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商聖堯一進門,就見宜安端了杯水從廚房裏出來。

「你爸媽回去啦?」

「嗯,沒嚇着你吧?」由於父母一開始的態度實在不佳,他不免擔心。

「還好啦,倒是你爸媽他們,恐怕才真被我給嚇著了。」畢竟有誰會料想到,做父母的到兒子家走上一遭,居然也會平白無故挨了記打。

「別擔心,我爸媽他們沒事。」商聖堯安慰她。

「要不是你爸本能的伸手擋下我那一棍,後果恐怕難以想像。」

「換個角度想,短時間內,我爸媽應該都不會再上門來。」商聖堯玩笑道。

「你還笑得出來,當我知道他們是你爸媽時,簡直是欲哭無淚。」

「那倒是,我的女朋友打了我的父母。」

「商、聖、堯!」自己講得這麼認真,他還弔兒郎當沒個正經。

為免玩過了頭,商聖堯收住不正經的語氣說:「放心吧,我爸媽他們都很喜歡你。」

「那是因為我不是你女朋友。」

「錯!就算你是我女朋友,他們的態度依然不會改變。」商聖堯的眼神相當認真。

「需要我提醒你剛才——」

「剛才是剛才,現在情況不同了。」

「有什麼不同?」宜安倒要看他怎麼個掰法。

「托你的福,現在憶筠已經不是問題了。」

她順勢介面道:「那好,省得我老要被你推出來當擋箭牌。」

商聖堯語氣慎重的否認,「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是擋箭牌。」

「是喔?剛剛就不知道是誰跟他父母說真心喜歡我,要他父母接納我。」宜安糗他。

以為商聖堯會被堵得無話可說,卻不,「如果我是認真的呢?」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宜安一愣,但旋即回過神來。

「無聊!」啐了他一口,她轉身往沙發走去。

商聖堯在心裏嘆了口氣。究竟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宜安正視他的存在?

這時,宜安因為一手撐著拐杖,一手拿着水杯,過於注意不讓杯子裏的水溢出來,一時沒注意拐杖竟絆到了桌腳。

「啊——」她手裏的水杯順勢摔飛出去。

所幸商聖堯在千鈞一髮之際沖了過去,一把抱住她順勢倒向後頭的沙發。

直到確定自己剛好倒在沙發上,驚魂未定的宜安才鬆了口氣。

由宜安蒼白的臉色不難看出,她確實是嚇了一大跳。

商聖堯緊張的詢問她,「你沒事吧?」

剛才目睹她倒下的剎那,他的一顆心差點沒當場迸出來。

「沒、沒事。」宜安的笑容中仍帶有一絲驚惶。

聽到她親口證實,商聖堯這才安心,「那就好,你讓我嚇了一大跳。」

近距離看着商聖堯綻放的笑容,有那麼一剎那,宜安竟給迷住了。

等不到她的回應,商聖堯喊道:「宜安,你怎麼啦?」

宜安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沒、沒什麼!」心裏不禁責備起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像是要確認她的話是否屬實,他的臉又低下幾分,為的是要把她給看個仔細。

商聖堯的這個舉動,讓宜安的心臟沒由來卜通的跳了一下,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將視線轉向地上的碎玻璃,「杯子破了。」

商聖堯只是不以為意的掃了地上一眼,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宜安身上,「你沒事就好。」比起一個微不足道的玻璃杯,他在乎的是她。

短短的五個字,宜安心裏卻有如一道暖流劃過。

意識到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她連忙要自己回到現實來,這才注意到兩人這會兒的姿勢似乎稍嫌曖昧。

宜安整個人倒在沙發上,商聖堯則壓在她身上。

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正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宜安的心突然感到一股沒由來的煩躁跟不安。

為了不讓他察覺到自己的不自在,她故作輕鬆道:「應該說是暫時還沒事。」

「暫時還沒事?」商聖堯不解。

「就是你如果繼續壓在我身上,待會我的腿有沒有事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她此話一出,商聖堯立刻從她身上移開。

擺脫了親密接觸的那種壓迫感,宜安偷偷在心裏吁了口氣。

「怎麼樣?腿沒事吧?」商聖堯則緊張的察看她腿上的石膏。

將他的關心看在眼裏,宜安既窩心又覺得對不住他。

她搖搖頭,「沒事。」

商聖堯在安心之餘,不禁說笑道:「你啊連走個路也會跌倒,看來以後我得二十四小時抱着你才行。」

雖說他只是在開玩笑,宜安心裏卻掠過一絲尷尬,嘴巴上仍故作坦率,「堂堂一個鑽石王老五降格當我的貼身看護,就怕我承受不起。」

「要是我心甘情願呢?」商聖堯語帶暗示。

「那也要我看得上眼才行。」宜安故作高傲,心裏卻有絲泛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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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星期假日,宜安這會兒人就躺在陽台的躺椅上,任由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臉上,舒服的享受着商聖堯的服務。

商聖堯則站在她身後,兩手邊為她梳洗頭髮,邊做頭頂按摩。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那畫面說有多寫意就有多寫意。

由於實在是太舒服了,宜安聊著聊著竟有些昏昏欲睡。

看在商聖堯眼裏,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一抹笑。

「我這麼賣命為你服務,你該不會睡著了吧?」

「嗄?沒有啊……」宜安的語氣里透著睡意。

眼裏看着她祥和的臉龐,耳邊聽着她慵懶的呢喃,對此刻的商聖堯而言,這便是他所想要的幸福。

禁不住心中一動,他不由自主的彎下身去。

就在宜安即將睡去之際,突然感覺到有股溫熱的氣息貼向自己,迷濛間她睜開雙眼,竟然見到商聖堯的唇正不偏不倚的落到自己的唇瓣上。

宜安頓時吃驚的瞠大雙眼。

偷香被逮個正著的商聖堯並未因此而抽手,反而像下定決心似的,加深了這個吻。

傻眼的宜安一時也忘了該如何反應,直到他終於離開,她才反射性的從躺椅上彈坐而起,並回過頭看着他。

沒有任何的解釋,商聖堯只是直直的凝視着她,眼底儘是毫不掩飾的柔情。

宜安則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等了半晌,見商聖堯仍然沒有開口的打算,她終於主動打破沉默,「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只是一時不小心,最好現在就開口解釋。」

商聖堯直視着她道:「我不打算解釋。」

宜安頓時又是一愣,顯然他的回答並不在她的預期之中。

「你呢?打算賞我一巴掌?還是……」他的語氣里透著期待。

打他一巴掌?她壓根沒想過。

「我不打算打你,不過我要知道為什麼。」

「關於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我只是依循着自己的感覺走。」言下之意,他對她是情不自禁。

宜安突然想起商聖堯曾經對宋憶筠說過,感覺這種事很難說,對了就是對了。

問題是,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感覺?

「如果你的感覺錯了呢?」她提出質疑。

「我不這麼認為。」

「也許你不應該太篤定。」

商聖堯反問:「它讓我把你帶來了,不是嗎?」

「什麼?!」直到前一刻,宜安依然認定他只是一時情迷,她怎麼也沒有料到,居然會引出他如此出人意表的回答,「你是說你到醫院來看我,就是為了要把我接到你家?」

「不,當時我只是單純的想去看你。」

「但是你剛才明明說……」

商聖堯接着解釋,「直到跟你聊過後發現你的情況,直覺告訴我,如果我想穩操勝算,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接回家裏同住。」

他的一席話無疑間接否決了她一時情迷的認定,甚至,早在到醫院以前,他對她的感覺便已不再單純。

「問題是……你如何能夠確定……」由於商聖堯的告白來得太過突然,宜安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基於兩人的默契,商聖堯立即會意她想問的是什麼。

他繞過躺椅來到宜安面前,蹲下身與她平視,「應該說我從來不曾懷疑。」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他得以確定,宜安便是他唯一想攜手過下半輩子的女人。

見商聖堯說得如此篤定,宜安不禁感到有絲不安,「但是我如何能……」她擔心自己無法回報他對等的情感。

「依着你的感覺走,讓一切順其自然。」他不想給她太多的壓力。

就這樣?宜安實在無法不感到懷疑。「你確定?」

「也許我們可以一起證明。」商聖堯提議。

「怎麼證明?」

她的話剛落下,商聖堯已捧住她的臉吻上了她。

儘管仍有些反應不及,但宜安已不若剛才那麼驚訝,甚至還隱約感到有股酥酥麻麻。

半晌,商聖堯才放開她。

「覺得怎麼樣?」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是宜安知道,自己喜歡他的吻。

突然一陣涼風撫過,宜安直覺脫口,「涼涼的。」

「涼涼的?」不意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商聖堯一愣。

瞥見他兩手的泡沫,「我的臉!」她突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兩邊臉頰。

果不其然,臉上這會兒沾的全是泡沫,難怪微風撫過會覺得陣陣涼意。

商聖堯這才會意過來,好笑的望着變成小白鼠的宜安。

「惡劣!你居然把泡沫全抹到我臉上?」宜安有種被整的感覺。

商聖堯笑稱,「我是情不自禁。」他為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脫罪。

情不自禁?這奸詐小人,居然三言兩語就想把責任撇清?

宜安倏地無預警的一把抱住他。

商聖堯一怔,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鬆開了他。

看着商聖堯下巴沾滿了自己頭頂上的泡沫,宜安故作無辜道:「抱歉,我也是一時情不自禁。」

當他終於弄明白宜安投懷送抱的用意時,已是為時已晚。

將她的得意看在眼裏,商聖堯臉上突然掠過一絲邪氣,「既然我讓你這麼情不自禁,那我主動送上門好啦!」

「噫?」

不等宜安反應過來,商聖堯已將她壓向後邊的躺椅,人也跟着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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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商聖堯總是春風滿面,任誰都能輕易的感受到他的好心情,醫院裏一些較為敏感的護士跟女病人都在暗地裏揣測,商醫生戀愛了。

這個發現讓商聖堯的大票仰慕者為之心碎,擔心再不採取行動,心儀的對象恐怕就要被搶走了。

是以,近幾天來,商聖堯的住處可說是門庭若市,三天兩頭就有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來按門鈴,指明要找他。

剛開始,當宜安發現有青春年華的女人上門來找商聖堯時,心裏確實感到有些不舒服。

然而,隨着上門按鈴的女人越來越多,她反而逐漸釋懷了。

宜安發現那些女人,泰半都是商聖堯醫院裏的同事,或是找他問診的女病人。

從商聖堯對那些女人的態度,她知道,任何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何況他若真有意於她們,老早便發生了,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想通以後,對於那些三天兩頭上門的不速之客,她轉而採取相應不理的態度,反正也不是找她的,門鈴響就讓它響,外頭的女人等不到人應門自然會離開。

若是商聖堯在家,則交由他自行去處理,她並不過問。

雖說剛開始的時候,她也會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留意門口的動靜,不過她發現商聖堯去應門都不會太久,頂多三兩句便將上門的女人給打發走了。

以至於像這會兒,門鈴又響了,宜安只是不動如山的站在畫架前,繼續彩繪自己的畫作。

打發走上門的女病人,商聖堯一臉無奈的關上門,對於這些三天兩頭上門的女人他已是黔驢技窮。

擔心宜安誤會,他每回送走那些不速之客,進門的第一件事,便是察看她的反應。

然而,宜安卻是什麼也沒有問,甚至從來不曾提起,彷彿這件事壓根就不存在似的。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商聖堯心底總不由自主感到一絲憂心,不確定這樣的結果究竟是好是壞。

見宜安只是背對着自己專心作畫,他來到她身後,伸出雙手環抱住她的腰。

宜安順勢讓自己倚著商聖堯的胸膛,藉以保持平衡,以及減輕右腳的負擔。

她一邊着色,一邊問道:「走啦?」她並未回頭看他。

「嗯。」商聖堯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不確定是因為那些不速之客,還是她不聞不問的態度。

照道理說,他該為宜安並未誤會自己感到高興,但是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甚至還覺得有些鬱卒。

宜安的態度讓他感到不安,甚至懷疑起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份量。

背對着商聖堯的宜安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只覺得靠在他懷裏作畫實在是件非常甜蜜的享受。

等不到下文的商聖堯儘管氣餒,也只能在心裏頭嘆息。

輕吻了宜安的頸項一記,他將臉貼在她耳邊輕輕磨蹭,感覺有點像是在撒嬌。

在商聖堯的調教下,宜安已經非常習慣兩人間的一些親密小舉動。

儘管他什麼也沒說,她卻能從他的這個舉動中,輕而易舉的解讀出他的煩悶。

看來異性緣太好也是一種折磨,宜安不由得同情起商聖堯,白天上班已經夠累人了,下了班回到家裏,還得忍受一票不速之客的糾纏。

心疼他的疲憊,宜安回頭親了他一記。

商聖堯知道,宜安是在安慰他,雖說她未必真的明白他心中的煩悶。

受到鼓舞的他玩笑的試探道:「不吃醋?」

宜安假意皺了下鼻樑,「我怕酸。」

他更進一步的暗示,「吃醋有益健康。」

「那也得要吃得下去才行。」宜安隨口接道,並未意識到他話中有話。

眼見無法從她口中挖出一絲妒意,商聖堯禁不住懷疑:她是真的不介意,還是因為對象是自己的緣故?

商聖堯的腦海里冷不防想起,上回跟宜安一塊在餐廳用餐的那名中年男子。

如果今天對象換成那個男人,她還能如此平靜嗎?他不由得對那名男子起了計較。

看着宜安專註的側臉,他實在沒有把握。

察覺到商聖堯的沉默,宜安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正一臉凝色的注視着自己。

「怎麼啦?」

商聖堯直覺就想開口追問她,關於餐廳那名男子的身分,只不過話到喉嚨,終究還是再咽回去。

「沒什麼。」在沒能確定宜安心中的歸屬以前,他不希望提醒她情敵的存在。

「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商聖堯故作可憐的引開話題,「也許它只是太哀怨了。」

「哀怨?如果我沒記錯,人家的女人緣可好呢!」宜安糗他。

「可惜他唯一要的女人,卻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畫畫上。」商聖堯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宜安懷疑自己聽錯了,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跟幅畫爭起寵來?

難怪有人說,就算再怎麼理智的男人,一旦談起戀愛,也可以變得非常幼稚。

話雖如此,她心裏仍不由得微微泛甜。

「看來他的魅力仍有待加強。」

商聖堯眉毛一挑,為宜安挑戰的一席話。

宜安眼中含着笑意,盈盈的回視他。

「我該將它視為挑釁嗎?」

「你說呢?」宜安噙著笑容反問。

身為一個男人,商聖堯勇於接受挑戰,「是挑釁。」說着他低頭封住宜安的櫻唇,為證明自己的魅力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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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煞邋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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