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段氏手工

馮耀祖垂頭喪氣地跟着大家往回走，不時看看興奮滿面的眾人，耳邊聽着那些兵卒大呼酣暢，說實話，他也很高興。

先前的戰鬥打贏了，抓了許多俘虜，繳獲了一大批的軍械物資，就連那個6家公子6勛也沒跑掉，重又做了俘虜——這些都值得高興，即使以馮耀祖的智慧也能想到，這些俘虜可都是糧食啊，只怕數日之後6氏就不得不拿出大把的糧食來換回這些人吧！

這確實值得高興。

不過，每當想起戰前逃走的那些人，馮耀祖卻又垂頭喪氣起來，先生，他們都只是一時糊塗啊，難道這就無可挽回？

「無可挽回！」

兩日後，當那些不戰而逃的兵丁跪到李世傑面前苦苦哀求的時候，他也是這麼回答的，聲音堅決而冷酷：「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們既然做出了臨危背主之事，就應當承擔起後果。都說覆水難收，說出口的話，做出來的事，無可挽回！」

馮耀祖連勸了兩日，這會兒已經死心了。「你們還是走吧，離開蘇家村，去另謀生路去吧。千百年來，臨危背主乃是大忌，先生不可能收回成命，換作是某，某也不可能接受。」

最終，總計有三十八戶人家拖兒帶女離開了蘇家村，在這裏，他們不但得不到賴以生存的糧食，更會受到村民們的唾棄，在這裏，他們已經沒有了活路。

這些人最終的命運大多很凄慘，或餓死，或典女為奴，或落草為寇，或因鋌而走險而被人殺死，真真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不過，這又怨得誰來？天災當世，亂世當前，每個人都活得很艱難，蘇家村就像那沙漠中的綠洲，亂世中的桃源，可是他們卻捨棄了桃源而選擇了虎狼之世。

另一方面，李世傑兌現了他的承諾。一百私兵，留下來的總計有六十二人，連同那三十個巡哨騎兵一起，李世傑付出了一百八十四匹馬，還有九百二十石糧食，剛剛修建的糧倉為之一空。

不過。豐厚地賞賜。足夠一家老小吃上近半年地糧食。加上其他村民或羨慕或讚賞地目光。這都讓這些高呼酣戰地新丁分外滿足。而那兩匹價值百貫地馬兒頓時讓他們搖身一變。由赤貧變成了富足。或許。當兵也是一個不錯地選擇。

嗯。這場不大地戰鬥。李世傑地私兵沒死一人。倒是6氏家兵方面死傷比較多。主要是剛開始地時候酷男等人地火器造成地傷亡。還有後來6勛見機不對準備逃跑時也死傷一批。其中就包括了十數名騎兵。這讓6成皋心疼得想哭。

斬百又十級。傷俘過兩百。這就是這一戰地成果。

李世傑將6成皋放了回去。順帶讓他將6氏地那些傷兵也帶走。以蘇家村地醫療條件。將這些傷兵留下來做俘虜只會讓他們傷痛而死。放他們回去。或許他們能活下來。這算是一種人道吧！

「老大。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對那些士兵地賞賜要那麼豐厚？兩匹馬。媽地。我剛剛問過了。崇禎元年一匹扇馬就能賣到二十四到二十八兩銀子。這還是蒙古馬。我們地馬可比那些矮小地蒙古馬強多了。而且現在朝廷又跟蒙古人鬧翻了。沒了馬匹來源。現在我們地一匹馬怎麼着也值個四五十兩地。兩匹馬。加起來差不多一百兩了。老大。這樣地賞賜是不是太多了點？」

這麼咋咋呼呼地人除了酷男不會有別地人。這廝一向就是這麼心直口快。

「啊，狗頭也在。」

卻是李世傑正拉着段青雲在商量着什麼。

李世傑頭也沒抬，「多嗎？我可不這麼覺得，這次是人太少，只有九十二個人，要是一百九十二人的話，我巴不得將那些馬全都賞出去。」

酷男傻眼了，「這話怎麼說？雖然那些馬不能殺了吃肉，但不管怎麼說，一百兩銀子就這麼平白給出去，怎麼也不合適吧？」

「你心疼了？」

「這話說的。」酷男摸著後腦勺傻呵呵直笑，說道：「反正那些馬都是搶來的，就是全殺了吃肉我都不心疼，我就是覺得那些士兵的作為不值得這麼高的賞賜而已。」

段青雲抓着一支毛筆，嗯，是抓着，不是拿着，正寫寫畫畫，聞言抬頭來了一句：「你這傢伙就是這麼四肢達頭腦簡單，這都不明白，老大這是想培養騎兵呢！」

「怎麼說？」

「笨。」段青雲大言不慚，「蘇家村全村沒有合格的騎兵對吧？」

酷男點點頭。

「陝西一帶自古就有放牧的傳統，這裏的人並不像中原或者是江南的人那樣完全不會騎馬，這裏的人多多少少都會點騎術，但是，會騎術並不表示就能成為騎兵，關鍵在於一點：沒馬。」

李世傑在一旁接過話題：「嗯，青雲說的對，我就是想培養騎兵。蘇家村會騎馬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些半吊子，因為大家都沒馬。我這次賞賜了那麼多馬下去，每戶兩匹，就按你說的，一匹馬就值四五十兩銀子，他們只要賣掉一匹馬就能過上富足的生活，而且，他們當兵吃糧，也不怎麼需要用銀子去買糧食，那麼，在這亂世，值得他們買的東西就不是很多了。」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那些士兵大多都只會賣掉一匹馬，或者是一匹都不賣，剩下的馬他們會用來幹什麼？」

酷男這會兒也明白了，道：「還能幹什麼，自己騎唄，他們又沒有田地，除了自己騎還能用馬乾什麼——我明白了老大，不管是出於炫耀也好，方便生活也罷，他們都會去學騎馬，都會練騎術，再加上我們的引導，時間久了這些人都會成為合格的騎兵。」

李世傑點頭不語。

段青雲卻補充道：「這麼做還有一個意思，如果那些士兵每人賣一匹馬的話，村裏就會多出一批富人，富人可都是很好的消費群體啊！你等著看吧酷男，要不了多長時間村裏就會熱鬧起來了，說不準第一家商鋪就會開起來。」

酷男聽得連連點頭，這些東西靠他自己想是想不明白的，沒辦法，沒文化啊！不過話說回來，有文化誰會去混黑，怎麼着都能找份養家餬口的工作了。

李世傑這會兒卻開始趕人了，「好了，沒事做的話你幫我去村裏份公告，給我招一些鐵匠過來，我這兒等著用。」

「哦！」酷男也不問要鐵匠幹嘛，直接就去做事了。

「來，我們繼續研究。」

研究？對頭，正是研究，要說研究什麼，嘿嘿，李世傑正和段青雲這個高材生在研究怎麼造槍造炮。

是不是有點扯？

實際上也沒多扯。段青雲是個人才，在沒跟李世傑之前就是個軍火商，呃，說是軍火商實際上是有些抬舉他，他實際上只不過是私造些手槍炸彈之類的然後再私自兜售而已，李世傑在聽說道上有這麼個人才之後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將段青雲拉入自家麾下。而實際上，道上這類的人才實在算不上少，會自己造槍不算本事，很多人都會，關鍵是，段青雲還會造炮。

李世傑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知道的。因為得罪了某個權貴，段青雲不但家破人亡，還不得不亡命天涯，為了報仇，這個黑道中的高材生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去學造槍造弩之類的，炸藥一類的東西也會點，至於怎麼學會造炮，那只是意外，倒不是故意去學的，畢竟這玩意兒有些犯忌。後來李世傑想方設法幫他報了仇，嗯，當然不是自己出手，權貴畢竟是權貴，殺官不管在哪個時代都算是造反，李世傑沒這麼傻，不過么，這個世上有一種人群叫做殺手，李世傑花費了很大的代價才請動一個知名殺手幫段青雲報了仇，這之後，段青雲就對他李某人忠心不二。

黑道就是如此，不要對他們說什麼法律，也沒有什麼規則可言，那都是扯淡，黑道中人從來只相信武力，武力雖然不能解決一切，但只要你的拳頭夠大，大多數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扯遠了。

段青雲造出來的槍算不上好，都是些水準以下的貨色，但是畢竟，再差的槍依然是槍，而不是燒火棍，在這大明朝，段青雲造出的次品貨色已經算是很了不起的了，只怕這個時代的專業工匠的水平都還不如他。

而他們現在要研究的是，該如何將工業製造轉換為手工製造。段青雲會自己造槍，也算是手工製造，但在後世，再手工也有一定的機械可以依靠，而在大明朝又去哪兒尋找那些機械？

（作者鄭重聲明，本書只是小說，書中所寫完全與現實無關，大家不要將小說現實化，如果因此產生任何後果，本人概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