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眼前的景像讓冷子須手中的燭台差點拿不穩掉下去。

一進到房內,噁心的異味更加濃重,只見虞仲真眼神渙散,臉色憔悴,身上僅著一件單衣,頭髮散亂,赤手赤腳的被鐵鏈緊緊地扣在牆上,地上全是污穢之物,光是看到這景像便令人想作嘔。

虞仲真一看到冷子須,登時眼淚直流,不停地哭號著:「嗚…子須,你終於來救我了,我等了你兩天,你都沒來…嗚…嗚…」

冷子須心裏又震驚又狂怒,究竟是誰對他做出這種事?

自己才兩天沒來,他就被折磨成這副模樣,早知道會這樣,管他是男人女人,自己一定不會放開他的。

他迅速的放下燭台,也不管異味刺鼻,趨上前去用力的想要扯開鐵鏈,卻怎麼也無法讓虞仲真的手腳脫出桎梏。

「這裏什麼時候多了這些鐵鏈還這麼堅固?到底是誰做的?」冷子須看到他雙手雙腳都磨到紅腫,心痛至極、心急如焚的怒斥着。

他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虞仲真,心痛的緊緊抱住他,「對不起,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心裏猶豫沒有來見你,你也不會…」

虞仲真明白,他用臉頰輕輕的摩擦著冷子須的頭髮,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虛弱地說着:「這不關你的事,我覺得很高興,在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后,竟然沒有跑走,這表示你真的在乎我…」

「我不會跑走,永遠不會!我冷子須在此發誓,無論你將來變成什麼模樣,我都會照顧你、陪伴你一生一世,永不後悔。」

虞仲真聽到他這麼說早已淚流滿面,他哽咽著,「謝謝你,子須,能遇到你,是上天憐我,希望他也能明白就好了。」

冷子須因為發覺虞仲真身體發燙,正心慌著,並沒聽清楚他說的話。

「仲真,你發燒了,得快點請大夫來醫治才行,可是這該死的鐵鏈,要怎樣才能打開!」冷子須又扯了扯牢牢釘在牆上的鏈子,心急的惱著。

「子須,鐵鏈的錀匙應該在桌上,可能被我的書壓着…」虞仲真氣弱遊絲,簡直快要虛脫,說到最後已經有氣無力。

冷子須焦急的在他的桌上東翻西找,果真在一本書下面找著一把錀匙。

他將鐵鏈的鎖打開,虞仲真的身體一失去支撐,立時癱軟的倒在冷子須身上,冷子須將他抱到椅子上坐着,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虞仲真的身上。

「仲真,你等會兒,我去燒熱水,先幫你擦拭后換件衣服再扶你去床上躺着,你撐著點。」

虞仲真虛弱的點點頭,不一會兒就聽見廚房裡冷子須手忙腳亂打翻鍋盆的聲音。

他半眯着眼,嘴角雖輕笑着,兩行清淚卻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仲真哪仲真,能遇到真心對你好的人不容易,振作起來,別再逃避了。」

不知是對着自己說還是囈語,虞仲真說着說着便昏了過去。

一整晚,虞仲真的高燒始終未退,冷子須於是守候在一旁不停地更換冷毛巾放在他的額頭上。

雖然他心急如焚的想去請大夫,可是三更半夜的,又在偏僻的山上,即使是西村從小看他長大的華老大夫,也不見得願意跑這一趟。

所以他只能自己想辦法先幫他退燒,可是似乎都沒有什麼效果,虞仲真的情況一直未見好轉。

屋外開始變得明亮,冷子須用他冰冷的手輕撫著虞仲真發燙的臉頰,在他耳邊低喃地說:「仲真,撐著點,我現在就去找大夫。」

幫他蓋好被褥,冷子須用他最快的速度往山下沖,因為沖得太快,一個不小心腳一滑,便連摔帶滾的翻了好幾個跟頭。

冷子須跑到離虞仲真家最近的東村,在經過學堂時被剛到學堂的古珣看見,叫住了他。

古珣見冷子須只穿了一件單衣,全身不僅髒兮兮,衣衫上還沾了不少血跡,於是疑惑的問:「鬍子須,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冷子須腳步未停,急急的說道:「古夫子,我現在沒空和你談,仲真他發了高燒,我正要去請大夫,再見!」

沒有再給古珣問話的餘地,冷子須很快的便跑到東村唯一的大夫…劉大夫的家門口。

古珣見冷子須適才的神色如此緊張,心裏不由得也擔憂起來,現在最要緊的便是趕快將學堂的事處理完,才好抽身去探望虞仲真。

轉身走進學堂的古珣望了冷子須跑走的方向一眼,他心裏疑惑著。鬍子須何時也開始叫起仲真的名字來啦?

「大夫,虞夫子的病情如何?」冷子須心焦如焚的問劉大夫。

劉大夫沉默不語,冷子須跟在後頭,幫忙提着藥箱走到房外。

「大夫,虞夫子的病要不要緊?」見劉大夫不說話,冷子須又問了一次。

劉大夫的眉頭從開始幫虞仲真看診時便皺着沒鬆開過,他不理會冷子須,徑自從藥箱中拿出紙筆開始寫藥方。

冷子須見他開始寫藥方便不再吵他,怕萬一寫錯可就不妙。

寫完方子,劉大夫才徐徐開口:「虞夫子氣血淤滯,久郁成疾,再加上受了風邪延誤了醫治,造成高燒不退,現在病情不甚樂觀,我開了些葯,按時煎著吃,如果過了今晚燒仍未退,恐怕就…」

劉大夫話未說完,冷子須聽得冷汗直流。

「還有…呃…」

見劉大夫似有難言之隱,冷子須擔憂地問著:「劉大夫,有什麼事您就說吧!事情再壞也就這樣了,這幾天我會小心好好照顧虞夫子的,您是不是還有什麼事要交代我注意的?」

「這本是不該對他人啟齒的,但虞夫子無親無故,也只好告訴你了。」

冷子須凝神仔細聽着。

「虞夫子前陣子可能房事太頻繁,傷到了…身體,加上現在又受了風寒,可真是病上加病,這張藥方,等到虞夫子燒退了,再煎給他喝。只是…唉!年紀輕輕的長得又俊俏,多的是女人喜歡,怎會去沾染上男人呢?」劉大夫邊說邊嘆著氣。

冷子須汗顏的微點着頭,想來弄傷虞仲真身體的那個人就是自己吧!

「劉大夫,這兒事你…」

明白冷子須想說什麼,劉大夫將事先放在藥箱的藥材拿出來,照着藥方配好放在桌上。

「虞夫子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這是我們做大夫的醫德,你放心吧!倒是你,可別大嘴巴給說了出去。」

「是,我知道了!」

劉大夫走至門口,像是想起什麼轉身繼續交代:「桌上那些葯只有一日的分量,晚點兒我會叫人把葯送來,虞夫子能不能過得了今天,就看他的造化了。」

「對了!劉大夫,這診費我沒帶在身上,改天再送去給您。」冷子須想起診費,赧然地說着。

「不用了,虞夫子平常在學堂為村裏的孩子們認真的教書,也常拿自己的薪俸幫助窮苦的家庭,這診費我如果收了,可會被村裏的人責怪的,你只要好好的照顧虞夫子便可,其它的就不用多想了。」

「謝謝劉大夫。」

送走了劉大夫,冷子須趕緊拿葯到廚房裏煎著,可是心裏不放心房裏的虞仲真,又忙不迭抽空到房裏看看他,替他換下額頭上已經變溫的毛巾。

只見冷子須來來回回的,光就廚房與房間之間便走了好幾趟,他熱汗直冒,到最後連衣服都脫了,光着上身蹲在廚房裏煎著葯。

葯煎好后,冷子須端著葯到虞仲真房裏。

「仲真,醒醒,吃藥了…」冷子須先試着喊他幾聲,見他沒反應於是左手拿着葯碗,右手扶起了虞仲真,讓他靠坐在自己的臂膀里。

他反轉右手掐住虞仲真的雙頰,稍一用力,虞仲真的嘴便被撐開,冷子須乘機將葯汁給灌進去,再讓他的嘴緊閉,頭稍往後仰,葯汁便順勢流了下去。

重複了幾次,冷子須好不容易才將葯汁全灌完,見虞仲真仍是昏迷不醒,冷子須滿心的擔憂。

黃昏時分,葯堂的掌柜親自將五日份的葯給送來,叮嚀了幾句,又匆匆地趕下山。

夜晚,虞仲真因為無意識的痛苦申吟,嚇得冷子須戰戰競競地陪侍在側,連覺都不敢睡。

他不眠不休的照顧著虞仲真,連他之前污穢不堪的衣物都為他洗好晾在外頭。

這晚,他不停在虞仲真耳邊低語,不管他聽不聽得見,他還是不斷重複著自己在他昏迷前所下的誓言:「仲真,你一定要熬過去,我答應你,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你絕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東方的天空漸漸泛白,清脆的鳥鳴響亮悅耳,虞仲真原本發高燒而滿臉通紅的臉頰,漸漸回復了原本白皙的臉色。

虞仲真悠悠的轉醒,他睜開眼望着屋頂許久,意識逐漸回復,他驚覺自己怎會躺在床上?立刻坐了起來,卻感到一陣頭昏眼花,暈眩得厲害。

虞仲真只好再度躺下,他轉頭看到冷子須坐在椅子上打盹兒,猛地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那並不是幻覺。

冷子須不防地打了個噴嚏,睜開惺忪的雙眼,卻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瞳正盯着自己。

「你終於醒了,讓我看看…」

一見虞仲真睜開雙眼,冷子須立刻奔到床前,情緒激動地急忙用手撫了撫虞仲真的額頭,查看他的燒退了沒。

「額頭的熱度已經退了,這真是太好了!仲真…」

冷子須緊繃了一個晚上的臉部肌肉,終於在此時稍微鬆懈。

他緊握著虞仲真的手,望着他的眼瞳,毫不掩飾此刻心中興奮的感覺,「仲真,你能活下來真是老天爺保佑,你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兩回,希望不會再有第三次…」

說到最後驚覺自己說錯話,冷子須打了自己一巴掌,「呸…是絕對不會再有第三次了,因為你以後有我的保護,可以不用再擔心了。」

「對了,你肚子一定餓得慌,兩天沒吃飯,又發生了這種事,體力更是消耗,我明白你現在沒有力氣講話,沒關係,等你好一點再說也不遲。我先去熬點粥,順便煎個葯,你再忍耐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冷子須放開虞仲真的手,輕輕撫着他的臉頰,這個小動作讓虞仲真輕顫了一下,然後冷子須便直奔廚房。

冷子須真誠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然而從頭到尾,虞仲真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瞪大眼睛,用着異常認真的眼神看着冷子須,一直到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為止。

虞仲真抿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眼眶卻泛出了淚水,他雙手捂著臉,低聲地飲泣,哽咽的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嗚…嗚…」

虞仲真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艱難的撐起身軀,虛弱地移坐到床沿。

他想要下床,卻因為雙腳無力支撐而虛軟的跌落到床下,頭暈目眩的躺在地上一會兒后,虞仲真心裏又難過地低聲哭泣起來。

他邊哭邊吃力的翻轉着身軀,慢慢地往書桌的方向匍匐爬行。

來到桌邊,虞仲真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讓自己坐到椅子上。

他靠着椅背輕喘著氣,伸出微顫的手在桌上不停翻找著,終於讓他找到一把利剪。

虞仲真看着手中的剪刀凄苦的微笑着,眼神中閃過一抹絕望的神色,他雙手緊握著剪刀柄,將尖銳的部分對準自己的胸口。

緩緩閉上眼睛的虞仲真,深吸了一口氣后,將利剪用力的刺入自己。

「唔…」

一聲悶哼,被利剪刺中的傷口血流如注。

虞仲真疑惑的張開眼,只看到冷子須緊繃着臉,劍眉怒揚的直盯着自己,他低下頭看看胸前的傷口。

尖銳的剪刀不偏不倚的刺進了擋在他胸前的冷子須的手掌心。

虞仲真驚得放開剪刀,鮮艷的血色迅速在虞仲真白色的單衣一暈染開來。

虞仲真一臉驚惶的看向冷子須。

只見冷子須將剪刀拔出丟在地上,絲毫不理會鮮血直流的手心,只是用又怒又悲的目光望着虞仲真。

「為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回來,為什麼又要尋死?」冷子須難過的低吼著。

見虞仲真不回答,他未受傷的手往桌面重重的捶了一下,發出駭人的聲響,這讓心慌的虞仲真又嚇了一大跳。

只見虞仲真滿心的委屈,眼淚無法控制的潸潸直流,冷子須見他掉淚,心頓時揪緊,剛才的怒氣也消失殆盡,只乘下滿心的心疼。

他語氣放柔,輕聲的說着:「仲真,沒事就好,別哭了!雖然我不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不過,你一定有你不得已的理由;只是凡事總有它的解決之法,輕生是最愚蠢的方法了。我說過,以後有我保護你,你不再是一個人,心裏有什麼事,可以先找我商量,我們一起想出解決的方法,可好?」

虞仲真聽了他的話后渾身一顫,以充滿著驚異與不可置信的目光直盯着冷子須。

冷子須低下頭去,溫柔的覆上虞仲真蒼白無色的唇瓣。

看見冷子須的舉動,虞仲真雙眼圓睜,滿臉倉皇,他倏地推開冷子須,雙手胡亂揮舞捶打着,像是發狂似的哭喊:「是你!想不到竟然是你,呵呵…哈哈…」

虞仲真突然又哭又笑的,說出口的話令人摸不著頭緒,冷子須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反正不管他說什麼,錯的永遠是自己那就對了!

冷子須抱定了這個想法,陪着罪柔聲地說:「對!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等你病養好了,要怎麼責難我都行,但是現在你的身子骨這麼虛弱,必需到床上躺着才行…」

說着說着,冷子須作勢要將虞仲真抱起來,卻被虞仲真吼了回去,「別碰我!你休想再碰我一根寒毛。」

被虞仲真吼得莫名其妙的冷子須,心想他大概是因為心緒不穩才會這樣陰晴不定,自己還是少開口為妙,免得讓他更生氣。

冷子須站在原地搔著頭,正想着該怎麼做才好是,卻見虞仲真滑到地上,艱難的爬行着。

他一驚,立即推開椅子,上前去扶住虞仲真的臂膀,卻被虞仲真厭惡的目光給瞪得縮回手。

冷子須只好亦步亦趨的跟在緩慢爬行的虞仲真後面,他每爬一步,冷子須便心疼的揪緊一次。

怎麼仲真像變了個人似的,難道是打擊太大?還是發高燒把腦子給燒壞了?冷子須暗忖著,看來得再請劉大夫來一趟才行,可是自己若離開了,他會不會又出事,到時該如何是好?

此時,虞仲真似乎已經爬累了,想撐起身體卻是四肢無力,只好坐在地上喘著氣。

冷子須見他臉色發白,嘴唇發紫,擔心他的病情又加重,於是二話不說地將他抱到床上,也不管他眼神憤怒的抗議。

將虞仲真放下,替他蓋好被褥,冷子須擺出嚴肅的表情,「仲真,我不能再讓你胡來了,你要胡鬧也要等你病好之後再說。總之,養病的這段時間你都要聽我的,古夫子也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

冷子須怕自己說的話不夠力,虞仲真不會聽,所以把古珣也搬了出來。

只見虞仲真瞥過頭去不再看冷子須,似乎默默的答應,亦或是無言的抗議,不過隱約可見他的肩頭微微聳動着。

冷子須見他安靜下來,便衝到廚房去察看灶上的粥,要翻開鍋蓋時,他才驚覺自己的手掌心還流着血,便隨手扯了塊布繞了兩圈就當是包紮了。

端出熬好的米粥及湯藥放在邊几上,冷子須走到床邊喚著背對他側身休息的虞仲真。

「仲真,粥熬好了,你肚子一定很餓,快起來吃吧!」

冷子須扶著虞仲真的臂膀要幫他坐起身,卻被他一手揮開。

虞仲真冷冷地說:「走開,我不要吃,既然我連命都不要了,還會怕餓嗎?」

他字字句句都扎痛了冷子須的心,但冷子須仍是放柔語氣的勸他,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怒了虞仲真。

「乖,別鬧脾氣了,如果是我惹你生氣,那是我不對,我道歉。但是你再不吃東西,身體會受不了的。」

他端著熱騰騰的熱米粥,坐到床邊,用湯匙舀起小心翼翼的吹涼。

「來,這粥我吹涼了,不會燙口,快起來,我喂你。」

冷子須一手拿着米粥,一手攬住虞仲真的臂膀欲將他扶起。

「走開,你這不要臉的人,離我遠一點…」

虞仲真手一揮,正巧打到冷子須手中的碗,熱騰騰的米粥一翻全倒在冷子須的身上。

虞仲真愣了一下,旋又回復冷淡的眼神。

冷子須被燙得立即站了起來,跳着拍掉身上的熱粥,他轉身見虞仲真一臉的淡漠,不由得怒火中燒。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巴掌重重的落在虞仲真的臉頰上。

虞仲真蒼白的臉頰頓時出現一個血紅的手印,他撫著微腫的臉頰,驚愣的看着冷子須。

冷子須微惱著,「不要再任性了!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才變得如此莫名其妙,但是你這樣不懂得珍惜擁有的,不僅僅是糟蹋了你自己,也糟蹋了所有關心你的人的心意。」

虞仲真眼中泛起淚霧,痛苦的閉上了眼。

冷子須像是想起了往事,雖然語氣略顯哽咽,卻還是大吼著:「有的人拼了命想活下來卻活不成,你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前回來還不知道好好珍惜,你怎麼對得起那些曾經那麼努力想生存下來的人?好!如果你非死不可,就好好的給我養病,不過我既然救了你,就不可能眼睜睜的看你死在我面前。等你病好了,你想怎麼去尋死都好,我絕不會阻撓你,但是…」

冷子須的語氣突然放軟,「黃泉路上你不用擔心一個人會寂寞,因為我會陪着你,無論生死你絕不會孤單一人,這是我答應過你的。」

虞仲真聽到冷子須的話,一臉驚駭,他默默無語的低下頭,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地落在被褥上,暈濕了一片。

冷子須拭去眼角泛出的淚光,拿起了葯碗,扶著虞仲真坐好后,心疼的輕拍着他的背,緩緩的說:「粥打翻了,我待會兒再熬,但是葯不能不喝…」

虞仲真抽噎的抬起滿是淚痕、臉頰紅腫的面容,伸出微顫的手扶著葯碗,乖乖的讓冷子須將葯汁一口一口地喂進嘴裏。

喝完了葯,虞仲真虛弱的躺下,冷子須則是若有所思的靜靜坐在一旁看着呼吸漸趨平穩的虞仲真。

等他睡着,冷子須才起身收拾一地的殘局。

冷子須收拾完后即呆坐在房裏,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躺在床上的虞仲真身上。

他心思一片混亂,想不出為什麼虞仲真的個性會如此反反覆覆,之前要求自己救他,現在卻又一心尋死?

想着想着,思緒也跟着渾沌了起來,聽着虞仲真平穩的呼吸聲,不知不覺地,他也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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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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