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融風暴后，經濟不景氣，工作不好找，很多人為了掩飾面子問題，紛紛再讀書，繼續深造，攻讀碩士和博士幾乎成為熱門，在這麼大的頭銜下，別人比較不會聯想到你是因為失業才迫不得已的選擇讀書這條路。
這個原因使補習班開始了之後還有不少人想盡辦法要插班上課，也可以說是我運氣好吧，因為這樣，我的補習名額才不會落得個浪費的下場，反而賣了個好價錢。
藍悠宇很可惜我放棄這次的機會，都說是他害我變成這樣的，他很堅持，說一定要我繼續考研究所，最多他辛苦一點多打些工，他的心意我懂，但是要做一個音樂人，首要就是創作，總不能說在工地工作的時候聽到打樁的聲音，激發出靈感，揮筆一寫，美麗的樂曲馬上出爐。這些是連續劇和小說才會出現的情節，現實上根本不存在。
因為顧及他的感受，我沒說補習班的學生證已賣給別人，只告訴他，怕研究生考不上，只好邊補習邊找工作，來個兩手抓，這樣比較能安心。
在很多面試的場合里，都會看到同學或碰到熟人，我也不例外的為自己的前途奔波。由於遲了出來找工作，錯過時機，所以找得比較吃力。
也由於沒有工作經驗，找工作的時候遇到不少困難。以前告訴我爸我會打工的話是騙他的，大學四年，我充分發揮了米蟲的作用，在藍悠宇的羽翼底下悠哉的生活，可能悠閑的生活過慣了，居然有點不適應緊張的職場前哨戰，光是一個小小的面試就可以讓我徹夜失眠。
「軒，你好象瘦了。」
晚餐的時候，藍悠宇突然對我說。
「是嗎？」朝他笑了笑，表示我沒事。
「你還是不要找工作了，專心準備考研究所吧。」和我不同，藍悠宇找的是兼職的工作，在外表和身高不成問題下，很快的，他成為某快餐店的店員。
「不要，現在找一份好的工作比考研究所重要得多，就算碩士出來，也不代表會有工作，如果有了工作，我可以不繼續念下去。」學着爸爸的口氣，我有模有樣地說。
「軒，這真的是你喜歡的嗎？」
被他話中的認真所震懾，我呆了呆。
「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歡才做這樣的選擇，而不是因為我。」藍悠宇紅著臉把話說完：「我希望你快樂。」
「呵呵呵。」忍不住地，我用手搔了搔他的黑髮，堅定地說：「我很快樂，真的很快樂！」
「真的？」
「當然，而且工作那邊也有消息了，明天準備去第二次面試，你等著幫我慶祝吧。」專長，我有，英文法文難不倒我，不是我在自誇，所以明天的翻譯口試，相對來說，我是很有信心的。
「你一定能行，同樣的，相信我，終有一天，我也會實現我的夢想。」藍悠宇漆黑的眼眸因為激動而發出耀眼的光芒。
「我知道！」
這也是我一直所相信的！
就如我想像的，美商公司很快的錄用了我，通知我儘早上班。
工作找到了，本來應該是一件讓人雀躍的事，為什麼我一點高興的情緒都沒有呢？
唉，不想這些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的東西了，現在還有一件比較棘手的事要先去做，要怎麼告訴父母我不讀書去工作這件事呢？想當初我指天誓日的跟他們說要讀書什麼什麼的，說得多麼慷慨激昂，現在卻虎頭蛇尾的告訴他們，我不要讀書了，還是工作好，想想也不知道怎樣說出口。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當我告訴他們，我被美商企業錄取可能要放棄考研究所這個機會的時候，得到的不是責難，而是大大的讚賞。
爸爸本來就不太贊成我繼續進修這件事，他有這樣的反應，多多少少還在我意料之中，但媽媽不是好象一直在支持我的嗎？
這隻能說，現實真的比人強。
外商企業的薪資相對比較高，不過俗話說，給多少，做多少。他給你這個價錢，就一定用你個三四倍，一個人同時做幾個人的事常常發生，什麼法定假期，周休兩天等等，都只是印在白紙上的黑字而已，上面很明白的告訴新人，公司就是這樣，說如果有不滿意大可以走人，不要勉強。
工作很辛苦，在短短的三個月內，我瘦了十來斤，變態上司每天壓榨着我，今天挑剔這個，明天諷刺那個，同期進去的三個同事，經過半年的洗禮，留下來的只有我一個人。
留下來不代表適應力強，也不說明我喜歡這份挑戰，而是我不能放棄這份工作，要麼就為五斗米折腰，要麼就等著夭折吧。
扣除管理費和車子維護等必要費用，手頭上剩下的錢已經不多了，為了讓生活過得好點，我開始在一些報刊上寫寫散文，當是補貼家用。
聽到開門聲，我停下正在打字的手，看向玄關。
「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又在寫文章？」藍悠宇皺眉問。
「興趣嘛。」
「你白天上班已經很辛苦了，我希望你回家可以好好地休息，而不是在寫這些什麼勞什子的散文，你以為你是徐志摩？」
藍悠宇不由分說地拉着椅背，把椅子拉到躺椅旁，遠離計算機，他則坐在躺椅上轉過椅子讓我和他面對面。
「你看，都快成了熊貓了。」藍悠宇嘟著嘴，不滿地說，一雙手輕輕的撫上我眼下淡淡的黑眼圈。
「熊貓值錢。」
「就算不值錢，我也要。」
嘴角向兩旁輕扯，我露出一個笑容。
「對了，問你一個問題。」想起今天女同事之間的話題，忽然很有興趣知道藍悠宇的回答是什麼。
「問吧。」
「如果有人出十萬，叫你離開你的女朋友，你會怎麼做？」
似乎不滿我的說法，藍悠宇賭氣的說：「我沒有女朋友，當然要錢。」
「好啦好啦，是男朋友了。」我妥協，「說，你會怎麼做？」
「十萬？我的愛情沒有這麼廉價。」
「五十萬呢？」
「這個價錢，我相信我能自己賺回來！」
「五百萬呢？」
「嗯……」藍悠宇陷入沉思，「既然他能出這麼多錢，那我也要為我的男朋友想一想嘛。」
哼，真沒骨氣，區區五百萬就把我賣了！
「不過，我還是會拒絕！」
「真的？」
「真的！」
「那如果是五千萬呢？」
「拒絕！」說的毫不留情。
「為什麼？」面對五千萬的誘惑，藍悠宇還居然選擇拒絕，我倒很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藍悠宇狡黠地看了我一眼，說：「既然我的男朋友這麼值錢，為什麼要在五千萬就放手呢？堅持一下，搞不好會有更高的價錢哦。」
「你！」混蛋，原來如此。
氣不過他的答案，我伸手掐他的脖子，以示懲戒。
「哈哈哈哈哈哈……」渾厚的笑聲漸漸溢出，藍悠宇笑得十分得意。
「哼！」早知道就不問了。
「你的答案呢？」止住笑聲，他問。
「出十萬或者五十萬買我的愛情，分明是輕視我。」把掐住他脖子的手垂放在腿上。想了想，笑着說。
「那五百萬呢？」
「肯拿出五百萬，他不用去找我的男朋友，直接來找我好了，知道他有這麼多錢，給我好了，我會馬上離開那個人，根本不用給我的男朋友嘛，這個就是我聽到問題之後的答案。」
聽着我的答案，藍悠宇深深地望着我，深深地……
「如果剛剛我的答案讓你想掐死我，你現在的回答讓我想咬死你，不必便宜了別的有錢男人。」他不只說，還做了。
藍悠宇張開嘴用牙齒輕咬我的脖子，一下輕，一下重，力度掌握的剛剛好，讓我在搔癢的時候同時感覺到疼痛，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麻麻的、痛痛的，卻讓我感到很開心，我不會有被虐待傾向吧？
「啊，痛！」突然而至的痛感讓我本能的推開藍悠宇的擁抱。
「你瘋了，好痛耶！」手伸到脖子摸了摸，還流血了，足以證明剛才最後那口藍悠宇是多麼用力咬下去。
粉紅的舌尖伸出來，舔了舔唇邊的血跡，藍悠宇說：「在你身上留下我的齒印，讓其它心懷不軌的男人知道，你已經是另外一個男人的男人了。」
「我還在你身上刺青咧。」抿了抿嘴，說。
「我知道愛情要走的時候，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的，可是當你說會馬上離開我的時候，我真的忍不住在你身上種下我的烙印，這樣我才可以天涯海角的追尋你，將你找到。」藍悠宇認真的說。
赫！沒想到會這樣，我居然再次張大嘴巴，狀成痴獃驚呆在一旁，好孬種！
「你故意的吧？故意在咬傷我之後說這些噁心到底的話，好讓我不修理你，是不是？」
不知說什麼好，思想歸為本能，說着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的話。
「我一定會成功的，到時候我會賺很多很多錢，這樣你就不會為了五百萬而放棄我了。」藍悠宇不理我的話，自顧自地在給我承諾。
「我……」什麼嘛，他還想着那個心理測驗，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答案而已，又不是真的笨。
「我一定會給你滿足的生活，給你想要的東西，給你我全部的愛情，只要你要的，我全部都給你！」
唉，怪不得人家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果然是一種說話的藝術，懂這種藝術的人真的比較有利。
看我讓藍悠宇這番話迷得神魂顛倒就知道了。
現在處於半失業狀態的人居然向我承諾著未知的將來，而我居然也傻傻的相信了，真是一對絕配的活寶。
「到那時候你就不用這麼辛苦的兼兩份差事了。」藍悠宇怨恨的視線瞟向遠處無辜的計算機。
「那只是興趣，我已經說過了。」伸出手，捧住藍悠宇的臉頰，將他的臉轉回來，讓他的視線重新落在我身上。
「你不能不承認最近你都累壞了。」藍悠宇小孩子氣的說。
「沒有。」當然的，我立即否認。
「還說沒有。到底是誰在最近連前戲都還在做時，就跑去和周公聊天？」藍悠宇不滿道。
「呵呵，對啊，是誰這麼該死！是誰，是誰？」我裝傻，狀似無辜的說。
「你還裝！」藍悠宇一個大擁抱，將我從椅子上移到他大腿上，以額頭碰着我的，繼續說：「軒，我不是欲求不滿，我只是擔心，擔心你的健康，以前你從來不會這樣的。」
四目相對，我的臉像被火燒似的，紅了起來。
「工作很辛苦嗎？」
「還好。」
「每次你說還好就代表不怎麼好了！」他一副「你以為我剛認識你」的表情。
「不要以為能瞞住我。」藍悠字正色道。
呵呵，有人了解真好！
「工作都是這樣的！」這個理由我已經告訴過自己千遍萬遍，不斷以這個來說服自己，不要因一時衝動而辭職。
「都是因為我，才要你這麼辛苦！」憂鬱難得出現在藍悠宇的臉上。
「能養得起自己愛的人，是每個男人的自豪！」我搬出他曾經說過的話。
「……」藍悠宇無語。
「你應該要感到幸福！」這也是他曾經說過的話，我拿來丟回他身上。
「你不會因為在用我的錢，所以不開心吧。」我反問。
「我是感到幸福，看到你這麼在乎我，但還是會擔心你的身體……還怕我們的距離就這樣拉開了……」
「笨蛋，你剛剛不是說了嗎，就算我不值錢，你也要，怎麼我值錢了，你反而怕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會好好地照顧自己啦！」雙手緊緊擁著藍悠宇的身軀，給他安全感。
「而且，我的身體怎樣，有沒有體力，你試試就知道了啊，呵呵。」輕輕的，我咬了他的鼻尖一下。
「你！」
這次，換藍悠宇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每天都有喝你那讓我有無限遐想的，可以補充體力的湯哦！」
「你確定？」藍悠宇小心翼翼的問。
「沒體力的人是你吧？都在找借口。」我輕柔的吻着他。
之前的表現的確不怎麼好，也常常在中途就被睡神召喚了，也難怪他擔心，不過今天，我用男人的尊嚴保證，絕不棄場！
「待會兒我停不下來的時候，你不要後悔。」說着，藍悠宇的手不安分的解開我胸前顯得礙手礙腳的鈕扣，擁着我赤裸的胸膛。
「我才不會後悔！」我堅定的說。
「軒，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接着，熱吻取代了一切，我們就像原始的野蠻人那樣，用人類最原始的本能去感受彼此的愛，愛的火焰越燒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