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砰!
安玥鳴直接踹開大門，大步的走進家門。
「大少爺早。」看見他的僕人很自然的向他道聲早，一點也不訝異他怎麽突然返家了。
「我爹在哪裏?」他的神情嚴肅，聲音緊繃。
「老爺在書房。」
他轉身朝書房走去，他不能再等了，他一定要問個清楚，不然他怕自己以後再也沒有勇氣問了。
「玥鳴，你要做什麽?」木姚兒拉着他的衣袖，不明白他為什麽匆匆忙忙的沖回家，又這麽急着要找安傑人，而且還一臉的怒容，「你不要衝動，他到底是你爹，你不能對他……」
「我不會對他怎麽樣，我只是要問他一件事。」但是，該怎麽開口?
「你要問他什麽?」
他陡然停下腳步，嚴肅的看着她，眼裏有無盡的哀傷和疑惑，「姚兒，你曾經懷疑過自己嗎?」
有的，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常常懷疑自己到底是什麽?為什麽身為妖，卻擁有「人性」，百般的同情凡人，想當凡人。
如果她是人，就能毫無顧慮的跟他在一起了。
「你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唉!他要怎麽跟姚兒解釋，他可能是妖怪生的兒子，如果她因此而看低他，他該怎麽辦?
不，不能，他不想冒這個險，他不要失去她，打從第一眼看見她，他的心就淪陷了，他要擁有她的深情，和她純然的愛慕。
深吸了一口氣，看看周遭來來去去的奴僕，他下定決心，「姚兒，我要去見我爹，你先回我屋裏休息。」
「不，我跟你去。」她有種感覺，他一定有事瞞着她，不然他不會突然回來找他爹，「你找你爹做什麽?」
「談一些事情，我一會兒就回房，你先去休息吧!」他伸手招來僕人，「送木小姐到我的房間，好好的款待她。」
「木小姐，請跟我來。」
木姚兒不理會那個僕人，雙眼直勾勾的瞧着他，「你在隱瞞我什麽?」
他移開目光，「沒什麽，你不要想太多。」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討厭我了嗎?」還是他發現了什麽?深深的憂慮湧上心頭，她抓住他的衣袖。
他拉開她的手，「你別胡思亂想，我只是……有些事必須要弄清楚，你乖乖的在房裏等我。」而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玥鳴。」她叫喚，想要追上去。
「木小姐，請跟我走吧!」僕人擋在她面前說道。
她不得不停下腳步，看着安玥鳴的背影，心裏想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
書房的門敞開着，安玥鳴遠遠的就看見他爹在裏頭。
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他膽怯了，他怕答案會是他所想的那樣，如果是，他怎能怪爹要害死他或毒啞他?
但若不問……胡美的話在腦海里響起——
你好狠的心，竟然忘得這麽徹底，虧娘還天天念你想你，為你消耗本命，哥哥，你可知道我們過得好苦呀!
如果是真的，那他該找回他娘，以及他妹妹，讓她們不再那麽苦。
他深深吸一口氣，大踏步的跨進門檻。
「爹?」他輕喚。
安傑人愕然抬頭，「玥鳴，你……你回來了!」
看到父親眼裏的欣喜，他馬上覺悟到，不管爹做了什麽，他都無法怪爹，無法恨爹，「我回來了。我、我回來是想問你……我……我娘到底是誰?」
「你為什麽這麽問?」安傑人臉色一變。
他的神情哀凄，「我遇到一個人，她說她叫胡美，她還叫我……哥哥。」
安傑人臉色慘白，「胡美?這麽說碧璃她……她……」在離開他的時候就懷孕了，天哪!這是怎麽樣的業障呀?
爹竟然叫出了「碧璃」的名字，安玥鳴臉色慘白，身體顫抖，這麽說來，胡美的話都是真的，他娘還在，還有他妹妹，而他妹妹是……
「爹，我是妖怪嗎?」
「不，你是人，徹徹底底的人。」安傑人立刻推翻他的猜想，「玥鳴，相信爹，爹不會騙你的，會騙人的是你的娘和你的……妹妹，妖怪的話不能相信。」
是的，妖怪的話不能相信，妖怪只會騙人、捉弄人、害人……這些是誰跟他說過的?
「但我是妖怪生的，妖怪生的難道不是妖怪嗎?」他激動的大叫。
「你也是我生的，我是人，你當然是人。」
安玥鳴試圖緩和自己的情緒!「爹，你打算怎麽辦?你要把我那個『妹妹』接回來嗎?」
安傑人搖搖頭，「她離開我們太久了，她屬於她娘，她如今一定盡得她母親的真傳，徹底的變成狐狸精了。我們就忘了她，好好的過我們的日子吧!」就是因為想要遺忘，所以他才娶了史湘萍呀!
狐狸精?
原來他是狐狸精的兒子!
哈哈哈!太好笑了，他一向不認為這世上有妖怪存在，但是，他偏偏是妖怪的兒子……為什麽上天要這樣捉弄他，讓他變成半人半妖的怪物?
這樣的他有什麽資格向姚兒求愛?
想起她的笑、她的關心，他覺得自己好污穢、好卑劣，他不值得她如此的對待。
「玥鳴?」
安玥鳴猛抬頭，「爹，你真是狠心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初你為什麽要跟娘在一起?」他咬牙質問，都是爹的鬼迷心竅，才讓他這輩子得承受這樣的痛苦，不公平。
「是她勾引我的，她對我施了法術，我沒辦法抗拒……但是，人跟妖是不應該在一起的，所以我……」
「夠了，我不要聽。」他掩耳大叫着後退，「我不要聽你的藉口，你只會怪別人，難道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錯嗎?最無辜的人是我呀!」不想見到父親的反應，他轉身就走。夠了，他已經知道他該知道的事了。
「玥鳴……」
無視於父親的呼喚，安玥鳴走得更急了。
他茫無頭緒的走着，腦子一團亂，心情也亂糟糟的。
「玥鳴?」一聲呼喚喚回他的神志，他這才發現他已回到他所住的院落。
木姚兒推開那些看守的下人，朝他飛奔而來，「你終於回來了!」她緊緊的抱住他的頸項。
雖然不過兩注香的時間，但對她而言卻有如兩百年之久，她不安的在心中揣測——他會不會在得知真相後，帶道士來收拾她?
「玥鳴，你到底怎麽了?」她問，卻又害怕聽到答案，可卻感受到他抱她抱得更緊了。
「姚兒，我的姚兒。」他低聲呼喚，聲音有些顫抖，「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永遠不要離開我。」
她一愣，心中滿是感動以及疑惑，「我答應你不會離開你，但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拒絕回答，「姚兒，我的姚兒呀!」抬起她的下巴，熾熱的吻住她的唇，但願這樣能讓他忘掉所有的煩惱和憂愁。
理智像脫了韁的野馬般，倏地跑得不見蹤影，剩下的只有慾望以及熱情……
「姚兒，我要你。」
他原想以八人大轎，風風光光的將她迎娶進門，讓所有的人都不敢小看她……但現在，他擔心的是她會小看他，所以，他不顧一切的想要把她佔為己有，讓她沒有後悔的機會。
「你願意嗎?」
她羞怯的點點頭。她曾夢想過與所愛的人「靈肉結合」，體驗這世間最美妙的感受，如今終於可以實現了!
「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我會負起責任。」
「別說這種話。」她用手指點住他的嘴唇，一臉溫柔的微笑，「我們是兩情相悅，不要談什麽責任……以及名分，我不在乎這些。」
「那你在乎什麽?」他怕自己給不起。
「你的……心。」
「我的心已經是你的了。」他激動的將她抱起來，「我希望……你永遠永遠都不要後悔。」
「我不會後悔的。」她將頭顱埋在他的胸膛，讓他把她抱進屋裏。
緊密貼合的唇，加速彼此的心跳……撲通、撲通……
砰!房門關上，關上一室的春意。
而那些負責看管木姚兒的下人們，一個個識相的離開了，把這片天地留給他們兩人……
屋外，鳥聲啾啾，蟬聲唧唧。
********
夜悄悄的降臨。
房間里，床上的火熱漸歇，安玥鳴滿足的擁著木姚兒休息。
激情的餘韻還在彼此的身體里蕩漾，久久不去。
「姚兒，你終於是我的了。」他低喃，為自己竟能在她身上獲得這麽極致的快樂感到驚訝。
「我……本來就是你的。」她緩緩抬頭，心裏充滿幸福的滋味。
她終於明白，為何人間會有「只羨鴛鴦不羨仙」這句話了。
剛才，她和他的身體緊密的結合，剎那間她有種錯覺，彷彿兩人是真正的合而為一了，他就是她。
「我這輩子從沒這麽快樂過。」她由衷地說。
「我也是。」他輕語，把額頭抵上她的頭頂，隱隱約約聞到一股淡雅的桃花香，讓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要我放棄一切我都願意。」她說出心裏的話，眼波流轉的看着他慵懶的神情，「玥鳴，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恨我，好嗎?」
他怎麽會恨她呢?「傻瓜，我怎麽可能會恨你呢?我的姚兒……」他好笑的揉揉她的鼻尖，不由自主的吻住她的唇瓣，大手也不安分的摩挲着她胸前的渾圓。
「啊!」她輕輕的呻吟，被他的溫柔魅惑了，心裏的不安減少了許多，她忍不住又問：「即使你發現我是個妖怪?」
他愣了一下，而後想起胡美臨去前說的話——
她不是人，我們也不是，你若不信，可以試探她一下，她怕火。
「回答我，你會怕我?會恨我嗎?」她緊張地看着他突變的臉色，心裏有不祥的感覺。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從小到大，他就怕妖怪、厭惡妖怪，長大之後，他不相信有妖怪的存在，但是事到如今，他發現自己可能是個妖怪，這樣的他還有資格討厭妖怪嗎?
但是，這種事不是理智控制得了的，他不能否認，在情感上他真的很怕妖怪。
「會嗎?」她小心的追問。
「我不知道。」他老實承認，點住她想再發問的唇，「不要再想這些了，不可能發生的事，就不要費心思去想，姚兒，你只要想我就好。」
他再次堵住她的唇，身體覆上她的柔軟，大掌滑過她的身軀，朝那已經探尋過幾回的幽壑而去。
「啊!」她低低的呻吟，只覺得全身軟綿綿的，像棉絮一般，任他又捻又揉的，引發陣陣令她銷魂的快感。彷彿一股烈火在身體里漫燒，她狂亂的搖著頭，無措的呻吟，「玥鳴，我要……我要……求求你……我受不了了。」
他又何嘗忍受得了，因為他想讓她快樂，讓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他。
突然，一個碩大的硬物進入了她的身體，是這麽的熾熱，這麽的柔軟，這麽令人喜悅，是玥鳴呀!滿滿的填實了她的空虛，激動的淚水滑落，四肢緊緊的纏住他。
「你終於來了……啊!」
他緩緩的抽出，又緩緩的推進……汗水滴在她的身上，一聲又一聲深情的呼喚，「姚兒，我的姚兒……」
他再也無法剋制了，加快動作，放任自己在她身上馳騁……
「啊!」她先一步沖向雲端，身體不住的抽搐，一次比一次劇烈，終於眼前一黑，在極樂的頂端昏厥過去。
砰!
瞬間，所有的窗戶全被震飛出去。
他大吃一驚，但身體的渴望不允許他停下來，「啊!」他硬是把生命的種子灑入她體內，然後癱倒在她的身上。
夜風灌了進來，迅速吹散他身上的熱度，也讓他很快地恢復理智。
院落外，幾名下人議論紛紛。
「怎麽回事?剛剛那是什麽聲音?」
「好像是從大少爺的院落傳出來的，快過去看看。」
「可是，大少爺正跟那個姑娘……」
「不管了，先去看看。」
雜沓的腳步聲逼近，安玥鳴連忙坐起身，拉起被寢蓋住昏迷不醒的木姚兒的身子，遮住養眼的春光，然後下了床，拾起一件外袍隨意的披上，走到窗邊，看着那一扇扇的窗戶全被震飛到十尺外的草地上。
陡然變臉。
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這些窗戶會被震飛出去?是他造成的嗎，這是他身為狐精之子的異能嗎?
一股寒意爬上背脊，這樣的他能跟姚兒在一起嗎?能保哪天他不會失了理智，不小心把她弄死!
「大少爺，你沒事吧?」
他猛抬起頭，一雙鷹眼掃過那些僕人，「我沒事，你們把那裏收拾乾凈，再叫木匠過來把窗子修好，還有，不許告訴老爺。」
他心裏知道，從今天起，他的世界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