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女人的容貌，男人的心

「你還好吧？」于斌問。

「於總監……」趙麗麗嬌滴滴的說，眼淚汪汪的，好像要哭出來。

「好了，好了，醫生說會沒事的。」于斌勸她。平日裏，雖然跟她沒有過深的交往，不過，這女孩子倒挺熱情的，每次看到，都會鞠躬問好，有什麼事，跑前跑后的，也是挺熱心。就是有些人會對她風言風語，說她不怎麼正經。但是，于斌對她的印象，還是可以的——女孩長得漂亮了，人又熱情，自然就會有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這些，于斌也是知道的。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哥們，剛進大學校門裏，死命的追一女孩，每每提起來，把那女孩誇的人間沒有，天上少有的。後來，女孩並沒有看上他，喜歡上了別的男生。這哥們往後一提起來，就會不屑的說：「有什麼好的，一水桶腰，有八尺寬——走起路來，都一隻腳高、一隻腳低！」

所以，對於別人的碎言碎語，于斌並不地乎。

尤其是現在，一個女孩家，突然容貌被毀，雖然傷疤不大，也是不特別的明顯，但對於一個正值風華絕代的女孩來說，可是致命的痛苦，且不管她身體上的痛，就是心裏，也要承受太多太多。

于斌不由的想起來了自己的往事，再看看眼前的趙麗麗，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你好好休息休息吧。」于斌把水果放下，受不了趙麗麗專註而深情的眼神，慌慌的走了出去。

其實，有時候，一個人真的很容易原諒另一個人的過錯；有時候，也真的很不容易容忍另一個人的過錯——于斌也不想去探究趙麗麗與肥妞的誰是誰非，因為他的主觀意識中，非常討厭肥妞的行為，她的所作所為，讓他實在不爽，比如說這一次，可能的確不是她的錯，或許自己只是找個借口趕她走而已。而趙麗麗，從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到出一些妖媚和盅惑，可是，卻不由自主的同情起她的處境：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孩，一旦容貌毀掉，她的一生，將是多麼的痛苦和不幸啊！因此，對趙麗麗不免就多了幾分偏心——女人的容貌，對於男人來說，也許真的很重要。

于斌心裏想着趙麗麗，走到了家門，卻忘記了拿出鑰匙，就直接推開了門——門果然應聲而開。當門打開的時候，于斌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現在，這個房子裏，只有自己一個人住，而自己出門的時候，的的確確是關好了門才出去的！

他想了想，把門大開，手裏操起一件東西，小心的往裏走去：一個美麗優雅的女人，一面拿小叉子叉食著果盤裏的水果，一面欣賞著一本書，那姿勢、那神情，宛若出塵的仙女，國畫里的仕女，風姿卓越、儀態萬方。

「回來了？」淡淡的問候，令于斌措手不及，竟然急急忙忙把工具藏在身後，結結巴巴的問：「請問，您誰呀？」

「是我呀，廖如燕啊。」廖如燕嫣然一笑，「怎麼，於總監，不認識了嗎？」

「廖，廖如燕？」于斌皺紋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哦，文、文陽的、的——朋友！」

于斌眼睛都拉大了：媽媽呀，廖如燕這一轉身，竟然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恍若公主降臨：盛氣而不凌人，高貴而不冷漠。

「你，你回來了？」

「怎麼，你就是這樣歡迎朋友的朋友的？」廖如燕輕輕的伸出手中，把他手裏的東西拿了出來，比劃了兩下，哂笑道，「這種兇器殺人不行，傷人倒還是可以的——就不知道力道怎麼樣？」然後，她信手把它折成對摺，丟在一旁，嘆了口氣，「現在的東西，質量越來越不行了！」

于斌想不道她竟然還有這一手，一下里呆在那裏，傻傻的看着她。

「如燕！收拾好了！」肥妞從樓上跑了下來，看也不看于斌一眼，還故意撞了他一下，「都收拾好了！」

「好！紫茹來了沒有？」如燕問。

「我打電話給她。」肥妞跑過去摁電話，電話在門外響了起來，是顧紫茹的聲音：「就到了，開門吧！咦，怎麼門是開着的？」顧紫茹把電話掛上，很奇怪的問，「難道你們已經看到我們了？故意開着門等我們進來？」

廖如燕不說話，看着于斌笑，于斌訕訕的，尷尬的說：「你們聊，我先上去了！」

「飛機幾點到？」廖如燕問。

「媽媽說改變計劃了，可能會明天下午到。」顧紫茹說。

「仇傑，這下要見岳父岳母的，緊張不緊張啊？」肥妞打趣說。

「有什麼緊張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嘛。」仇傑故作輕鬆的樣子。

「嗯？」顧紫茹瞪了他一眼。

「嗨，嗨，哪能不緊張呢？你看看我，嚇得腿肚子都打轉了！」仇傑故意扭動了一下小腿。

「沒用的傢伙！不過是見個人，用得着這麼膽小嗎？」顧紫茹又在教訓他。

「媽呀！」仇傑直衝肥妞伸舌頭，似乎在說：看看吧，看看吧，這女人，不得了——說不怕吧，沒誠意；說怕吧，沒個性。哎，男人難做啊，好男人，更難做。

「好吧，紫茹，我看你也先搬過來吧，到時候我們三姐妹一起住。」廖如燕說，內心裏，廖如燕對紫茹多了一份親熱。

「就是嘛，紫茹姐！你也搬過來好了！我們一起多熱鬧啊。」肥妞搭話說。

「算了！」顧紫茹想了半晌，長長的嘆了口氣，「到時候再說吧。」

「老住賓館也不是個辦法。」廖如燕不明白顧紫茹是怎麼了，這裏是6文陽的房子，她是他的妹妹，搬過來沒什麼不妥的。她為什麼堅持不肯搬來同住呢？還有，為什麼她姓顧呢？這些，在她的心裏打了十八個結，想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其實，又有什麼可問的呢，自己不也是姓廖的嗎？

算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也沒什麼好追究的了，幸好沒有釀成大錯，否則，悔之晚已。想到這裏，廖如燕悲痛的心裏，總算還有一絲安慰。

「怎麼，你們打算住這裏啊？」于斌剛好走了下來，吃驚的問道。

「有什麼不對的嗎？於總監。」廖如燕淡然的問。

「哦，沒，沒什麼。」于斌無話可說：雖然廖如燕目前說不清楚是6文陽的女朋友還是什麼未婚妻，但是，6文陽的房子，就是她廖如燕的房子，自然她想怎樣就怎樣——不要說一棟房子，就憑6文陽的態度，恐怕連他的腦袋，也是肯給廖如燕的！所以，于斌僅僅作為6文陽的一個朋友，自然不能干涉她的來去了。

「文陽，文陽怎麼沒一起回來？」雖然這個話題有些沉重，目前的處境，于斌也不知道該問不該問，但是，作為好朋友，問一句，總應該不算是失禮的。

聽了他的問話，肥妞和顧紫茹他們一起看向廖如燕，怕她會失態，又會犯了舊病。

「哦，沒什麼。」廖如燕微微的笑了笑，「他有些事還要處理一下，可能會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說完，她叉起一隻水果吃了起來，若無其事的打開了電視：「現在插播一起重大新聞：當天開往齊齊哈爾的列車中，一名男子突然精神失常，襲擊了乘警，要求列車停運，試圖返回上海。其隨行的父母阻攔不住，苦苦哀求乘警，稱該名男人患有嚴重的失憶症，精神方面失常，此次意圖返回上海，是為了和家人相見，懇求列車停運，滿足該男子的願望。因列車剛剛出站，為防意外生，火車一直在行進過程中——本台將會對該事件繼續追蹤調查。」

「哥！」廖如燕大驚失色，一下子把果叉叉到了嘴唇上，瞳孔擴大：看到電視屏幕上的一名男子，被乘警制服，嘴裏不時的叫喚着什麼。

「如燕！你的嘴流血了！」肥妞驚叫起來。

廖如燕並不回答她，扭頭看到于斌的車鑰匙放在桌子上，抓起來就狂奔出去——上海的夜，常常會是個令人厭煩的夜：它總是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就可以暴雨不止，天一擦亮，卻無聲無息。比如說今晚，就是這樣的令人厭煩：白天還是好好的，現在居然說下就下，狂風驟起，傾盆大雨，一泄而下，打在窗戶上，啪啪的響。

「如燕！」肥妞和紫茹在後面大叫，廖如燕已經一把攔住了要關起來的電梯，直下地下車庫——電梯里的人都下意識的往角落裏靠了靠，離她遠了一些，彷彿她是來自異世界的女巫。

廖如燕根本不去注意這些，她動起車來，沖向雨幕。

「快！前面有輛車！」正在巡夜的警察躲在車中，心裏期望着今天這樣的暴雨，不會有人亂來了，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沒想到，一閃眼的功夫，一輛車竟然飛一樣的從眼前駛了過去。

「追上它！」一名警察喊著，跳上了警車。

半夜時分，風雨交加、警笛長鳴，簡直就是一部絕世的警匪片！

「隊長，追不上！」司機有些氣餒了，前頭那傢伙向簡直是不要命了！

「不會是殺人犯吧？」司機無意識的說了一句。

「哦，說不定，快給局裏打電話！」另一名警察說着，立刻呼叫總部。

鮑一文的車很快到了，小趙的水平果然不是蓋的，這種天氣中，他竟然如同無風無雨的白晝，駛的飛快。

「就是前面那輛車！」警察對鮑一文說。

「好，知道了！」鮑一文一面說着，一面命令小趙，「全追擊！」

小趙也不答話，只是手上、腳上，全身注意力，高度集中起來。

列車在平安的軌道上疾行駛，愛情在暴風驟雨中瘋狂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