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洪瑞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輕易答應房柏諺的邀約,畢竟上回兩人並沒有太多交集,如果他有意找人聊天,對象也不該是她.

可不知為何,當他提出邀請,她竟然無法推拒,是因為好奇,還是她也很想再見他一面?

房柏諺帶她來到一家名為『水』,且一看便知是那種會員制的私人會所。

她隨他進入會所里一間似乎已事先預訂好的精緻包廂,一道磨砂玻璃阻隔了外頭的人聲,溫暖的聚光燈投射在長形桌面的盆花上頭,讓氣氛顯得恬靜溫雅。

「請。」房柏諺趨前替洪瑞雅拉開椅子。

洪瑞雅渾身不自在。「謝謝。」她低喃一聲后落坐,並清楚感覺到身後男人身上散發的強烈體熱。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彷彿被一股火焰包圍,進而被吞噬……下一刻,熱力消失,房柏諺由她身後走到她的對面坐下,一雙深遂的眼看着她,眼神莫測高深。

頓時,她感覺自己方才的感受只是一種錯覺而已。

兩人坐定,服務人員很快送來礦泉水,熱毛巾,再遞上兩份菜單。

洪瑞雅藉機將泛著熱度的臉埋入菜單中細讀,好半晌后,原本有愈跳愈快趨勢的心跳才緩和下來。

「這家會所的主廚手藝極佳,不論你選擇哪一道料理,都不會失望的。」房柏諺嗓音溫和地建議道。

洪瑞雅輕輕點頭,眼睛盯着菜單卻沒有抬頭,內心暗罵自己的膽怯。

「這份菜單是西式料理,或者你屬意中式菜肴,我們可以更換不同菜單。」房柏諺再問。

終於鼓起勇氣,洪瑞雅抬起眼看他,對他搖搖頭。「不用換了,房先生,中式或西式我都喜歡。」

「好。」房伯諺垂眼看了下手上的菜單,一下子便決定了。

見狀,洪瑞雅沒敢猶豫,也迅速選定。

等服務人員退出包廂,房柏諺看着洪瑞雅猶帶戒慎的眼神,微微一笑「只不過是吃頓飯,不用那麼緊張,我不咬人的。」

他帶着玩笑的口吻讓洪瑞雅想笑,又感覺困窘地紅了臉,「對不起,房先生,你突然打電話找我出來,的確讓我感到緊張,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確實有事找你談,不過我們先吃飯,等吃過飯再慢慢談。」房柏諺語氣依舊溫和,可看着她的目光卻顯得強烈而深沉。

充滿著神秘魅力的眸光,吸引著洪瑞雅的目光,難以轉開。她感覺自己臉頰上的熱度猛地上升,心跳亦開始加快,內心深處漾起迷惑與慌亂情緒。

面對房柏諺這麼充滿男性魅力,自信尊貴的男人,是她不曾有過的經驗。她很緊張,感到不知所措,她想盡量表現得體一點,不想讓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卻又很清楚自己此記得表現出來的無措,生澀,根本不可能讓他對她有比較好的評價,偏偏她又很難壓抑住心底不斷升起的慌亂。

他找她出來是因為有事和她談,那……是什麼事呢?

「看你這麼不安,面對我很緊張嗎?」房柏諺唇角勾起,以帶着莞爾笑意的嗓音安撫道:「什麼都別擔心,也別亂想,儘管放輕鬆陪我吃頓飯,嗯?」

洪瑞雅不自在地眨動眼睫,心中不覺暗忖,他說得對,反正此刻他尚不打算和她『談』事情,還是聽他的話,先吃完飯再說好了,至於他想跟她談什麼,待會兒她自然會知道,現在一味窮緊也沒用……

只是,心中即便告訴自己沒必要緊張,可面對一個以著專註若侵略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男人,她真的很難放鬆。

尤其房柏諺高大強壯的身軀所散發出來的力量與自信,更是讓她不時屏住呼吸,威攝於他強烈的存在感……這樣的男人讓她既感驚慌失措,卻又有一絲莫名的興奮。

「我也很想不要緊張,可是好像有點難做到。」洪瑞雅忍不住嘟嚷,老實招認他對她的影響力,「不過,我想會有這種感覺的一定不只是有我而已。」

房柏諺低聲失笑。「如果我沒記錯,以往與我相處的女性,似乎都不曾顯露出如你這般的戒慎,緊繃,奇怪,我並不認為自己有讓人害怕的特質,為什麼你面對我時會這麼不安?難道我的臉看起來很兇,引發你的恐懼?」

他的話讓她赫然臉紅,又忍不住被逗出笑意。

「房、房先生,這是我自身的問題,跟你的臉沒有關係,或許你不清楚,我們這種平凡的小老百姓面對像你這樣的大人物,是很難不緊張的。」洪瑞雅苦笑一下,總算可以比較自在地和他說話了。

「我是大人物?」房柏諺懷疑地挑了下眉。「我並非每日上報的政客或企業名人,怎算得上大人物?」

「你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當然稱得上是大人物。」洪瑞雅低聲咕噥。

房柏諺一笑,正想再說話時,服務人員已推開包廂門,為他們送來餐點,於是他就此打住這個話題,讓兩人專心在食物上頭。

飯後,兩人移坐包廂另一頭的沙發區,待服務人員送來幫助消化的養生飲品后,用餐期間兩人間原本逐漸輕鬆的氣氛開始褪去。

擺成L形的沙發,兩個雖然分開兩邊坐,距離卻很近,房柏諺可以清楚看見溫瑞雅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跟洪瑞雅吃這頓飯,讓他有些訝異地發現,自己已許久不曾有過這種輕鬆的感覺了,甚至也很難相信自己可以和一個女人聊得這麼愉快。

或許他感覺到輕鬆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並不像其他女性那般,在與他談話中總是有意無意且試着不露痕迹地打探他的背景及經濟狀況,讓人厭煩。不過,當然啦!也或許她只是還沒有逮到機會詢問罷了……

啜了一口飲品,洪瑞雅直到放下杯子,都可以清楚感覺到房柏諺那不曾離開的目光,一股無形的壓力開始朝她襲來。

一頓飯下來,她發現眼前這位公司的大客戶,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麼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他對她的態度不僅溫和,言談之間還頗有幽默感,只是,即使他表現得很平易近人,她的心中還是覺得他顯露在外的只是一種表相,並非他的真正性情……

不過,這只是她心底的一種猜測,不見得準確,想想,今晚是他們第二次見面,上次兩個幾乎沒有交談,她又憑什麼以為自己對他的感覺是正確的?

「想什麼?」看她臉上變來變去的精彩表情,房柏諺不禁感到好奇。

胡思亂想的洪瑞雅突然被打斷思緒,她眨眨眼直言:「想你今天找我出來,到底是要跟我談什麼?」雖然不是文教她腦子所思,可這事卻是此刻她最想弄清楚的事。

房柏諺的視線停在洪瑞雅身上,伸手拿起飲品啜了一口,放下杯子時表情一斂。「也是該把我約你出來的目的說一說了。」

洪瑞雅立刻正下臉色,眼神專註地看向他。

房柏諺回視她,眼神深遂難懂,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出聲,「三個月前,我和女友分手后,一直沒有找到合意對象,直到那天在101大樓的餐廳看見了你。」

彷彿一道悶雷打到頭上,洪瑞雅驀地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他在說什麼?他……他的話應該不是那個意思吧?

「房先生,你……」

看着她臉上的困惑與懷疑,房柏諺的眼神驀地變得異常濃烈,他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找她的目的,「我要你當我的女人。」

洪瑞雅眼睛瞪得更大,表情錯愕,這下她已可以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她的心跳猛地以倍數加速逛奔,臉頰溫度升高。

當他的女人?這句話好奇怪,好暖味.

「我……我不明白……」好半晌后,她才有辦法出聲。

他到底想做什麼?突然找她出來,就是要告訴她,要她當他的女人?不是女友?

房柏諺唇角一勾,「這有什麼好不明白的?我需要一個固定床伴,而你很合我的意,所以我找你出來談一談,問問看你有什麼要求,以及告訴你我打算給你的條件。」他挑明的話直接而露骨。

「你……」洪瑞雅的小臉突然發白,嗓音震顫地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原來他想要她成為一個被他豢養的情婦,所以約她出來談包養的條件?!

怒火猛地由體內升起,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人拿來秤斤論兩,計算價值。

彷彿已看出她眼中升起的火氣,房柏諺以冷靜沉着的聲調又說:「先別急着發火,瑞雅,或許你以為我一點也不尊重你,才會跟你提出這種對你來說可能是代表屈辱的建議,可情況其實正好相反,你仔細想想,以我的能力,如果手段卑鄙一點,仍舊有辦法將你弄到手,且不用花費太多,可我並不想這麼做,我比較偏好把話說清楚,然後在明白各自立場的情況下得到你。」

就像以往每個跟過他的女人,他總是先將現實麵攤在桌上,待雙方談妥條件,最後結果總會是兩相情願,皆大歡喜。

只不過這回稍有不同,這回他相中的對象是個不熟悉這種遊戲規則的稚嫩女人,但是也更增添挑戰性。

他的嗓音宛如帶着魔力,詭異地讓洪瑞雅胸中才升起的怒火很快熄滅,但無措,難堪,難過……各種感覺依迴旋,交織在心頭不去。

洪瑞雅力持鎮定地勉力開口。「你……以你的條件,要找到心甘情願的女人很容易,為什麼你還要以這種方式來找床伴?」而且為什麼是她?

「我很忙,沒空搞追求,談情說愛那套費工夫,又會引來無窮後患的程序來找床伴,所以,當我看中某位合眼的女人,我就談條件。屆時,你情我願,沒有麻煩,沒有後患,更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房柏諺微微勾唇。「當我看見你,想要你,我付出代價擁有你,就像以往我擁有別的女人那般,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沒什麼特別的。」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彷彿豢養一個女人就像吃飯睡覺般平常,讓洪瑞雅心中深感震撼,瞠目瞪着他。

「對你來說平常的事,對我一點也不平常。」

「一陣子后你就會適應這種想法了。」房柏諺語氣是一逕的沉穩。

太多料想不到的事讓洪瑞雅的腦子一片混亂,她喃喃地問:「為、為什麼是我中選?那天有那麼多女同學在場。」想不到容易平平的她也有人要買?!

「你的確不是很美,可卻對了我的眼。」房柏諺看她的眸光變得更加深濃。「這種事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洪瑞雅情緒紛亂,心跳失序,胸臆間彷彿被點上一把火且霹靂叭啦燒了起來。

今天若是一個條件特優的男人提出和她交往的要求,她會以為夢想成真,高興地接受;偏偏現下這位白馬王子提出的卻不是交往要求,而是不帶感情的交易……頓時,她只感覺心寒,失望,羞憤中又有些啼笑皆非。

她萬萬沒想過會有人打算買她,而她當然是絕對不會同意出賣自己的……

房柏諺一直仔細觀察她每一個細微反應,一看見她的臉上出現抗拒的表情,她突然嘆了一聲,「瑞雅,不要鑽牛角尖。我條件不差,會是個好情人,也絕對不是個虐待狂,你可以放心,跟着我,我會滿足你想要的一切,不會虧待你的。」

「你怎麼……」洪瑞雅驚訝地看着房柏諺,他怎麼知道她正打算拒絕他嚇人的提議。

「瑞雅。」房柏諺注視她。「既然想要你,我就沒打算放棄,所以,你也不用浪費時間去想拒絕的話。」

洪瑞雅身軀微震,被看破心中所想,惱怒躍上她的眼底。「你……」

哪有這種事,這算什麼談談?根本就是強迫中獎!哼!若是她執意不肯,她就不信他能如何勉強她!

看着她臉上出現倔強神情,房柏諺不覺莞爾。

想來她並不清楚,她極力抗拒掙扎的態度,只會讓他更想得到她,也更想用力欺壓她。

或許這也是他一眼就注意到他,看上她的原因,她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女人,她似乎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思總是清楚顯露在那張秀氣的小臉上,實在是非常可愛。

而她天生軟嫩的嗓音,更是讓他每一聽入耳中,腹下就一陣騷動,這是他從來未曾碰過的情況。

她或許不美,可卻輕易勾起他體內的慾望,尤其她那淡紅性感的朱唇,更是讓他有一股想用力吸吮蹂躪的衝動。

思及此,房柏諺又嘆了聲,「我本想以自身的條件來說服你同意成為我的女人,可看來你似乎不打算讓我說服,所以我只好提出更加強而有力的工具了。」

工具?洪瑞雅露出詫異眼神,被他的話勾起好奇心。

「瑞雅,找你出來前,其實我已事先對你做了一番了解。我知道你是家中的老大,有兩個妹妹,一個在工作,一個半工半讀,母親則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當助理。你的父親有外遇,已離家六年未歸,家中有沉重貸款壓力,全靠你們母女四人共同背負,可卻十分吃力……這些事,我說得對不對?」

洪瑞雅的臉色隨着一句句由房柏諺口中說出的話而愈發慘白,「你……調查我?」過度震驚讓她質問的語調顯得軟弱無力。

房柏諺看着她。「我總得了解一下我想要的女人的一切,所以我找人查了一下。」

他不否認調查她的背景是存着一份私心,他想多了解她的私事。不過,這一查也順勢掌握一些對他有利的說服工具,那就是她的經濟狀況,而這一點正是此刻最好利用的工具。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這麼不客氣地侵犯別人的私隱!?」即使沒有不可告人之處,可私隱被窺視,洪瑞雅還是覺得難堪。

她的個性一向溫和,可房柏諺的強霸行為,卻讓她有一股想痛罵他一頓的強烈衝動。

仿若未聞她的怨怪,房柏諺續道:「你若跟了我,就可以解決你家裏的經濟問題。」他直接攻向她最大的弱點。

洪瑞雅臉色一變,氣結地啐道:「我不要你的錢。」為錢出賣自己,她做不到!

房柏諺慈祥她的眸光一閃,「好吧,如果不想拿我的錢,那麼讓你由我身上賺錢,你應該就不會反對了吧?」

「你……什麼意思?」洪瑞雅蹙眉。從他身上賺錢,跟從他身上拿錢有什麼不同?

「你忘了我的嗜好是做股票嗎?」房柏諺慢聲說道:「我知道你的工作是電腦輸入員,領的是固定薪水,可只要你轉為營業員並接我的單,我可以不拿退佣,並保證每天給你最少兩、三個億的單子做業績,屆時你賺取的是工作獎金,當然不是我直接給你錢,而是你憑自己能力賺來的,我想這樣的安排,你應該可以接受吧?」

聽呆的洪瑞雅瞪着房柏諺,心中震驚,訝異萬分,他要她轉作營業員,每天給她兩、三個億以上的單子做業績?這是多少營業員夢寐以求的承諾啊!而且他說的沒錯,營業員賺取業績獎金本來就是天經地義,沒人會說什麼;所以,若真能接他的單,她家中的經濟何止只是改善而已……

看來這個男人對他想要的東西,其手段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可又有誰能說他不是呢?畢竟他可是明刀明槍地出招,並非以卑鄙手段取得他想要的東西。

現下,她只能說,她生平第一次見識到有錢人做事的特殊方式。

「只要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將我當成你的男友,而且也只有我們彼此知道真相,等哪天分手了,也只是如同一般男女交往過後會發生的情況,誰也沒資格評斷什麼,到時候你還是可以過回自己的生活,我們可以變成純粹客戶與營業員的關係。」房柏諺侃侃而言,語氣沉穩,宛若只是談論天氣之類的平常話題。

他喜歡把話說清楚,因為他要他的女人了解自身的立場且心甘情願跟着他,不會去妄想一些不可能會發生的事,例如要求他的情愛或是婚姻這類他沒有打算付出的東西。

洪瑞雅瞪着房柏諺,無法言語,心中不得不佩服他的說服人的功力。

他說的話太吸引人心底的慾望了,尤其一知道她不願意出賣自己的心態時,他便迅速改弦易轍,將交易變成另一種她可以接受的方式……這人的心思好細密,好可怕!

「跟我在一起之後,我的要求只有未分手前,你不能與其他男人有所瓜葛,以及你得配合我的時間……」

「我還沒答應要和你在一起。」洪瑞雅氣急地嚷出來,對他直接當作她已接受他的條件很是火大。

「我之前已說過,我沒打算放棄你。」

他溫和提醒的嗓音中隱隱散發一股堅硬的宣示,讓洪瑞雅渾身震了震。

她氣惱地瞪着他,他的意思是——他根本沒打算接受她的拒絕?

「你可以在兩種方式中選擇一種,不過,若我沒看錯你,由我當你的客戶這一項,應該才是你會選擇的方式。」房柏諺語氣十分肯定。

洪瑞雅已完全不知該說什麼了,咒罵他如此輕視女人嗎?可他提出的條件,又有幾個人可以拒絕得了?

想想李信源在客戶退佣,只拿接單費的情況下,還養得起小老婆,就可以知道房柏諺是一個多麼大的客戶了,誰會不想抓住他?

而房柏諺竟承諾在不退佣的條件下,讓她接他的單……只要她肯跨前一步,就可以達到業界百分九十以上的營業員一輩孖也求不到的想望!她也只是個平凡人,真能拒絕得了這般誘人的提議嗎?

「若我真轉作營業員,那李信源怎麼辦?他才是你的營業員。」洪瑞雅低聲問出腦中第一個浮現的疑問。

房柏諺撇了下嘴。「李信源這個人太自以為是,接單的態度我不怎麼喜歡,本就準備換人,反正,之前也是因為人情才會在永碩下單,就算我換別家下單也很正常。你若怕惹閑話,就辭職換到別家公司不就得了?而且,你是你,他是他,不相干的。」

「我……」看他一臉無謂,洪瑞雅還是無法立刻說好。

她知道換成別人,根本不會猶豫,可不知怎地,她就是無法點頭。

或許是她對他的印象太好,所以怎麼也無法接受兩人在一起竟然只是一項交易。

「我需要想想……」她喃喃自語,已經沒辦法再理直氣壯地說出『她才不要出賣自己』這類的話。

坦白說,這項交易,她得到的利益大於損失;只是,即使改了方式,跟直接出賣自己就真的不一樣了嗎?

知道自己提出的交易對單純的瑞雅來說是一大震撼,讓她一時難以消化接受,房柏諺想了想,又溫聲開口。「我給你我的電話號碼,並給你幾天時間適應這個提議,別讓我等太久,嗯?」

直到進了家門,洪瑞雅的腦子依舊一片混亂,精神恍惚,她機械式地關上大門,誰知才脫了鞋子,大妹尖銳的質問聲已由客廳吼了過來。

「你到底到哪裏去了?為什麼連手機也關機?」

洪瑞雅一愣,邊走進客廳邊伸手由包包里掏出手機一看,「啊!沒電了。」

為了省錢,她很少以手機打電話給朋友或家人,當初辦手機的目的也是為了家人有事可以立刻聯絡到她而已。

「發生什麼事了嗎?」看着大妹氣怒的臉,洪瑞雅不覺心中一緊。

「七晚八晚才回家,打手機又不通,家裏若真有事發生也來不及了。」洪瑞玫不客氣地說道。

「你為什麼這麼說話?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洪瑞雅蹙眉看着大妹,再看向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的母親。「媽?」

「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啦,瑞玫打手機找不到你,所以有些暴躁。」洪母何慧娟趕緊說明,略帶責備的眼瞟向二女兒,「瑞玫,對姐姐講話這種態度對嗎?」

「我什麼態度?」洪瑞玫沒好氣地反駁,「我還想問問大姐最近一直跟茶館請假,到底在忙什麼?這樣亂請假,對紀大哥過意得去嗎?」

「別胡說了!瑞雅個性一向負責任,一定是有事才會請假的。」何慧娟無奈地斥道。

不待大妹再回話,洪瑞雅很快地插話,「媽,你還是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瑞瑛她上司對她性騷擾,她氣得直接辭職,傍晚跑回家就關在房裏,晚上也沒去上課。吃晚飯時我才由她的口中問出來,瑞玫知道后很生氣,所以打電話到茶館想告訴你,卻發現你今晚請假,打手機又不通,才會脾氣那麼大。」何慧娟仔細說明。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洪瑞雅眉頭蹙得更緊,「對不起,媽,我不知道手機沒電了,否則我會立刻趕回來的,瑞瑛現在還好嗎?」

「吃過晚飯就說要去睡覺,又關在房裏了。不過,我看她只是氣不過,過兩天應該就沒事了,你別擔心。」

「被上司性騷擾可以提出申訴或告對方,這麼悶不吭聲,豈不虧大了?」洪瑞雅臉色凝重。

「瑞英說那個差勁的上司一直以來總是對女同事毛手毛腳,拍拍肩,摸摸手臂什麼的,今天是因為那個人竟然動手拍了她的屁股一下,所以她才忍無可忍地爆發出來,把上司狠狠臭罵一頓,而且當場辭職走人。瑞瑛說她沒打算告那個上司,反正辭職后眼不見為凈就好,那個人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何慧娟轉述小女兒的話。

洪瑞雅臉色這才稍稍放鬆,「沒事就好,讓她調適一下心情,應該就會釋懷了。」

「有那種上司,還是辭掉工作比較安心。」何慧娟嘆道:「不過,瑞瑛工作沒了,等再找到工作也不知要多久,這之間的斷層……哎。」

母女四人的薪水加起來,付了貸款后所剩不多,小女兒工作突然沒了,大家恐怕得再精打細算一番,直到她找到工作了,「有時我真想把房子賣了,我們母女租房子住算了,大家也不會過得這麼緊。」

三個女兒都大了,總也有自身的需求,可是為了居住的房子卻得縮衣節食,什麼奢侈品也不敢買,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十分心疼。

「媽,你別這麼說,當初我們已經算過,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將這棟房子掙下來,不僅媽不用擔心老來安身之處,我們幾個就算不結婚也沒關係,還有個家可窩。」洪瑞雅柔聲安撫。

「想同心協力,就別老是三天兩頭請假,教人很難相信你真的有那個心。」洪瑞玫怒氣未消的嗓音又嘣了出來。

「你說那什麼話!」何慧娟不悅地出聲制止,不明白二女兒今晚的火氣怎麼特別大。

對大妹溢於言表的怒氣,洪瑞雅也覺詫異,「瑞玫,你怎麼了?我有事請假,你為什麼這麼生氣?」茶館的老闆都沒有說什麼,為什麼反倒大妹氣呼呼的?

「我是替紀大哥生氣!他脾氣好,忍耐你三天兩頭就請假,可我看了卻很生氣!」

「瑞玫,我在茶館工作兩年,除了生病沒請過假,上星期及今晚也才請假兩回,應該不算太過份吧?」

「一星期請假一天,我看接下來就會變成兩天打魚三天曬網了,還說不過份。」洪瑞玫沒好氣地頂回去。

洪瑞雅蹙起眉,十分不解地看着大妹。「只是請假,你幹嘛那麼生氣?瑞玫你到底在氣我什麼?」

「我……」洪瑞玫頓了一下,「好吧!我是氣你一直不肯接受紀大哥,他有什麼不好?他對你好,對我們家裏人好,擺明了對你有意,你卻一直逃避,一味裝不懂,真是讓人看不下去。」

洪瑞雅呆住,又是為了紀老闆?瞪着大妹半晌,她嘆了口氣,「瑞玫,我坦白跟你說好了,我對紀大哥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即使他對我有意,我也沒辦法接受,你這麼責怪我是不公平的。」

洪瑞玫眼一凝,「紀大哥條件那麼好,你為什麼不肯試着接受他?如果你肯接受他,我們家的經濟問題可以獲得多大的改善,你知道嗎?」

「瑞玫!」何慧娟吃驚地喊,「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我哪裏說錯了?大姐都二十四歲了,要結婚也不算太早吧?如果她能嫁個金龜婿,對我們家本來就會有幫助,我只是說實話,有什麼不對?」洪瑞玫振振有詞。

「難道為了家中經濟,你就要你大姐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對象?那我寧可賣掉房子租房子住,老了就住到鄉下去。」何慧娟氣惱地道。

「我只是要大姐試着接受紀大哥,又不是強迫她。」見母親發火,洪瑞玫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你那種質問人的口氣,不叫強迫叫什麼?」何慧娟依舊惱火,「你要瑞雅去試,你怎麼不自己去試?」

「人家又不喜歡我,你要我怎麼試!」洪瑞玫惱怒地脫口大叫,卻無意中將自己的心事泄漏出來。

「瑞玫?」何慧娟一呆。

洪瑞雅也是一愣,心中頓時瞭然。「瑞玫,你怎麼不早說呢?」如果大妹早些對她說,或許她可以伺機幫忙。

「要我說什麼?」抿了下嘴,洪瑞玫否認。

「說你對紀……」

「我怎樣?」洪瑞玫露出倔強的表情,猛地站起身,「你不肯試,也別扯到我身上來,我已經表達了我的想法,怎麼做就隨便你了。」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飆向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將門甩上。

洪瑞雅有點反應不過來,直到房間門關上的聲音傳來,她才轉過頭問道:「媽,瑞玫是那個意思吧?」

「我也不確定。」何慧娟搖頭。「改天我再私下問問她吧!至於瑞瑛,就讓她休息幾天後再重新找工作,你也不要太擔心。一、兩個月緊一點而已,以前不是沒碰過。」其實承受家中經濟壓力的受害者,就是她這個善體人意的大女兒。

洪瑞雅點點頭,看着母親臉上,經過多年所累積下來的壓力痕迹,心中不禁一陣難受。

她到底有什麼好猶豫的?房柏諺的提議可以徹底改善家中的經濟狀況,可以讓中年二度就業的母親不用在職場上受委屈,兩個妹妹更可以享受她們這個年紀應有的青春歲月,而不是一直憂慮家中的經濟。

只要她點頭,付出一點代價,家中窘境不再,那麼她到底在猶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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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艷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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