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駐足在采夢齋外,看着那兩扇硃紅色的大門,風小涼深吸一口氣,讓胸腔內填滿新鮮的空氣,這才踏入門內。

因為她每次只要初到一處陌生的環境,就會感到心悸和緊張不安,然後接着會忍不住開始盜汗。

不過上次來采夢齋時,並沒有發生預期的心悸和不安,這也是她願意再來第二次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它的兩扇大門是敞開着的,所以感覺才好一點。她暗忖著。

她抬眸掃向店內,除了在櫃枱里看着手上照片傻笑的俊美男人之外,另外只有一位戴着墨鏡的男人在清理著古物,他專註的神色彷佛將那些古物都當成了情人般的呵護。

她記得櫃枱那個男人叫玄音,戴着墨鏡的男人叫沈睡,上次來的時候她還跟他說過話。

那時他不太高興小甜心猛舔著一隻半人高的彩釉花瓶。

瞟他一眼,風小涼沒再注意沉睡,徑自在琳琅滿目的店裏逛著,雖然店內的古物不少,卻不顯得雜亂,井然有序的陳列著,空間潔凈而明亮。

她隨意的瀏覽起陳列架上的各種古物,以她天後級分析師的收入,她買得起這裏任何一件的古董,甚至,她根本毋需花錢,只要回去跟許世傑說一聲,相信她看上的東西很快就會被送到面前。

只是她不喜歡利用這樣的特權,她只取她應得的報酬。

會一直待在元盛不是因為對元盛有着怎樣的忠誠度,而是因為她有環境適應不良症,元盛是她進入的第一個公司,當初她可是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好不容易才讓自己適應了那裏的環境。

約略的看完一遍店內的各式古董,她最喜歡的還是上次第一眼就看中的那幅油畫。

其實那幅油畫的構圖十分的簡單,月光下,墨藍色的海面被一陣風襲過,掀起了白色的風浪,再簡單不過的構圖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畫卻奇異的吸引了她,站在畫前,看着畫,她彷佛能感受到那靜謐夜色下的涼涼海風。

風小涼突然想到了什麼,提起手中的袋子,原本是打算提過去交給沉睡,瞥見自二樓走下一位身着淡紫色長袍的男人,她記得姊姊電話里說過這個人是這裏的老闆,叫霓幻,她就近的將手中的飲料提過去交給他。

「這是一個叫飆風的女孩托我帶過來給你們的。」

「謝謝。」他煦笑着接過。

她睇住他須臾,他臉上的笑容彷佛有着讓人放鬆心情的魔法。她指向那幅油畫。「我想買那幅畫。」

他有點遺憾的道:「那幅畫是一位客人托售的,因為某些原因,暫時還不方便出售,妳要不要再考慮其它的畫作?」

她搖了搖頭。「我只喜歡那幅畫。」眸光微微的閃過失望,不經意的瞥見櫃枱內掛着的一幅有着紫色花瓣的畫,那種紫色很少見,她好奇的走過去近看。

霓幻煦然一笑,嗓音如春風般輕柔,「我在找這種花瓣形狀的紫色玉石,要是妳曾經見過或是以後看到,可以麻煩妳通知我們它的下落嗎?我會鄭重答謝妳。」

「嗯。」風小涼隨意的頷首,旋身離開採夢齋。

沉睡走過來不解的問:「霓幻,為什麼你不把這幅畫賣給她?這幅畫跟那女孩的感覺像極了,涼涼的風,涼涼的人,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這幅畫了。」

取下紫玉花瓣后,他把留有痕迹的地方細心的修整過,讓人看不出那裏曾經有過什麼東西,彷佛那幅畫原本就只是那樣再簡單不過的構圖。

但失去海豚的畫作,只剩下海上的夜風在月光下吹拂,呈現出一股涼涼的意境。所幸由於作畫者的技巧極好,所以這幅畫仍可算得上是一幅不俗的佳作。

霓幻認同的點了點頭。「那女孩確實很適合這幅畫,不過飆風昨天跟我說,擁有這幅畫的人暫時不想托售了,好象是因為家裏有人反對的樣子。」

這幅畫是二、三十年前完成的,算不上是古董,按理說是不該擺在店裏賣的,但這是飆風和對方達成的協議,拿走那枚用紫玉花瓣做成的海豚后,在不破壞畫作的情形下擺在店裏托售。

飆風原意是想直接向對方買下畫,對方卻堅持只賣給真正懂得欣賞這幅畫的人,因為那是他因病過世的孩子遺作。

沈睡睇向畫上,若有所思的說:「不過我有預感,這幅畫最後還是會落到那女孩手上。」他看向霓幻問:「對吧?」

霓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將手中的飲料拿了一瓶給他,再拿一瓶給看照片看得唇邊淌出口水的玄音。

沉睡打開瓶蓋才喝了一口,就察覺有異。「呃,霓幻,這飲料有問……」咚地,飲料罐跌落地上,沉睡也跟着躺下。

「沉睡!」霓幻見狀,連忙取走玄音要拿來喝的飲料,「玄音,等一下,這飲料有問題,不能喝。」

玄音這才從手裏的照片抬起了頭,「咦,沉睡怎麼了?」

霓幻看了看飲料瓶口,蹲下來檢視沉睡的情形,只見他蹙起眉。

「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似乎是中了嗜睡散而已,讓他睡上三天三夜就好了。」

「是剛才出去的那個女人嗎?我去追她。」

玄音站起來準備要追出去時,霓幻搖頭叫住他。

「等一下,玄音,不要追了,我想……應該不是她下的葯。」會使用這種手段的人,大概是「她」吧,在女孩拿飲料過來的途中,可能被人動了手腳而她自覺。

「玄音,麻煩你把沉睡扶回他房裏。」

玄音走過去扶起他,很粗魯的把他扛上肩頭,走向二樓。

「嗟,你也有今天。」一邊上樓,他一邊報仇般的趁機偷打了沉睡幾下,「你不是老要讓人沉睡嗎?這回居然輪到你沉睡了吧!」

楊梵這幾天並沒有採取什麼積極的動作和風小涼接觸。

他大致已經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他那些能幹的部屬一個個鍛羽而歸,他若是跟他們一樣採取同樣的方式向她遊說,不消說也不會成功的。

想要遊說一個人跳槽,除了能言善道的口才之外,最重要的是要能投其所好,知道對方最在乎的是什麼,然後給他他想要的。

這就像看病一樣,要對症下藥才行,譬如說有人在乎的是薪水的高低、紅利的多少、公司的福利,或是工作的環境,抑或是發揮的空間等等,找出對方比較在乎的事情,要打動他自然就不是難事。

但從他屬下失敗的紀錄來看,這些用在別人身上幾乎可以說無往不利,但對風小涼來說似乎就不怎麼管用了。

所以他決定採取耐力戰。

因為只要是人都有弱點,他想就近觀察再慢慢找出她的弱點是什麼,然後從那裏突破。

所以這幾天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在社區里閑逛,以及和住戶閑聊。

才沒幾天,他就已經跟這裏三分之二的居民混得很熟了。

奇怪的是,當他並不刻意的想和風小涼接觸,卻常常和她不期而遇,譬如說現在。

他往前走着,風小涼冷不防的從巷口左轉過來。

兩人險些撞在一塊,她往左邊閃過去,他也同時往右邊閃,結果面對面的兩人堵住對方的去路。

她再往右方退去,他同時往左邊走,原本要閃開對方的兩人,又默契十足、不偏不倚的杵在對方面前,弄得誰也沒辦法過去。

這叫冤家路窄嗎?可她和他還算不上是冤家吧。

還是說叫狹路相逢?然而巷口雖不大,尚能容許兩部轎車會車,也不能說是狹路。

風小涼不耐煩了,正準備要開口說什麼,楊梵先出了聲。

「抱歉,我剛好在趕時問,沒空陪妳玩躲貓貓,喏,妳和那隻笨貓玩吧,改天有空我再陪妳玩。」他站定腳步不動,笑着指了指跟在她身後的小花貓說。

風小涼顱着他,指向自己的左邊,示意他往那裏過去,然後她涼涼的嗓音輕輕的飄出,「不懂幽默,就不要自以為是的裝幽默,那很蠢。涼涼的聲音不帶火氣,卻更具有殺傷力。

他原是要忍住不想反擊,但走了兩步,咽不下這口氣,回過頭來說:「蠢人至少不會太討人厭,說話刻薄的人就人見人厭、鬼見鬼嫌。」他剛才壓根沒有半點惡意,只是想跟她開個小玩笑,結果她竟然說出這樣的鬼話來。

這女人真的很難相處,有把人逼得抓狂的本事,如果有人想測試自己的定力,他一定會建議對方來和她接觸,只要能忍得住三天不生氣、不動怒,這個人的定力鐵定能比擬聖人了。

她臉色沒變,只是涼言涼語的說了句,「忠言逆耳。」

說完,不再理睬他,徑自往回家的路走去。

楊梵額上青筋浮動,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沒好氣的接起,「喂。」話里忍不住帶着一絲的火氣,他脾氣本來就沒有特別的好,面對風小涼一再的涼言涼語,沒動手扁人,已經算有相當的自制力了。

「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安鑫的音調里透著調侃的笑意。

「誰說我在生氣了?」他飲去火氣,「找我幹麼?」

「我只是想知道關於風小涼的案子有什麼進展,豐銳的董座郭鈞濤在追問了,他問我們究竟什麼時候能給他一個明確的消息。」看來連楊梵親自出馬都拿風小涼沒轍。

「急什麼急,這種事情哪能說得準時間,要郭鈞濤有點耐心,要不然有本事要他們自己來搞定風小涼。」

安鑫好整以暇的說:「就是因為他們搞不定,才會捧著銀子來讓我們賺,楊梵,你沒問題吧?如果真的搞不定她,就別死要面子儘早認輸吧,頂多我請郭老闆另請高明,免得耽誤了他們的時間。」

「我有說過我沒辦法嗎?三個月,三個月內我保證搞定她。」

「三個月?不知道郭老闆等不等得及,你以前若是親自出馬,從來不會超過一個月,所以當我告訴郭董這個案是你接手,他還以為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聽得出來安鑫想再叫他縮短時間,可他才不會上安鑫的當,時間縮得短愈是對他不利,三個月是他的底限。

風小涼跟他以前接過的案子不同,他沒見過嘴巴這麼刻薄的女人,說三個月搞定,只怕能不能成還是問題咧。

「我只能說最慢三個月,他要是等不了,就叫他另請高明。沒別的事了吧?」

「好吧,我跟他聯絡,盡量請他等三個月。」呵呵呵,看來風小涼果然讓楊梵踢到鐵板了。

不過三個月後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能落跑了。安鑫臉上露出深深笑意。

陰沉的天空似乎在醞釀一場大雨。

風小悅把行李送上計程車,進屋對坐在客廳里看報紙的風小涼交代。

「小涼,我這次到東京走完秀,還要繞去米蘭,大概要兩個月後才會回來,爸這兩天身體似乎不太好,老是在咳嗽,妳不要再說風涼話氣他,過兩天要是再沒有好一點,記得逼他去看醫生。」她家老爸很怕上醫院,老要人再三催逼才肯去。

風小涼抬頭,陰涼的嗓音直追外頭的天氣。「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心裏有數,倒是妳記得上飛機前別忘了多買一些旅行平安險,萬一飛機失事,多少還有保險費,至少可以讓老爸有個依靠。」

「呸呸呸,妳這隻烏鴉,給我閉嘴。」風小悅惱得瞪她,還沒出門就觸她霉頭,她這個妹妹真的是太不可愛了,再跟她說下去,她的皺紋恐怕會被氣得跑出來見人。拿起背包,她不再說什麼的走了出去。

風小涼輕蹙著秀眉。「她在氣什麼?保險真的很重要呀,錢雖然不是萬能,不能取代失去的親人,可是它至少能給人依靠。」自語着,外頭突然打了一聲雷,然後開始不起大雨。

她起身走到窗前,眺向外頭的傾盆大雨。

今天是星期六,她不用上班,不過老爸到學校去了,因為雖然是周末,但學校準備升學的學生要上半天的輔導課。

瞥了眼壁鍾,快十二點,學生要準備下課了,早上天氣仍很好,老爸一定沒帶雨具。這麼思忖著,她走到玄關,從傘架上抽了兩把雨傘出來,打算送到學校去給父親。

出了門,她走進一條小路,想抄近路到學校去,一部墨綠色的車子停在路中間,車子不知是爆胎了,還是輪胎陷進了坑洞裏,車身有些傾斜。

雨勢太大,加上她又撐著傘,坐在車上的楊梵看不清她的長相,見有人過來,他搖下車窗說:「請問妳有帶手機嗎?我車子的輪胎陷進了坑洞裏動不了,可以麻煩妳手機借我,讓我找人來拖吊嗎?」

出門時忘了帶手機,車上又沒放傘,所以他才只好守在車裏,向路過的人借電話。

來到車窗邊,風小涼將傘略略抬高,她看清了車上的人是誰,車上的楊梵也看清了居然是她。

楊梵眉微微一挑,暗忖著求錯人了,這個女人鐵定不會答應的。豈知才這麼想着,便聽到風小涼涼涼的嗓音說着--

「我幫你打。」

「真的?」沒料到她竟會願意幫忙,他一喜,「謝謝,電話是……」還未說完,她便截住他的話。

「我知道。」她取出手機,迅速的撥了個號碼。

當楊梵聽到她說的話時,他差點忍不住要下車掐死她。

「該死的,妳電話不借給我就算了,居然還報警檢舉我!」天哪,他真的要忍不住痛扁這個女人一頓,握緊的拳頭喀啦喀啦的響着。

收起手機,風小涼幽瞳掃了他一眼。「你應該有看到路口的標示吧,這條路是單向道,你的車頭卡在這一端,很明顯的是違規闖入單向道,等一下交通警察就來了,你可以拜託他們幫你找人來拖吊。」說完,她也不再理他的徑自離開。

楊梵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媽的、王八蛋、混蛋、Shit……好,下次妳就不要給我遇到,妳給我等著瞧!」

雨下得太大,他根本就沒看見路口單向道的標誌,他火大的發動車子催足油門,想再試試看能不能讓車子脫困。

可是徒勞無功,左前輪胎陷得太深,根本動彈不了,而且雨勢愈來愈大,彷佛在跟他作對似的,讓他只能困在車裏,繼續咒罵着風小涼。

沒多久就來了部警車。

接下一張罰單后,交警幫他找來了一部拖吊車,他才終於脫困。

這一陣子許世傑每天都送花給風小涼,她不知道許世傑想幹麼,也沒太在意,花店送花過來,她看也沒看就交代助理去處理,看是要把花插起來還是丟掉,或是要帶回家,都隨便助理處置。

今早,許世傑在她一早來上班時,就過來約她中午一道吃乍飯。

「這一次妳應該還沒讓助理訂便當吧?」前幾次約她,她每次都說已經讓助理訂了便當,今天沒話可說了吧。

她看他一眼,喝了幾口助理為她準備的新鮮果汁,涼涼的嗓音毫無修飾的說道:「很抱歉,許副總,你那頭油膩膩的頭髮會讓我反胃作嘔,吃不下東西。」

她已經給他好幾次的台階下,既然他聽不懂她的拒絕,她也沒打算再口下留情。

聞言,許世傑英俊的臉孔當場綠了一半,勉強努力的擠出笑容,壓不想咆哮的衝動,他很清楚一旦他罵了風小涼,那可是比罵了他叔叔還嚴重,他這個副總馬上就用不着幹了。

「是、是嗎?原來妳一直不欣賞我的髮型呀,哈,我現在總算知道問題的癥結在哪裏。好吧,既然妳看不習慣我的髮型,我還是趕快走,別在這裏礙妳的眼、傷妳的眼睛。」他故作幽默的道,走出了她的辦公室。

狠狠的吐出一大口惡氣,老實說風小涼並不醜,說起來她長得還算不差,羞羞怯怯的像株含羞草,但是她的個性委實太讓人討厭了。

她那張嘴讓人很想撕爛它。

要不是為了保住職位,他壓根不想再見她一面,看着他油膩的頭髮會讓她反胃?!他媽的,跟她吃飯他才會胃潰瘍咧。

但形勢比人強,翌日,許世傑沒再抹上他心愛的髮油,也是剛上班就走進風小涼的辦公室。

「附近開了間不錯的日本料理店,中午賞個臉一起去吃吧。」

「許副總,我昨天說過了,我……」風小涼不耐煩的抬頭看向他。「咦?」

「我沒有抹油膩膩的髮油,所以妳看了應該不至於反胃了吧。」他抿起自認魅力十足的微笑注視着她。

她是有點訝異他為了她昨天說的話,竟然真的沒抹髮油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中午十二點我準時來接妳哦。」

她一點也不想跟他出去吃午餐,密閉的陌生環境會讓她不舒服,但她不想讓他知道這一點,正想開口拒絕時,他已經出去了,還交代她的助理今天不用幫她訂便當。

結果中午風小涼只好跟許世傑一塊來到一家新開的日本料理店,它位於一棟大樓五樓,特地從日本請來極富盛名的廚師,所以風聞而來的人很多,若非事先訂位還無法進來用餐。

此刻能容納一百多人的店裏客滿了,許世傑憑關係訂到了位子,領着風小涼走進去。

叫的餐來了,風小涼藉著專註的用餐來轉移心悸和不安的感覺,對於許世傑滔滔不絕的話,沒怎麼搭腔,只覺得呼吸好象有點悶悶的,這裏禁煙,為什麼她好象聞到了煙味?

說了一串話后,許世傑熱心的道:「這個星期天我可以帶妳去我說的這家店看看。」

「我沒有興趣。」她直截了當的拒絕。有人偷吸煙嗎?她真的聞到了煙味,而且愈來愈濃。

她左右張望着,隱約聽到外面傳來了紛亂雜沓的腳步聲,以及呼叫聲--

「起火了,四樓燒起來了!」

一時間,料理店裏的客人亂了起來,人人趕着想要衝出去,店員卻努力的想攔下還沒買單的客人,不准他們出去,店裏頓時間亂成了一團,一群人擠在門口出不去。

火勢在頃刻間延燒起來,濃煙四溢,店員見狀也顧不得再攔阻客人了,驚駭得顧著自己逃命去。

風小涼轉眼間就沒見到許世傑,她原本就不適應密閉的陌生環境,加上濃煙讓她的呼吸愈來愈困難,她的頭更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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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涼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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