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我回來了。」藍悠宇一如既往的和我熱情的打招呼。

「你回來啦。」

「咦,今天是什麼日子?居然有燭光晚餐,不會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我給忘了吧?」藍悠宇開始低頭思索著。

「呵呵,你覺得呢?」我沒有正面回答藍悠宇的問題。

「你的生日還沒到,我的已經過了,同居紀念日也沒到啊?相識紀念日的那天我們不是出去慶祝了嗎?」

「呵呵呵呵。」想不到他記得那麼清楚。

「我想不出來。」藍悠宇放棄了苦思,看着我說:「既然我忘記了,就罰我!」

「怎麼罰?」

「罰我親你一下,再罰我把今天的菜都吃光,之後再罰我……」他狡猾的看了我一眼說:「在罰我整個晚上做你的奴隸,任你擺佈。」

「呵呵呵呵,虧你想得出來。」邊躲著藍悠宇的狼吻邊說。「那不就辛苦你了。」

「當然啦,是很辛苦的哦,所以今天晚上你可要對我溫柔點。」

「呵呵。」我沒有再抵抗,放任自己享受久違了的溫暖。

「軒,你好象瘦了。」他憂心的問。

「是嗎?」我摸著自己的臉頰。

「晚上又通宵趕稿了?不要勉強自己,現在已經不只是你一個人為我們的生活而努力着,你明白嗎?」

「你覺得我在勉強自己嗎?」我反問道。

「從以前開始,你就常常勉強自己了,這個就是你的壞習慣!」他難掩心疼的說。

呵呵,這種關心的話我喜歡,所以,我主動了親了他一下,「這是給你的賞賜。」

「謝主隆恩!」

藍悠宇誇張的表情逗笑了我,「我說,你可以去演戲了,呵呵呵呵。」

「對了,軒,我告訴你,現在的女人吊凱子的功力真的好差,連用的點子也很老套。」藍悠宇無奈地聳了聳肩。

「昨天和我們拍攝的MTV女主角叫什麼婷來着,她居然偷偷的把她手機放在我的包包裏面,今天還有臉打電話給我叫我幫她拿回去。」

「那你怎麼說?」

「我告訴她,昨晚我的包包丟了,然後她說她今天打電話到自己的手機的時候是有人接的,我跟她說,那可能給怪叔叔給撿走了,哈哈哈哈哈。」

「怪叔叔?」我略有不滿地睇着他。

「軒,我很怕。」藍悠宇沒有理會我的話,自顧自地說下去。

「怕什麼?」

「怕你以後就這樣讓女人拐走。」

「神經病!要擔心的人是我吧,我的大歌星。」

「不。你不覺得我的免疫力比你高嗎?一直以來好象都是我在主動的追求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勉強的跟我在一起。」說着說着,藍悠宇把頭枕在我的頸窩處,雙臂用力的收緊。

「因為你從來沒有親口告訴我你愛我,我……」他緊張地說着。

「笨蛋!老是喜歡胡思亂想!」我在罵他,也在罵自己。

此刻本來是說實話的很好時間,但是就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勇氣在藍悠宇面前坦誠我對他的愛。

我享受着被珍惜和在乎的美好,害怕表白之後被需要和需要的位置互換,人,總是希望對方愛自己多一點,也希望對方在乎自己多一點,更希望對方比還更需要自己,所以,我對他的愛,就自私的偷偷摸摸到最後吧。

「我愛你才對你胡思亂想。」他說的理直氣壯。

「我知道,所以就允許你對我胡思亂想吧,呵呵呵呵。」我喜歡藍悠宇的直接不做作,也喜歡他的傻裏傻氣,我愛你全部的優點,也愛他所有的缺點,不過這些話就只要我和上帝聽到就夠了。

「手機在你房間的黑色袋子裏。」

「什麼?」藍悠宇含糊的回答着我,他的手在我身上不安分的游移著。

「那支手機!」

「喔,在那裏啊,明天你丟了它吧,怪叔叔!」

聽到他回答,我淘氣的咬了他的肩膀一下,說:「我是怪叔叔你就是變態老伯伯啦!」

「呵呵,那現在變態老伯伯要大戰怪叔叔三百個回合,開始!」

「哈哈哈哈,不要不要!」

「不要搔那裏,會癢!」

「哈哈哈,不行了,我投降!」

我在他強烈的搔癢攻勢下節節敗退,不斷地求饒著。

「有些東西果然只能在房間做哦!」說罷,藍悠宇抱起渾身酥軟的我走向房間。

「我們的燭光晚餐呢?」

「等等再用來補充體力嘛。」

「呵呵。」

藍悠宇激烈的吻着我,旖旎的風光在卧室里正要上演。

藝人和作者一樣身不由己,為了提高自己的曝光率,很多歌星都會運用其它的手段,拍電影,拍連續劇就是很好的增加曝光率的方法。

藍悠宇更忙了,有時候三天兩夜、有時候一連半個月都不會看到他,忙碌換來的是工作上的輝煌,他現在已經是歌、影、視三棲炙手可熱的紅星,廣告商的邀約如雪片般飛來。

本來反對他工作的雙親在親眼看到他事業上的成就之後也認同了他的努力,心結一下子解開,父親和兒子之間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反觀我,自從上次和家裏鬧翻之後就一直沒有回去,只有偶爾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簡單的說着家裏的近況。

媽媽是寂寞的、希望我回去的,這我知道,但是爸爸能接受我嗎?

工作上,是順利的,至少在我滿足市場前提下寫的書都是暢銷的,不過,我發現我真的不知道為了什麼而寫。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和低潮期。

這段日子裏,我希望得到藍悠宇的安慰和支持,但由於大家都太忙,碰面的時間不多。他忙着工作,我忙着躲他,為什麼躲他?可能是潛意識下不想讓他看到我如此頹廢的樣子吧,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怕他嫌棄我,更怕他看到我醜惡的內心。

大家都是男人,如果我說不嫉妒他工作上的順利無疑是騙我自己的,是的,我在嫉妒,嫉妒他工作的順心和家庭的和諧。

這些本來我也有,但是,現在我卻全部都失去了……

知道這樣想很不應該,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本來以為有了他的愛,我可以拋棄全世界。

是的,擁有他的愛我是可以拋棄全世界,但前提是只有我擁有他的愛!

他的愛不再是我一個人的,我要和很多人分享。

最近我發現,越來越多的歌迷瘋狂的寫情書,送禮物,發電子郵件表達她們對他的愛,有的公開說明不喜歡藍悠宇交女朋友,激烈點的甚至說,如果他結婚,她們就自殺。

如果她們發現藍悠宇喜歡的是個男人,會不會也詛咒我得愛滋病呢?

他的經紀人私下也來找過我,他說他希望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不要出什麼狀況,因為公司花了不少心血在藍悠宇身上,而藍悠宇自己也在努力的工作,希望我能體諒他們不希望功虧一簣的苦心。

經紀人說得很婉轉,也沒有要我們分手的意思,他只是希望我們能暫時的分開一下,只是暫時的。

不過真的只是暫時嗎?天知道。

在不安的壓力下,我開始變得無理取鬧,為了證明他對我的愛,同時也為了證明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我常常在他工作的時候突然打電話給他,讓他馬上回來,沒有說明什麼就把電話掛了。

在他披星戴月的趕回來,才發現我要的只是和他吃一頓晚餐,剛開始他對我的小把戲還是寬容的以笑容接受,但漸漸的他厭煩了。

像是今天……

「軒,你找我這麼急,有什麼要緊的事嗎?」藍悠宇幾乎是用沖的推開門,快步走到我身邊,着急的問。

聽到開門的聲音,我望向他滿意地朝他露齒一笑,回答說:「我累了。」

「嗯?」他有點迷惘地看着我,彷彿是聽不懂我話中的意思。

「我說我寫稿寫累了。」我重複了一次。

「然後?」藍悠宇等着我把話說完。

「你不是曾經說過,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我累了,就一定能聽到你為我而彈的鋼琴聲嗎?只為我而演奏的。」

聽到了我的解釋,藍悠宇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說:「就是為了這個你十萬火急的叫我回來!」

「這個是你的承諾!」無懼於他將要發怒的前兆,我堅持自己的做法是沒有錯,難道他已經忘記了曾經的承諾嗎?

曾經?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好大的一跳,握緊的手心裏,汗慢慢地冒了出來。

「軒,你不覺得最近你太過份了?你叫我回來,好,我馬上回來,可是回來的我看到了什麼?每次都是看你在無理取鬧!」他沒有察覺到我的慌亂,繼續宣洩着他的不滿。

「你不是說過愛我的嗎?」我像個女人一樣,要求着我的男人重申一次對我的愛,為的只是讓我安心。

「我愛你,但是沒有必要也承受你變化無常的脾氣吧?」冷冷的話像冰水一般,潑在我身上。

「如果你有不滿,可以開口和我說,而不是在玩這些無聊的小把戲,這樣的你讓我太失望了!」

這次,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感動得不能言語,不語是因為知道只要一開口,眼淚就會奪眶而出,不流淚,是不想讓他覺得這又是我騙他的小把戲,什麼時候,我們之間屬於戀人之間的親昵變成他無法忍受的惡習,為什麼會演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我發現我越來越不了解你了。到底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

我們都變了,他變得很忙碌,而我,變得貪婪……

「還是我們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彼此?」

「……」

「我想我們都需要一個冷靜期。」

「……」

「我走了,還有很多工作人員等着我。」

碰的一聲,門在我眼前關上。多麼熟悉的一幕,上次我家的門也是這樣的在我眼前關上,之後我從來沒有再回去,現在,門也就這樣關上了,是不是也代表我們的關係已經走到了終點?

那天之後,藍悠宇就沒有回來,家,依舊保留着原貌,但,人,已經殘破不全了。

我知道我那無理取鬧的遊戲始終都會讓他離開我,就像一個太太懷疑丈夫有外遇,常常跟蹤追擊,掌握他一切的行蹤,到最後,沒有變心的丈夫無法忍受太太的猜忌的情況下,提出離婚。

我們的關係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鬧翻了,掌心的那條感情線,彷彿也變得斷斷續續的,其中的一個斷點,是不是我造成的呢?

價值觀不同的兩個人,想要天長地久很難。這些日子,藍悠宇的進步是大家都能看到的,愛人在進步,自己呢?

好象還停留在那個委曲求全的原點,不能互相扶持的感情不能長久,只有委屈的愛不能永恆,一切分離,只因為太委屈。

受不了沒有藍悠宇的生活,家裏每件東西都有對他的回憶,每天醒來總是痴痴地望着一室的寂靜,思念日以繼夜的侵蝕着我。

看着鏡子中蒼白的容顏,想起他的吻曾經落在我的臉、我的唇,他的雙手也曾經溫柔的放在我的雙肩,那時候的感覺是那麼的甜蜜。

我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不說出來,愛在心頭口難開嗎?不開口,你愛的人永遠不知道你愛他!

可惜這個道理我明白得太晚,因為這個原因,我痛恨自己,恨不得殺死自己!

忍受不了自己的懦弱和愚蠢,體內憎恨的感情在不斷的漲大,需要爆發,失控的情感也需要宣洩的缺口。

我討厭自己,希望能做點什麼事讓自己好過點,於是,我狠狠的大吃一頓,吃是吃最好的,海鮮、牛排、壽司統統吃下去,不斷的吃,不停的吃,吃不下,我繼續吃,想吐,我更要吃!

把食物全部消滅之後,我衝到洗手間,在馬桶前把所有的東西全部用催吐的方法全部吐了出來。

感受着食物由於外力作用從胃裏翻湧出來,經過食道的那份熾熱的感覺,我覺得舒服多了;在忍受着腹部因為不斷的收縮而疼痛,我感到精神上終於可以輕鬆點了;胃酸、膽汁在口腔里造成的苦味,減輕了我情感上的苦澀……

我瘋狂的迷上了這種解脫方法,幾乎每天都重複著,弄得自己精疲力竭,這樣好象就真的能舒緩一下我心底的痛。

咽喉首先受不了這粗暴的方法,發出他的抗議。

跟着腹部也跟着造反,頻頻出現的疼痛在控告我是如何的虐待自己。

最後,胃也忍受不住的發出了他的紅色警告。

在看到自己吐出來的殘渣帶着刺目的殷紅,我並沒有驚慌,也沒有害怕,有的反而是報復后的快感--愚昧的人是應該受到一點教訓的!

有沒有學乖我不知道,但是自己是真的好過了點,一點點的血,死不了人的。

頹廢歸頹廢,發泄歸發泄,工作還是要做的,每天我坐在計算機前工作個十八九個小時,幾乎不用吃什麼東西,因為我不餓。

這次的稿子不像以前那樣,依照着市場趨勢去寫,我十分大膽的把不算主流的東西寫下去,劇情沒有一般小妹妹都喜歡的愛的轟轟烈烈、斷手掉腳、你死我活的,有的只是從平凡的生活中體現出來的淡淡的幸福,平凡的東西因為有了愛情,所以變得不平凡了。

幸福,原來都在我們觸手可及的地方,如果再伸出手,我能再次掌握自己的幸福嗎?

不知道會不會被退稿,因為不符合出版要求,不過,我還是把稿子寄了出去。

在回家的路上,我慢慢的欣賞著沿途的風景,現在是傍晚繁忙時間,馬路上的車很多,行人道的人也很擁擠,擠在來往的人潮里的我在想,等回家之後我要打電話給悠宇,告訴他我愛他,很愛他,在沒有他的這段日子裏,我深深明他的重要,不能離開的人是我,希望他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努力的跟上他前進的步伐,讓我們的關係能夠重新開始。

分開,讓我正視自己以前的自以為是。

愛,原來是溝通,是諒解,是包容,是體貼,也是進步。這些我都明白了,他還能回到我的身邊嗎?

路人的尖叫拉回我的晃神,朝着尖叫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小孩衝到馬路的中央,不知道在幹什麼。

天啊,好連續劇的情節,等等我不會也衝出去救他吧?

原來人的反射神經真的很厲害,原來我也是很有同情心,就在我想我不會衝出去救他的時候,腳已經以疾速奔到小孩子身旁,抱起他閃過路中央的車。

在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的時候,我看到另一輛車向我們衝撞過來。

本能的,我把小孩子從懷裏推了出去。

『Oh,mygod!我不會像那某某生死戀的那個男主角就這樣死掉吧?』雖然曾經很懷疑他的橋段是不是真實存在,因為是在太假了,但也不需要用我自己來證實吧?

『我不是自殺的,那麼保險應該可以理賠吧?』

『如果可以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把車子換成法拉利?總比現在這輛破卡車好!能開法拉利的人,賠的錢也應該會比較多吧?』

這是我在被撞上之前短短一瞬間的想法,然後,好大的一聲,我身體一陣刺痛,感覺自己飛了起來,眼中所看到的景物都漸漸變模糊……

……恍惚中,我好象看到了天堂……白白的,刺眼的銀光讓我什麼也看不清楚……好累……好想休息,哪怕只是一下下……

奇怪……為什麼我看不到……看不到那階梯……那通往天國的階梯……

……彌留中,我好象聽到誰在叫我……那聲音……到底……到底是誰……好熟悉……好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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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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