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經過了長達一個鐘頭又零七分的談話,電話線的兩端正在狂熱發燒!

「暖玉,妳說這教人不氣嗎?我從來不去插手管他們之間的事,沒想到我女兒今天卻這麼對我……我……這次非使出殺手簡不可!」

「我能幫上什麼忙呢?」和那端的激動憤慨比起來,這邊的聲音就顯得懶洋洋了許多。「我那個臭兒子也是同一個德行,害我被取消入選中國奶奶的參賽資格。我本來是想抱個借來的娃娃上台,沒想到被人檢舉出我兒子根本還沒結婚,我哪來的孫子?」

「妳就一個兒子,我就一個女兒,想當年我們二十歲就傻傻地往自個兒身上套上枷鎖,現在,實在見不得他們這樣逍遙快樂的過日子。」眼紅呀!

「也對,是他們不趕快結婚害我被『請』出大會的!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一不做二不休,來個抓姦在床。」

「妳是說他們--」溫暖玉快要停止呼吸了。「他們已經女%##*##&%……」

「八九不離十。上次在電話里,我親耳聽到妳寶貝兒子竟然喊我女兒文靜。文靜耶!我記得他以前可不是這麼叫的。」

「那代表十個月後,我就有一個孫子了?而中國奶奶選美大會,居然連這點時間也不給我!」

「暖玉,別太灰心,還有機會啊!我待會兒就去翻農民曆,選個宜抓姦的黃道吉日,我們直搗龍潭!」

「但是,葉慈……我那個兒子死也不肯把他那寶貝房子的鑰匙給我,我們怎麼闖進去抓……抓他們?」

「妳放心,別忘了,他們其中一個是我女兒。我家丫頭最不喜歡把鑰匙帶在身上了,通常會把它藏在門口的地毯底下。這次,我要乾乾脆脆地一次解決掉他們!」

溫暖玉很慶幸自己不是葉慈設計的對象。「一切全聽妳吩咐。」

「還有,妳記得提醒子瑜,把他那個寶貝望遠鏡也一併帶去,我知道他還是像年輕時一樣,喜歡玩那玩意兒。」

「原來妳還一直挂念着你們之間那段情史啊!」

有人在吃味了,葉慈連忙安撫,「才不!我只是擔心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簣,妳也不希望這樣,是不是?好了,等我看好日子、算好吉辰,再告訴妳是哪一天,現在,先預祝我們成功吧!」

「嗯!」溫暖玉笑了出來。「預祝我們--抓姦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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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

「志亞,最近我的眼皮老是在跳,好象是不祥的預兆喔!」

一顆陶醉萬分的頭顱,伴隨着一大堆水泡冒出水面。

青山綠水好時光。難得秦大工作狂今天良心發現,帶她出來釣魚。釣魚即游泳,她最是能自得其樂。

「放心,他們沒有我屋子的鑰匙,作不了怪的,除非……妳的……鑰匙沒交給他們吧?」他們指的正是他們倆的四位父母大人。

原本才打算要閉目養神的雙眼,倏地閃著崇拜的光芒。

「當然沒有。」她用力搖頭。好厲害,居然能夠知道她每次眼皮跳都和雙方的父母脫不了關係。

「話說回來,也有可能是妳今天失敗的預兆。」看着每次都棄竿潛逃的梁文靜,岸上的秦志亞早見怪不怪。好動的梁文靜,對釣魚一向沒什麼耐心。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嘟起嘴,即使是事實,他也不該說出來。

「是誰在早上誇口,說她今天至少會釣起一百條魚?」

拍打着雙腿,她游至他身邊,趴在他坐的石頭上討價還價,「打個對摺嘛!」

「妳認為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嗎?」他今天的收穫還不錯,不過,要是少了梁文靜這隻嘈雜的麻雀作怪,也許會更好。

「少狗眼看人低,現在跟在我身邊游的魚五十隻都不止。」說着,她真的隨手撈起一隻魚,證明她所言非假。

「凡事不可太誇口,量力而為,妳懂不懂?」他就是忍不住想訓她。

「當然懂了,就像你每次只敢找我比釣魚的道理是一樣的。」她聰明地反將他一軍。

這下,他臉上的笑意盡失,只見他微瞇起眼,「是嗎?那我們現在就來較量一下,比什麼?」

「游泳。」

「起點?」

「就從你現在坐的這塊石頭上一起跳下水。」

一會兒,經過一番暖身操,秦志亞脫下上衣,兩人蓄勢待發的就定位……

側過頭,秦志亞望着矮他幾許的梁文靜道:「我可以讓妳一個身子。」自負的神情連烈日都為之灼傷。

梁文靜但笑不語。微踮起腳尖,輕送上一個吻,「你準備好了嗎?」

「就等妳了。」奇怪,他怎麼覺得她愈看愈好看。

撲通!

跳下前零點一秒,秦志亞才突然想起,「我們游到哪邊?」

遠方,一串不可自抑的嬌笑聲傳了過來,「天涯海角。」

明艷濃濃的陽光,淡淡的春風,水中的波紋因為多了兩人的加入,熱鬧得留下兩道長長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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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鴨霸!台灣的交通會這麼亂,就是因為有這些人。

汪知青眼底燃燒着兩簇火焰,正等待着那個佔去她車位、並差點撞到她的紅色跑車的主人下車道歉。

只是她沒料到,對方是下車朝她走來沒錯,不過,卻視而不見地是與她擦肩而過。她連忙回過頭追上去。

「這位先生,你差點撞到人,沒有打算道歉不打緊,但是請你把車子開出來,別佔了我的停車位。」汪知青攔下他,不打算讓這種人輕鬆過關。

唐士德收住匆忙的腳步,看向眼前這位扠腰的女人,在心裏告訴自己,要耐住性子。「我撞到妳了?」

「差一點。」對方的問題讓她一愣。

「那代表妳沒事?」

「像你這種人會在意別人的精神損失嗎?不過,既然你提出來了,我只有一個要求,請你把你的車子開出來。」她堅決的表達自己的立場。

唐士德睇了一眼她身旁那輛舊得早該淘汰的機車,不敢相信她居然要他把他的敞蓬跑車開出來,好讓位給她--就為了那輛舊機車。「要找適合『貴車』的車位應該多得是,相信妳沒有必要故意和我爭。」她就像黏在他身邊的那些女人一樣,為了吸引他的注意不擇手段,不同的是,她使的是新招。

無視於他的諷刺,「不管怎麼樣,你的確強佔了我的車位。」

「很抱歉,我的時間很寶貴。這些大概能賠償妳的損失。」他還得趕去公司開會,無暇浪費時間在這裏。

望着手中那疊的鈔票又抬頭望了一眼,汪知青決定了,她絕對要回報對方的慷慨解囊!

她走進附近的電話亭,「文靜,是妳嗎?我是知青。很抱歉,我今天不能過去吃妳的火鍋大餐了……對!臨時有事。好了,妳別再念了,明天見啰!」

真是罪惡,她必須對這麼漂亮的車子出手。這都要怪它的主人「口」中無人。

汪知青從口袋中掏出個十元硬幣,看着來來往往的車潮,便神色自若地刮過紅得刺眼的車子,嘴裏還一邊哼著歌。

隨着聲音的高低起伏,她完全融入了「刮刮樂」的過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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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秦志亞、梁老虎,我們來了。如果你們在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請繼續下去,不要停下來。」

大老遠就可以聽見李上傑一行四人,用大聲得嚇人的破嗓子宣佈他們的大駕光臨。

走至門口,羅呂仁翻開地上那張藍灰地毯,從下面拿起一支鑰匙,自動自發地開門進屋!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沒主人允許就開門闔進來,哼!吃定我不會報警嗎?」梁文靜拿着一支掃把,衝出廚房。

她快發瘋了。沒想到秦志亞居然突發奇想的想下廚房。

然後,她想世界大戰也不過如此,他簡直隨興所至、任意發揮,炒菜像畫山水、倒油如潑墨。沒事還把鍋子拿起來甩一甩,當場蔥、菜、魚、肉到處亂飛,弄得她這位二廚雞飛狗跳。更惡劣的還在後頭,他老兄靈感一來,丟下平底鍋,趕稿去也!

而她,可憐的她……

仔細算了一下,還得做二十八天又十六個小時零八分又五秒,免費且「心甘情願」的洗衣婦、煮飯婆、清潔工……

「啊!」羅呂仁傳來一聲慘叫。「我親愛的、崇拜的梁老虎,怎麼變成這副德行了?邋遢、蒼白、黃臉味十足,簡直像從搗菜機里出來,我心目中的英雌跑哪去了?」誇張的動作配上誇張的哭天搶地,像在演戲一樣。

梁文靜揮動手中的掃把,阻止羅呂仁飛奔過來的擁抱,少來這一套,「說!你們是怎麼闖進來的?」

「不是闖,我們有鑰匙,自己開門進來方便。」羅呂仁拿着鑰匙在梁文靜面前晃了晃。

她一把搶過鑰匙,「還挺方便的嘛!我看我們家的秘密全讓你們知道光了!小心哪,這上面有你們的指紋,希望哪天能派上用場。」

唐士德嬉皮笑臉地走過來,一手兄弟式的搭上樑文靜的肩,「其它人我是不曉得,但是我知道,妳絕對不會那麼狠心對待我的,我可是妳最忠貞的愛徒!」他刻意強調後面一句。

她皮笑肉不笑地應道:「你不知道師父我最冷血了嗎?」其它的人頓時哈哈大笑。

「果真是最毒婦……」話還沒說完,上一秒梁文靜還在唐士德胳臂下,下一秒,她整個人連同掃把一起被一臉陰陽怪氣的秦志亞搶了過去。

「志亞,他們又來要來白吃白暍了。」她用着告狀的語氣說。

在一旁的唐士德則呆愣地看着自己落了空的手臂,秦志亞幾時把梁老虎搶過去的?

偏著頭,順了順梁文靜的頭,才道:「那……我們兩個聯手將他們踢出去如何?」

「這麼暴力呀!」唐士德從獃滯中及時醒過來,躲到李上傑身後。早知道秦志亞佔有慾這麼強,他就該管好自己的手。

「唉!他已經被帶壞了。」羅呂仁垂頭嘆氣。

梁文靜朝秦志亞甜甜一笑,「我完全贊成你的決定,你說先踢哪個好呢?是貪生怕死的阿德呢?還是不知死活的裸女人?不然上傑也行,我最看不慣他見風轉舵的狡猾個性了。哦……我還忘了阿凱這位無言居士。怎麼樣,想好了嗎?」

秦志亞失笑,擁着她。「很難下決定,他們全都同樣的令人討厭。」

「好啦、好啦,再聽下去我就要吐血了,誰說我們是來吃白食的?這次不用麻順兩位動到一根小指頭,我們帶了豐富的食物,要來慶祝楊氏未來三年在亞洲市場的廣告全由我們包辦。

「『創意』也將跟着成為首屈一指的廣告公司。這麼一件偉大的事情,值得慶祝一番。」唐士德說着,癱進了他最愛的懶骨頭裏。

今天不曉得是哪個欠缺道德的傢伙,把他的寶貝車子颳得遍體鱗傷,仔細靠近一看,那些亂無章法的刮痕還是有藝術的,上面是一朵一朵的紅花。也不知打哪來的感覺,他居然認為那人在暗諷他是花痴。除此之外,四個輪子還被劃破了兩個,他只好叫修車廠的人過來處理,再請梁多凱多繞一圈來載他。

今早出門前,他還特地看了一下占卜書,上面說,今天是他三十年來最好的一次黃道吉日,沒道理反成了他這位中國第一美男子的大衰日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稱這個叫豐富的食物?」梁文靜看着手中的便當。

「將就點吧!這是我能找到最好的一家餐館。」李上傑坐在地板上,率先吃了起來。進玻璃屋是要脫鞋的,所以到處隨地可坐。

羅呂仁幫腔,「是啊!」

「吃完飯後,大家還可以品嘗一下我帶來珍藏多年的香檳。慶祝我們打敗摩登、雅斯這兩家勁敵。」梁多凱笑着說,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梁文靜差點把入口的飯粒嗆在喉嚨。掙脫秦志亞可以勒死人的擁抱,梁文靜跑去蹲在梁多凱面前,端詳他許久,確定他的笑容真誠無疑后,才沉吟道:「阿凱,你好過分!身為雅斯的少東,你居然坐在這裏,打算用你珍藏多年的香檳,慶祝我們搶了你老爸的生意!?」她的口氣像發現新大陸。

雖說阿德有唐氏企業,上傑有廣風公司,志亞也有將來他必須繼承的秦氏企業,但這三家龐大企業底下多樣化的經營,卻和雅斯大不相同。

雅斯是一家道道地地的廣告公司,推出許多大受歡迎的經典廣告,同時也是索價最高的廣告公司。甚至曾有人開玩笑說,要走進雅斯,必須先確定自己是家財萬貫,因為從進去的第一秒起,每秒都是以黃金計算的。

至於雅斯這次會在楊氏企業鍛羽而歸,問題恐怕就出在梁多凱這位少東身上。

「梁老虎,有一點我可以很確定。」原本是要搭上樑文靜肩膀的手,遭了一記必殺眼光后,乖乖的縮了回去。「阿凱和妳就是有這種本事,老是裝得一副純潔小綿羊樣,其實啊……」一張臉突然冒出在羅呂仁面前。

「其實怎麼樣呢?」梁文靜笑嘻嘻地問。

「其實……內心也是一個樣。」

差點忘了梁老虎是個暴力狂,羅呂仁端著便當,決定坐離她遠一些。

算他識相!梁文靜轉移目標,展現一流的搶筷功夫,飛快地從秦志亞的便當里挾走一塊嫩豆腐,再將它完整無缺地送進嘴裏--

美味!人間美味!

「來,梁老虎,妳喜歡吃豆腐,我把我這塊也給妳。」羅呂仁道,其餘三個人也跟進,要把他們的豆腐貢獻出來。

梁文靜喝了口湯以免噎死,今天是童子軍日行一善嗎?

「拜託!你們有點衛生行不行!我是有選擇性的,並不是飢不擇食,這些豆腐沾過你們的口水,我還敢吃嗎?」梁文靜一副想也知道的表情。

秦志亞敲了她一記響頭,「要懂得心存感激。」說着,他又自動奉上一塊嫩豆腐。

四個尖嘴猴腮的小人猛笑着,敢情他們串通好,早料到會是這種結果?

「黃鼠狼給雞拜年,還得心存感激嗎?」她泄憤地咬着那塊豆腐。

「妳的世界是人人自危,我們可是還停留在那個福爾摩莎的純樸年代。」李上傑樂道,見有人製得住梁老虎,快樂得不得了。

「上傑,你們家上個月玻璃破了幾塊?」梁文靜突然問道。

「八塊。」李上傑順口接道。

「不對,是九塊。」

「妳怎麼記得比我還清楚?原來……是妳!」話聲才落,後面三個人全撲向李上傑,訓練有素的抓住他的兩條腿。這種戲碼時常上演,只不過主角換來換去。為了不失手殺人,他們才想出這個辦法。只是這回,李上傑不放棄地掙扎著要爬著過去親手掐死那女人。

安處在秦志亞懷抱中,梁文靜辯解道:「別誣賴我,不是我打破的。我只是到你住的地方去逛了一逛,去替你做好敦親睦鄰的工作。順便四處散佈謠言……謠言,懂嗎?它止於智者。沒想到她們一窩蜂全都相信你是個偷內褲狂,所以讓你家損失慘重。」

四兩撥千金,沒兩三下,就完全讓自己置身事外,輕輕鬆鬆撇得乾乾淨淨。不能怪她去散播謠言,要怪別人不是智者。

「那妳怎麼知道破了幾塊玻璃?」開起了審堂會,其它四個人聽得入神的點點頭。

「我湊巧認識安裝你家窗戶的那位師傅。」

「湊巧!」唐士德、梁多凱、羅呂仁更加用力地抱緊李上傑的他那兩條腿。

「小聲點,我耳朵都快震聾了。呃……你要說成是有意結識,我也不反對。」

「你們放開我,我要過去殺了她。難怪我每次睡到半夜,裝好的窗戶沒事還會自己掉下來。是妳,一定是妳又在我背後向人胡謅了什麼。太可惡了,妳……納命來!」這次抓的不止是腿了,三個人全壓在李上傑身上。

點了一下樑文靜的俏鼻尖,秦志亞道:「妳說該怎麼解決?」

梁文靜替李上傑擔心起來,「他好可憐,快發瘋了耶!語無倫次的。我看,我們還是大方點把玻璃屋讓給他們,出去找那家豆腐好吃得會要人命的料理店,你說怎麼樣?」

「妳別想逃走,我要……殺了妳……殺了妳…」上面三個人的重量壓得李上傑快透不過氣來了。

「便宜妳了。」

他牽起梁文靜的手,兩人打算出遠門,去尋訪那家豆腐好吃到會出人命的店。身後……

「休……休想……逃走……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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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幼兒園放了寒假后,今兒個是梁文靜起的最早得一天--上午十一點。但是,顯然她還不夠頹廢,因為樓上還有一個比她生活得更沒有意義的傢伙,正四平八穩地睡得不省人事,推拉踹踢都喚不醒他。雖然公司是自己的,但是,他也不能當自己也在放寒假,不用去上班呀!

穿着一雙特大號的加菲貓室內拖鞋,梁文靜端著早餐坐到秦志亞的床上。

當初她買這拖鞋的時候,是買兩雙的,一雙她的,一雙是給秦志亞。偏偏他不領情,還反過來嘲笑她幼稚。其實,她哪裏是幼稚,她只是覺得冬天一到,他倆就會更像加菲貓那副有氣無力的死樣子。

她的重量使得一邊床位下陷,秦志亞睜開濃眉下那雙深邃的大眼,看了一下來人後,偏過頭,又繼續和周公約會去了。

「快起來吃早餐,有香噴噴的烤麵包喔!」她誘惑著。

親吻一下秦志亞下巴上微微冒出頭的鬍髭,見他依舊沒醒,梁文靜也不勉強。她把銀盤擱在大腿上,左手拿起一塊上面塗有花生醬的厚片土司,右手端著一杯五百西西的鮮奶,開始吃喝起來。

「志亞,我懷孕了。」她嘴裏塞滿東西,語氣漫不經心的,好象在聊今天的天氣一樣。

很好笑,這絕對是叫醒一個百叫不醒的男人的好方法。

秦志亞像只大猩猩,一隻被高度嚴重嚇到的大猩猩。他猛然從床上跳起來,一臉的荒誕及不可思議,「妳說什麼?再說一次!」

一陣唔唔呀呀,語意含糊不清。

「妳能不能把嘴裏的東西吃下去再講,我可不想在還沒知道答案前,見妳活活被噎死。」

沒有辦法。因為嘴裏塞滿食物,而兩頰圓鼓鼓的梁文靜,只能睨他一眼。過了一會兒,才用力地把東西咽下肚去。

「我懷孕了。」完全一副局外人的口吻。

「我沒有聽錯,她真的懷孕了!我早該想到的,她沒有經驗,又單純得近乎白痴,連只公貓她都能取名為戴安娜,而我居然還認為,她會聰明的服避孕藥!?」秦志亞煩躁得喃喃自語,來回踱步著。

「請你不要無視於我的存在,當着我的面評論我。」梁文靜臉頰鼓得更厲害了,這次是因為生氣。

她當然知道戴安娜是公的。好吧!她承認,這是經過一大堆人在不傷及她自尊心的情形下,幫她上了一堂健康教育后,她才恍然大悟。可是取出去的名字,如同潑出去的水,只好勉強湊和叫着用。真不知道,戴安娜都不介意了,這幾個人老是介意個什麼勁?

可惜,還處在「驚嚇」狀態中的秦志亞,壓根沒聽見她的抱怨,當然更加不會去理會她了。

他裸著胸,試着消化這個駭人聽聞的清息。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絲質睡褲,至於睡褲的另一半--睡衣,則套在梁文靜身上。

自從有了肌膚之親后,那一件黑色睡衣,就一直被她霸佔著。

「志亞,你能不能別再走來走去,你走得我的頭好暈。」她無辜得就像個事不關己的第三者。

終於發現梁文靜像個無事人的超然狀,秦志亞一把抓起她細瘦的肩膀,「妳父親還有我的父母……天啊!他們會拿着菜刀,追着我滿街跑。」

見他終於在躺椅上坐了下來,梁文靜咬着手指頭說:「你不愛我嗎?」她聽得一頭霧水,懷孕,是他的幫忙、她一個人的事,他為何要扯出一大堆人來?

「當然愛啊!」秦志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在說這句話時有多順,更沒看見梁文靜頓時兩眼饑渴得發光--渴望再聽一逼啦!如果再加上第一及第二人稱,就更加美好了。

秦志亞垂下頭,兩手爬進濃密的頭髮里,「只是我現在還不能接受婚姻,更加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這根本是害人害己,我究竟給自己出了一個什麼樣的難題!」

再英俊倜儻、集各種優異條件於一身的美男子,碰上了這種出乎自己預料、無法掌控的事情,大概都會成了一介凡夫俗子。

「可憐的志亞。」梁文靜跑過來抱住他的頭。「志亞,你好可憐喔!我現在才知道你承受着那麼大的壓力,而且患有嚴重的自卑感!」

沉醉於她女性身軀特有馨香里的秦志亞,一聽這話,馬上推開她,順便丟給她一記衛生眼。「誰有自卑感?妳別亂說話行不行!」服了她,都什麼時候了,她還能這麼少根筋。將來誰娶她誰倒霉,不幸的是,那個人會是他。

「那……你剛才在緊張什麼?」

「就算向妳解釋,妳也不見得會懂。」他從床邊的抽屜,取出一隻鑽戒套進她的手指。「等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去公證結婚。」

來不及通知他們的父母,否則等老一輩的看日子、合八字,一堆雜七雜八、繁縟的習俗完成後,恐怕她已經將孩子生下來了。

「多麼迷人的求婚!」梁文靜譏誚著。

「妳是在折磨我嗎?難道非要我把妳衣服剝光,拖到床上,妳才肯答應?」

梁文靜臉龐「刷」地立即佈滿紅潮,這人說話真不懂得修飾!

「讓我先把東西吃完再談。」晃動着那一雙修長、勻稱得沒話說的雙腿,坐回床上,她開始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起早餐。

一個男人會在什麼動機下,沒事在抽屜里放着一隻戒子?想問,又怕答案令人傷心。推算出的結果,只有兩個可能,不是想美鑽贈佳人,就是想向佳人求婚。不管是前或者是後者,都令她心情不甚愉悅--如果那位佳人不是她的話。

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形看來,她望了一眼那個已經戴在她手指上、光燦燦的戒子,她是該感到高興的。

可是,告訴秦志亞自己懷孕,並非要他娶她以示負責啊!她只是覺得,他有權利知道這件事情,知道有孩子的存在,如此而已。

他一定還弄不清楚狀況,對,要向他解釋清楚,萬事都要說個明明白白,才可以減少不必要的誤會。

「志……」才抬首,秦志亞十足男性的面孔赫然出現在她面前。那張臉龐呵!老是有事沒事地對她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她絕對相信,自己的心臟這會兒就要跳出胸腔了。

他怎麼可以……哦!她骨頭都軟了,他正舔着她嘴邊殘留的土司屑。

「妳有話要說?」

看樣子,那張可恨的嘴唇是不打算放過她了,她唇角的麵包屑真有那麼多嗎?

「嗯!」

雖然他們之間有過多次的親密經驗,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加快的心跳。

終於,她使力推開秦志亞。「不行啦!這樣我什麼話也沒辦法說。」

她要說的話必須凝聚她所有的勇氣,可是他這邊親那邊吻,早就糊掉了她大半的心思。

見梁文靜懊惱,秦志亞竭力控制自己別笑出來,但是嘴角一抹淺淺的笑意,卻泄漏了他心裏的真正感覺。

「說不出話來?那由我來說,妳只要負責點頭或搖頭便行了,好嗎?」秦志亞讓她微冰的臉孔,貼靠在他的胸膛上。

這等柔情,梁文靜自是難以招架。她呆杲地頷首,一副被賣了也是心甘情願的模樣。

「妳知道明天就要嫁給我,多年的美夢就要成真,一時太高興說不出話來,是不是?」

梁文靜抑制不住大笑出聲。太難受了,沒必要為一個自負狂悶死自己。笑累了,回看那一雙快發火的眸子,她點了點頭,又緊接着搖頭晃腦。

「這算什麼回答?」他搖了她幾下。

「我會嫁給你,但不是明天,另外,我也不是因為一時高興而……喪失說話能力。」太好笑了,覷瞄他一眼,算是調侃他的夜郎自大。

「志亞,我們可不可以等孩子生下來,過一段時間再結婚?」終於說出她的想法。

「不行!」

纏住他,「你不問問原因?」

「不必了。」不管是什麼理由,她這顆裝有稀奇古怪想法的小腦袋,永遠有超乎常人的氣死人邏輯。

「你不問也沒關係,但是我有言論自由吧!我我……」幾個「我」頓時削弱自己的勇氣。吸口氣,重新再來。「我要當個未婚媽媽啦!」說罷,趕快讓兩人拉開一段距離。

沒有咆哮、沒有怒吼,沒有搖晃她的肩膀指責她是否發瘋。怎麼可能?向來霸道、專制、蠻橫的秦志亞,居然只是用那雙陰沉、灰黯的眸子瞧着她。

「不過你放心,這只是暫時的。」她浪費口水的解釋著。

「有膽,妳再說一次。」是了,這才是她的秦志亞,完全容不下她一絲絲的反抗因素。

「我……」很可憐地,她還沒說完一句話。

秦志亞猛地封住她的唇,這是她自找的!

他的吻如狂風掃葉般的蹂躪她那兩片玫瑰唇瓣。

這個小女人,實在不能等閑視之!在他漸漸習慣她的存在、她的叨絮、她的自作聰明、她老愛輕衣薄衫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乃至她睡在他床上天真無邪的誘人模樣……最後,他終於抱持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超凡決心,不嫌棄的要娶她,而她,竟然拒絕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敢拒絕他,而她的理由是,她要當未婚媽媽!

呵!這麼大男人的他,一定不會接受她的理由。梁文靜騰出微乎其微的思考空間暗忖著。這便是她--即使明白秦志亞終究是會娶她,她仍然不願做個依循傳統的女子。

是誰規定天底下的未婚媽媽,都一定要可憐兮兮地,非得做個受盡風霜的悲情女子不可?如果她是個未婚媽媽,屆時身旁會有他這隻大老鷹無時無刻、婆婆媽媽的悉心照料,她可以做個地球上最威風的苦情女,宛如慈禧太后般地活在他保護羽翼下,不受一丁點風吹雨打--如果到那個時候她還沒被活活掐死的話。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這人聲音拉得過長,不過,卻聽起來很熟悉。

秦志亞、梁文靜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爸、媽!」

這太離譜了!秦伯伯肩上居然架著……攝影機!?至於她母親手上拿着的,也是個有伸縮鏡頭的單鏡反光機。

看着樓梯口擠著四個老不修--的確是老不修,才會偷看年輕一輩的親熱鏡頭,那八道眼神莫不以驚世駭俗的眼光射向他們。

看來,她的單身宣言恐怕要化為烏有了。瞧瞧她和秦志亞緊密相貼的身子

咦?她記得她的雙手是不甘不願的被按壓着,幾時跑到……呃,他的臀部上面去了……

足足呆愣了三秒鐘,一伙人終於清醒過來,爭相搶著發言權,包括兩位衣衫不整、被偷窺了好久的男女主角。

場面頓時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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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情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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