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蕭百言調出了他所有的客戶資料。印象中,他曾接過一個頗富盛名的藝術學會的廣告案子。那時,他為他們擬定了一項形象企劃,成功地打響了學會的知名度。

秋口的午後,陽光有些微弱,閑逸的咖啡廳里坐滿了喝下午茶的客人,蕭百言也是其中之一。坐在他對面的是袖揚舞團的團長於海國。

「袖揚舞團有七年了,我們的學生幾乎都是科班出身,很少對外招生的。」於海國顯得有些困擾。

「就是這樣,所以你們可能會錯過很多人才。」蕭百言笑得優雅自信。

「百言,我們舞團多半創作非主流舞蹈,偶爾會融合些民族舞蹈和現代舞,對於現代年輕人的街舞,我們不予苟同。」

「據我所知,你們曾表演過爵士舞。」

「沒錯!可惜我們跳得不好,那不是我們的專長。對了!下個月美國著名的爵士舞團陽光會應邀來台表演,我們也在積極爭取同台舞出的機會。」

蕭百言精神一振,附和他的話。

「我跟你保證!藍衣是個跳舞的天才,你一定得看看他的舞!」

「他會跳爵士舞?」於海國顯然懷疑。

蕭百言笑道:「我是個外行人,他到底是不是塊料,你一定一眼就看得出來!」

「百言,我沒忘記你嘴上功夫一流,但你會忽然約我出來,向我推薦一個連舞蹈正統基礎都沒有的小男生給我,讓我不得不對這人感興趣。」

「我只是覺得,他不站在舞台上跳舞簡直就是種糟蹋;不過,他有點古怪,我有個想法,可能需要你稍微配合一下。」

「你推薦的人,我能不看看嗎?」

???

袖揚舞團!

藍衣看到報紙夾報中一張宣傳單,霎時眼睛一亮。

這是一個相當知名的舞團,經常在國家劇院等公開場合演出,更不時有海內外巡迴表演。藍衣曾看過幾次他們的表演,尤其他還在念書的時候,他的老師常帶他去看。

袖揚舞團為了籌備下個月底的爵士祭,居然要公開招生!才一個半月的時間……居然這麼巧,讓他在最茫然的時候出現這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他不能錯過!不管會不會被選上,他都要試一試!

藍衣才離開,蕭百言的座車便緩緩出現在街頭,凝望着藍衣急馳而過的身影,他的心又疼又憐。

藍衣,如果你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設計的,不管你會恨我還是感激我,我都無怨,只要你快樂就好……

???

藍衣依照傳單上的地址來到袖揚舞團的辦公室,他覺得有些說不上的怪異。因為他根本不算正式修過舞,所以,他說不出那一踏入這寬敞安靜的空間時,那種詭異的感覺。

他填了一份枯燥又冗長的履歷表,接着就被帶進了另一扇門。

藍衣第一次覺得緊張,他不知道報名舞團還需要經過重重面試關卡。

於海國仔細看着他手上的履歷表,他看了之後笑了笑。

他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他的學歷可以說荒謬得可以,完全毫無修飾的誠實坦率。

學歷是高中畢業,舞蹈基礎是各種交際舞,還註明是夜總會當少爺時學的。舞蹈經歷是「墮落之城」的舞者,自傳上更豪邁的寫一句話——我會跳舞,而且很能跳。

哈!他倒要看看,這個讓百言讚不絕口的怪胎到底長什麼模樣?

當藍衣一出現在他辦公室時,那一瞬間,他腦中想像的藍衣完全粉碎。他完全沒想到,他竟會是個這麼俊美的男孩!

錯愕之後,於海國一陣尷尬。他一直把他想像成一個自以為是的小混混。如果,他真的天生會跳舞,那麼不把他送上舞台,的確是糟蹋。

簡單的口試之後,於海國已對他完全改觀。藍衣天生擁有超俗的外型和巨星的氣質,如果不善加栽培,實在太可惜了。

「現在我要看看你的肢體動作,可以嗎?」於海國起身。

藍衣隨意瞄了一眼還未完全痊癒的傷口,從容回道:

「只要不叫我做掌上壓都可以。」

「你的手受傷了?」這倒是個壞消息。

於海國看着他穿着長袖衫,外表看來並無異樣。

藍衣輕拉起袖管,露出白紗布。

「已經好得快差不多了,要我後空翻也沒問題!」

於海國笑了笑,又打開了另一扇門。「跟我來吧!」

光滑的地板,四面牆壁上的落地鏡——這才是真正專業的練舞室,藍衣心中一陣興奮。

他很快地暖身,赤腳完成了幾個於海國要求的基本動作。

他的身體柔軟,協調性十足,腳尖立地而雙腿不顫,伏胸貼地而腰桿不屈,他的確是塊跳舞的奇材。於海國立刻放一段爵士樂,要他即興跳舞。

藍衣很快樂,他幾乎忘了他正在面試,他忘情地在這個設備完善的練舞室里跳舞,不管他轉到哪裏他都看得見自己,他跳得很盡興。

「咔」一聲,音樂驟停,藍衣也立刻中止了動作,才短短几分鐘,他已經揮汗如雨。他重重地喘息望着於海國,等待他的評價。

「以一個沒受達訓練的舞者來說,你的確跳得非常好。你的舞有創意、有活力,但問題就在於你從未受過正統訓練,所以顯得雜亂無章;你有活力,但卻不是生命。」於海國認真地對他說。

藍衣胸口劇烈起伏,呼吸比剛才跳舞時還急促,他雙手緊握成拳……從他會跳舞發來,還不曾被人這樣批評過,儘管他的語氣十分溫和。

「你絕對可以再跳得再好一點,放一點感情進去,會讓你整個人不一樣。」於海國幾乎可以想像他在舞台上揮汗狂舞的模樣,那汗濕的臉龐、發亮的藍眸,聚光燈一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就會像一顆美鑽般炫目閃亮。

感情?!那正是他的致命傷,是他最欠缺的東西。難道他對感情的貧脊、麻林,已經到了連跳舞都釋放不出來的地步了嗎?

藍衣壓抑著內心的衝擊,激動的語調也降了溫。「我錄取了嗎?」

於海國看着他那張桀驁不馴的年輕臉龐。

藍衣就像一匹野馬,若要在他身上套上韁索,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他願意賭一賭。「你願意學嗎?」於海國反問。

藍衣先是一愣,心跳跟着加快。「你要親自教我?」

於海國笑了。「你得聽話才行!」

???

藍衣茫然地走在午後的街頭,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一切。對他而言,這一切全像夢一般的不可思義。

實習生,他已經是袖揚舞團的實習生了。

他的願望就要實現了,卻沒有有可以分享他的喜悅。

他想到了蕭百言,不知道有多少天沒跟他見面了;此時,他瘋狂地想念他。事實上,這樣的想念似乎從來沒停止過。

當藍衣不由自主地來到他家門口,呆望着手上鑰匙時,他卻退縮了。

是自己宣佈彼此之間已經結束,是自己將他趕出了自己的世界;他現在回頭來求他,不是自打耳光嗎?藍衣將鑰匙握得死緊。

百言還記得他嗎,還愛着他嗎?他這樣懦弱地跑來求他,他會不會看不起他?一時間,藍衣所有的衝動全不見了。他只懷疑,現在的他到底是不是他,他原本的驕傲、固執,都到哪去了?僅僅一個念頭,就輕易推翻了他所有倔強的防衛。所以,他討厭感情、害怕感情,一旦付出了感情,人就變得畏畏縮縮,顧慮太多。

瞬間,大門應聲開啟。

藍衣驚愕地回過頭,此刻,他湛藍色的瞳眸,陷入了一雙深情依舊的黑眸中……他一陣心悸,沒想到他居然會在家。

「我在等你。」蕭百言輕柔的聲音,依舊是藍衣時時想念的。

乍見的那一剎那,藍衣只想立刻撲進他懷裏,告訴他他相信他!告訴他他有多想他!

蕭百言深深地凝望他。他還是一樣,總是耐心地等待藍衣突破心防,主動地靠近他;是他一再的向藍衣證明,他絕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只是想貪婪地擁抱一個沒有感情的軀殼,他要的是他的心。

最後,藍衣發現,論倔強,自己絕對比他還拗;但論感情,自己卻是個白痴。

「你還要我等多久?」兩人僵持不下,蕭百言終於開口嘆道。

藍衣一咬唇,倏地,他一步向前投入了他懷中。瞬間,他柔軟的唇瓣也沒入了他的唇齒間……這個吻,來得有如狂卷的浪花襲上礁岩,飛濺起繽紛的水舞,如同他炫爛的美麗及時出現在他生命中一般。

藍衣,就是這般如海浪狂野的藍色精靈,在蕭百言眼中任性的炫耀。

蕭百言被他突地一吻撞開了門,兩人相繼摔進了沙發里。

「小心你的手……」蕭百言眼露心疼,輕扶起他的肩。

「就算廢了也要抱住你!」藍衣以一種霸道近乎驕縱的口吻說。他眼中泛濫的海潮,是累積過久的相思。

「你這麼說會讓我懷疑我是不是還活着?」蕭百言笑道。

藍衣再一次吻了他。

「你第一次遇到我的時候,你就活過來了不是嗎?」

蕭百言笑得更深了。「沒錯,是你救活了我。」

「我……」藍衣深切地注視着他,他趴在他胸前,讓蕭百言的手寵溺地把自己圈牢。「我相信你!」

蕭百言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他溫柔的微笑,撥開他垂落地髮絲,柔聲笑道:「這就夠了!」

「不夠!郭佳燕還是喜歡你。」

「喜歡我的不只她一個。」蕭百言笑着。

語畢,他的腦袋被敲了一記。

「所以你來者不拒嗎?」藍衣瞪眼道。

「藍衣。」蕭百言的表情很無辜。「還說你相信我。喜歡我的全是女人,那是最安全的,因為我永遠都不會動心。但是你身邊全是些對你流口水的壞男人,我一天到晚提心弔膽的;再這樣下去,我怕我遲早會心臟衰竭。」

「這是兩回事,這幾天你根本沒找我。」

「怎麼,來和好又好像變成是來興師問罪了。」蕭百言只覺得他可愛,藍衣其實很在乎他!「而且我了解你。」

藍衣跳坐了起來叫道:「你又這麼說!」

蕭百言坐起身,輕撫着他的頭髮。

「你在我和宋遠之間,居然選擇了小賢,我也需要時間療傷。」

藍衣一愣,別過臉不看他。

蕭百言把頭枕在他肩上,雙手環抱着他的身軀,他的聲音柔軟細膩,傳進藍衣耳里,猶如觸動心弦的昵喃。

「我不想跟你說『我瘋狂地想你』這類多餘的廢話,但我的確害怕從此會失去你。我了解你,所以才會忍着暫時不打電話給你,我知道當時你絕對聽不下我任何解釋的;我願意給你時間冷靜,我要讓你明白,我和別人不同,我對你是真心的。」

藍衣沉默了,他若有所思。

「我賭你會回來的,因為你沒把鑰匙丟還給我。」

「如果我不回來呢?」藍衣問他。

蕭百言抬起頭來看他,他柔柔一笑。

「那我會把郭佳燕抓到你面前,要她親口對你解釋我和她之間的清白;然後再把小賢踢出門,把你綁回家。」

「哼!你不準這麼做。」

「是嗎?」他立刻撥了通電話給郭佳燕,還把聲音放出來。

藍衣怔怔地看着他的舉動。

「我是蕭百言。」

對方明顯一愣,隨即怒氣沖沖回道:「找我幹嘛?你羞辱我還不夠嗎?!」

「佳燕,你很清楚我並沒有羞辱你。本來我們還可以是朋友,是你搞砸了一切。」蕭百言依然從容。

「我們永遠也不會是朋友!你是個同性戀!」

「沒錯,我之前就承認了,只是你不相信,還是糾纏不清。」

「你是專程打電話來吵架的嗎?!我之前是不相信你,因為沒一個男人敢拒絕我!沒想到我設計了你,你還是無動於衷……」她突然一頓。她氣過頭了,居然說溜了嘴。

蕭百言卻笑了。「我猜這也是你的詭計。我明白了,佳燕,從此我們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

蕭百言掛掉電話,回過頭來看着發愣的藍衣。

「我被耍了!」蕭百言冷笑了聲。

「你太聰明,沒人斗得過你。」

蕭百言搖搖頭。

「智慧是因累積了太多被欺騙的經驗,所以我並不特別聰明。」

藍衣知道他指的是宋遠的背叛,可他絕對比任何人還來得聰明,他傷了一次就會記取教訓並轉化智慧。他膽大心細、聰明過人,所以他有把握自己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藍衣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被他吸引,在真偽難辨的愛情遊戲中,他始終覓不到一個能和自己旗鼓相當,甚至凌越自己的人。每個人都只是虛偽得要得到他的外表而已;然而,百言不同。藍衣認定了他,甚至甘心跟隨。蕭百言一笑。「我不會受影響的。走!」他起身拉起他。

「去哪?」

「去你家,解決小賢的事,順便搬行李。」

「百言——」

「走啦!」

???

夜幕悄悄籠罩,蕭百言的車子來到了巷子口停住,他卻沒打算下車的樣子。

「怎麼了?」藍衣狐疑地看着他。

「你不覺得那輛車很眼熟?」

藍衣朝他指的方向望去,他微怔,是宋遠的車。

「看來,有人先一步來談判了。」蕭百言平靜地說,他點了一根煙。

藍衣立刻下車沖了過去,蕭百言來不及阻止。他搖了搖頭,吸了一口煙。

狹小的房間里,小賢坐在床上,宋遠站在窗邊,小茶几上有一堆鈔票。小賢的眼中滿是怒火,氣氛十分凝肅。

「拿走你的錢快滾!我不會離開哥的!」小賢叫道。

「你真以為他是你哥?!藍衣只是同情你才收留你,不管你纏他多久,他總有一天會離開你的!」宋遠盯着他看。

「那我就等到那一天!」小賢大吼,雙拳握得死緊。「錢我家多的是!我不稀罕你的臭鈔票!你的錢全是哥幫你賺的,天下最沒有良心的就是你!」

宋遠一瞪眼,但他壓抑著怒氣;對付這類小孩,跟他一般見識只會貶損了自己的人格。他走向前,在他面前蹲下與他平視,宋遠改以軟性的態度對他說。

「小賢,你是個好孩子。你還太年輕,根本不了解你自己。你喜歡藍衣只是因為他漂亮、他與眾不同,有一天你可能會驚醒,原來你並不是同性戀。」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關年紀大小的問題!」小賢火氣還是很大。

「是嗎?你為了藍衣受傷,他給了你什麼承諾?」他的眼神變得犀利。

他知道藍衣從不給人承諾,連他都不給,更何況是小賢。

「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不需要他承諾!」小賢倔強地別過頭,心裏卻萬般不是滋味。

藍衣的確沒有改變對待他的態度,甚至比以前更冷漠,還刻意跟他分開睡。就連以前他還會包容他的聒噪任性,偶爾拍拍他的頭;但自從住在一起,兩人反而更陌生了。不!應該是說,自從蕭百言出現了之後。

「小賢,藍衣是很無情的,我希望你離開他,是為了你好。」

「該離開的是你。」藍衣的聲音突然傳來,兩人同時驚愕地回過頭。

「哥!」小賢驚喜地叫道。

宋遠也站了起來,他的眼神瞬間陷入了一陣悲痛。短短的時間,藍衣已對他如此冷漠、陌生;他說斷就斷,毫不留情,令宋遠心痛難受。

「誰教你讓他進來!」藍衣冷冷地對小賢說。

小賢一愣,沒想到他會責怪自己,頓時他又生氣又委屈,悶悶地別過了頭生氣。

「藍衣——」

宋遠一開口,藍衣就衝進門將桌上的錢全塞回宋遠手中,並立刻下逐客令。

「不要再來找我了!」

「藍衣,我不能接受你離開我的理由,我並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來!」

「我也並不是你專屬的情人!」

「你不能否定我過去為你付出的!」

「那是你一廂情願!」藍衣無情地回道,宋遠瞪大了眼睛。

「我不想再跟你爭論,你走吧!」

宋遠的怒氣一觸即發,但他極力隱忍;在還有一絲希望的情形下,他絕不會輕易和他撕破臉。

「好,我走!但我只想明白一件事,你有沒有愛過我?」

「沒有!」藍衣不加思索地回答。

宋遠整個人都在發抖,他的面色鐵青,咬牙又問:「你真的跟蕭百言在一起?」

他這一問,令生悶氣的小賢轉過頭來。

「你已經問了一個問題!」

「這是最後一個!」宋遠壓抑不住地提高了音量。

藍衣冷冷地看他,然後簡短肯定地回道:「是!」

夠清楚也夠殘酷了!宋遠明白了,他對他不會再有任何留戀,是藍衣先對他不仁不義,是藍衣背叛了他,他何需再忍氣吞聲,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有一天,你會後悔離開我的!」他忿恨地丟下一句,怒而轉身離去。

一直待車內的蕭百言,看見宋遠怒氣沖沖的出現,然後發動車子揚長離去。

他抬頭看向藍衣房間唯一的一扇窗。看來,他似乎錯過一段精彩的對話;但他知道,自己不出現絕對是好的,現在才是輪到他登場的時候。

「哥!」小賢立刻撲進了他懷裏。「我不離開你!說什麼我也不離開你!」

藍衣輕輕推開了他。「小賢,你的傷已經沒問題了,我希望你回家。」

小賢瞪大了眼。「你真的要趕我走?!」

「不是趕你,是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小賢卻猛搖頭。「我就是要賴在這裏!」

「你不是一天到晚嫌這裏又小又臟?」

「可是有你在啊!我可以吃苦!」

他要是吃得了苦就不會一天到晚抱怨了,藍衣搖搖頭。

「我不能再跟你生活下去了。」

小賢瞪起眼叫道:「你一向都這麼殘忍嗎?!對別人若即若離的,等你厭煩了,就一腳把人家踹開!」

藍衣皺起眉來。

隨他怎麼說了,反正他本來就是自私無情,他並不曾改變他的所作所為,只是每個人都一廂情願地愈陷愈深,他也愛莫能助。

「你走吧!」

「不!你對我有責任,你要照顧我!」小賢氣極敗壞地吼著,甚至握起雙拳猛敲向自己包紮的腿。「我永遠都不要好起來,你得照顧我一輩子!」

「小賢!」藍衣衝過去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任性胡鬧。

蕭百言在門邊冷眼看着這一切。當他看見地板上的床墊,一抹淺笑輕揚在他唇角。

「哥,他有什麼好?!為什麼你願意為了他拋開一切?!」小賢看見蕭百言出現,更加忿怒地反映着他大吼。

蕭百言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是沒什麼好的,只不過比你們誠懇一點。藍衣不需要膚淺的感情。」

「我才不膚淺!」小賢反駁。「你是在嫉妒我和我哥!」

「不是嫉妒,是忿怒。」蕭百言正色望他。「我生氣藍衣為什麼那麼善良,會被你這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絆著。」

「這是我跟哥的事!不用你管,哥答應要照顧我的!」

「呵!」蕭百言冷笑了聲。「他可沒說要照顧你一輩子,藍衣又不是你保姆。」

小賢氣得全身發抖,又說不過這能言善道的人;他拒絕再同他對話,把攻擊點轉向藍衣。

「哥,我們生活得很好,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的,你說對不對?!」

「你不走,那麼就我走。」

藍衣這一說,更讓小賢感到晴天霹靂。

「你……」小賢倏地轉身,沖向窗戶打開窗子。他爬上窗枱恐嚇叫道:「你敢離開我,我就跳樓!」

「小賢!」藍衣一驚,正要衝過去卻動彈不得。

他驚愕地回過頭,蕭百言正握着他的手。

「讓他跳。」他犀利的目光看着窗台上的小賢,臉上居然還帶着笑。

藍衣和小賢都大大一震,尤其是小賢,他手腳都軟了。

蕭百言自信滿滿,壓低了聲音只說給藍衣聽:「相信我,他不敢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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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牌舞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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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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