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踏入向日居與其他院落分隔的拱門,穀子蓉安靜的跟隨在前面帶路的仆俯身後,一路往庭院深處走去。

向日居是靳茗雷的院落,平日除了打掃的仆佣外,其他人是不準隨便進入的,穀子蓉也是第一次踏入,因為靳茗雷都是主動到向星小褸找她,而她則是不願輕易侵犯他人的私隱,所以也從未到向日居來找過他。

雖說不願探人私隱,可是穀子蓉在走進向日居後,仍是忍不住想了解一下心繫男人平日所居之地,結果她瞧了半天,發現整個優美的庭院連一株花朵也沒有,庭園中有綠地、綠樹、綠盆栽,就是沒有花,綠意盎然中處處是陽剛男性化的佈置擺設,顯示居處主人硬派不妥協的個性。

穀子蓉不屑的撇撇嘴。

一處築於水上的八角亭合出現眼前,亭中圓柱間隔垂著透明紗幔,亭中坐着三名男子。

步伐漸接近,穀子蓉看見靳茗雷、靳茗祺兄弟兩人,以及一名從未謀面的男子,三人似乎正熱切的在交談些什麽。

談話中,靳茗雷一抬頭看見穀子蓉踏入亭內,眼眸倏地閃過一道溫暖的柔光,絲毫沒有留意到那名陌生男子眼中訝然的神色。

「蓉兒,過來。」靳茗雷帶着不自覺的寵溺態度站起身,將穀子蓉拉到身邊落坐。

「找我來有事?」穀子蓉亦不避諱的靠在他身旁,斜睨他一眼後隨口問道,接着目光又投向對面的陌生男子,然後又看着桌上一隻造形奇特的瓶子。

「蓉兒,我先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喬劍雲,茗記商行四大總管之一,負責茗記在西北地區的生意往來事務,也是我的同門師弟。」說完,靳茗雷轉向喬劍雲,「劍雲,這位是穀子蓉,也是剛剛我提及醫好我娘所中之毒的大夫。」

喬劍雲聞言,立時露出欽佩的眼光,看着面前美若天仙的嬌弱女子,拱手為禮,「幸會了,谷姑娘,方才曾聽王爺提起姑娘的醫術驚人,着實令人敬佩,喬劍雲在此感謝姑娘對靳夫人的救命之恩。」

「不用了,你太多禮了,」穀子蓉急忙擺手,阻止他繼續長篇大論,臉上是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嘴裏咕噥著,「拜託,古人講話怎麼都這麽文謅謅的,真是令人受不了。」

「古人?」靳茗棋重覆道,臉上出現疑惑不解的神情,其他兩人亦是。

「沒事!」穀子蓉乾笑兩聲,打算裝傻避過在說錯話之後必來的詢問,於是轉向靳茗雷,「茗雷,你叫我來就是要介紹喬劍雲與我認識?」

「不是。」靳茗雷心中雖有疑問,不過仍是順着穀子蓉的話意回答她,「劍雲剛從西北地區送一批貨物回京,順便帶給我幾瓶罕見的美酒,我打算今晚在向日居為劍雲洗塵,共品美酒,所以找你作陪。」

「噢!原來如此,好啊!」穀子蓉聳聳肩,大方的答應了。

「那你可否稍待一會兒,在僕人上菜前,我還有些公事要與劍雲討論一下。」

「沒關係,你請便,我可以旁聽。」

隨後,靳茗雷即專心與喬劍雲談論起這一趟他往返西北地區所辦的事及在回程所碰上的問題。

穀子蓉旁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打岔,「對不起,打擾你們的討論。」她看着停口不言的三人,目光投向對座的喬劍雲,「你剛才說,你押貨回京的路途上,不時有人惡意的想劫走貨物,是吧?」

喬劍雲點頭,「不過,我曾仔細的思考過,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敵人如此大膽,竟想劫茗記的貨物。」

「依你剛才所描述的情形,我認為來者並非想劫貨物,反而是針對你個人而來的挑釁行為。」

「啊?!」喬劍雲低呼一聲,迅速回想!發現穀子蓉好似說得沒錯。

「你有得罪過什麽人嗎?」穀子蓉看着他恍悟的神情問道。

喬劍雲聞一肓,不由得蹙起眉,苦思良久才搖搖頭,「應該是沒有,不論在我接下茗記商行總管一職後或之前,我並沒與人有過衝突,尤其是進了茗記後,我也一直秉持着以和為貴的想法,絕不輕啟戰端。」

穀子蓉深思的看着喬劍雲英俊儒雅的面孔,突然靈光一閃,「喬劍雲,你說曾在來犯之人離去後,撿到一樣物品,我可以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喬劍雲立即從腰際內袋掏出一小顆晶亮物品遞給穀子蓉。

穀子蓉接過東西,放在手掌中仔細一看,發現是一顆用黃金鑲嵌住的寶石,上方連接處似因拉扯而有些變形,想必是黃金的延展性佳,致使它不禁外力強力拉扯而造成的。

「這應該是女人耳飾的一部分。你們仔細看,」穀子蓉將掌心伸向桌面中間,讓三人仔細觀察著,「上面這個有些變形的部位應該還連接着東西,而這顆寶石的大小應該只適用於耳墜,所以我推斷這個東西應該是從女人身上不小心扯落下來的。」語罷,她有趣的看向喬劍雲,

「喬劍雲,你是不是曾得罪過女人,才會被人蓄意挑釁?」

喬劍雲在聽着穀子蓉的推測時,眉心已是緊鎖,聽到她戲謔的問話,眉心更是像打了幾百個結一般苦思著。

「不會吧!」靳茗祺訝然低呼,「一個女人有辦法做出這些事來?」

「無知!」穀子蓉立刻冷嗤一聲,「你以為每個女人只配在家綉繡花、撲撲蝶,啥事也不會嗎?」

「我有這麼說嗎?」靳茗祺一瞪眼。

「你話中的意思不就是如此,少辯解了。」穀子蓉不屑的斜睨他,受不了他這種歧視女人的觀念。

「你……」靳茗祺怎能忍受她一再的挑釁,正想再說她幾句,卻不料聽到喬劍雲的一聲低呼,到口的話立刻吞回去,轉頭看向喬劍雲臉上那抹驚訝的神色。

「想到什麽了?」靳茗雷先開了口。

喬劍雲臉上閃過幾抹複雜神色,欲言又止了半天才為難的開口,「王爺,我想谷姑娘說得沒錯,不過我希望王爺先不要問,我會儘快將此事處理好,之後再將事情稟明王爺。」

「可以。」靳茗雷毫不遲疑的答應。

「真的是女人所為……」靳茗祺不敢置信的自語。

「女人、女人,你不是女人生的呀,幹嘛這麽瞧不起女人,一副見鬼的樣子。」穀子蓉得意自己推論正確,譏諷的嘲笑着靳茗祺。

「你說什麽?!」靳茗祺氣炸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女子像她一般出言不遜的。

靳茗雷失笑的摟過穀子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並將目光投向胞弟。

「茗祺,別發火了,你看僕人端著菜都不敢向前來了。」他邊說邊示意站在不遠處的僕人向前,「有什麽話,用完晚膳再說。」

「是啊,少爺,先用膳吧!」喬劍雲也出聲道。

靳茗祺聞言,只得氣悶的閉上嘴,雙眼仍是不甘願的瞪向依偎在大哥懷中、滿臉得意笑容的穀子蓉。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官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一瓶酒下肚,微醺的谷於蓉看着手中的琉璃杯,不禁想起二十世紀的生活,因而喃哺念出記憶中的詞句,全然不覺在座三人用着奇異驚嘆的目光看着她。

原來喬劍雲西北之行所帶回的美酒,竟是二十世紀滿街皆可買到的葡萄酒。而盛在琉璃杯中艷紅的酒液,更加引發她在二十世紀被嚴格訓練的記憶,即使苦多於樂,卻仍是讓她的心情驀然低落起來,不覺將酒液一杯杯灌下肚。

席間,原本正就一件商行事件與喬劍雲對談的靳茗雷,在話題稍止猛一回神時,就聽到一直沉默不語的穀子蓉突然念出幾句話來,而她的小臉蛋上美眸微閉,嬌態可掬的神情更是他從未曾見過的。

靳茗雷看着她手上的琉璃杯,目光再往桌上一瞄,赫然發現桌上幾瓶酒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空了一瓶。

「你喝醉了,蓉兒。」靳茗雷伸手扶住身形微晃的穀子蓉,另一手則不著痕迹的將她手邊的酒挪開。

「誰說的!」穀子蓉推開他扶住自己的手臂,突兀的站起身來,渾然不覺酒精已鬆開她平日嚴格的自製,迷亂了她清明的思緒。她舉起手中酒杯對着對面兩人搖晃幾下,「我還沒跟靳小弟與喬劍雲好好喝上兩杯呢!」

靳小弟?靳茗棋頓時黑了臉,而喬劍雲的俊目則泛起笑意。

靳茗雷見穀子蓉醉意朦朧的美眸直盯着坐在對面的靳茗棋與喬劍雲,心中突生不悅,眼神一寒,立時往對面射去兩道冷芒,再一把將穀子蓉站立的嬌小身軀攪進懷中,將她手中的酒杯奪下。

「何不跟我喝上兩杯!」微慍的話語衝口而出。

溫暖的懷抱令穀子蓉有一時的迷惘,隨即抬起有些失焦的眼眸對着靳茗雷的臉瞧了半天,面露疑惑。

「咦?你怎麼在這裏?」她搖頭晃腦一會兒,突然臉上現出喜色,「茗雷,我從來不知道酒這麽好喝哩!來、來,你再陪我多喝幾杯……咦?我的酒呢?」她看着兩隻空空如也的手,眼神疑惑,突然,她轉首他望,「啊!在這裏。」她伸手往桌上去,垂涎的看着靳茗雷那隻裝滿酒液的琉璃杯,急忙抓起,一下子就往口中送。

「你喝太多了。」靳茗雷的大掌抓住她握著酒杯的纖細手腕。

「哪有?」穀子蓉伸出另一隻手扳開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指頭。「我才剛開始喝而已。」

生怕她傷到自己的靳茗雷,只得順從的讓她扳開手掌,再眼睜睜地看着她將那杯酒灌入口中,頓時惱怒的瞪着渾然不覺的人兒。

「大哥,你就讓她喝嘛!反正你也不會放她一人在此,就算她喝醉了也沒關係啊!」靳茗祺壞心道,不懷好意的直看着靳茗雷懷中那已醉態可掬的穀子蓉,心中仍是不甘剛才被稱呼為「小弟」的恥辱,決心好好記住她酒醉後的醜態,以便日後嘲笑她。

喬劍雲道:「王爺不必憂心,此酒酒性溫和,多飲一些也無妨,不致傷身,唯酒的後勁強,只是谷姑娘明日恐得承受宿醉之苦。」

多年相處,喬劍雲明白靳茗雷惱怒的神色中,其實是憂多於惱。不過他倒是不曾見過如此有趣的女人,比起北地豪爽女子還更為瀟灑,跟她那副嬌柔的表相一點也不相符。

「而且這種酒極適合女子飲用,王爺何妨讓谷姑娘暢飲一番。」喬劍雲再道。

「說得好。」穀子蓉在一陣暈眩後,正好聽到喬劍雲最後幾句話,立時脫口贊道,隨即搶過桌上酒瓶斟了一滿杯,然後舉起酒杯遙對喬劍雲說;「喬劍雲,為了你說的『暢飲』兩字,我敬你一杯。」

「蓉兒!」靳茗雷不滿的低吼一聲。

「你別吵啦!」穀子蓉嬌斥道,隨即搖頭晃腦的說:「我現在終於明白古人為什麽要邊飲酒邊吟詩,甚至李白那傢伙還想跳入水中撈月呢!原來美酒好喝……呃!喝了之後還會飄飄欲仙、渾身舒暢呢……」她邊打着酒嗝邊咕噥著。

喬劍雲好笑的舉著酒杯,看着穀子蓉喃喃自語的,似乎已經忘了剛才說要敬他一杯的話語了。

靳茗雷再也按捺不住的將穀子蓉手中的酒杯奪下,丟在桌上,將她一把抱起,站起身。

「你們慢慢用吧!我先送她回房。」說完,他收緊手臂,摟着掙扎不休的穀子蓉轉身就走。

「啊!我想到了。」穀子蓉突然在靳茗雷懷中叫出聲,「喬劍雲,我想到兩句很適合你的詩哩……喂!你放開我,讓我把話說完嘛!」她用力扭動着。

靳茗雷不悅的停步回過身,對着穀子蓉低吼,「快說!」

「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喬劍雲,這句話好像就是在說你耶!不錯吧!這麼久以前背過的詩詞還想得出來,足以代表……喂、喂,你在幹嘛……呃……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土匪啊……」

隨着遠去的背影與漫罵的嬌聲,喬劍雲有趣的看着靳茗棋微微張開嘴的驚訝模樣。

「谷姑娘真是個奇特的女子。王爺是從哪裏找到她的?」

靳茗祺頓時回神,瞪他一眼,「才不是大哥找到她的,她是看到我派人張貼的告示來看診的,想不到真的把娘給治好了,除此之外,你還沒見識過她那副張牙舞爪的損人功夫呢!」他忿忿不平地道。

「她的個性很差?」

「何止個性差,簡直是潑辣,一副妄想爬到男人頭上的樣子,也只有大哥受得了她那種毫不溫柔可愛的個性。下回你再見到她時注意看,她不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樣子,要不然就是口齒伶俐得把你諷刺得無地自容。」靳茗祺直吐苦水。

喬劍雲眼中笑意加保。看來那個被損到無地自容的人,就是旁邊這位正在大吐苦水的靳少爺。

「谷姑娘是王爺的侍妾?」

「呃!這……」靳茗棋一時語塞,「應該……應該不算是吧!大哥從來沒有向府里的人宣佈要收她為妾,可是大哥卻幾乎天天在向星小樓過夜,這些府里的人都知道,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大哥到底打什麼主意,不過她是大哥的女人沒錯。」

喬劍雲一時無語的深思著靳茗棋所言,不太明了這種情形所代表的意義為何。不過就他今晚所觀察的,王爺確實是很關心在乎谷姑娘,既是如此,王爺又怎麼會任這種曖昧不明的情況持續下去,而不給谷姑娘一個正式的名分,反而任流言傳遍府中呢?

靳茗雷隱忍着心中不知名的怒氣,一路將穀子蓉抱迴向星小樓,將她柔若無骨的嬌軀放在寢床上,才回身到外廳倒了一杯茶喂她喝下。

他擰來一條濕巾,手勢輕緩的擦着她紅如火焚的臉蛋上的細汗,心中怒氣漸漸消散。看着眼前不再掙扎,乖巧任他擦拭臉頰的人兒,心裏疑問升起,她是受了什麽刺激嗎?否則今晚怎會有如此反常、奇異的表現?

穀子蓉享受着濕巾清涼的觸感,眼瞼沉重的半垂著,暈眩昏亂的新奇感受令她的神志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為什麼借酒澆愁?」

低沉的嗓音突兀的鑽進她的耳中。

「愁?」她喃道,不太靈光的腦袋瓜拚命的想着,她有愁嗎?只不過是想起再也回不了二十世紀,再也不能如當初心中的計晝,打倒嚴超,展現能力,讓自己的親生父親再也不能說她是掃把星,她要站在高峰上……一切的計晝如今已是不可能了,她也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了,這……算是愁嗎?

「如果你有受到什麽委屈,何不告訴我呢?」靳茗雷伸出大掌,憐惜的撫着她嫣紅的嫩頰,眼神愛憐的看着她迷濛的美眸。

她沒有愁!穀子蓉極力想澄清的腦子終於作下泱定。那些不是愁,但是……但是她的情緒低落是為哪椿呢?!

突然,她的腦中閃過一張面孔。

「契兒!」她叫出聲,「該死的!我後悔了,我後悔了,不該答應的,不該……」答應來唐朝的。她低喃自語,再也撐不住頭部的重量,昏沉的靠在靳茗雷的胸膛,日中仍兀自喃著。

契兒是誰?靳茗雷檸起眉,眼神不悅。酒醉後她喊出的名字竟然是別人,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她說她後悔了,後悔什麼?靳茗雷瞪着穀子蓉烏黑的爰,神色突然一凜。

「蓉兒,你後悔什麽?是後悔……當我的女人?」他有些遲疑的問,心中竟泛起一股心痛的感覺。

「嗯……」她下意識在他的胸膛磨蹭著沉重的腦袋瓜,溫暖安全的感覺令她愉快的嘆了一口氣。「是啊……我後悔了……」她口齒不清的說着,同時了解到自己是多麼依戀這副溫暖胸膛,卻也不禁悲哀的想起,這個胸懷永遠不會專屬她一人,假若之前她能領悟到這點,也不至於陷白己於如此進退不得的情感泥淖中難受,所以她後悔了,後悔當初輕易答應成為他的女人,太自信在事後可以毫無眷戀的全身而退……是的,她後悔了,可是……

就在靳茗雷聞言而愀然變色時,穀子蓉突然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眼神迷濛的瞅着他。

「雷,你好可惡喔!為什麼你不長得丑一點,個性差一點,害我一不小心就喜歡上你……」她喃喃自語着,努力想掙脫眼中的迷濛,看清他的臉。

靳茗雷聽到她脫口而出的話,原本沉入谷底的心又猛然提上來,他又怒又喜的凝視她,欣喜於她終於吐露的心聲,坦承她的確是喜歡他的,另一方面又不能釋懷她之前所說的後悔之詞。

穀子蓉努力了半天,終於還是不支的垂下頭,重新靠在靳茗雷的胸上,「我好累……」

靳茗雷陡地收緊手臂,牢牢地箝住她的身軀。「蓉兒,告訴我,你有多喜歡我?」他迫切的想要更加明了她的心意,口氣有些急促。

「好喜歡……好喜歡……」藉着已鬆懈的神志所賜,她毫不保留的傾吐,更加埋入他的懷中。

欣喜又得意的感覺充斥在靳茗雷的胸中,感動的心情讓他脫口道出,「蓉兒,我也好喜歡、好喜歡你。」他心中更加堅定要將她留下的決心。

溫暖的胸懷催人入眠,穀子蓉在半昏睡中並未聽清楚靳茗雷的告白。

良久,靳茗雷在懷中人兒久久沒動靜下才發覺她早已睡着,於是將她的外衫輕巧褪去,只留下肚兜與褻褲,然後脫下自己身上的衣物,躺上床將她抱在懷中。

臨睡前,他的腦中又浮起許多疑問,尤其以她叫出的那個名字最令他懷疑,她的身世背景真如她自己所說的那麽簡單嗎?

「嗯……」強烈的光線刺激了因宿醉而將醒未醒的穀子蓉,她逸出一聲呻吟。

一隻大掌扶起她的頭,將一硬物靠在她唇邊。

「乖,蓉兒,把這個喝下去,你會舒服點。」

熟悉低沉的嗓音令人心安,穀子蓉張口,飲下靠於唇邊茶杯里的液體。

大掌將她的頭放回枕上,穀子蓉閉目了好一會兒,終於完全清醒,她睜開眼,隨即看到坐在床沿只著一件單衣的靳茗雷,眼中正含着一絲笑意的凝視她。

「終於醒了。」

「很晚了嗎?」穀子蓉隨日問道,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形,可惜努力了很久,記憶仍只是停留在她與他們三人一同用晚膳及飲酒。接下來呢?她做了什麽?為什麽靳茗雷用這麼奇異的眼神看她?

「你錯過早膳了。」他簡短回答,視線仍是凝在她的芙蓉面上。

「喔!」她迎向他的視線,乾脆直截了當的問出,「我昨晚做了什麽?」

靳茗雷聞言,劍眉高高揚起,「你忘了?」

「對。」穀子蓉坦承,「我有做出什麽失禮、不當的行為嗎?我是不是喝醉了?」以她頭暈頭痛的癥狀看來,她昨晚九成九是喝太多了。

「沒錯,你喝醉了,不過沒有做出什麼不當的行為,只是……」看着地原本安心下來的眼神一變,靳茗雷才又繼續說下去,「只是對我說了許多你心中的話。」

「醉語不可盡信。」穀子蓉立即反駁,心中泛起一股不自在。她昨晚到底說了什麽?

「是嗎?誰是契兒?」靳茗雷出其不意的問,盯着她閃爍的眼神。

「嘎?」穀子蓉瞪大眼。他怎麼知道?不過她旋及一回神,「我昨晚喝醉時說的話?」

「對,他是誰?」或是她?

「她跟你一輩子也不會有交集,你不需要知道。」穀子蓉不認為自己該告訴他那些事,所以斷然拒絕。

「凡是有關於你的事,我都要知道。」靳茗雷霸道的口吻顯露無遺,隱約含着不悅。

「該交代的我都說了,你還想知道什麽?」

「我要知道你真正的來歷。」他追問。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父母雙亡,家中只有我與弟弟兩人,還有什麼你想知道的。」穀子蓉有些不馴的瞪視他逐漸咄咄逼人的眼神。

「我想知道你肩上那箇舊刀傷是哪裏來的?也想知道你這個應該是養在閨中的女人,是如何習得不凡的醫術?另外你私下偷偷傳授給你弟弟的那種奇怪的功夫,又是怎麼學來的?」他一口氣道出存在心中已久的疑問。

「你監視我?!」穀子蓉的眼不敢置信的迸出火光。除非他曾偷窺,否則怎麽知道她將在二十世紀學來的防身術教給少雲?

「我必須知道住在府內的人對靳家是無害的。」面對她氣怒的神情,靳茗雷有絲狼狽的強辯道。

「所以說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才會一直監視着我的行動。」穀子蓉冷笑道。她想起二十世紀時受到嚴超無時無刻的監視控制,而那種身不由己的感受,原以為在這個時代不會再有,想不到面對這個與她如此親密之人,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下,對她仍是抱着懷疑心態,怎不令人心寒。

「我並非不相信你,我只是要你解釋你真正的來歷。」看着她驟然變冷的美眸,靳茗雷有些無措,不過心中仍是堅持己見,因為她實在有太多令他疑惑的地方,而無論如何,他也要弄清楚。

「假若我對你靳家懷有惡意,又為何要將令堂身上的毒解去?」穀子蓉看着他堅持的眼神反問道。

「你也說過,你是為了賞金不是嗎?這跟說明你的來歷沒有相干!」靳茗雷已漸感不耐,嗓音更低沉嚴厲。

「既然不相干,你也只能相信我對靳家無害,何必硬要我交代什麽來歷。」穀子蓉忍住氣回答他。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只要你將來歷交代清楚,我就相信你,不論你所說的事有多麼奇怪。」不曾哄過人的靳茗雷,根本從未考慮過以其他方式問出想知道的事,所以仍是冷厲追問。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沒有必要向你交代什麼。」穀子蓉精緻的臉蛋陡地罩上一層薄霜。

「你是我的女人,本來就不該有事隱瞞着我,況且昨晚你才說你很喜歡我,為什麽一覺醒來態度又改變?」靳茗言簡直無法招架地變化多端的個性,執意要弄清楚她的來歷,於是不惜拿出她昨夜的告自來逼問她,至於他為什麽如此急於了解她的過往,他卻從不曾自問過。

「我沒有說過那種話!」穀子蓉的臉色白了白,心中感到難堪。原來酒後真的會吐真言,可惜碰上靳茗雷這個無心男人,反而被他拿來作為攻擊的武器,她真是自取其辱啊!

「你確定你沒說過?那不知是誰昨夜緊抱着我不放,還拚命表白她很喜歡我,而今不過要你坦白過往,你就如此推三阻四,還……」靳茗雷氣怒她斷然的否認,忍不住嘲諷着地。

「住口!」穀子蓉打斷他想繼續說下去的話,「你出去,我不想再聽到你所編造出來的謊言了。」她冷然道。

「王府的一切皆屬於我所有,你有什麽資格叫我出去?」他臉色一沉,語氣冷冽,鷙猛的目光灼灼。

「向星小樓既是你允我暫居的住處,我就有權請你出去,還我一個安靜的環境。」

冷然毫不退讓的話語像一把銳利的刀,瞬間划傷了靳茗雷的心,也點燃他更深沉的憤怒。

「你有膽再說一次叫我出去!」他更冷冽幾分的低沉嗓音,散發出令人暗暗心驚的危險氣息。

穀子蓉震撼於他突然迸射的暴戾目光,但是心中殘存的怒火仍是令她毫不遲疑的從齒縫中迸出話來,「請你出去!」強力控制情緒令她原本因宿醉而隱隱作痛的頭部登時更疼,小臉蛋上更加無血色。

「夠膽,敢如此挑釁於我,你還是第一人,看來平日我是過分放縱你了!」他陰沉的吐出話語,目光狠戾地逼近,危險的神色顯露。

看着靳茗雷危險凌厲的男性臉龐一路逼近,穀子蓉心中突生惶恐,心跳加劇,在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時,他倏地伸手緊緊扣住她的下顎,如火焰般熾熱兼且夾帶怒氣的唇舌已狂肆的封住她的唇。

穀子蓉一陣心驚,伸出兩手只在靳茗雷堅硬厚實的胸膛上,試圖阻斷這個夾帶風暴掠奪的吻。

「別抵抗,浪費力氣只會弄傷你自己。」他抵在她的唇邊警告著,伸出一隻大掌將她兩隻白嫩手臂高舉壓制在她的頭頂上方,另一手則粗暴的扯下她身上僅有的一件遮體肚兜,狠狠地攫住她柔嫩白皙的乳房,毫不留情的揉捏搓弄,很快的就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處處被凌虐的紅印。

靳茗雷的心中宛如被一壺沸水淋下,又痛又熱。既然她身為他的女人,他就絕不容許她出言不遜及反抗對立,他要她乖乖地臣服在他身下,奉獻出她的身與心,直到他滿意為止。

「我不是你的侍妾可以任你予取於求,你快放開我!」她大聲吶喊,小臉蛋因氣憤而漲紅,徒勞無功的扭動着身軀。

「今天我絕不放開你,我要你心甘情願的臣服在我身下,哀求我佔有你、滿足你。」他肆虐的大掌帶着狂暴的怒氣與不自覺的愛憐,一次次地撫過她柔嫩的身軀,鷙猛的目光佈滿濃濃的佔有慾。

「你作夢!」她大罵,「你放開……啊……」她驚喘出聲,被他埋入胸前的動作打斷了欲出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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