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南加州甜心餅屋

羅乎已經連續叫了蕭恬心好幾聲,都不見她回答。走近她才發現她正失魂落魄地坐在甜心餅屋的角落,望着玻璃窗外的天空。

她這種情況已經持續有一個星期了,在賭城的那三個星期,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他好心疼。

「恬心,我可以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嗎?」

「啊?」她這才回過神睇著一臉焦慮的羅平。

「回去拉斯維加斯休養的期間,你好嗎?」

「我——」她又陷入茫然。

「恬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羅平激動地抓住她的手,似要分擔她心中的愁苦。

她立刻將手抽了回來,「我很好,沒事,謝謝你的關心。我們工作吧!能健康活着真好,不是嗎?」她強顏歡笑地自我鼓勵著。

對,活着應該真的很好,雖然——沒有愛情。

以前,她也沒有愛情,不也活得好好的?

「恬心——」羅平不放心地看着蕭恬心穿上圍兜。

「今天我想嘗試做另一種新餅乾,但做什麼好呢?」

羅平深嘆,還是附和她,「好,我也來幫忙。」

「謝謝!」

兩個各價心事的人,開始忙碌起來。

就在他們將新配方的「蒔蘿餅乾」放進烤箱后,羅平又開始忙別的事,而蕭恬心則在寬敞的廚房坐了下來,望着烤箱發獃。

餅乾烤好后,她恍恍惚惚地站了起來,也不知怎麼地,在沒戴手套的情況下,她竟就拉開烤箱——

「啊——」她痛得她放聲大叫。

「你怎麼了!?」羅平放下前廳的客人,倏地跑進廚房,一見眼前的情況,馬上將她抓到水龍頭前,以大量冷水沖泡。接着又跑到冰庫取出冰塊,以紗布包住它們,再為她冰敷。

同樣聽見她驚叫聲的客人,也在馬帝的陪同下,拄著拐杖走進廚房,一臉焦慮的問道:「她傷得怎麼樣?」

「夜老太太?」蕭恬心沒料到會再看見她老人家,珠淚不自覺地就如斷線的珍珠落了下來……

「傻丫頭,不哭。」易芊人心疼地安慰道,隨即轉身命令身後的司機:「馬帝,立刻叫救護車!」

「夜老太太,我沒有這麼嚴重!」蕭恬心止住淚水說道:

「燙傷如果處理不當,是會留下疤痕的。」易老夫人又轉身令道:「馬帝快去!」

「是的,老夫人。」馬帝不敢猶豫。

五分鐘后,救護車的聲音自遠而近,而易芊人也在這時打開手機。

「喂,星兒,恬心發生了點意外……」易芊人不忘故意停頓一下,以增加效果,「我……現在正要送地上……救護車……」她的聲音越來越緊張,「你馬上來南加州……」末了,還不忘加了句:「恬心,乖丫頭,別怕,不會有事的……」

羅平與蕭恬心聽着夜老太太的電話內容,兩人的心瞬時五味雜陳。這一刻,羅平隱約知道恬心的恍神和夜寒星脫不了干係。

蕭恬心則覺得夜老太太對她真的太好了,只是,他會因此來加州看她嗎?若真的來了,那是因為她的關係,還是母命難違?唉!

★★★

夜寒星在接到母親的電話后,就立刻搭乘他的私人直升機飛往南加州。

母親在電話那頭說得不清不楚的,不知她傷得如何?嚴重嗎?

明明擔憂她,如今站在病房外,卻猶豫了……

他……到底在做什麼?怎麼一聽到她受傷,就亂了?

難不成他對這個小丫頭產生了……感情?

他難道想定下來了?他難道願意為這個小丫頭而放棄目前的生活方式了?

腦袋一片混亂的他,根本無法好好思考這個問題。不過他卻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如果不能全心全意地愛她,就不該去招惹她,因為她根本就玩不起愛情遊戲。過多的關懷,只會讓她日後更傷心而已。

想到此,他便往回走,可是病房的門卻在這時被打了開來。

推門而出的男子一見到了夜寒星后,怔了下。

「是你!?」羅平馬上認出他,同時聯想到夜老太太積極撮合他和恬心的事,只怕這下子恬心不掉入夜寒星的「桃色陷阱」也很難!

他又妒又嫉地瞪着夜寒星,毫不客氣地說:「你找誰?」

夜寒星冷冷地瞥了羅平一眼。「這個問題你不需要知道。」又是他陪着蕭恬心!夜寒星感覺怒火中燒,很快地卻又為自己乍生的情緒感到驚詫。

他竟這個男孩的出現而惱怒!為什麼惱怒?

下一秒鐘,他得到他不願承認的答案——他在嫉妒!

「好個傲慢的男人!」羅平沉不住氣地回道,並將門給關上。

「請讓開!」瞥著已然關上的房門,他嘲諷地笑着。

「我不讓。」羅平雙手也展開了。

「你以為你擋得住我?」他輕蔑地挑高眉,瞧著羅平的焦躁與堅決。

「阻得了一時,就阻一時;阻得了一世,就阻一世。」羅乎像發誓地說道。

「哈哈!」夜寒星冷笑了兩聲。這個男孩怕是對蕭恬心用心多時了。

「你不適合恬心!」羅平出聲反擊。

他從側面了解,夜寒星這個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不但經營賭場,也投資其他高報酬的企業,其中還包括武器的投資。這種人難保不和黑道走得開。

夜寒星見羅平氣煞的表情,冷冷地低問;「我是哪種人,你又知道?」

「你、你是個賭徒!」羅平大聲道。

「哈——你敢說你從小到大沒玩過撲克牌或是吃角於老虎?」他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那又怎麼樣!?」

「那就說明,你也是賭徒。」夜寒星氣定神閑地說道。

「可是,我和你這種賭徒不一樣,我——」

「有什麼不一樣?賭就是賭,沒有大小好壞之分。我只是提供一個場地,讓想小玩一盤的賂客玩上一把罷了。」「你——強詞奪理!」「而你則是假道學兼假正經。」他淡淡地說着,不因羅平的話而動怒。

「總之,你就是不適合單純的恬心!」羅平不服氣地反駁。

「你就適合她?」夜寒星的眼神忽而銳利了起來。

「我——我不允許你利用自己的財勢接近恬心。」羅平仍作困獸掙扎。

「小兄弟,你太高估自己了。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夜寒星想傲的任何事。至於你口中的恬心,對我只是一個名字。

「若不是家母的命令,我是不會放下工作飛來這裏的。既然我已經來了,也算是達成任務了。不過,在我走之前,我有句話要奉勸你——」他冷笑了聲,「恬心也不適合你這種乳臭未乾的男孩!」語畢,他轉身就走。

·夜寒星,你——」

這個渾球!恬心真是為他白白傷了自己!

可恨的是,他什麼也不能為恬心做!論家境,他只能算是小康;論學識,他只是州立大學營養系畢業的學生;論長相——唉!他只是一個長得再平凡不過的人!

頓時,雙肩像泄了氣的皮球,垮了下來……★★★

夜寒星其實並沒有離開醫院,他在醫院的花園不斷地抽著煙,想着自己失常的舉動。

這些年賭場的生活,他可以說是看盡世界的美女,身邊也從不乏女伴,但卻沒有一個女人真正打動過他,更別提讓他興起忠於一人的念頭。

偏偏這個和他連普通的親吻都不曾有過的小女孩,竟然攪亂他平靜的心湖!

他不得不承認,有如天使般單純的她,讓他陷了進去……唉!

按熄了香煙,他折回了病房。

走近門邊,他不再猶豫地敲了敲門。

「請進。」

蕭恬心柔柔的嗓音傳進他的耳畔,這時他才發現,他還真想她!

一推開門,就看見蕭恬心正用着包紮紗布的雙手拿起湯匙,準備進食。突然當地一聲,湯匙掉了下去。

「為什麼不讓護士來喂你!」他竟動怒了。急急走近她,彎下身子將湯匙抬了起來,並準備按下急救鈴。

「別按。」她出聲阻止。

一張藏不住笑意的小臉,瞧著滿臉怒容的夜寒星。

他來了!他還是來了!

不管他是否是因為夜老太太的命令,她都很感謝他百忙之中抽空來看她。

望着蕭恬心那張白裏透紅的青春容顏,先前的憤怒頓時消了大半。「為什麼別按?」

「我不想麻煩人。」她朝他又笑了笑,小小的酒窩也在這時擠了出來。

他的心頭彷彿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般,但很快地恢復正常。「不想麻煩人就該小心點,不要生病、不要受傷。」

「我知道,可是——」她不知該怎麼解釋,粉頸又低了下去。

睇着她這模樣,他再也無法責備她。「餓了?」

「嗯。」她又將頭抬了起來。

他最後還是按下求救鈴,「請拿一副乾淨的餐具過來。」

「謝謝。」她咬着下唇,低聲說道。

可是他卻不說話。』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明明是如此的思念他,可是見了面卻發現他們好像沒有話說,除了上次他罵她「勾引」他的員工之外,她幾乎很少聽見他說過很多話。

唉!她到底喜歡上了什麼樣的男人啊?

就在她打算說一些話讓場面熱呼些時,她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伸出雙手,笨拙地準備打開手機的面板,卻發現平時喜歡的這型手機真是不方便。

夜寒星見狀,立刻為她打開手機,下意識瞥了上方的電話號碼……這個號碼好熟,是誰的?

「謝謝!」她讓他質出燦爛迷人的笑,側着身由他將電話附在她的耳畔,「喂——」

「我的小甜心,聽說你又受傷了?我好心疼喲!可是我人現在在維也納,一時趕不回去看你,等事情一忙完,我就飛來看你。」對方似假似真地說道。

「不用了,安東尼——學長。」她連忙道,一臉無邪地望着夜寒星。

只見原本淡漠的俊顏霎時變得鐵青。他怎麼了?

就在安東尼還想說什麼時,夜寒星卻主動地將話機取走,而且合上。

「你——」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

鈴——她的手機又響了。

夜寒星再度打開手機,上方的號碼還是一樣!

他索性將手機的電源給切除,再將手機放回原來的位置,臭著一張臉。

原來,她和安東尼有往來,而這個花花公子還故意打電話來挑釁。

安東尼不讓他動她,他偏不如他所願!

蕭恬心看着那張盛怒的臉,不知那通電話哪裏得罪他了?

安東尼和夜寒星不是舊識嗎?既是舊識,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掛了我的電話嗎?」她問道。

他不語,準備往外走。他需要抽支煙,來讓心情沉澱一下。

「夜寒星,你等一下。」她喚他。

他背對她,並沒有轉過身子。

「為什麼這麼做,總要告訴我個理由吧。」

「沒有理由。」他拉開房門,往外走。

啥?沒理由,卻關掉她的電話?

護士小姐這時走了進來,擋住了夜寒星的去路,他這才想起來,她還沒吃東西。

深吸了口氣,他接過護士小姐的湯匙,命令道,「替蕭小姐找一個特別護士,最好今夜就到。」

「先生,恐怕——」護土小姐為難道。

「請你們院長尼克森過來一道,就說夜寒星有事請教。」他馬上說道。

「呃!我、我這就去。」護士小姐一聽此人直呼院長的名字,直覺這人的背景不容小覷。

「你不要這樣嚇護士小姐嘛!我不用請特別護士,羅平會幫忙我。」

「他是男人!你難道一點警覺心也沒有嗎?」他又動怒了。

「呃!」也對,但是他也不用這麼生氣呀!

手持湯匙的夜寒星還是走回她的身邊,並在她的病床前坐下,攪動院方送來的消夜——麥片粥。

「張嘴!」他挖了一匙的麥片粥送至她的面前。

「啊?」蕭恬心一下子征住了。

他、他竟要喂她吃飯!?

「我可以自己吃——」她的小臉蛋又紅了。

「然後湯匙又掉到地上?」他不以為然道。

「這次我會小心的。」她還想為自己辯解就被他打斷。

「張嘴!」他命令道。

「我——」

「我不想再說第三遍,否則我就用我的嘴喂你!」他故意威脅道,旋即他怔了下,繼而邪氣地勾起一抹淡得幾乎不可見的笑容

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趁着她朱唇微啟之際,他將粥喂進了她的小嘴裏。

她險些嗆到,連聲咳嗽。

他急忙放下湯匙,蹙起眉,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專心點。」

什麼嘛!明明是他趁她不注意時喂進她的嘴裏,怎麼這會兒成了她的錯?

看着她不服氣地望着他,他才知道,剛才是自己的錯,撇了撇唇,到口的對不起卻是說不出口。

她像是明白什麼似地不再苛責他,僅是笑了笑!我吃飽了,謝謝。」

「再吃一口。」他又執起湯匙。

「我吃不下了。」

「你不是說餓了?」

「嘿……」看來不說實話是不成了,「是因為……它不太好吃。」

「是它不好吃,還是你挑嘴?」他忽然想到一個會喜歡做餅乾的人,嘴一定很挑。

「那你吃一口看看!當然大前提是……你不怕吃了我的——口水。」最後兩個字幾乎聲如蚊蜿。

但他還是聽見了!他訪誕地笑了,毫不介意地將湯匙中的麥片送進自己的口中。

他一點兒都不介意她的口水!一點兒都不!但是——

下一刻,他立刻衝進廁所,將口中的麥片吐掉。

這是什麼東西?真是難吃!

蕭恬心見狀,在病床上無聲地竊笑。

當夜寒星再次折回她的身邊時.問道:「你今天一天都是吃這種東西?」

她無辜地點了點頭。

難怪她會餓了!這麼難吃的東西,恐怕連狗也不會吃一口!

「那你想吃什麼?」他於是問道。

「如果說,我想吃牛肉麵呢?」她試采性地說道。她知道加州幾乎所有的中國餐廳都在九點鐘打烊,而現在已過了九點,哪還能弄到牛肉麵?

夜寒星看着她,竟想為她想辦法弄來牛肉麵!

「你等著。」他倏地往外走。

「你真的可以弄得到牛肉麵?」她好感動喲!不管他是否真的弄得到牛肉麵,單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

他只給了她一個「天下沒有什麼事我做不到」的十足自信笑容。

就在門邊時,他打住腳步回過身子令道:「不要和安東尼走得太近!」

「為什麼?」她狐疑地間。

「因為,他是到處撒種的『狼』!」他毫不客氣地批評安東尼。

「狼?」

「記住我的話,否則就等著挨餓吧!」他似假還真地說完,便跨出房門。

安東尼是狼?那他呢?

管他是什麼,現在她覺得自己好幸福!

夜寒星——要為她去弄碗牛肉麵!像他這樣的一個大人物,竟然會為她張羅食物,真的……真的讓她感到好幸福喲!

望着綁着白紗布的雙手,她再次展開笑靨……這次手傷,真是傷得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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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神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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