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蒙斯塔的公演結束后,阿袁就全面接手了舞團,華槿則開始進入華氏,為將來繼承父親的事業做準備。

因為蒙靳塔的成功演出,舞團收到許多加演的邀請,為此阿袁幾乎忙到焦頭斕額,這天他約了修澈來商量加演的事情,他們約在咖啡館,可他卻被門外進來的那個人嚇了一跳。

修澈見他怔怔的樣子,徽傲一笑,「怎麼,不認識我了?」

「你……」阿袁還是瞪大了眼,將他從頭看到腳。

修澈的頭髮剪短了許多,原本的栗色也染成黑色,一直戴着的那枚銀色耳環已經拿了下來,黑色的頭髮凌亂的散在額際,遮去有些細長的眉,讓他看起來又小了好多,有種清爽俊朗的感覺。

「哇,很不錯的造型嘛!和原來差好多。」

「是嗎?有樸素的感覺嗎?」修澈很在乎這個。他刻意要髮型師設計這個樸素的髮型,也剪了參差不齊的劉海遮去自己嫵媚的眉骨。

「幹麼要樸素啊,Dancer就應該時髦得讓人家眼前一亮!」阿袁瞪他一眼,喝了口咖啡。

修澈淡淡一笑,並不接話。

「蒙斯塔在月底的時候會加演兩星期,很累人的。」阿袁苦惱的摸摸額角,「我覺得不好向華槿交代,他可是囑咐過我要照顧好你的。」

「沒關係。這是工作,我應付得來.」修澈點點頭。

側眼看他,阿袁總覺得在那個瘦削的身體里,有着驚人的力量。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修澈有這種感覺,但他就是給他很能吃苦的印象。

「槿還在寫新舞劇嗎?」

「他最近很忙,剛接手他父親的公司,很多事他都很陌生,晚上也一直工作到很晚。」想到槿最近的樣子,修澈就難掩擔心。

阿袁點點頭,「意料之中。修澈,你想寫嗎?」他忽然問。

「我?」修澈怔了一下。

「對,你。」阿袁的眼睛很有神,相當有把握的樣子。

修澈不知道他哪來對自己的這種信任,事實上,他從沒編過舞。

「我沒有經驗。」他低了頭,覺得自己若要嘗試,恐怕會給別人增添麻煩。

「大家都不是一開始就有經驗的。」

修澈驚訝地看他忽然握住自己的手。

「修澈,試一下吧,我相信你!」阿袁的眼睛很誠懇,那是種信賴.讓修澈感到很溫暖的信賴感。

「阿袁……」

阿袁嘿嘿一笑,「我可是很有眼光的,槿那傢伙接手舞團不過兩年,也沒弄出什麼大名堂,我比他有野心,我要讓我們舞團變成最好的!」

華槿今天的晚飯是在家裏吃的,華遠之很在意兒子這些天在公司觀察的想法,一頓晚飯吃得華槿比不吃還累。

晚飯後,舒荷很意外地要華槿陪她到花園散步,他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好去了。

「槿兒,那天我去看你們公演了,很棒的舞劇啊。」舒荷低着頭,在夜色里看起來心事重重。

「媽能來我很高興。」他淡淡一笑。對她能來看舞劇他還是很開心的,雖然一直說她並不是自己的生母,但十幾年這樣過來,也很難不在意她。

「槿兒,那個舞劇的主演杜修澈,杜修澈他……」舒荷忽然停下腳步,神情既凝重又充滿負擔。

聽到她說修澈的名字,華槿心一驚,再看到她的表情,他心裏就明白了幾分。

他知道繼母從以前就暗中派人調查他的行動,在知道他的性向問題后,更是對的這方面極為在意。

想到她又派人調查百己,華槿心裏就忍不住冒火,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看來你是知道了。」

「知道什麼?」舒荷怔怔地看他。

「不必裝了,你派在我身邊的人一定都告訴你了,杜修澈,我的新男友,否則你現在忽然提他幹什麼?你又想警告我不能這樣是不是,或者又想拆散我們?」

舒荷呼吸緊窒,在華槿說了這些一話的一瞬,腦袋像被一個巨大的榔頭擊中,眼前一黑,她只覺天地都塌了。

「媽!」耳邊聽到繼子的一聲驚呼,接着她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華槿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修澈正對着鏡子跳舞。那是一支關於玫瑰的舞,唱片里懷舊的女聲模糊地哼唱着。

「Rose,rose,ifyouloveme,givemeapresent。Maybesmile,maybedream,ifyouloveme,forever……」

華槿不知道他從哪裏弄來這麼老的音樂。修澈跳的一直是現代舞,但看他隨着音樂肆意揮灑的動作,和這古舊舒緩的音樂混在一起時,還真是說不出的流暢,那纏綿之音,似乎也盤旋到他腦海里,心底因為母親的不快也衝散了幾分。

視線望向自己身邊的花瓶,那裏面插著一束玫瑰,是那天他送給他的。

他一直養著。

想到這裏,華槿不由自主的摘下一枝玫瑰,走到他身邊。

修澈發現了他,驚訝地抬頭,看見他將玫瑰獻到自己面前,做出紳士邀舞的動作,臉頰更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或許是因為華槿眼中不加掩飾的欣賞,也或許是他明亮的眼那樣認真地望着自己。

總之,那是讓他心跳不已的眼神。

手交到他手中,華槿的手指有意地扣住他的,變成十指緊緊交握。

跟着他的步伐,抬起手臂,在他的牽引下旋轉輕舞,如此曖昧又心動的舞步,是修澈從未經歷過的。

他喜歡跳舞,並一直跳着,然而,從來沒有在自己所愛的人身邊這般款步慢舞。所有的舞步都像被升華,帶着愛情的感覺,肢體的碰觸不斷引出電流,互相膠着的眼神也似乎隨着女人的歌聲融合在一起。

華槿的嘴唇貼過來,吻住他的唇,修澈閉上眼,耳邊繚繞的音樂似乎已經聽不到了,只有他的吻,溫暖濕潤的味道,就像三月天的雨,清新柔膩。

「跟我去一個地方!」一吻方畢,華槿忽然拉過他往屋子外走。

修澈沒想到他拉着他來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籃球場。

兩個大男生就在這深夜的籃球場上打起球來。

幾個回合后,汗水已佈滿修澈的臉頰。這種肆意揮灑汗水,跳躍奔跑的感覺很棒。從小到大,自己身邊一直沒什麼朋友,和同年紀的人玩耍是什麼感覺,他並沒有太多的體會,然而這一刻,兩人打累了就仰躺在地上的舒適自在,讓他很喜悅。

「這裏很棒吧!」華懂的聲音傳過來。

修澈「嗯」了一聲。和他頭頂着頭躺在沙地上,因此並不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然而他還是聽得出他的情緒。

「今天有什麼煩心的事嗎?」他輕聲問。

「我媽知道了我們的事。」華槿悶悶的回答,「從她知道我的性向開始,她就一直反對,驚恐得好像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從以前就這樣了。那時候為了拆散我和佑然,她費了很多心機,可這次不會的,我不會再讓她得逞。」他像是賭氣,話中有着不認輸的倔強。

修澈聽着他的話,心裏多少有些不安。

他父母會反對是必然,而且,他真的會為這份感情努力,保護他守護他嗎?

他們認識得太短,了解得太少啊。

「修澈會和我在一起吧?不會因為別人的阻止破壞就退縮吧?」華槿忽然問。

他的話讓修澈怔了一怔,半晌才感到那語氣中有着受傷和不確定。是因為佑然吧,他給他的傷害還沒有減退嗎?

輕輕一嘆,他坐起身,將手掌按在他的手背上,眼睛看着他的眼,「不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一直在我身邊?」凝視着他的眼,華槿低低的重複。

俯下身,修澈吻他的嘴唇,溫柔的虔誠的,以吻訴說自己的感情.他希望華槿能懂他的心。

華槿抓住他的肩膀,將這個吻加深,在夜晚清涼的風裏,逐漸有熾熱情潮的氣息。

兩人手拉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華槿的表情已不復方才的陰霾,變得明朗而生動,他時不時轉過頭看修澈,臉上帶着笑,雖然那笑令修澈有幾分不好意思,但心底卻是甜蜜溫暖的。

「剛才那個地方是我的秘密基地喔,只要不開心,我就會到那裏去流汗。」華槿微微一笑,「你是我第一個帶去秘密基地的人。」

第一個這個詞讓修澈心勤,他和華槿之間,也有屬於他們第一次的東西呢。

這種時候,臉上忍不住的笑和心裏開心的感覺,應該就是幸福了吧。修澈出神的想,華槿卻拉着他走進一家寵物店。

「啊,好可愛啊,快來看,修澈,我從以前就一直想養狗呢!」華槿在面對那些寵物時自動縮小成十幾歲,像個孩子。

「我比較喜歡這隻。」修澈指了指那邊穿着寵物店老闆織的粉色衣服的吉娃娃,這小東西真是太可愛了。

老闆抱出吉娃娃,笑着問他,「你想抱抱嗎?」

修澈點頭,小心翼翼地從老闆手上接過吉娃娃,抱在手上近距離看,感覺更小了,真是小東西呢,修澈心裏一下溢滿憐愛,手指溫柔地在它身上撫摸。

「它喜歡你呢!它叫吉喬,別看它這樣,小傢伙脾氣可大得很呢,不喜歡的人它都不給抱。」

「槿,它真的很可愛啊!」修澈開心地摸了摸吉娃娃的鼻子,又湊過去和它鼻子對着鼻子,淘氣的在吉娃娃臉上親了一下。

華槿被他臉上開心的表情打動了,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跳怦然,心裏涌滿憐惜,似乎又帶着酸澀和呵疼,那是從未有過的情緒,弄得他只是獃獃瞧着他。

「槿?槿?!」

直到修澈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神。「嗯,什麼?」視線一瞬間竟不好意思對上他的,只能假意去看那隻拘,那隻被修澈捧在懷裏,當作寶貝的狗。

「我們把它買下來好不好?」修澈開心地問,臉上帶着期待,這樣天真沒有遮掩的修澈,是華槿從未看到過的。

「不要,養狗很麻煩的!而且它的臉好醜。」他故意皺眉,心裏有點不爽那隻被他喜歡的狗。

咦,他剛剛不是還說從以前就想養狗嗎?怎麼才一會兒又說養狗很麻煩?修澈不解地看他。

「我們回家吧。」拖住他的手,華槿像個孩子那樣催促。

「喔……」修澈應了一聲,有點反應下過來,離開的時候還戀戀不捨地看那隻吉娃娃。

這更堅定了華槿不買它的心。哼,買回去了,這小東西一定會分散修澈的注意力,說不定會對它比對自己好,他才不要!他冠冕堂皇地想。

「我很喜歡它呢,它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修澈臉上帶了一點遺憾。

華槿倏地攬過他的肩膀,「看着我的時候幹麼想那隻拘?」說着不滿地瞪他。

修澈被他氣惱的表情逗笑,見狀華槿益發不滿。眼前那張明媚的笑臉,還有微微上翹的薄唇,都透著一股無法形容的誘惑。

他一下子擁住他,吻住那唇,將它完全收於自己的掌控之下,感受那唇為自己開啟的溫暖,給予的響應,他的吻更加熱烈起來。

擁著修澈纏纏綿綿地吻了會兒,他忽然說:「明天我們來約會吧。」

看到他怔怔的模樣,華槿不禁點了點他鼻尖,「傻瓜,我說約會啊,你只要應一聲就好啦,我們從沒約會過呢,像戀人一樣去約會吧!」

「槿……」

「怎麼了,感動得想哭了?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華槿覺得臉有點熟,不自在的撓撓脖子,「我買了胡桃鉗的票,我們去看好不好?」

「嗯。」修澈笑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很開心很開心的笑,心裏暖暖的。

今天一天修澈都很快樂,腦子裏想的都是晚上的約會。

二十四歲的他從來沒有約會過,講出去的話也算一個異類,不過真的,還沒有人約過他.像情侶之間那樣的約會。

約會定在晚上七點半,因為芭蕾舞劇是在八點開場,而華槿今天一天都要開會,所以就不吃晚飯了,直接去看舞劇。

看了下時間,六點整,他想再做一次練習。從舞團到芭蕾舞劇場的路很短,步行只要十來分鐘,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赴約。

音響里再次響起蒙斯塔的音樂,修澈輕輕閉上眼,在地板上舒展身體,手臂緩緩舉起,讓自己的情緒充分沉浸到人物中去,起伏的音樂激蕩地迴旋在室內,當他正要隨音樂起舞時,樂聲卻戛然而止。

他奇怪的睜開眼,才發現門口站着的人,牧成寬。

神情一緊,修澈收了動作,站起身。

牧成寬背靠着門,臉上帶着詭異的笑,「你還真賣力啊,跳得那麼投入,我進來了都不知道。」

聽到門在他背後上鎖的聲音,修澈頓時感覺到危險。

「你幹什麼?」他蹙了眉,冷冷問他。

牧成寬笑,「我在外面轉來轉去,整層也只有你這間舞蹈室還亮着燈,這麼賣力做什麼,為了討好華槿?」

「這與你無關。」修澈穿起了外套,準備離開。「讓開!」走到門邊,牧成寬卻依舊站在那裏,擋着門。

他的手指快速滑過他外套的邊緣,「穿了做什麼,馬上就要脫了。還是你想我來替你脫,比較有情調?」眼裏閃著光,他緊緊盯着修澈。

「瘋子。」受不了他噁心至極的話,修澈伸手去抓門把,想繞過他開門。

可牧成寬卻驀地抓住他,身體從後面靠上來抱住他,「寶貝,你開不了門的。」

「外面有警衛!」修澈又驚又怒,使勁掙脫他的桎梏。

「警衛?」他大笑,拽着他的手臂一使力,就拖着他走到音響邊,啪的打開按鈕,一時間音樂聲震耳欲聾。

「他只當你在努力練舞呢,怎麼會來打擾?」牧成寬下流的視線繞着他,從頭到腳,就像已囚住獵物的野狼,毫不遮掩。

「混蛋!」修澈用力想抽回手,無奈他的力氣實在不及對方,怎樣也掙脫不了!

牧成寬低頭就貼了過來,嘴唇已尋着他的唇吻了下來。

修澈抬起右腳就想一腳踹過去,卻被他靈巧的躲開,這一踢一晃之間,他的嘴已被牢牢堵住。

牧成寬的舌頭又濕又熱,那樣迫不及待的翻舔過來,修澈內心作嘔,拚命咬住嘴唇不讓他再進,可牧成寬只是喘息漸重,抵着他的唇喃喃道:「反抗起來更有滋味,當初將你迷昏也沒這麼銷魂的感覺……」

聽見這話,修澈心火一起,恨不得手上有把刀捅進他身體,那些不堪的回憶又涌了上來。

牧成寬不在他的唇繼續浪費力氣,熾熱的嘴唇轉而印上他的脖子、鎖骨、頸間,在那裏纏繞,刻意撩撥他的慾望,然後空出一隻手往下.一把握住他的脆弱之處,修澈的身子不由一軟。

「寶貝,你還是有反應的嘛!」他充滿情慾的聲音低低笑着,舌頭又舔了舔他脖子,「乖,不要抗拒我,那會讓你好過點。」

修澈整個人已被他壓倒,落在光滑的地飯上,感覺身下的修澈反抗漸弱,牧成寬滿意的舔舔嘴唇。「這樣才對,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就算被人發覺了,你的名聲只會更差,到時華槿只怕一下子就會甩了你……」他舔了下他胸前的小突起。「你順着我,既沒人知道,也讓自己好過……這兩年,你該學乖了點啊……」

滿意地發覺修澈散去了抵抗的力氣,身體也變得綿軟,牧成寬的呼吸又重了幾分。

這時修澈的一隻手忽然握住他的手,他心一驚,以為他又要動什麼主意,便緊緊地按住他。

可他只是睜開眼.黑眸裏帶着迷濛,嘴唇微動,透出輕輕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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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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