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她寬容了自己,釋放了緊抓着不放的悔恨,但是繼承知華的遺志的心情沒有改變,只是想起知華時,不再心痛不已了,她已經能夠告訴知華,不是為了補償他逝去的生命,而是就像知華一樣,她愛她的家,愛這個百年老店,愛她的養父母,所以讓她再次做出選擇,答案還是不變。

雷厲風終於能夠明白她的心情,體諒她拒絕他的求婚的不得已;相信她深愛着他的事實,只是不能夠嫁給他的遺憾。但是,他也是,他深愛着她的心情,給她的答案還是不變,他堅決要她改變金石般的意念,他還是要娶她為妻。

只是,對她,多了更深的疼惜,多了更暖的包容,只是……再深的疼惜,再溫柔的包容,對一頭爆獅而言,儘管他相當儘力了,也實在不太可能……是無限。

他的確曾經溫柔的疼愛着她,不知節制的打算寵溺她,用滿滿的深情蜜液有計劃的灌溉這一朵金石花,就連她特地為他煮了難啃的米飯,他也背着良心、綻放虛偽的笑容好好的褒揚了她一番,到了夜晚,在床上費心賣力的為她勞動,他花盡心思、費盡體力,直到她說出再也不能離開他——

騙鬼!

只要他一求婚,她就跑得比小偷還快!

時間年年過,相識相戀快四年,求婚的次數累積到十七回,分手的比例也呈一比一對等!

他真恨不得直接拿一條精鍊過的鐵鏈把她給拽在身邊,這遠比拿着一枚戒指套在她手上要來得容易且有效率……可惜於法不合。

分手后,時長時短的天數,最多不會拖過三個禮拜,有時候三天都不到,他總是在他的床上撿回她,這一回也不例外……

算了,反正他也習慣了。只是,養成這種習慣的滋味說好受,還真不好受。

山上的櫻花開了,這兩天老下雨,今天也沒放晴過。

中午的時候,他要助理去打聽,才知道她今天沒有上班。過了午後,開完一場會議,他就回來了。

拉開窗帘,灰濛濛的天際飄落絲絲細雨,黯淡的光線,沒能打擾到床里的人兒,她繼續沉睡着。

直到床上多了一個重量,她的唇上多了火熱的氣息,她的頭髮被壓到扯疼了。

「嗚,痛耶……」她吐出的呻吟沒一下子就沒入他嘴裏,他的吻帶着惡意和懲罰似的差點就令她窒息!

還好,他還沒打算為了她被打入獄,終於放開了她,只是那雙深邃的淺咖啡色的眼睛裏的光芒,慾火不減、怒意更盛,像是想狠狠啃了她似的。

「我不是告訴你,分手了也要給我好好的吃、睡嗎?」是以為她只是瘦了一點點,他就不會發覺嗎?

「我有啊,可是都要怪你啦,人家的胃都被你養刁了,人家的床上也沒有你暖被,這都是你的錯啦!」方知畫氣憤的捶打他的胸膛。

聽她這麼說,他不禁得意洋洋,「現在知道沒有我不行了吧?」

「……你最可惡!」說是這麼說,她還是緊緊圈住他的頸項,拉下他擁吻。對他的極度思念,深切愛意,盡在不言中。

他先是任她擺佈,但是沒一會兒就化被動為主動,一下子褪盡她的衣服,在雪白的肌膚烙下一個個屬於他的印記,他甚至略帶惱意的在她的右手無名指上啃出一圈齒痕!

「哎……會痛耶……」她抽回了手,手指上多了一圈紅紅的看似戒指的齒印。彼此的心思就像兩面鏡,她望着也無言。

這一回分手,接近三個禮拜,都快破紀錄了,總不能連複合的時間都衝破紀錄吧,這種時候提戒指、提婚事,只是掃興而已,自是彼此都不願意的。

雷厲風只是惱怒而已,因為一再的寵愛她了,這次分手卻比他估計的還長,原以為她熬不過兩、三天就會回來的,結果他等得焦急不耐,他才會如此不甘心。也因為……

她捧住他深郁的臉龐,輕輕揉去他咬牙的痕迹,希望他的腦袋暫時停止思考下去,她希望他現在只看着她,只要愛她就夠了。

他低頭深深的吻了她,如她所願,此時此刻只管寵愛她,滿足彼此的需求,不想未來,不想她……今年是二十七歲了。

「我愛你,厲風……」無時無刻,她都不吝於讓他知道。

「嗯……」明明緊緊的擁住她,確確實實的佔有她了,卻依然令他的心如此疼痛。只要她的心意沒有改變的一天,他都無法安心、無法獲得喘息,他的心永遠都焦慮不安!

有個方法,可以擺脫這種磨人的等待,根據知畫的說法,他如果直接找方家兩老提親,那聘金不用、還附送嫁妝,等不及挑日子,更等不到隔天,她媽媽半夜就急着把女兒送過來給他,只為了早一點聽他叫一聲「岳母」。

這麼好的方法,他卻不用,不只是湛炘元罵他死腦筋,連何名儒都對他搖頭,給他白眼看。

他也很想用啊,只要他肯狠狠的打斷方知畫的白日夢,他能夠面無表情的掏空方知畫那顆脆弱又柔軟的愛家的心,他有鐵打的心腸忍心看她每天掩面哭泣。他,除非不愛她,才忍心從她的養父母那裏下手去擄獲她。

唉,得到她的信任的同時,也代表他必須背負更沉重的責任。他的親密愛人主動提供自己的弱點和痛處,要他踩下去,他會比她先心疼。

這種時候,他的商人本色實在發揮不出來啊。

只是,愈想愈不甘心,對她的疼愛也就愈激烈,恨不能把她揉入自己的身體里,再也不分開,再也不愁她逃跑。

「厲風……」她的呻吟伴隨他的喘息,感覺他比過去的每一回都來得熱情也着迷,緊貼著的不只是兩人的肉體,彼此更貼近的是兩顆心,她懂,他想緊抓她不放,一輩子將她圈鎖在身邊,他正憂心忡忡,她不久……即將離他而去。

「知畫,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嗯……我的心永遠都只屬於你。」這是她唯一能夠給的承諾。沒能開得了口的是,她將來招贅,她這顆心將永遠關鎖在獨自的黑暗裏。

「你的人也是我的!」他緊咬着惱怒的切齒,在她的身上烙下無數的愛的痕迹,像要蓋上永不消褪的專屬於他的印似的用力。

他完全化身為一隻狂暴的獅子了,教她這隻可憐的獵物無處遁逃。

雨停了,黑漆漆的天際難得掛了幾顆星,以往總是給雲遮蔽。

她坐在窗口回過頭去,銀月淡淡的餘光拉長了影,覆蓋在床里沉睡的男人身上。

她就像這長影,因為她的存在,在他的心上烙下了陰影,就像這影子,他看得到,卻觸摸不著,她令他暴怒且沉痛,她明知道的,卻每一回依舊不能走得瀟灑不留痕迹。

愛戀塞得滿滿,痛苦也就更深更重,未曾相識之前,她回不了家的日子過得既慢且無趣,卻和他熱戀以後,彷彿坐上了時光機,四年的日子一眨眼飛梭過去,貴為風行集團的統帥,她想都沒想過對他開口,要求他收拾行囊和她搬到鄉下去,她終究無法像他一樣用對等的姿態,對於他一再提出嫁給他的要求,同樣對他提出入贅她家的懇求。

只是沒有開口,並不代表她對這個不對等的待遇心裏不懷絲絲怨嘆,只是她也知道她懷有的念頭對世人而言,該是很不可思議的吧,說出來會被批評成痴心妄想,痴人說夢……但是褪去一切的身外物,不是人人平等嗎?難道身為人,就非得遵循俗世的軌跡而行嗎?即使迂腐不堪、陳舊可笑了,也得盲目的走下去?

不然,說起愛他的心,她難道真有比他短少淺薄?

床里的男人翻了個身,伸手摸不著枕邊人,猛然驚醒張開了眼睛……驚慌的眼神對上了幽黑的長影,無聲息地緩緩鬆了口氣,嘴角揚起慵懶的笑意,重新閉上了眼睛,卻對着那長影招手。

「知畫,過來、過來……」

她笑着起身走了過去,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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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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