別玩了，我會受不了的！」
「睿，你知道嗎？」她用另一手勾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誘惑，「其實我可以的，我和孩子都承受得住。」
「乖，快放手，再下去真的會走火的。」他苦笑着堅持。
唉，固執的男人。「不做也沒關係，至少讓我幫你，好不好？」
「那，就到床上去吧。」拒絕不了她的誘惑，他只好接受，拿浴巾裹住她，一把抱上床，躲在她的身旁，低訴愛語，「喬喬，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嗎？」
「騙人！男人才不會喜歡航空母艦。」喬希婕嘴上這麼說，心裏卻甜絲絲的。
「真的，你懷着我們的孩子，有一種特別的風情。」高啟睿拉開她身上的浴巾，小心的控制吮吻的力道。
好熱，好想要！真的不可以嗎？
喬希婕忍不住嬌喘，腦子裏糊成一片。
「喬喬，對不起，我不能讓你滿足，自己卻——」他一臉歉然地說。
「先讓你欠著，以後再加倍補給我。」她起身扯下浴巾，擺出撩人的姿態問：「睿，我美嗎？」
「你是全世界最美的！」高啟睿輕笑回道，吻住她的小嘴。
嬌吟聲中，她皺眉輕喚。
「怎麼了？」他以為自己弄疼了她，整個人立刻彈開。
「你這樣會害我很想要。」她咬唇睨視着他，眼帶哀怨的提醒。
「喔，對不起！」對她的慾望太強烈，害他忘了這次是她要為他服務。
「沒關係，我想幫你，這樣至少會有一點參與感。」駕馭他的慾望，她也能獲得成就感。
「用手就好了。」他讓她半靠在他胸前，大手包住她的小手，帶領她駕馭他的感官。
好幸福的夢……可不可以不要醒來？
黎明時分，喬希婕恍惚地醒來，身上的衣服因夢境太激情而濕透，日光燈照得她睜不開眼，殘酷的提醒她快快回到現實世界。
唉，那個可惡的男人，連做夢都不放過她。
喬希婕認命地翻身下床，拿着換洗衣物走進浴室，將脫下的衣服放進臉盆浸泡，之後跨入浴缸，閉上雙眼，任溫水灑落，流遍嬌軀，小手不自覺的摩挲位於下腹的疤痕。
那是她三年前出車禍時所留下的，又深又長的橫向傷口在當時造成嚴重內出血，差點要了她的命，若非確定在那之前不認識高啟睿，否則作這樣的夢，她真會懷疑這道傷口是剖腹產留下的。
雖然這次的夢可供查詢的線索更多，她卻毫無調查的能力，固執地相信一定是自己把現實中得不到的感情投射在夢裏，才會以高啟睿女友的身份與他相戀，貪求着屬於別人的幸福。
愛上一個狡猾的男人，心裏好苦，但她不怨他，因為是她自己傻傻的陷入，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洗完澡，喬希婕泡了雙倍濃茶，以保溫杯裝着，之後拿使用過的兩個茶包敷她的泡泡眼，內服提神，外用消腫，就連傷心時也不忘物盡其用。
她坐在鏡子前，冷靜的從現實面回想自己擔任保姆這段期間的得失。
賺了錢卻賠了心，這算是賺到還是虧本？
敷完了眼睛，她刻意不再去想他，專註的打扮自己，即使失戀也要美得讓人看不出來。
今天，她是為愛而戰的美少女，穿着俏皮的水手服，梳起公主頭，紮上紅綢帶，要代替愛神電暈所有男人。
這套行頭也是顧安潔友情贊助，是去年遊樂園辦活動時發給所有女性員工的支付，顧安潔不惜擺出主管的架子拒絕穿它，被她扔進雜物間，至今仍是全新的，若不是喬希婕說出需要穿各類制服，她還差點忘了家裏有這玩意兒。
裝扮完畢，喬希婕站了起來，對着鏡子轉身作最後確認。
嗯，青春俏麗，甜美可人，就像剛從卡通里走出來那樣完美，好極了！
姑且不論私情，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從現在起，她只要專註的朝這個目標努力就行了，其他什麼都不用想。
特別是感情。
「我出門啰！」穿上薄外套，喬希婕快步走出家門，瀟灑的前去工作。
下午四點，溫瑞築來上班，打完卡后看同事一會兒摸摸這裏，一會兒蹭蹭那裏，更像誤食了什麼迷幻藥般不時傻笑，令她忍不住皺眉問：「你還好吧？你像這樣笑多久了？」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同事開口，喬希婕得意極了，「你想知道？」
「嗯。」不然幹麼追問？
喬希婕慢慢將臉靠近她，挑眉壓低嗓音賣關子，「你真的想知道？」
「不想說就算了！」哼，別想吊她胃口！
「好啦、好啦！」喬希婕趕緊拉住她，想小孩子一樣興奮的給予提示，「你有沒有發現今天有哪裏不一樣？」
「哪裏？」溫瑞築納悶的轉過頭，隨口問：「「蠻牛先生」來補貸了嗎？」
「沒有啦！」喬希婕聽了當場翻白眼，沒好氣的說：「厚！我說的不是那個啦！」
「是嗎？」溫瑞築的眸子很快的釘在她露出的纖細腰身，皺起的眉幾乎打結，擔憂的提醒，「你這件上衣會不會太短了？裙子是低腰的上衣還那麼短，小心警察找你麻煩。」
「放心，這件我有特別處理過，警察一來，馬上撕開魔鬼氈，上衣就變長啦！」喬希婕邊解說邊示範，一臉得意的說：「你看，長度可以調整，而且我發現啊……」
「發現是嗎？」
「穿的越短，生意越好！」終於說道正題了！「罌粟，我今天賣了將近一百盒耶！」
「哇，太棒了！」那她今晚可輕鬆了！
「好在我七點半就跑來包檳榔，不然生意那麼好，根本來不及包來賣呀！」總不好意思老讓同事幫她補沒達成的業績嘛！
聞言，溫瑞築不安地問：「你幹什麼這麼早來？」昨天才建議她跟僱主保持距離，今天就這麼積極的做業績……該不會是昨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吧？
「就睡不着嘛。」喬希婕輕描淡寫的說。
「茉莉，是不是昨晚……」溫瑞築仍不放心，秀氣的眉再次輕皺。
喬希婕面不改色的笑着搖頭，「昨晚沒怎樣啊。」
「可是……」溫瑞築總覺得她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裏怪。
「啊，有客人！」喬希婕突然大喊，拉緊白手套，風一般飛奔而去。「您好，我是小茉莉，請告訴我您需要什麼服務？」
那精神抖擻的語氣成功說服了溫瑞築，相信她一定能把事情處理好。
「好的，請稍後！」喬希婕快速奔回店裏，拿了客人買的東西又回到車旁，鞠躬送客，之後甜笑着轉向下一輛車，「您好，我是小茉莉……思捷？」
「媽咪！」娃娃車的拉門滑開，高思捷跳下車，大大的張開雙臂飛奔到她的懷裏。
見到小丫頭雖然開心，但這也代表又要面對她父親……
越接近五點，喬希婕就越坐立難安，一反告訴同事業績突破時的興奮，不安地咬唇沉思。
這些細微的肢體語言沒能逃過溫瑞築的眼睛，她看在眼裏，擔憂在心裏，但她知道這是喬希婕必須面對的人生課程，她只能適時給予意見，剩下的就化成祝福，默默傳遞吧。
真不想進去……
將機車熄火后，喬希婕仍坐在車上，也無意解開背帶，躊躇了半天還是不想進門，無奈的眼神隔着歐式鍛鐵大門望着屋子。
「媽咪？」
「呃？」喬希婕回過頭。
高思捷撅起小嘴，可憐兮兮的說：「肚子餓扁扁了！」
「喔，那我們進去吧。」喬希婕只好硬著頭皮帶高思捷進門。
里裏外外看過一遍，發現高啟睿似乎不在，喬希婕才鬆了一口氣，打開冰箱拿出晚餐加熱。
飯後，她帶着高思捷在花園裏散步、玩耍，嗅着撲鼻的茉莉花香，忍不住再次感激他，在接收她的家之後，刻意保留了這些她母親親手栽植的茉莉花。
不到九點，高思捷已準備向周公報到，喬希婕抱着她進屋，叫醒昏昏欲睡的她，在看着她刷完牙之後送她上床，沾枕不到三秒便立刻陷入沉睡。
「布穀、布穀、布穀……」九點的鐘聲響起。
喬希婕抬頭看了眼牆上的種，不由得猶豫起來。
九點了，她好想現在就離開，可是下班時間還沒到就走人，又覺得對不起這份薪水。
她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昨晚沒睡好，今天一整天靠濃茶硬撐，剛才又陪小傢伙玩捉迷藏，跑過來追過去，這下累得眼皮都快撐不開了。
乾脆來打個盹吧！對，一睡天下無難事！
喬希婕搬了張小凳子，往孩子床邊一趴，不一會兒便墜入夢鄉。
高啟睿將車開上門前的車道，熄火進屋，隨即來到女兒的房間，見喬希婕趴在床邊睡覺，情不自禁的輕撫她的臉，忽然聽見她細聲囈語。
聞聲，他的手顫了一下，想繼續撫摸，又怕驚醒她。『
他不想再等了！
好想就這樣告訴她真相，但是，她承受得了突如其來的刺激嗎？
萬一她根本不相信他所說的，那又該怎麼辦呢？
唉！他就是顧慮太多，才會被老媽嘲笑沒氣魄。
看她這樣睡在床邊不舒服，高啟睿決定將她抱到床上去睡。
他蹲了下來，非常小心的扶起她靠在他的臂彎里，另一手穿過膝后將她抱起，走向自己的房間，輕輕將她放在床上。
縫在上衣內側的魔鬼氈扎得喬希婕直蹙眉，她噘噘小嘴，翻過身又繼續呼呼大睡。
「今天扮「美少女戰士」啊？」那身青春洋溢的「戰鬥服」，不禁勾起高啟睿過去陪她一起看這部少女漫畫的回憶，彎身親吻她的臉頰，但又忍不住皺眉，「這件裙子會不會太短了？」
微掀的短裙下，交疊的美腿令他心蕩神馳，着迷不已，他伸手輕撫腿彎，滑過性感地小腿肚，愛不釋手地把玩她纖細的腳踝。
好滑，好嫩。
這是他的寶貝，他的女人，同時也是他孩子的媽，他多想重溫久違的悸動，帶她回味熱戀時瘋狂的激情，用極致的快感讓她深刻體會他有多愛她。
唉，別鬧了，這樣只會把她嚇死，或是乾脆逃到天涯海角，不讓他找到。
「喬喬。」高啟睿嘆了一口氣，下意識輕喚。
迷濛中，喬希婕坐起身，長發披散，剛睡醒的臉上泛著淡淡紅暈，美得像朝露中的溫柔女神，看見他，她邊傻笑邊揉眼睛，喃喃的說：「睿，我又夢到你了。」
她平常在他面前都喊他高先生……難道她恢復記憶了？
可能嗎？
為此，高啟睿的心漏跳了一拍，隨即跳得極快，拚命壓抑可能會驚嚇到她的激動情緒，輕握她的小手柔聲問：「夢到我什麼？」
而且，他說「又」夢到，表示這不是她第一次夢見他啰？
喬希婕坐直身子，定睛看着他，笑容慢慢斂去，好奇的偏頭，想看清楚他背後那面牆上到底畫了什麼。
雪白的牆面上畫着一家三口，年輕女子的笑容很甜，她抱着一個可愛的小女嬰，一旁的年輕男子也開心的笑着，滿足的環抱着這對美麗的母女，彷彿擁有她們，就是擁有了全世界。
毫無疑問，不管是誰看到這幅畫，都能感受到畫中流露的幸福氛圍。
但喬希婕無法理解，甚至不明白高啟睿為何要在房間的牆上虛構幸福的畫面。
這當然是虛構的，因為她從不曾與他合照，更別說是畫出像這樣洋溢着幸福的全家福畫像……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該不會……喬希婕抬眼看他，內心忐忑極了，想問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你是不是在想，畫里的女人是誰？」高啟睿落坐床畔，握住她的手，邊觀察她的表情，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是我嗎？」除非她有個雙胞胎姐妹。
「當然是你。」他點點頭。
「可是我不曾跟你合照過……」這正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當然有，只是你不記得了。」高啟睿輕笑着掏出皮夾，從裏頭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不過，這時照片里還沒有思捷。」
喬希婕接過照片，看着依偎在他懷裏笑得燦爛的自己，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令她沒來由的紅了眼眶，模糊了他的五官，被他握住的小手也不自覺的顫抖。
既然牆上畫的是全家福，那……
「思捷她……真是我的女兒嗎？」但尚未等他表示，她又立刻開口阻止，「等等，先讓我弄清楚，你昨晚說，思婕是你的前女友生下的……」她一臉困惑地道，生怕真相跟她以為的不一樣。
「那是我給你的暗示，因為我不知道再次相逢，你還會不會愛上我。」
咬住發顫的唇，喬希婕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淚，「但……思婕是那麼的特別，如果真的是我生下她，這麼可能不記得？我不是個好媽媽！不然不會連女兒的存在都不知道……」
「親愛的，這不是你的錯。」見她淚流滿面，高啟睿立刻抱住她，柔聲低訴，「懷思婕的時候，你每天都好期待跟她見面，為了讓她健康的成長，就算害喜嚴重，也硬逼着自己吃下不喜歡的食物……你是個好媽媽，很棒的媽媽，別再自責了，嗯？」
喬希婕自他懷中抬起頭，難過的追問道：「睿……為什麼我會忘了你們？」
高啟睿一嘆，他怎麼可能忘得了她那時渾身是血，毫無意識的模樣？
「你記得三年前那場車禍吧？」她點點頭。
「當時你失去意識，又有早產的跡象，，醫生緊急為你接生，但你的頭部因為受到嚴重的撞擊，昏迷了一段時間，醒來以後就把我們忘了……」
聽着他的解釋，喬希婕開始感覺到腦中失落的拼圖一片接着一片被尋獲，被愛的記憶相互連結，在她的腦海中拼湊出一幅甜蜜幸福的畫面，她突然嗚咽一聲狂哭起來，淚如泉湧，不知該怎麼感謝老天，讓她想起與他相戀的點點滴滴。
「喬喬……」高啟睿輕聲喊著，同樣感動得不知所措，用力抱緊了她，激動的吻遍她的臉，「你回來了，終於回到我的身邊了！」
喬喬……是的，在夢裏，他都是這樣叫她。
喬希婕睜大水眸瞅着他，「睿，我不是在作夢吧？你愛的真的是我，而不是冒險為你生下女兒，昏迷不醒的女友嗎？」
「傻瓜！那都是你……」說到一半，發現她掩唇忍着笑，高啟睿忍不住捏了她的臉輕斥，「小壞蛋，竟敢耍我！」
「好痛！原來我真的不是在作夢！」她驚呼一聲，喜極而泣，「嗚嗚，睿，我好開心，我終於想起你了！」
「喬喬，我好愛你，我好怕我的愛會害你崩潰，或是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她拚命搖頭，噙著淚回道：「你早該告訴我的，我這麼強壯，才不可能崩潰。」
「喬喬。」高啟睿靠向她，偏頭吮住她的小嘴，輕輕磨蹭她的唇舌。
雙唇被含入他唇間輕吮，喬希婕說不出話來，只有眼角喜悅的淚水無聲的見證兩人重逢后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