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翌日一早,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電話鈴響侵入韓少氛的睡夢當中,令她猛然驚醒。

她渾渾噩噩的撐起上半身,左右張望了一下,在搞清楚那惱人的聲音是來自電話后,無力的趴回床上。

老天,她再不去買支可以調節聲響大小的電話,總有一天會被電話聲給搞到神經衰韓少氛受不了電話聲的折騰,最後只能沒好氣的抓着頭髮,迷迷糊糊的往外頭走去,嘴上念念有詞,指責最近的人很不識趣,老在她熟睡的時候打電話來吵她。

她睡眼惺松的走到客廳,才想趴在沙發上,突然被一個人影給嚇到,整個人倒抽了口氣,再沉重的眼皮也全被撐開。「是誰?」

朱毅文的臉微微一側,知道自己的存在嚇到了她,他沒說話,只是別開臉,逕自沉默的坐着。

韓少氛眯起眼睛看仔細對方的長相后,吁了口氣,她忘了從昨天開始客廳的沙發已經有了新主人,所以當她毫無心理準備的睜開眼睛看見朱毅文時,才會嚇了一跳。

她尷尬的搔搔頭,心裏暗罵自己的迷糊,這時電話鈴聲仍是不停的響着,她不好意思的走過去。「抱歉,我接個電話。」

朱毅文挪了個位置,韓少氛怯怯的橫越他身邊,坐在他原來的位置上,拿起電話,暫且把他的存在拋到腦後。

朱毅文與她比肩而坐,手臂上偶爾感覺到她揮動臂膀時的碰觸,這麼近的距離,他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玫瑰花香,是睡前盥洗時所殘留下的沐浴香氣。

昨天晚上他根本沒睡,除了摸索房間里的格局外,最主要是想看看自己的存在會不會造成她太多困擾,若他記得沒錯,她應該是快到天亮才入眠,雖然她在房間里的動作很輕巧,卻仍讓他察覺到她輾轉反側的聲音。

朱毅文深深的吸了口氣,傾身將兩肘置於膝蓋上,像是在沉思的大衛雕像一樣,低着頭安靜傾聽她輕柔且無奈的聲音,他發覺她不停的在嘆氣,似乎有什麼事情困擾着她。

韓少氛因為背對着他,所以不經意的表現出自己的煩惱,「你怎麼又要拿錢?我前不久不是才匯五千元給你嗎?」

她煩躁的以指爬梳過未經梳理的長發,完全忘了身旁還坐了一個局外人,只要想到父親又要跟她伸手拿錢,一早的心情就低落到谷底。

電話那頭,韓大宇拉拉雜雜的道出一大堆理由,讓她根本無法招架。她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卻仍是無法拒絕父親無理的要求,只好無奈的答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今天會再去匯錢給你。」雖然她允諾父親的要求,不過還是加個但書,「爸,你省點花,別再拿去用在不必要的地方了。」

安靜的客廳里,除了她不斷嘆氣的聲音外,就屬話筒里播放出的聲音最大聲,讓坐在一旁的朱毅文都可以感覺到電話里的人因為得到錢財后,那種興奮不已的心情。

韓少氛掛上電話,怔怔的看着電話好一會兒,才想到身旁還有外人在。她尷尬的紅著臉回頭看他,老天,人家說家醜不可外揚,她竟然當着他的面講了一些羞於讓人知道的話,不曉得他聽到剛才那些對話后,感想是如何?

「呃……吵到你了嗎?」她發窘的問著。

朱毅文淡淡的搖了搖頭,他想像得到她狼狽的表情,所以沒有刻意去追問她的問題及煩惱,畢竟現在的他根本無法幫上任何忙,只有保持緘默才是怕唯一能做的事。

「那就好。」韓少氛乾笑的點點頭,抬手揉了揉脖頸之際,低頭注意到自己身上還穿着睡衣,令她驀然睜圓了眼,趕緊揪住領子。

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幸好他看不見,不然她一定丟臉死了,竟然大搖大擺的穿着睡衣在男人面前走來走去,真是迷糊到家了。

韓少氛趕緊爬起來跑回房間里,迅速的換下睡衣,同時也準備上班。

自從家裏多了一個男人之後,她有很多生活習慣必須學着改變,例如洗完澡后再也不能大剌剌的圍着浴巾坐在客廳里擦乳液,換衣服時也必須要記得把房門給帶上--雖然這種動作對他而言根本沒有差別,不過對她來說卻是有莫大的不同。

因為她無法在一個正常的男人面前做出私密的舉動,就算明知道他看不見自己的一舉一動,不過他那雙炯黑的瞳子仍是令她緊張,好像可以透視她的一切似的,讓她宛如裸裎在他面前。

韓少氛換好衣服后,站在鏡子前面端詳一遍,注意到自己眼眶底下的黑眼圈。唉,這是她失眠一整個晚上的結果,誰教她家裏多了個不速之客,害她一整晚都不敢入眠,所以才會一早起來臉色就這麼差。

走出房間,她將客廳電燈打開,整個客廳瞬間被光明籠罩。她注意到為他準備的薄毯完好如初的摺疊在旁,看得出來他已經醒來好一陣子了。

「我現在要準備出門上班,你就待在家裏別亂動,等我回來后,我再帶你熟悉環境。」韓少氛邊說邊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她必須為他在家裏留些食物,以免她下班回來后,他已經餓昏在沙發上了。

朱毅文靜靜的聽着她交代的話,同時也聽見她手忙腳亂的動作。

「下班后我會儘快趕回來,若有什麼問題,也可以打電話到公司找我。」她拿着早餐和預先弄好的午餐擱在他桌子前面,然後認真的交代,「要是有電話,你千萬不能接,我可不想讓人誤會家裏藏着一個男人,知道嗎?」

朱毅文只是偏頭淡笑,似乎覺得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好了,吃的我都給你放在桌上了,肚子餓了只要手伸長就拿得到,還有其他問題嗎?」她站在他身邊,彎著身子詢問。

朱毅文沉默的聽着她的聲音,隱約可以聞到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脂粉味,常常不經意碰觸到他臂膀的長發似乎也被她盤起來了。

韓少氛見他沒有發問,也不再多說,「既然沒事,那我要去上班了,若沒其他事,再多睡一會兒吧。」她簡短的交代完后,拍拍他手臂,然後便步出家門。

他聽見鐵門關上的聲音,接下來,整個屋子陷入死寂當中,就連他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斂去。

聞着空氣中殘留的淡雅香氣,一天的沉默與孤獨,就在黑暗之中慢慢展開。

韓少氛雖然人在公司,不過她的心卻懸在家裏那名男子身上。不曉得他吃了沒有?

環境還可以適應吧?昨晚有沒有睡好?滿腦子都是關於他的問題,令她一直無法專心上班。

這種牽腸掛肚的感覺持續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她立即拿起皮包奔向回家的路。這種舉動惹來不少同事好奇的目光,畢竟她是全公司最會搶錢的員工,每天總會加班幾個小時,難得今天卻五點鐘一到立刻打卡下班。

不過韓少氛已經無心理會同事們揣測的心態,現下最重要的,還是趕緊回去看看朱毅文是否無恙。

回家的路上經過幾條商店街,她本來是完全視若無睹,直到在等紅綠燈時,剛好停在一間男性服飾店旁邊,她手指一邊敲擊著方向盤,隨便瞄了幾眼,目光不經意被櫥窗里的男模特兒所吸引。

看着模特兒挺拔的身材,韓少氛腦子裏不由得浮現朱毅文清俊的五官。想想家裏根本沒有任何一件適合他的衣服,甚至日常用品也都沒有,怎麼說人家一個月都支付三萬元的租金,這樣對他似乎很不公平。

咬着下唇思考一會兒,韓少氛方向盤一轉,迅速的將車子停靠在路邊,進去那家服飾店幫他添購幾件衣服。

不逛還好,一逛馬上控制不下來,大包小包的袋子提滿雙手,而且還意猶未盡的從街頭走到銜尾。她不知道自已逛了多久時間,直到肚子開始抗議,雙手也已經沒有力氣,她才結束shopping。

好不容易回到家,提着一堆東西爬上四樓后,韓少氛累得幾乎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

「呼,累死我了。」她一進入家門,立刻將袋子擱在客廳的桌上,然後大刺剌的坐在地板上,一動也不想動。

朱毅文揚起眉,側耳傾聽她喘息的聲音,不明白她怎麼連爬個樓梯都喘成這樣。他曾經摸過她的手,那纖細的手指應該不是屬於肥胖的人所有,難道她是一口氣衝上來的?

韓少氛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喘過氣之後,拿起便當坐到他旁邊的位置。

「我剛才在外面替你買了一些東西,所以耽擱了點時間,你肚子很餓了吧?」她邊說邊將其中一個便當遞到他大腿上。「先吃點東西吧,等吃飽后我們再來看看我買的東西合不合適。」

她走向廚房為自己倒杯開水,走了這麼多路,累得兩腿發酸不說,一張嘴也跟店員殺價到口乾,趕緊為自己補充水分才比較重要。

韓少氛仰頭飲了幾口,感覺那股沁涼將身體流失的水分瞬間補足,她率性的以手背拭去嘴邊的水漬,問道:「昨天睡得還習慣吧?」

朱毅文沒吭聲,任由沉默的氣氛填滿整間客廳。

在以前,韓少氛對他冷漠的態度一定不知該怎麼接話,不過現在她已經習以為常,所以只是無謂的聳了聳肩,乾笑幾聲。「我怎麼老忘記你的話很少,呵,都怪自己太長舌了。」

她自嘲的笑着,目光移向旁邊的廚房和浴室,突然想到昨天因為太累,竟然忘了要為他介紹一下屋子裏的格局。

「對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房子的格局好了。」她將筷子擱在桌上,先微笑的輕輕拍着他的手,然後站起來立在他面前,開始踏出步伐,並且數着。「你只要從沙發上站起來,走一、二、三……七步,就是廁所的位置,再住右邊走一、二、三、四、五步就是廚房。至於冰箱呢,就放在廚房門旁,還有大門只要沿着廚房左邊牆壁直直走就可以碰得到。」她講完后又跑到電現旁邊,拿起遙控器朝他走去,將遙控器放在他手中,然後蹲在他面前笑笑的解說:「這是電視的遙控器,因為我沒錢裝第四台,只有無線頻道,所以不必擔心按鍵太複雜,還有,這是收音機,無聊時聽聽廣播也是不錯的。」

朱毅文安靜的聽着她解說,感覺到她的手不時碰觸到自己手指,將溫暖從他的手指慢慢傳送到心坎,令他冰封許久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化成一池春水;還有她的聲音,總是夾雜濃濃的笑意,一點也不畏懼他只是個陌生人。

在以前,人人對他望而生畏,有時就連報上名字都足以讓人不寒而慄。這倒也不是因為他生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而是因為他在黑道上鐵面冷血的行事作風,所以愈到後來,愈沒人敢親近他,只是沒想到韓少氛竟然連他的名字都沒聽過。

韓少氛細心的交代每一件事,一點也不在乎他淡漠的態度,只要看到身邊任何可以介紹的東西,她都為他做最詳盡的說明。環視了屋子一圈,在確定屋子裏的所有擺設都介紹完了后,她笑笑的將目光又移回他的臉上。這時她突然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是她在帶他上台北時,臨時向藍凱誠借的,雖然藍凱誠頎長的體格在一般人中已經是鶴立雞摹,不過他的衣服穿在朱毅文身上,還是太小了些。

韓少氛趕緊從旁邊的紙袋裏取出新衣服,將它們放在浴室里,然後走回來對着他說:「我擅自幫你買了幾件休閑服,衣服已經放在浴室了,若肚子還不太餓,要不要先梳洗一下比較舒服?」

朱毅文抬頭望着她,對於她今天特別熱心的態度感到相當遲疑,不過疑惑只是在他腦子裏轉了一圈,他還是配合的站起身子,往她的方向走去。

韓少氛見他站了起來,本來想扶他到浴室,不過一看到他輕鬆的步伐后,馬上縮回了手。看來他對整間屋子的格局都已經摸得很清楚,這樣也好,省得她成天擔心他會碰撞到或跌傷。

趁着他在洗澡時,她趕緊回到房間換掉身上的上班服裝,同時也將今天的發票全部拿出來核對金額。今天花了她這麼多錢,說不心痛是騙人的,何況父親才又跟她討了一筆費用,讓她的生活更加吃緊。

不過她卻也把這種支出當成一種投資,期待他哪天飛黃騰達時,或是他真是個富家公子哥兒,到那時他可能會回饋她這幾天來的照顧也說不定。

韓少氛自我安慰的將發票全丟回抽屜,然後將長發放下來,任由髮絲披在肩上。她轉身走到客廳,這時浴室門突然打開,白茫茫的蒸氣頓時從浴室里竄出,連沐浴香氣也同時侵襲它的嗅覺。

朱毅文扶著門邊緩慢的走出浴室,一面甩動他那狂野不羈的頭髮,他已經換上新衣服,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原本邋遢的樣子全部不見,整個人煥然一新。

韓少氛訝異的露出笑臉,果然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瞧他不過是換了件合身的衣服罷了,所散發出的軒昂氣質就更引人注目。

她笑笑的仔細打量一番,「衣服穿得舒服嗎?會不會太大或太小?」

朱毅文因為聽到聲音而停止用頭的動作,他抬頭望向她所在的方向,淺笑道:「不會,很合身。」

韓少氛聽到他這般回答,不用懷疑也知道他一定穿得很舒服,因為他連笑容都毫不吝惜的對她展露了。她退了幾步,滿意的撫著下巴打量起他,不過盯着他愈久,她的眉心卻慢慢的皺了起來。

雖然全身上下都洗凈了,連衣服也換過了,不過總覺得好像還有個地方需要修飾,到底是什麼地方呢?

韓少氛撫著下巴偏頭看他,突然停止動作--她知道了,是他的鬍子!

她明明把所有的東西全放在衣服上面,包括超市買的便宜刮鬍刀也一併擺着,怎麼他肯洗頭換衣,就是沒把鬍子也刮掉呢?她皺眉撫著自己的下巴,好像朱毅文下顎那些胡碴就長在自己的下巴上一樣,令她覺得渾身不對勁。

「呃……你的鬍子……」

朱毅文聽見她遲疑的口氣,不解的摸摸自己的下巴后,驀然了解她想要說的話,並且莞爾一笑。他可以想像自己全身乾淨整齊,卻滿臉胡碴,這種極端不協調的德行,看起來一定很好笑。「我本來想把它刮掉,不過因為我看不到鏡子,所以就沒颳了。」

韓少氛愣了一下,原來是這個原因,怎麼她當初沒想到這點呢?

「那我明天幫你真箇電動刮鬍刀,這樣你就不怕刮傷自己了。」她笑笑的說着,暗自在已經出現赤字的家計簿上心痛的添上一筆金額。

朱毅文抬起頭望向她,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大約可以摸清楚她對金錢的看法,像她這麼克勤克儉的人,相信今天的花費已經令她暗自捧心忍痛,再讓她花一筆昂貴的金額買支電動刮鬍刀,她的心不滴血才怪。「不用了,你不必為我花那筆錢。」

「可是你這樣子不會很不舒服嗎?」她自己看了都不舒服,相信他當然也不會覺得好受。

朱毅文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不然你幫我刮鬍子好了。」

韓少氛一聽,當場張口結舌。「你……你說什麼?」

他可以想像得到她錯愕的表情一定相當逗趣。「刮鬍刀既然已經買了,不用也可惜,反正我又看不到,乾脆你幫我刮鬍子好了。」

她眨了眨眼,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呃……可是我沒幫男生刮過鬍子,我怕自己手拙會弄傷你。」

「我相信你的技巧。」朱毅文對着她微笑,表情充滿堅定。

韓少氛幾乎被他迷人的笑容勾去心魂。她搔搔頭,想想一支電動刮鬍刀的價錢,再想想已經買好的便利刮鬍刀,這舍小錢花大錢可是奢侈的罪過,她根本做不來。

遲疑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再看看自己的雙手,韓少氛深吸一口氣,只要可以省下一筆錢,要他出院住在家裏都沒關係了,刮個鬍子又算什麼呢?「好吧,你等一下,我馬上去準備。」

聽到她答應后,朱毅文淺淺的笑容更是擴散開來。老實說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會講出剛才那番話,鼓勵一個女人拿刀擱在自己的脖頸之上。看來住進她這裏之後,他的確變了許多。

韓少氛從浴室里拿出泡沫液和刮鬍刀,見他已經端正的坐在沙發上,她鼓起勇氣走到他身旁,卻獃獃站着不敢動手。

朱毅文昂起下巴,一副任由她宰割的模樣,她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反正他都不怕死,她還擔心什麼?

「我要下手啰!」在動作之前,她還是先告知一聲,讓他有心理準備。

韓少氛將泡沫擠在他的臉上,並且以手指輕輕的抹平泡沫,讓它們均勻的覆在他粗糙的下顎及脖頸之間。她的動作相當輕柔,像是在觸摸一樣易碎品似的,指腹感覺到他的胡碴刺在手上,鬍子是男性的成熟象徵,摸在手上,讓她感覺怪怪的。

雖然明知道他看不到,不過她仍是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直對着自己,讓她呼吸急促,相當緊張。

朱毅文因為身處在黑暗當中,所以對於周遭的觸覺及聲音反應變得敏銳,當她的指腹輕輕碰觸他時,他更是用心去感覺那種溫柔的對待。

緩緩的閉上眼睛,感覺那冰涼的刀而微顫的緊貼着他的肌膚,然後順着他臉型的弧度開始往下移動,起先她的手還會微微發顫,每一個轉彎口都小心翼翼的不敢使力,直到慢慢熟悉他臉部的曲線后,便不再緊張,為他除去殘餘胡碴的動作也慢慢熟練起來。

朱毅文的鼻間除了充斥着泡沫液的檸檬香外,還夾雜着她的體香與發香,整個感官填滿了味道所帶來的刺激,他任由她在臉上刮過一刀又一刀,也讓自己沉浸在這種特別服務帶來的親密感當中。

沒想到他竟然會讓一位素未謀面的女人刮鬍子,這種經驗是前所未有的,他卻一點也不覺得排斥,反倒有種甜蜜的滋味慢慢在心頭漾開。

韓少氛刮完最後一刀,終於如釋重負的吁口氣。「好了。」

她滿意的拍拍他的肩膀,並且退開幾步端詳自己的傑作。看着他迷人的輪廓,不曉得是他天生長得帥,還是她刮鬍子的技巧好,竟然可以把他「刮」得如此俊俏。之前他臉上還有胡碴時,只是覺得他的頹廢模樣很有味道,想不到在除去礙眼的胡碴后,更顯俊美,簡直是女人的天敵。

朱教文低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光滑的感覺令他微笑起來。「想不到你颳得比我自己颳得還要乾淨。」

聽到他這麼誇獎,她不好意思的笑答:「是嗎?我本來還擔心會把你刮傷,看來我的手還挺巧的。」

他含笑撫著下巴,顯然對她的成績相當滿意。

韓少氛看着他淡淡的笑顏,感覺在除去障礙物后,他笑得更顯性感,足以勾人魂魄。

她發現他不但擁有一雙劍眉星目,神韻間自然散發出冷傲的氣勢,再加上鼻樑挺直和不時抿起的薄唇,整個人更是流露出性感的味道,額前剛好落下幾絡不羈的黑髮,魁偉的身材給人一種領袖的威嚴感。

光是他現在這個樣子,她就已經看得失神,要是他恢復視力,一定更具魅惑,足以讓許多女人為他傾倒。

她目光忘情的停在他那緊抿的性感薄唇上,那唇畔始終揚著玩世不恭的弧度,有種恃才傲物的狂放氣息,卻又散發出卓爾不群的氣質,十足謎樣的男子。

這也不禁讓她大膽的想像與他接吻的感覺,聽說性情冷漠者通常感情狂野,不知道是真是假?

朱毅文似乎感覺到她始終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看,心裏萌生一抹玩味,「怎麼,我的英俊讓你淪陷了芳心不成?」

韓少氛的笑容頓時凝在臉上,秀眉緩緩蹙起,「你都是這麼自戀的嗎?我承認你是長得不錯,我也承認自己對你目不轉晴,不過那隻能叫做欣賞,你懂不懂?」

朱毅文知道她不會承認,不過他向來相信自己的魅力,即使目前看不見她的反應。

「如果你不是對我有意思,怎麼可能對我這麼好?」

韓少氛不敢置信地哼笑了一聲,「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對你好純粹是人道因素,你以為我暗戀你啊?」真是無里的男人,救了他也不懂得感激,讓他住下來也不知道分寸,竟然還這麼夜郎自大的對她說這種話,想想她當初幹嘛這麼費力救他,乾脆任他自生自滅算了,省得救回來氣死自己。

「是嗎?」朱毅文唇畔揚起若有似無的微笑,突然朝她伸出手,「過來。」

韓少氛愣了一下,直覺的往後退開一步。「你……你要幹嘛?」

朱毅文的臉微微一偏,左手仍是伸向她,「我想『看』你。」

韓少氛遲疑了一下,前一秒他還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下一秒卻又一臉認真的說想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存心玩弄她……雖然她很懷疑他的目的,不過她仍是將手交出去,放在他手上。

朱毅文引着她坐在身旁,伸出手碰觸那張光滑的小臉,想像着她的輪廓以及長相。

韓少氛僵直的任憑他探索,當他的手輕柔的碰在她臉上時,原本她還覺得有點錯愕,但在感受到他認真的態度與動作后,她只是靜靜的任他觸摸,沒有抗拒。

朱毅文厚實的大手從她額角緩慢的移到她的眉毛,想像她擁有一雙細緻的柳眉,往下略移,密長睫毛輕顫的動作令他嘴角揚起弧度,再撫過挺直的鼻,來到她的唇部,他停頓了一下,先以食指輕輕按在那飽滿的唇瓣上,然後再以指尖輕柔的勾勒唇形外圍。

韓少氛因為他指腹輕柔的碰觸而感到陣陣酥麻,忍不住抿了一下唇,並且以舌尖濕潤唇瓣。「唔,好癢。」

他的手指停住,嘴角微揚,然後便伸長手捧住她的小臉,感覺她的位置,慢慢的傾身向前,伸出舌頭取代手指,在她唇邊輕輕游移,然後吻住她。

韓少氛睜大眼看着他俯靠過來,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等等--」

朱毅文沒有理會她的反抗,因為只要是女人,都會渴望他的物,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逕自以舌尖挑開她的唇瓣,然後探進她的嘴裏,溫柔的吮着她的舌,並且順勢將她推倒在沙發上,整個上身貼在她柔軟的軀體上。

在他的熱情之下,原本錯愕的感覺漸漸變成迎合,並且抬起纖細的手,輕輕撫摸着他的面頰,感覺他的吻所帶來的震撼。

他本來是可以淺嘗即止,不過她的唇實在太香甜,加上她身上的氣息刺激他生理變化,令他無法控制的轉為狂野,努力的挑逗她的舌尖與他共舞。

韓少氛在他火熱的狂吻當中,全身血液慢慢的沸騰起來,幾乎侵蝕掉她的思緒,讓她無法思考,不由自主的回應他的吻,學着他的動作慢慢伸出舌尖。

得到她的反應后,他更是加深自己的吻,並且輕輕移動姿勢,讓她不至於察覺他身體的變化。他心中響起警訊,知道自己若再不結束這個吻,接下來絕對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於是他緩緩退開,喘息不定的撫着她微燙的臉。

韓少氛自混沌狀態中慢慢恢復過來,睜開迷濛的雙眼,他俊逸的五官立刻殃人眼底。

「老天……」她頓然清醒,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最後迅速的推開他的胸膛,趕緊逃回自己的房間,並且將他隔離在房門之外。

她倚著門慢慢的滑坐在地上,撫著自己微腫的唇。

天哪,她是鬼迷了心竅嗎?

韓少氛懊惱的將臉埋在膝蓋當中,不敢去回想剛才的畫面。

而外頭的朱毅文只是淡淡的以舌尖畫過溫熱的唇瓣,像一隻優雅的金錢豹對美味的食物意猶未盡一般。他感覺到那殘餘在唇畔的甜美氣息,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

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一個滿足的悸動。

韓少零,他記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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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情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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