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要離職！」

多方思考下，雖然放棄這個職位又要再去找是挺麻煩的，可是她不希望就此被人認為她是走後門的傢伙！

她不要做給人道是非的人！任誰都不希望被冠上難聽無恥的外號吧？比如「馬屁精」、「走狗」之類的，她絕對、絕對不要！

惹人非議，本來就不是她能忍受的。

「為什麼？」臉上看不出有啥驚訝表情的施無徜，實則心裏像是被雷打中般的嚇一跳。

她是怎麼了？一聽到他說他是副總裁后，竟然二話不說就要離職，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說錯了什麼嗎？

還是她覺得這個工作她做不來，而他又是具有高等職位的男人，因此認為她不足以成為他的秘書助理，才想要離職嗎？

「因為你的關係，我可能會被人說是走後門的人。」芝築芬的表情都變了。本來就不是很健康的臉色，在受到驚嚇后，變得更蒼白了。

都是他啦！要是不趁現在事情沒發生或爆「醜聞」前落跑，以後要教她如何面對眾人？

說來說去還是她自己不對，沒事去招惹到一個男人，而後又接受他的幫助……然後就變成這樣子了！

「我哪裏是讓你走後門？何況，你的職位像是走後門得來的嗎？」施無徜拉住她的手，把她帶回到剛才她坐的椅子上。

這女人動作真快，還沒答應她可以離職，她就急着往外跑了。

急得像火燒屁股似的，這句話用來形容她還真是再恰當不過。

「但是因為有你的關係……我應該要知道的……」她喃喃自語着，似乎是很懊悔。

她眉心一皺，彷彿有話又不敢說出口；這種情形看在施無徜的眼裏，卻是無限的自責。

他本想藉著工作之名對她……唉！

結果還沒實行計劃前，她就臨陣脫逃了。

「不許走！」施無徜對她吼了一聲。

看她那副失神樣子真是不舍，天啊！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心痛。

「總之，我還是先離開再說！」芝築芬不管了，決心放下一切，只希望她能離開這裏，回家睡覺去。

這一切都是為了不要成為眾人眼中的頭號敵人。

她又再度站起來，猛力的掙脫了他的手，準備不顧一切奪門而出。

她受不了啊！

天啊！她自言自語后還是決定要走？施無徜哭笑不得的跟了上去，想要將她給強留下來。

開玩笑！他真讓她走了，以後兩人還有機會再見面嗎？恐怕那也是好幾年發生一次的事了吧！

所以他說什麼也不能讓她走！

他又拉住她的細臂，急忙的向她解釋：「我並不是要讓你走後門……」

冤枉呀！要是真的讓她走後門，那他早就趕走原來的秘書把職位留給她了。

雖然現在做助理也是為了將來可以做秘書，說他沒有私心也不是全然都對，但他至少沒這麼明目張膽啊！

他咬着下唇，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

從來……從來沒有碰到像現在這樣難解決的問題！真想不到這個女人會這麼難追，似乎是在耍他一般，老是出些難題給他。

本來就對她失戀一事覺得很棘手，好不容易想到辦法要使她上鈎，可是畢竟世事難預料，他打好的如意算盤，卻在中途被喊停。

「那又怎麼會要我做這工作？你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秘書的助理將來也是要做秘書的？」她的口氣有點嚴厲，狀似指責，可她沒有惡意，只是認為這件事情無論怎麼看來，都像是她在走後門一樣。

而那位唆使她而自己卻躲在後頭，人家問他，他還可以不承認的傢伙，就是幾天前剛認識不久的施無徜！

做人要清清白白，若是大家都像她一般走後門，那這世界上還有叫作「公平」的事情嗎？她不希望自己像個無恥的女人一般，做着令自己或別人都感到不公平的事。

「我……」他啞口無言、百口莫辯，找不出理由能對她解釋。

事實如此，他又能如何？現在就算怎麼說都沒用了。

「不用說了，我要走了！」芝築芬壓根兒就不想聽他解釋，而且也開始對他這個人有負面想法。

真想不到他是這樣的人！

幫她走後門，他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只是徒增她的煩惱罷了！真搞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她的長相平凡，不可能吸引得到他，她也沒用美色誘惑他，那他為何會心甘情願的幫她走後門？

不懂。

但是她不會再去想這個讓腦細胞死得更快的問題了。

認識他真是個錯誤啊！

「因為我喜歡你！」

他突然大吼出聲，嚇得芝築芬直覺想拔腿就跑，差點沒被他這一番話給嚇到天邊去避難。

他在說什麼？她沒聽錯吧？他說喜歡她？真是個大笑話！以他的長相要什麼艷麗女子隨處一抓就有，何必要她這個平凡、一無是處、又缺點多得要命的女人？

「很感謝你的厚愛，可惜小女子我無福消受，如果有緣，以後再見吧！」

面對這樣一個俊秀男子的告白，她只能說對不起，因為她現在的心仍放在那個人身上，無法接受他。

說她是舊情難忘也對。想想看，一個長達十年的暗戀，在失去希望后，心情能這麼快就恢復平靜嗎？

她都不敢保證哪時候會再想起他，現在要她接受另外一個男人的愛戀？別傻了！她不是自視甚高，而是覺得這樣的她，根本無法接受他的感情，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就只是那千篇一律的一句話：對不起。

「等等！我知道你一時無法忘記多倪……」完了！他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芝築芬愣了一下，隨即瞪他一眼。

他怎會知道她喜歡的人是多倪？明明她那天連個名字都沒說，為什麼他能肯定的說出他的名字？莫非……他查過她？

她瞪着他，似是在問他為什麼會知道。

「你查過我？」芝築芬很不想去懷疑人，可是到了這一步田地，就算她不想懷疑也難了，畢竟這個男人莫名其妙就知道她喜歡的人是多倪。

那是她葬送了不少青春，最後卻什麼也得不到的一段單相思，除了自己之外，誰也無法了解。

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可是眼前的男人竟在她隻字未提之下，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怒意佔滿了她整個腦子，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能夠一拳揮向眼前這個男人的臉。

「沒有……只是你那天對於自己原公司的總裁有不同的反應……」接下來的，不用他說了吧！憑芝築芬的聰明，她八成想得到之後他心裏所猜測的事情。

芝築芬的臉色有了轉變，那是一種羞赧，抑或是尷尬所產生的紅潮，她雙手握拳，平靜的心湖也起了極大的變化，那是一種不言而喻的憤恨。

不用說，施無徜也想得到。

看來自己真的做錯了事情，竟然把她痛心的事給說了出來。

他想，他是沒機會了吧！可是要他放棄是不可能的，早在路邊攤那次的見面，他的心就屬於她了！要再收回的話，他恐怕沒辦法，主要是因為他想治癒這個受傷女人的心，再來是他不想把自己愛上的人讓給別人。

他不允許她離他而去！

就算她遍體鱗傷，他還是可以不計前嫌的要她。

「你的觀察力很好……」好得令她覺得自己像是脫了衣服般的被人看得清清楚楚。她很生氣，為什麼自己說話那麼的不小心？還有自己的動作竟然這麼明顯的告訴別人，她愛上了自己的上司！

她恨！恨透了這樣的自己。

「你還是愛着多倪嗎？」他誠實的問。

這問題令芝築芬措手不及，想不到他問得這麼直接。

「是又如何？」她反問。

這話也沒說錯，她到現在都無法忘懷多倪，因為他在自己的心中佔了一個很特別的位置，畢竟他是自己長達十年的暗戀對象。

「那你為何不接受我？」他自我推薦，但求佳人能看他一眼。

「感情這件事，不是說愛就能愛的。如果你也真心的喜歡某個人，卻又在得不到之下被迫放棄，你就會和我現在一樣了。」芝築芬有些佩服起自己，她想不到自己也能說出一番道理來。

「你……算了，我是不會放棄的！」他信誓旦旦的，一定要讓她對他有好感，對他產生感情，要擁有一個不再難過的她，不再讓她退縮和自卑了！

同時，也要她對自己的長相有自信！

她其實長得也不算差，只是少了些自信，使她的優點無以發揮，埋沒了自己的美麗。

「哼……不會放棄，說得真好聽！」她嗤之以鼻，對於他的告白不以為意。

她年紀也不小了，如果他以為她聽到告白會像小女孩一般的興奮，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這樣的年紀，要是再這麼幼稚下去，難保自己不會被有心人士給騙走。

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若有小女孩般的舉動，別說別人看不過去，就連自己也會認為很丟臉。

他未免大話說太早，都還不知道結果，幹嘛一副像是要求婚的模樣？

無聊！

何況，多倪在她心中的地位還沒消失，她不知道是否能再多裝另外一個男人進去……也許很難吧！

她不害怕，但卻有點期待，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你不信？」施無徜有些高興於她自傲的語氣，因為這樣子的她，總比擺着一張苦瓜臉好。

這個新發現令他興奮不已，原來她也是會自傲的啊！

很好，這下子他越來越想要得到她了！或許自己的出現，能將她從情傷當中帶出來，給她一種新的力量，雖然他知道這段路不好走，可是越是辛苦的路，得來的果實就越甜美。

「當然！」連她也不敢相信，她才剛失戀沒多久，就被人看上了，且信誓旦旦要追到她，真是白痴無聊加智障！

鬼才會相信一個男人會為女人做到這樣子！男人都是三分鐘熱度的傢伙，說變就變，只有女人才是忠貞多情的；要不然，從古至今哪會有這麼多的痴情女子在等待着丈夫回到自己身邊？孟姜女也是為了丈夫才哭倒長城的啊！

這樣的比喻是有點離譜啦！可是這不就代表着女人對愛情的忠貞與多情嗎？

「那你就等著吧！我的美人。」施無徜執起她的手，像歐洲紳士般的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這一吻令沒有經驗的芝築芬紅了臉，還一路紅到耳根上，身體也微微發燙。

這不會是真的吧？她、她竟然被吻了！雖是手背部分，可是……怎麼說都是男女授受不親啊！不是她思想太古板，而是她認為男女交往有一定的速度，他未免行動得太快了。

腦袋昏得無法思考，似是被那一吻嚇到，又好像是她前幾晚沒睡好，硬撐著的身體已經吃不消了，她突然跌倒在地，兩眼緊閉。

施無徜見狀，迅速的將她抱起來看個清楚，在看出她可能是暫時昏倒后，他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沒事……

不過她幹嘛在這時候突然昏倒？他往她臉上看去，猛地發現她臉上有黑眼圈，而且極為明顯。

施無徜想也沒想的就將原因歸咎於好友多倪身上，想來她是好幾天沒睡好了，再加上一點驚嚇，才不支倒地的。

她還忘不了他嗎？一直惦記着他，還真是痴情啊

他抱着她起身，往沙發走去。

「夠了！我不想再聽了！」

匡啷一聲，曾和芝築芬有過一面之緣，頭髮為栗紅色的女子，把手上的花瓶丟向書櫃，發出了極大的聲響。

女子發瘋的舉動，在場的幾個下人沒有一個能出來阻止她的，因為他們的身分不容許他們這麼做；他們不過是僕人，主人是天、他們是地，哪有那個天大狗膽要主人住手？

前來通風報信的男子被花瓶碎片掃到臉頰，刮出了一道小傷痕。「信不信隨你，你如果還不放棄那個沒有憑據的婚約，那我只能說，你永遠是個失敗者！」男人的聲音低沉，帶有一股不容他人反駁的氣勢。

「不！別再說了……」

女子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抓着自己的頭，狀似痛苦不堪，看得在場除了那個男人之外，每個人都很不舍。

畢竟她再怎麼胡鬧，她都還是他們的主人啊！

可是她卻不愛惜自己，不斷的傷害自己，他們不免在心裏為她掬起一把同情之淚，為她的遭遇大嘆可憐。

「你還想再逃避下去的話，那我也沒辦法幫你了。」男子說完話后，用手背抹去傷痕上所流出來的血。「畢竟，這是你自己選的路不是嗎？仗着自己和無徜是青梅竹馬，又單純的被他一句話所惑而決定痴等下去。」他越講越難聽。

「閉嘴、閉嘴！」女人大吼，又丟了身旁一個瓷花瓶過去。

男人不躲，先用一手就接住那花瓶，放在地上。

「沒用的女人，就只會拿東西出氣……」

他感嘆著，這個女人怎麼會如此啊？

「東方梓，你說夠了沒？」女人喊出他的名字來。

東方梓嘴邊泛起一抹淺笑，「冬靈沁，你沒資格叫我閉嘴！」他挑起她的下巴。「你別白費力氣對我咆哮！想挽回的話，自己去想辦法不就得了？」他又露出了笑容，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冬靈沁在聽到了他這番話后，不禁眼露殺意。

對！她要去挽回。

冬靈沁是施無徜老家的隔壁鄰居，兩家來往密切，施無徜有大半童年都是在老家度過，因而和冬家的掌上明珠認識。然而也不知是兒時的玩笑抑或是真心，施無徜竟然在某一次對冬靈沁發誓說要娶她。而她的一顆心自那時起就放在他身上，至今不變。

她本以為等待就能使施無徜上門向她求婚，但或許是等得煩了！她再也按捺不住的去找他，結果他說現在不適合談這些，請她回去。

她原本不介意，想說再等些日子也好，但是沒料到他的身旁已經出現了個令他心動的女子。

可惡！真是罪不可赦！他怎麼可以這樣子辜負她的真心和青春？

要知道，她為了他放棄了多少機會，結果長年的等待竟換來情郎別抱的下場。

不，她不要這樣子！

她下定決心去找回她的情人……

即使傷害他人也在所不惜！

「嗯……是這樣嗎？那我會注意一點的。」電話另一頭的人告知他事情的嚴重性，施無徜心裏早已做好了準備。「她盯上她？呵呵，不是我的錯喔！」

還真沒想到，冬靈沁竟然會由愛生恨！

他從沒想過要實現小時候的童言童語，因為那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想不到那女的竟來真的。

也好，就趁這個時機把事情給解決了，要不然冬靈沁要是因恨而傷害到芝築芬，那該怎麼辦？

他可不要心愛的人為這種事受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