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活莫名其妙的多一個人，怎是一個亂字了得！
回到家中，她跑到他跟前笑着說：「孟，你回來了。」
他總會怔了一下，無法適應。
在飯桌上，她會把全部的生菜和水果放在一個大碗裏，然後倒滿牛奶，大獻殷勤的說：「孟，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晚餐。」
他只能愕然的注視有紅的、綠的、黃的……各種色彩蔬果飄浮在白白的牛奶上頭，只覺陣陣作惡食不下咽。
晚上時，他喝杯小酒，抽煙沉思，享受一個人的清靜時，她總是安靜的坐在不遠處，用一對清靈的眼睛脈脈的注視着自已，雖然她沒有打擾他，卻亂了他的心。
有女人找上門來，她會眨著清澈的大眼睛，用天真的口吻說：「孟，你和她要做愛做的事嗎?」
他驚詫咋舌，在面對這一張純潔無邪的臉孔，心裏油然升起罪惡感，性致全消，只得草草的將女人打發走。
半夜裏，他翻個身，就會被一具蜷縮成球團的身體給驚嚇醒來。她什麼時候跑到他的房裏？他用力的將她搖醒，趕她回自己的床，然後慎重的將房門上鎖，以防她再溜到他的床上來。
未料，早上他醒來打開房門時，她竟然坐在他的房門口睡了一夜。從那時候起，他無法對她鐵下心，於是他們開始同床共枕的日子。
孟野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和一個女子躺在床上，只是蓋棉被純睡覺，什麼事也沒做。
唉！這一個禮拜，真是天下大亂。他快被這個夢給搞瘋了，每每他下決心要把她趕走，往往又在她笑容下心軟了，無可奈何他只有盡最大的努力去習慣她、適應她，就差沒有上教堂向上帝祈禱。
這天，孟野和朱茱討論下期雜誌的拍攝主題時，突然地，朱茱傾身嗅他身上的味道。
「朱茱，你幹嗎？」孟野嚇了一跳。
「孟野，這幾天你身上有一股很特別的香味。」
「有嗎？」他提領低頭嗅聞了一下，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這是夢的味道。這幾天夢總是穿着他的衣服。
「你身邊的女人固定下來了？」朱茱不可置信的問。
孟野聳肩算是回答。
「這代表什麼？是還是否？」她好奇的追問下去。
「朱茱，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關心我的私事。」他有些不耐煩了，「你和我能談得來，就是因為你對別人的事總是不予實評。」
「看你把我說得多冷漠似的。孟野，我一向是很關心你，只是你身邊有太多女人對你投懷送抱，你根本不稀罕我這微不足道的關心。」
「別把自己和那些天人相提並論，你是我重要的朋友。」
這種關係雖然不是她最想要的，可是卻能安然接受。不諱言的，她也和其他女人一樣喜歡孟野，但是她更認知到，和孟野做朋友比做情人來得輕鬆。
「孟野，你和楊黛華的關係結束了？」最近朱茱聽到一些風聲，傳說他和一個女孩同居了。
「那些女人來找我，我不過滿足她們的需求，楊黛華也一樣，從來就沒開始，何來結束。」
「可是我聽說楊黛華到處宣揚你對她始亂終棄。」
「嘴長在她身上，由她去說。」孟野又在口袋摸索著，她會意，立即為他點燃一根煙，然後放在他嘴裏。
「謝謝。」孟野悠哉的吞雲吐霧。
「難道你不怕她四處破壞你的名聲？」孟野從不在乎這些蜚短流長，這一點頗令朱茱心疼，替他覺得不值，因為那些女人根本就不配孟野被她們搞得聲名狼藉。
孟野還是不在乎的聳聳肩。「朱茱，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你說吧。」
「邊走邊談。」他叼著煙，率先走出會議室。
朱茱默然的跟着孟野出去。
孟野讓她陪他到百貨公司幫夢天使買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朱茱頗為驚訝，莫非外面的傳聞是真的？她更加的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他如此費心思？
「為誰買的？」朱茱還是忍不住的問他。
「一個女孩。」孟野輕淡的回答。
這樣的答案，說了等於沒說。「你買的全是女孩穿的衣服和鞋子，我當然也知道是一個女孩。」「知道你還問。」
他們來到內衣專櫃時，她訝然的問：「連貼身衣物你也要替她買？」
他不自在的點頭。「這就是我想拜託你的事情，我到安全門那裏抽根煙，你買好了叫我。」
孟野交代幾句他猜測的內衣尺寸后—快步走開。
約莫過了抽一根煙的時間，朱茱便到安全門外找他。
「買好了？」他捻熄煙蒂。
「我真的很好奇，可以告訴我那個她是誰嗎？」
「沒什麼不能讓你知道。」孟野和朱茱離開百貨公司。
夢天使一直盯着牆壁上的鐘看。
門鎖扭動的聲音，孟野進屋了。
「孟，你回來了。」夢天使高興的跑過來，一看到他身後的朱茱時，心情略微的低落，她噘起小嘴問道：「孟，她是來和你做愛做的事嗎？」
孟野一臉訕然，而朱茱卻是一怔。
「什麼是做愛做的事？」朱茱不解的問。
「沒什麼，」孟野顯得有些局促，而且在他黝黑的臉孔看到一些窘紅，這個發現更令朱茱耳目一新，覺得稀奇。他轉對夢天使解釋，「夢，不是來這裏的女人都是你想的那樣。」
「孟，真的嗎？她真的不是來和你……」
「不是，不是。」他肯定的連說兩次。「夢，她叫朱茱，她陪我去幫你買一些東西。」他對朱茱介紹，「朱茱，她是夢。」
「夢，你好。」朱茱注視眼前這位清純可愛的女孩，走近她時，嗅到孟野身上那一股馨香，便明白她就是香味的主人。「你真像一位天使，孟野在哪裏找到你的？」
「你知道我是天使？」夢天使開心的說，一張小臉透著光彩。「孟不准我在別人的面前說自己是天使，他說沒有人會相信，可是你卻知道，我真的好高興哦，朱茱，我喜歡你。」
好奇怪的女孩，凈說一些令人無法理解的話；朱茱疑惑的看孟野一眼。
可是他也無從解釋，實在是他也弄不清楚夢的話真實性有幾分，就像他不明白自己在她面前的時候為何就完全不像平時的樣子。
孟野把手中的購物袋交給夢天使。「夢，去挑一件喜歡的衣服換上，我們要出去吃飯。」
「孟，你對我真的太好了。」她高興的提着大大小小的東西進房去。
朱茱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就是平時那個我行我素的孟野。
「孟野，我真不敢相信，那個女孩叫你孟，而你竟然也同意了。」朱茱驚怪的叫嚷，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樣子。「我的天呀！你叫孟？」一想到這裏，朱茱就直想發笑。她促狹的說：「今後我也叫你孟好了，孟，孟——」她學着叫，聽得孟野頭皮發麻，制止她再叫下去。
「朱茱，不準這樣叫我，肉麻兮兮的。」
「她叫你孟就是甜如蜜糖，別人叫就變成肉麻。」朱茱調侃他。
他聳聳肩，撇撇嘴，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夢的腦子好像是一部自動篩選機器，他說過的話，經過她的腦子之後，她願意聽的就百分之百的遵行，不願意聽的就看若罔聞，不論你如何糾正和下最後通牒，她就是依然故我，固執得厲害。而他就是對她沒轍，也無法和她生氣。
「孟野，她怎麼會住在你這裏？」
「她說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無家可歸，所以我就讓她暫時住下來了。」
「你相信她的話？」
「我不能丟下她不管。」
「真沒想到你這顆如鐵石的心也會對女孩產生同情。」朱茱口氣不免有些酸溜。「你在哪裏遇到她的?」
「不是我遇到，而是她主動掉落到我家。」
「她主動?!」朱茱有意誇大這事態的嚴重性，「孟野，你太大意了，怎麼可以隨便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住進來，萬一她是壞人，那你——」
「朱茱，謝謝你的關心，夢不會是什麼令人驚訝的萬一，她不過是一個迷路的女孩，傷不了我的。」
見他越刻意說的雲淡風清，越是顯出他的在乎，於是朱茱下了個結論，「你已經被她天使的面孔所迷惑了。」
孟野還想否認什麼時，夢天使身着一襲白底綴有小花的洋裝出來，再配上她那頭披散下來的粟色秀髮，迷炫了孟野和朱茱兩人的目光。
「孟，好看嗎？」她快樂的旋轉一圈，等著孟野的答案。
朱茱也等着他的回答。
孟野迴避朱茱觀望的目光，也忽略夢天使期待讚美的眸子，他低頭看她赤裸的雙足。
「我們要出門了，去穿鞋子。」
「孟，你還沒有回答我，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她堅持要他回答。
「快去穿鞋。」孟野不想在朱茱面前遷就她。
她定住不動，仰著小臉，張大眼睛，巴巴的等著孟野回答，像個任性的孩子等著父母的稱讚一樣。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朱茱也不出聲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只是饒有興味的看着這有趣的一幕。最後，孟野吁了一口氣，還最退讓了。
「夢，你穿這件衣服很好看。」他訥訥的說，趕着她走，「好了，快去穿鞋。」
夢嫣然一笑，又跑進房裏。
這又是朱茱另一個意料之外。
「這是我所認識的孟野嗎？你在她面前簡直變了一個人。」她取笑的說。「那天在教堂你問我這世上有沒有天使，是指她吧？」
踏踏踏的，夢天使好像跳着不熟練的踢踏舞走出來。
朱茱看她一眼，又說：「孟野，我現在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這世上真有天使的存在，那就是她。」能改變孟野的女孩，當然是天使。
夢天使磨磨蹭贈的拐著走向孟野，嘟著嘴怨道：「孟，穿上鞋子之後，我的腳都不聽話了，右腳總會和左腳打架。」
見她拙拙的傻氣，孟野打心底的笑了。
「多穿幾次就習慣了。」他想到這是她第一次穿上鞋子、第一次出門。
她很自然的勾住孟野的臂膀，緊挨着他踏出家門。
三人來到麗晶飯店，吃的是歐式自助餐。
夢天使將牛奶倒進盛滿生菜和水果的碗裏時，朱茱吃了一驚，想糾正她。
「夢，不可以……」
「朱茱，吃你的，別理她。」關於她的生菜水果牛奶大雜燴，孟野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孟野雞鴨魚肉吃得不亦樂乎，朱茱卻不，她每吞下一口肉時，眼睛就瞟夢天使一眼。最後，她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對夢天使說——
「夢，別吃這些東西了，你吃點肉或者魚蝦，我去幫你拿。」
「朱茱，謝謝你，天使不吃有生命的東西。」
她的話讓朱茱食不下咽，頹然放下刀叉。
「今天怎麼吃這麼少？」孟野問。
「我吃不下。」朱茱的目光瞟向夢天使。
「你和夢多相處幾天之後、就會明白不需要太介意她的話，天使不什麼的是她的口頭禪；不過如果你全部聽進耳里，而且遵照實踐的話，保證你死後一定能上堂，榮獲上帝頒贈最佳教徒。」孟野戲謔的說。
「孟野，她究竟是誰？」今天見到她，以及孟野的異常舉止，朱茱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了。
「就如她說的，她是夢天使。」他輕淡的說。
「夢天使?!這……太玄了！而更不可思議的，是你竟然相信！」朱茱嘖嘖稱奇。「也許晚上我回去躺在床上，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過是夢到一位天使。」
「夢絕對不是一場夢，她是真實的存在。」孟野嚴厲的糾正朱茱的話。
「小心惹上麻煩。」朱茱不禁替他擔憂。
「她不會成為我的麻煩。」
「是呀，她不是麻煩，而是你的牽絆。」朱茱一針見血的說：「孟野，你對她認真了。」
孟野愣了一下，凝視夢天使，這時她也抬起頭來，對他咧嘴一笑。
「你在跟我說話嗎？」夢天使的嘴裏還嚼著苜蓿芽，嘴唇的四周佔有白色的牛奶。
「沒有。」孟野看她面前的盤裏還殘留一些生菜果屑，便問：「夢，不吃了嗎？」
「我要吃完它，天使不能暴殄天物。」夢說，又埋頭繼續吃着。
朱茱低頭看着自己盤子上頭還剩下一些肉片，竟然有罪惡感，這讓她心裏極不舒服。
「我去拿甜點。」朱茱起身走向吧枱。
孟野蹺起二郎腿，一手托著下巴，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夢天使看。她除了有一張惹人心疼的可愛臉孔之外，既無誘人的身材、也無迷人的風情，她根本算不上是一個真正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是他的牽絆呢？他願意承認自己是對她認真，只因為她需要他的保護。
「想什麼？」朱茱端來巧克力蛋糕和咖啡，挖苦的說：「我的實話讓你覺得不自在？」
「朱茱，別一副自以為很了解我的樣子。」孟野不悅，低頭吃着她拿來的巧克力蛋糕。
從頭至尾夢天使專心的吃着食物，就無法一心二用聆聽他們的談話。當她將盤中的東西吃個精光之後，抬起頭來，安靜的看他們吃蛋糕、喝咖啡，也不打擾。
她的視線在朱茱和孟野兩人之間輪流溜轉，孟野似有感應的將頭抬起來，她發現他嘴角沾有黑褐色的東西，便將臉湊過去，用舌頭舔凈他的嘴角。
她的動作令孟野心頭蕩漾，耳根發燒，當他意識到其他人的眼光時，尷尬的推開她，責訓道：「夢，我不是說過不可以隨便親吻男人……」
「孟，這黑黑的是什麼東西？真好吃。」她完全陶醉在巧克力的濃香之中，無視孟野的責怪。
「巧克力。」孟野面無表情，極欲掩飾自己的窘態。
「巧克力，巧克力……」她回味着箇中滋味，「更好吃。」說着，她溜下座位跑開了。
朱茱低聲嗤笑。「真可愛！尤其是違弄你的樣子最可愛。」
「夢就像個孩子，沒有男女之別，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他還想解釋。
「她或許不明白，可是你心裏卻很清楚。」朱茱睨他，調侃的說：「你為她臉紅、為她心動、為她顯得手足無措，孟野，這樣的你真可愛，像一個純情的小男孩。」
他無話可反駁，但也不想正面承認。「朱茱，今天你所說的話好像是故意要找我的碴似的。怎麼，我得罪你了？」
「也許我是在吃夢的醋。」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孟野瞪視，神情嚴肅。
「你當真了？不會吧！」朱茱誇張的笑，以作為掩飾。「孟野，在我的眼裏你只適合當朋友，不適合做情人。」
孟野臉色緩了。「朱茱，我不想失去你這位朋友。」
「我也是。不過話說回來，之前我以為你只適合做好朋友，不會是好情人，但是今天我發現你將來一定會是好丈夫；如果你願意為一個女人安定下來的話。」說到這裏，朱茱抬眼，瞧見夢天使在那裏引起一些小騷動。「孟野，現在你最好過去瞧瞧你的天使。」
孟野回頭，看見飯店經理、兩位服務生，以及幾個客人正圍着她指指點點，馬上站起離座，焦急的走過去
「夢，發生什麼事？」孟野來到夢天使的身邊。
飯店經理說：「這位先生，你認識這位小姐嗎？」
「是的，她怎麼了?」
「這位小姐竟把蛋糕上的巧克力全部挖下來吃光了。」經理指著吧枱上那一盤巧克力蛋糕抱怨的說。
孟野的目光順着經理所指的方向望去，巧克力蛋糕上的那一層巧克力果然全部被人挖去，他又轉看夢，她嘴唇四周佔滿巧克力醬，便全明白過來了。
這個情形確實讓人難堪，可是他一想到她把蛋糕上的巧克力吃掉的情景，直讓人想到小老鼠上燈台偷吃油的發噱畫面，真是可愛又有趣。這不是凡人會做的事。
孟野嘴角扯出漂亮的弧線想要笑時，目光即接觸到經理一副事態嚴重的表情，他馬上收住笑容，然後板著一張嚴肅的臉孔，輕咳幾聲之後，開始對她訓話。
「夢，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你把蛋糕上的巧克力全部都吃完，叫別人怎麼吃呢？」
夢天使不知自己闖下禍，仍像個孩子似的對他甜美一笑。「孟，巧克力真的好好吃哦！」說時，還意猶未盡的用舌頭去舔，真讓孟野哭笑不得。
「經理，對不起，這些蛋糕我另外付費好了。」孟野道歉。
「先生，這裏所有的餐點都是客人自由取用，我們沒有理由另外收費，只是這位小姐的行為實在是令我們餐廳很為難，也對其他的客戶很不公平。」經理說。
「真的很對不起，」除了道歉，別無他法。
而後，在眾人紛紛的議論和好奇的眼光之下，他尷尬的拉着她的手臂和朱茱說一聲后，快步地離開餐廳。
回到家中，孟野沉着臉，始終不語。
夢天使殷切的望着孟野，他視若無睹，她輕聲的和孟野說話，他置若罔聞。他刻意要忽略她的存在。
「孟，我以後不吃巧克力就是了，你不要不說話好嗎？你不說話的樣子我不喜歡。」她把眼湊近他，討好的露出可愛笑容。「來，跟我說話。」
她根本沒有弄明白自已哪裏做錯了，也沒有在反省。孟野氣得有點不知該拿她怎麼辦？他又不能抓她起來重打幾下屁股。
他轉進卧房，她亦寸步隨行，走到門邊時，他阻止她進去。
「今天你不能睡我的床，以後也不能，今後你要自己一個人睡，查到你離開這裏為止。」他表現一副冷淡無情，就好像以往他將女人摒棄在門外一般。
她還來不及驚訝，孟野便將房門給關上。
「孟……」夢天使喚著，聲如夢囈。
當初就應該這樣了。他橫下心腸不予理會，她叫了幾聲之後便安靜下來了。
這下他的心情總算可以清靜，卻沒想到更加亂糟糟，寸縷心思全是惦記門外的她。他思忖，此刻她一定是蜷縮著身子坐在門口。
他壓抑跑去開門的衝動，但抽完一根煙之後，他還是去開門了。
她沒有坐在門口！孟野一震，慌亂的在屋內尋找。
「夢，你在哪裏？夢，你快出來，我不生氣了。夢——」
不在客房，而客廳、浴室、廚房也不見她蹤影，難道……她走了？孟野急忙的跑出去，在衝進電梯那一剎那，他又退了出來，直往天台走去。
滿月灑下清冷的月光，夢天使坐在天台上，仰望着月亮，思念天使國度。
孟野走近她，並挨坐在她身邊。
「夢，我不生氣了。」他要她安心，也是讓自己心裏好受。
「我知道。」天使根本就不知生氣為何物。
「我走出房門的時候，沒有看到你，我還以為你走了。」
「我還不能走。」她失望的說：「剛才我試了一下，我翅膀還不能完全展開，所以一時之間我還回不去。」
「你想家了？」相處的這些日子，他對她的身份始終半信半疑，不過他不願去深究。
她點頭，卻又留戀的說：「可是我捨不得你。」
「那就別回去，一輩子留在這裏。」她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正視她的存在，就不容許她離開他。
「不可以的，我是天使，終有一天我是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而且我留在人間會帶給你很多的麻煩。」
他看着她，眼神異常的柔和。什麼事都能令她興奮、好奇，為他的生活帶來不可預期的樂趣，她真是一個美妙的奇迹。
「不管你是誰，我已經無所謂了，我喜歡你帶來大大小小的麻煩。」他將她摟在懷裏，「以後我不會再把你關在門外，也不會用趕你走來威脅你，你可以把這裏當你的家。」
「家……」好溫馨的字，她重複念道。不行，這樣是不對的。「孟，天使不……」糟糕！背得滾瓜爛熟的天使語錄怎麼都記不起來了。
「你又想說什麼？」
「我……忘記了。」一定是他的懷抱太溫暖，將她記在腦海里的天使信條給融化了，才讓她一點兒也都想不起來。
她無力的嘆息，愁上心頭。天使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煩惱，而如今她嘗到了；孟野的胸懷就是她煩惱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