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溫瑞築又失眠了。

並非她了無睡意,而是愛情的滋味太美,教她情不自禁再三回去味,捨不得就此睡去。而他下午說要回家拿的東西,原來是他之前使用的PDA,想想反正買新機了,把舊的送給她用,然反……

一想起「教學過程」的親昵互動,一股熱氣轟然衝上俏臉,令她不由得燥熱起來,手腳並用推開被子,翻身滾向較涼的位置降溫。

教她操作PDA時,他順便驗收學習成果,答對的獎品是熱吻,答錯則是耳鬢廝磨的甜蜜鼓勵。教到夕陽下山,他一時興起載她去漁人碼頭吃海鮮,攜手漫步情人橋,說夢想聊未來,好不愜意。

最後,他開車送她回家,主動拉她的手去握排擋桿,大手順勢包覆打擋,一路上未曾鬆開,被包覆在大手和排擋桿之間的冰涼小手很快就溫暖起來,微微泌出薄汗,一如她興奮的情緒。

停紅燈時,紀俊賢執起小手親吻掌心,挑逗地輕咬略帶薄繭的指尖,灼熱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鎖定美眸,「小築,從今天起,我們就是男女朋友了。」

「嗯!」溫瑞築害羞地低下頭,欣喜不已。

「我好開心,我會好好愛你。」抬起她的下巴,紀俊賢輕柔地含住嫩唇,舌尖急切竄入唇瓣間,兩舌交纏共舞,密閉空間里的火熱指數節節升高,溫瑞築不覺渾身發燙,直逼燃燒的臨界點……

叭叭……

不知吻了多久,他們陶醉得連號聲燈何時跳換都渾然不覺,直到刺耳的喇叭聲響起,不識相地催促意亂情迷的兩人快快開離車道。

「你真甜,我好想一直吻着你。」紀俊賢摩挲她的小臉,輕笑着踩下油門。

「好像在做夢呢……」想到這裏,溫瑞築忍不住將手伸入枕頭下,拿出PDA,開心地看着它傻笑,「嘻,有你在,這一切當然是真的咯!」

呵呵,喜歡的人也喜歡她,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事呢?

「對了,還有那個!」下等他回家,說包了很久都包不好的另一份禮物,還叮嚀她回到家才能拆開。

溫兩岸跳下床拿禮物,盤腿坐在床中央,小心翼翼沿着接合處拆開,期待地猜想這樣大費周章包裝的,會是什麼呢?

謎底揭曉的瞬間,她倒抽了一口氣,驚嚇地睢住它——

怎麼會是……這、這不是初見當時,她正在看的那本書……

他是什麼時候買的?為什麼要送給她?他該不會是因為看了裏面的床戲,以為她是容易上手的女孩,所以才這樣逛追她吧?

溫瑞築擦起腰,氣憤地用鼻吼噴氣,如果是,他就死定了!

「臭丫頭下來!我要喝水……」是阿姨回來了。

一聽見樓下傳來的吼聲,溫瑞築立刻放下手中的書,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下樓,先到廚房倒了一杯水,隨手拿了一根吸管,接着快步奔至玄關。

唉,她肯定又喝醉了!要是早知道會把阿姨害成這樣,溫瑞築寧可當初選擇住進孤兒院,也不願破壞她一生的幸福。

雖然感情不睦,她仍希望阿姨能夠振作起來,別再借酒逃避現實,但即使包辦家事,甚至按照阿姨的意思把大部分薪水拿出來,卻依然無法改變現狀。

「阿姨,水在這裏。」溫瑞築蹲在張郁雯身旁,捧着她的臉,讓她含着吸管慢慢啜飲。

喝完水,張郁雯舉起右手,不發一語地讓外甥女攙扶她回房休息,轉頭看着青春無痕的俏臉,她發出不屑的嗤笑,冷冷地說:「聽說你交男朋友啦?」

是美惠姐告訴阿姨的吧?溫瑞築愣了一下,沒有隱瞞地點頭承認。

「他有錢嗎?」躺上了床,張郁雯突然間。

「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業務員。」溫瑞築幫忙拉好被子,誠實地說。

張郁雯立刻垮下臉,翻身背對她,沒好氣地嗆道:「沒錢,連個屁都不是!」最好馬上跟那個窮酸業務員分手,重新釣個金龜婿,或是當有錢人的情婦也行,那她的晚年生活就有保障了!

「阿姨,我要上樓了,你好好休息。」關上門,溫瑞築將空杯拿到廚房洗凈,然後回到閣樓,抱着男友送的千年之戀甜笑入眠。

愛情來了,一成不變的生活不再枯燥,就連男客人的搭訕也變得不討人厭了。

有了男友之後,溫瑞築總是神采奕奕地迎接每一天,熱戀中的情人再累也要天天見面,上班時間,一有空就傳短訊跟對方調情是一定要的。

這三個月來,愛情熱度急遽升溫,她不再像初識時拘謹,只要沒人看到,書店的書架間、葯妝店角落、住處樓下的樑柱旁……都曾被他偷香得手,偶爾興緻一來,她也會拉他進家門,把他傳授的各式吻法一一回應,讓他好意外。

不過這天,溫瑞築反常地心神不寧,頻頻發愣,坐立難安。

因為從早上起,紀俊賢的手機就撥不能了,留言和短訊也沒回過一封。她以為手機壞了,還是電訊公司維護之類的原因,可是看到好多客人都在講手機,又讓她好失落,忍不住一直往壞處想,一整天患得患失,簡直要發狂。

好不容易撐到打烊時間,溫瑞築若有所思地洗著茶桶,不知不覺哭了起來。

他是不是想分手了,所以才故意用這種方式斷絕往來?那她應該把他送的東西統統歸還,可是她付出的感情呢?他要拿什麼來還……

她難過地胡思亂想,整個人陷入自我嫌惡的深淵,兩行眼淚流不停。

「小築。」

那聲溫柔而壓抑的男性嗓音,讓溫瑞築當場愣住,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聽。

紀俊賢從小門走入店內,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回電,只是不希望你感染到我的壞心情。」

那麼……他真的不是想拋棄她羅?

咚的一聲,茶桶跌落地面,暫時停頓的淚水有如斷線珍珠般一發不可收拾,溫瑞築淚流滿面,脆弱的哭聲狠狠揪痛了他的心,想不不想地衝上前抱緊她。

「你這個壞蛋!我從來都不愛哭的……都是你害的……」溫瑞築又生氣又難過,高高舉起拳頭,輕輕落在那片寬闊胸膛,委屈的酸和喜悅的甜融合成甘美的幸福滋味,教人捨不得一口吞下,只得細細品味。

紀俊賢伸手抹去晶瑩淚滴,柔聲哄道:「對不起,我實在太生氣了,又不想重疊你上班的情緒,只好關機沉澱心情。」

「你到底怎麼了?」她吸吸鼻子,沙啞地問。

紀俊賢將她摟入懷中,輕聲解釋:「剛進公司時,我自知業績差,口才也不好,所以努力看書,還參加口才訓練班加強溝通能力,好不容易終於為業務部立了大功,上司升遷,順便遞出想升我當小主管的簽呈,上頭的高級幹部卻故意刁難,說我的經驗不足以勝任新職務……我好不甘心,本來想藉著升職把你介紹給我媽認識,這下子只好延後了。」

他想把她介紹給家人認識?他真是認真的?

溫瑞築心頭一甜,踮起腳尖啄吻他的唇,微紅的美眸盛滿愛意地望進他的眼,彎唇低語:「在我心裏,你就是最棒的,就算得不到別人的認同,你也別放在心上,只要記得我愛你就夠了。」

紀俊賢輕笑回吻,「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溫柔的鼓勵,火熱的擁吻,對他來說已不足以填補強烈的空虛,大手自動挪向翹臀,將她用力按向脹痛的胯間,亢奮地磨蹭著同樣發燙著的私密處。

「嗯……」溫瑞築嬌喘著回應,渾然不覺男友的愛撫早已超出安全尺度,發燙的身子直蹭敏感的胯部,輕易瓦解他簿弱的自制力,大手鑽入裙下,急切霸佔她的甜美。

鈴鈴……

刺耳的鈴聲陡然響起,驚醒了意亂情迷的兩人,而他的手甚至還逗留在她內褲里。

他們在做什麼?雖然已經打烊了,可是小門還開着,萬一有人經過看到,那可怎麼辦啊?

溫瑞築反射性地抓出大手,着火似地沖向電話,喘息著回話:「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打烊了……對,我們都是晚上十點打烊……」

聽着因緊張而變得尖細的嗓音,紀俊賢彎身拾起地上的茶桶,自動自發幫忙清洗。

溫瑞築掛上話筒,臉上的紅潮絲毫未褪,只好拿抹布擦拭櫃枱,東摸摸西摸摸,等他洗完所有用具,她才拿抹布過去搓洗,尷尬得不敢抬眼看他。

「你餓不餓?要不是吃點東西再回家?」

溫瑞築猛搖頭,拚命搓洗那條可憐的抹布,滿腦子只擔心剛才是否太放任自己回應他的挑逗。

看出她的彆扭,紀俊賢立刻出手救下那條抹布,邊擠干邊促狹地說:「夠了,再搓下去,它就要被你分屍啦!」

溫瑞築脫下圍裙,摺好後放回倉庫里的貨架上,以最快的速度關門下班,才想發動機車,變被他拉着走向停車處。

「你幹嘛啦……」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她下意識抗拒起來。

「我載你回家。」注意到她為何困窘,他很自然地輕笑道。

「我們上班時間又不一樣,你要我明天怎麼過來?」她皺眉質疑。

紀俊賢回頭對她眨眼,笑笑地說:「你知道嗎?當業務員最大的好處,就是有很多摸魚機會。」

溫瑞築仰起臉,跩跩地威脅,「給我好處,不然我要檢舉你!」

「你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紀俊崑山打開車門,做了個「請上車」的紳士動作,不嫌肉麻地說,「包括我的心,還有我的人……」

「貧嘴!」溫瑞築忍笑低斥。

紀俊崑山快速上車,摟住她就是一陣狂吻。

「討厭,別在路邊這樣……」她抿唇掙扎,正襟鈀坐地盧西亞娜著邊走邊歪頭打量車內的路人。

「不是路邊就可以嗎?」他們又不是沒在外面接吻過,害臊什麼呢?

溫瑞築鼓嘴瞪他。

「你真的不想吃東西嗎?」他繫上安全帶,隨口問。

「嗯。」

看她依然望着窗外,他發動引擎,笑笑地說:「好吧,那就出發羅。」

「下雨了,我撐傘送你到門口。」強弱繾綣的吻別後,紀俊賢在巷口停下,解開安全帶,伸手到椅背後方拿出雨傘,下車繞向副駕駛座。

「喔。」溫瑞築打開車門,溫馴地任他摟腰護送到家門口。

「進去吧,記得想我。」他微笑揮手,在她的目送下轉身離去。

溫瑞築拿出鑰匙開門進屋,面對滿室昏暗,這才想起阿姨和美惠姐相偕出遊,今晚不會回來,想起男友孤單離開的背影,讓她忽然不想獨自過夜。

不知哪來的衝動,她忽然衝出門,拔腿追上紀俊賢,踮起腳尖印上他的唇。

「小——」紀俊崑山受寵若驚,不自覺地鬆開手,緊緊擁抱她,黑傘隨風飄落,紛飛的細雨悄悄滲入發衫,也無法熄滅兩人之間急速竄燒的激情火焰。

許久之後,紀俊賢凝視着懷中腳軟無力的她,看着迷濛美眸緩緩聚集,濕潤唇瓣不設防地微微掀起,渴望地伸舌舔唇。

待她站穩,他清清喉嚨,硬是壓下幾欲焚身的慾火,拿出理性道別:「我該走了,你、好好休息……」

「你要不要進來坐一下——呃,我是說……進來喝杯茶,聊一下……」

紀俊賢忍不住笑了,他又不會想歪,她幹嘛這麼急着更正說法?

「我是很樂意接受你的款待,不過……」他逕自走入屋內,撇嘴聳肩,故意強調,「我可是不會乖乖坐着。發乎情、止乎禮的陪你喝茶聊天喲!」

「那……」他想做什麼?

溫瑞築抬頭看他,還沒把他加重語氣的字眼跟「某件事」聯想在一起。

見她傻愣愣地投以疑問眼神,紀俊賢抿唇忍笑,長臂一勾,湊近她耳邊促狹道:「我是正常的男人,要是進去了,可不是親親摸摸就能滿足我。」

「你——」俏臉一紅,不知該掄拳捶他還是推他滾出家門,這麼色情的暗示,不罰他久一點怎麼行?

充滿色情的曖昧暗示,令她不知所措的瞪大雙眼瞅住他。

紀俊賢輕啄紅頰,柔聲傾訴:「其實我一直都想跟最愛的女人分享寶貴的第一次。」

他的暗示如此直白,溫瑞築又怎會聽不懂,但……

是今晚嗎?今晚就要……對心愛的男人獻出完整的自己……

紀俊賢親吻白嫩耳垂,誘惑地問:「你也是這樣想嗎?」

狂亂的心跳令溫瑞築不由自主地發燙顫抖,垂下眼,微微偏頭,以含蓄的的輕吻表達此刻的意願。

他一把抱起她,在她的唇瓣間低問:「你的房間在哪裏?」

溫瑞築害羞地把臉埋入他的頸窩,怯怯地指向通往閣樓的木梯,他快步將她抱往樓上。

「我好想牽你的手走一輩子,你願意嗎?」

這番意義等同承諾的愛語惹得她熱淚盈眶,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寶貝,我好愛你……」紀俊賢望着披散在枕巾上的秀髮,渴望地吻住她,並將滿腔熱情化為行動,急切地解開她胸前的鈕扣,目不轉睛地盯住白裏透紅的肌膚,因她突來的動作而暫停。

「別看啊!」溫瑞築撇開羞紅的臉,小手抓緊衣襟,死命遮掩呼之欲出的胸部。

「為什麼不能看?」是過於緊張還是反悔了?他不自覺地擔心起來。

「我的胸部很小……」她囁嚅地說,羞澀的嬌紅染上耳垂和白皙的頸子,十分引人遐思。

紀俊賢鬆了一口氣,捏捏熱燙的臉蛋,輕笑着說:「小傻瓜,我又不是因為你有大胸部才愛你。」

「嗯……」溫瑞築咬唇低吟,在溫柔的勸說下漸漸鬆開手,緊張得東看西看,就是不敢看他。

好奇怪呀……這裏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照理說不該緊張的,只因為他也在,還有即將發生的事情,而讓她變得既慌亂又期待。

「覺得害羞就閉上眼睛,我會好好愛你。」他柔聲保證,輕輕抓開小手,隔着棉質胸罩愛撫胸脯。

褪下格子襯衫和長裙,紀俊賢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到她的背後,好不容易解開鈎子,揭去胸罩的瞬間,他不由得驚嘆,「它們好漂亮……」忍不住輕捏小巧可愛的蓓蕾,看它們迅速羞紅硬挺,情不自禁張唇含吮。

「啊!」生平第一次被異性看透摸透,甚至還用嘴巴去親,溫瑞築羞到不行,陣陣酥麻亂竄,害她毫無防備地輕喘嬌吟。

「我好愛它們,你怎麼忍心禁止我看……」他低聲說着,略帶懲罰意味的猛然吸吮,令她迷醉的同時,自己也忍不住興奮了,直起身子迅速脫去衣褲,在她害羞地將視線調離雄壯威武的分身時,拿出皮夾里的保險套,撕開戴上。

「你怎麼有那個?」她火速撇開臉,背對他和那個嚇人的硬物,怯怯地問。

「今晚開車去找你之前,到超商買礦泉水時順便拿的,是你邀請我,我才……」其實是買保險套順便買水,想說都已經有女友了,買一個帶在身上有備無患,會這麼說只是不想她以為今晚將要發生的一切都是出於他的預謀。

人臟俱獲了吧?哼,他果然是預謀犯罪!

「原來是我發浪,慾火焚身硬拖你進來……」溫瑞築立刻拉起褲子裹住身體,瞥他一眼,鼓嘴嬌嗔。

「嘿嘿……別這樣說嘛……」紀俊賢乾笑兩聲,納悶地低語,「奇怪,怎麼一直戴不進去?不會是買錯size了吧……」

「那改天再——」他的自言自語讓她覺得很不保險,小手自動抓起被脫下的上衣。

「啊,原來是弄反了!」他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立刻翻面戴上,抱住她就是一陣熱吻。

……

三個月後「啊,你真的是處男嗎?可是我怎麼想都不覺得你像耶。」

激情方歇,溫瑞築翻身躺在男友身旁,斜睨他一眼,懷疑地說。

第一次做就讓她high到最高點?

哼,別以為她只跟他一個人做過,就猜不到真正的處男該有多笨拙喔!

「那是我有天分!」她的質疑反而讓紀俊賢更驕傲了,邊幫她穿上睡衣,邊柔聲逼問,「小築,我們做愛沒有一百也該有九十幾次了,你都是什麼感覺,說來聽聽嘛……」

「哼,才不要告訴你!」溫瑞築頭一撇,那隻會讓他更驕傲!

紀俊賢聳聳肩,下床穿回內褲,無所謂地說:「沒關係,反正到了某個時候,你也會告訴我。」對,高潮一來,她就會心神恍惚,他想聽什麼,趁那時候盡量問就對了!

邪惡的傢伙!

溫瑞築燒紅了臉,鼓起腮幫子抗議,正想回嘴,一股強烈的噁心感突然湧上喉頭,她臉色一變,反射性地捂唇奔向浴室,對着馬桶就是一陣乾嘔。

紀俊賢立刻飛奔過去,輕輕拍撫她的背,緊張地問:「你還是不舒服嗎?」

她蒼白著臉,任他攙起,打開水龍頭洗手漱口。「我也不知道,最近這一個月,經常都吃不下飯,動不動就想吐,可是又沒東西可吐……」

女友身體不適好一陣子了,吃不下也睡不好,圓潤可愛的蘋果臉也消瘦不少,讓他好心疼。

「有拉肚子嗎?」是食物中毒還是會嘔吐腹瀉的那種感冒?

「就沒有咩!」所以她才覺得奇怪。

「去看醫生吧。」

「可是,我好怕……」體重足足掉了三公斤,肚子上的贅肉卻不減反增,她能不害怕嗎?

「你怕什麼?」

溫瑞築恐慌至極,驚懼地脫口說出那個懷疑許久的病名,「萬一是腫瘤,或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她就會被拋棄吧?然後一個人孤零零地等死。

她不想死啊!失去父母以後,她努力生存,好不容易遇到心愛的人,幸福快樂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來,老天爺卻在這時候殘忍地對她宣判死刑……

一想到這裏,恐懼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毫不留情地摧毀一向堅強的心,溫瑞築忍不住哽咽,無助地抱住他大哭起來。

這是什麼話?就算是腫瘤,也得早期發現才能早期治療啊!

女友一個勁兒地往壞處想,令他感到很不安,卻也只能盡量安撫,「乖乖,先別自己嚇自己,不管檢查結果如何,我都會跟你一起面對。」

「你真的不會乘機甩掉我嗎?」溫瑞築仰起哭花的小臉,害怕地說。

這小妞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懷疑他的愛!

紀俊賢低頭親吻淚濕的小臉,打趣地說:「這位小姐,你奪走了我的第一次,還想從我的生命中退出?門都沒有!」

她渾身抖得更厲害了,「俊賢,我是說真的,我想跟你一起白頭偕老,可是我真的好怕……不能牽着你的手走一輩子,我怕我活不到那時候了……」

紀俊賢打橫抱起她,感覺她的確比之前輕盈了些,心情也跟着學生起來,走向她的床,輕輕放下,柔聲哄道:「別傻了,我們的人生計劃都還沒開始實現,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你走?」

「嗚……我還不想死……」連婚紗都沒穿過就要死翹翹,她多命苦啊!

「乖啦,我們去醫院做檢查,先不要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沒好處的,對吧?」他俯身親吻小臉,耐心安撫。

「萬一我真的是……」她咬唇皺眉,內心掙扎不已。

「在報告出爐之前,我不接受負面的假設,就算真的是不好的結果,我會你去別家醫院檢查,沒什麼好怕的。」紀俊賢冷靜地告訴她,撿起地上的衣褲迅速穿好,拎起皮鞋就要下樓。

「你要去哪裏?」見男友要走,她緊張地跳下床拉住他。

「你阿姨應該快回來了,碰到就不好了。」

「你不想陪我嗎?」在她這樣恐懼的時候,他居然只想着要走?

「當然不是,我是怕你阿姨發現我們的關係,不曉得會怎麼責罵你。」他趕緊解釋。

「可我現在只希望你能留下來陪我……」她六神無主地說着,豆大的淚滴滾滾滑落,可憐兮兮地想挽留他,「不可以嗎?」

那模樣讓紀俊賢不禁想起小時候養過的可愛小狗,噗哧一笑,擱下皮鞋,鎖上房門,脫掉衣褲,躺回床上摟住她。「那你明天早上要負責掩護我出門。」

因為醫生認為嗜睡、晨吐和頻尿等癥狀不像腸胃出問題,便建議她先上婦產科確定是否懷孕,然後——

「什麼?懷孕?這怎麼可能?」

溫瑞築瞪大美眸,與男友異口同聲質疑婦產科醫生的結論,隨即想起月經已經兩三個月沒來了,心中既震撼又惶恐。

「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錯了!」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的話語,紀俊賢趕緊補充,「我是說,我們每次都有正確使用保險套,怎麼可能會——」不對,第一次戴反,可是只碰到一下下而已啊!

溫瑞築眯眼瞥他,沒好氣地提醒,「你第一次用的時候不小心戴反,還馬上翻面戴上,你忘記了嗎?」他的態度怪怪的喔。

「是沒錯,可是我就只有弄錯這麼一次,懷孕的機率應該很低吧?」

他是不相信她會懷孕,還是不相信孩子是他的?溫瑞築蹙眉看他,揪著心揣測。

醫生點點頭,微笑解說:「這位先生,只要你的前列腺液中含有精子,而你的女朋友又剛好是排卵期,就有可能游進子宮和卵子結合,尤其你們年紀輕,受孕機率本來就會比較高。」

是啊,懷孕只需要一個精子就夠了。

走出診所,兩人仍未從震驚中回復,溫瑞築感覺男友對她意外懷孕的事並不開心,而紀俊賢則是因為計劃趕不上變化而煩惱。

「嘖,可惡的漏網之蟲!」他都還沒當上主管,也沒打算這麼快成家,女友突然懷孕,他勢必得變更計劃,把結婚放在第一順位了。

嗯,選個好日子帶她回家見媽!

呵呵,他們的孩子正在她的肚子裏成長呢,這感覺真好!

打定主意,紀俊賢一掃先前的不快,急着告訴她這個決定,卻見溫瑞築奔過斑馬線,腳踩風火輪似地一口氣衝到對街,也不管他是不是追得上,還不斷加速往前跑。

「小築!」奇怪,她是怎麼了?

懷疑孩子不是他的大可直說,何必當着醫生的面否認?

男友的強烈質疑讓溫瑞築認定他無意娶她,都會每次都記得戴保險套,結束之後立刻退出,嚴密防堵任何意外發生。

她拔腿狂奔,不停地抬手抹去淚水,無視路人的異樣的眼光,只想遠遠地逃離那個玩弄她身心的男人。

但不管她跑得多快,也無法將他驅離腦海,他說過的甜言蜜語,他的承諾,還有他曾帶給她的幸福感受,如今都變成傷她最深的毒刺,拔了怕失血過多,不拔會毒發身亡,教她難過得淚流不止。

她到底在想什麼?懷孕的人還跑那麼快,萬一跌倒或是被車撞到該怎麼辦?

紀俊賢被她嚇出一身冷汗,不等號聲燈轉換便直衝過街,差點被疾駛而過的講和車撞個正著,司機緊急煞車,探頭對他的背影破口大罵,心繫女友安危的他沒時間好好道歉,滿腦子只想趕快追上她,狠狠揍一頓屁股——念在她有孕在身,暫時先給個緩刑,等孩子平安出世,再決定是否追究。

「小築!停下來……」這女人真會跑!他是怕她出事才不敢猛追,沒想到她居然越跑越快。

見她奔過轉角,他靈機一動,抄捷徑沖入小巷,在一輛摩托車差點撞到她之前終於成功攔下。

「你——」看清楚抱住她的人是誰,溫瑞築當場噴淚,拚命掙扎,「放開我!既然不要我了,幹嘛來追我……」

「誰說我不要你?我只是需要時間適應呀!」紀俊賢忍不住為自己喊冤。

她用力抹淚,賭氣道:「少騙人了,我知道你在懷疑這孩子不是你的。」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哪有說過那種混帳話?」怎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可是努力求表現,每天都巴望着早點升上主管,好帶你去見我媽。」

溫瑞築抹去眼淚,嘴硬地嗆他:「少來了!想分手就說一聲,不用狡辯!」

「厚,你真想氣死我!」紀俊賢猛翻白眼,在眾目睽睽下吻住那張固執的小嘴。

「唔……哼!」

溫瑞築氣得狠咬他一口。

他吃痛鬆手,抹唇瞪住她,生氣地說:「為了遵守跟我媽的約定,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嗎?我也很想試試不用隔靴搔癢的滋味啊!」

什麼約定?她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還有,「隔靴搔癢」究竟是……

「什麼是隔靴搔癢?」溫瑞築不解地問。

他忍不住笑出來,「就是……」湊近她耳邊回答。

她的有驀然羞紅,瞠圓美眸瞪住他,心虛地張望四周,就怕有人聽懂他那句密語,急着拉他離開現場。

「不生我的氣了?」明知她困窘,紀俊賢故意停步,逼她當場和解。

這傢伙真夠賊的「不生啦不生啦!」瞪他一眼,她隨口回道,硬拖着他快步遠離圍觀的人群。

紀俊賢笑着摟住她的肩膀,輕啄她的紅潤臉蛋,開心說:「對,我們不要生氣,生孩子就好。」或許先萬家是個不錯的主意!

「壞蛋!」溫瑞築抿唇瞪他一眼,掄拳輕捶他的胸膛,嘴裏罵他,心裏卻愛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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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償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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