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常天恆掙扎的想要站起,內心沒來由得感到恐慌。阿野會不會讓他一掌打死了?想要前去探視他的傷勢,胸口一痛,嘴裏衝出一口濃稠的黑血。

柳如絮針上始終淬有劇毒,當年曾勸她不能如此卑鄙,但她總是撒嬌的笑說,以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若不如此難以保命。何況他經常不在身邊保護她,自己總是要想辦法自保久了常天恆也懶得為她的辯解多說什麼了,反正她從不曾使用毒針傷人。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阿野竟會持有柳如絮的獨門銀針……兩人有什麼關係?

常天恆忍着劇痛掙扎的移動身子,忽然眼前一亮,一個紅色的身影飄飄落在眼前。

「你……」常天恆一顫,失聲道:「如絮!」

柳如絮冷傲的站在他面前,美麗的臉上浮現痛恨的陰冷神色。「你倒還記得我。」

常天恆顧不得心中的震驚,一雙眼焦急的望向阿野倒卧的地方,顫抖道:「阿野他:「有沒有事?」

柳如絮哈哈大笑,笑聲凄厲瘋狂。「你殺了他!你殺了他!」

常天恆胸口一痛,搖搖晃晃的走向阿野。「他沒死……」

柳如絮搶先一步抱起阿野連退數步。「站住!」

常天恆依言停下。「放開他。」

柳如絮頻頻冷笑,眼裏有着瘋狂快慰的神色。「你親手殺了你的兒子!你殺了你的兒子!哈哈哈--」

常天恆腦中轟然一響,搖搖欲墜。「你……你說什麼!?」

「阿野是你的兒子!你殺了他!你殺了他!」柳如絮喘息不已,臉上分不清是痛苦是快樂。「我要你後悔一輩子,我做到了!你會永遠後悔,後悔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

「阿野是……」常天恆茫然心痛的喃喃自語,忽然腦中一閃。「他……他也是你的兒子啊……你、你竟然……」

柳如絮美麗的臉上只有報復的快感,冷笑着說:「能讓你一輩子痛苦,其他的算什麼!」

常天恆啞聲道:「我以前就知道你殘忍,卻沒料到你連自己的兒子也能拿來當報復的工具!你當真那麼恨我?」

柳如絮一臉深刻的怨恨,惡毒的盯着他。「是的,我恨你,恨的寧可毀滅一切。」

常天恆緊緊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張開眼,沉聲道:「讓我看看他。」

柳如絮緊緊將阿野護在自己懷裏,陰陰的冷笑道:「想看他?不,不行。」

「讓我看看他,或許還有救。」

「有救?」柳如絮狂妄的笑了起來。「中你劍神常天恆一掌,還能有救?這未免太低估我們天下第一高手的實力了吧?」

「你--」常天恆握緊雙拳。「什麼條件才肯放了他?」

柳如絮突然媚笑了起來。「放了他?我想想……即使只是他的屍體,你也願意拿條件來交換?」

常天恆冷冷看着他,慢慢的點頭。

柳如絮唇角揚起一絲詭譎的笑容。「拿武林盟主的位子來換。」

「你……」常天恆一驚,怒道……這才是你的目的是吧?」

柳如絮揚眉。「怎麼,你捨不得?」

「武林盟主之位並非定屬於我,我無法答應你這個條件。」

柳如絮哈哈大笑。「天下人是盲目的,只要你劍神常天恆說一句話,不可能的事也變成可能了。」她陰冷的看着他。「你知道該怎麼做。」

常天恆蹙眉沉思,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柳如絮探探阿野的鼻息,悠悠笑道:「如果你不完成這個條件,你將永遠不知道你兒子是死是活。」

常天恆心中一動,凝目望去,隱約發現阿野的胸膛在緩緩跳動。而柳如絮的一隻手正悄悄放在阿野的背心,似乎在灌輸著內力。無論她是良心未泯也好,抑或想留阿野一命等待日後再來控制他也好;他仍慶幸她並沒有眼睜睜看見阿野死去。

常天恆依舊沉思不語,靜靜看着柳如絮。

若她當真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天下人想必將永遠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天下人的生死存亡和自己的兒子比起來,究竟何者在他心中的地位更重要?

眼睜睜看整個武林陷入危機滅亡的地步,這和他一生所為背道而馳。十年前一時心軟陷整個武林於不義,如今還要再次犯錯嗎?而錯這一步,怕是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常天恆的眉頭蹙得更緊。

「你身上的毒將在三日後發作,屆時就算當上武林盟主也無福可享。」柳如絮媚笑着,不疾不徐的說:「但若是助我當上武林盟主,你不但可以活命,還能和阿野共享天倫。這提議並不吃虧啊。」

常天恆臉上面無表情,內心卻是百感交集。

這女人永遠知道如何牽制他。自己一命也就罷了,偏偏無法眼睜睜看着阿野就此死去。他沒有把握她是否會念及母子之情救活阿野,卻深深知道自己太在乎這父子之情了。

柳如絮見他久久沒有回應,臉上開始顯露焦急不耐的神色。她冷冷道:「就算你不答應也無妨,你當真以為我沒有本事奪下這武林盟主的寶座嗎?這位子猶如瓮中之鱉,我早已胸有成竹。之所以要你一句話不過就是不想橫生枝節罷了。」

常天恆輕輕一嘆。「你非得陷我於不義?」嘴上說着話,體內卻悄悄凝聚內力,想趁她不備搶回阿野。

然而今日的柳如絮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吳於阿蒙,自從練了滅絕秘笈后,功力已不可同日而語。以她現下的武功,當真和常天恆比試也未必會輸。更何況常天恆此刻身中劇毒,能發揮的功力也有限。

她退後一步,冷冷喝道:「站住!你再往前一步,阿野當真會沒命!」

常天恆果真停下腳步不敢冒險。

「怎麼樣?」柳如絮緊緊望着他,等待他的答覆。「天下人是死是活與你何干?可是擁有和你相同血脈的阿野卻是和你息息相關哪。你想睹一賭嗎?當一個英雄是否比當一個父親來得有成就感!莫非你覺得這一身的榮譽要比一切來得重要?」她的嘴角泛起一絲嘲諷。「嗯?」

常天恆咬咬牙。「他也是你的兒子,你卻覺得權力更甚一切。」

「這點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柳如絮冷艷卻自憐的笑着。「當初你會離開我不正是認清了這一切?」

此時柳如絮懷中的阿野突然痛苦的呻吟一聲。

常天恆心口一痛,迎上的卻是柳如絮挑戰的眼神。

終於,他輕輕一嘆。「罷了,我答應你。」

***

武林大會,是所有江湖中人期待的盛大日子。這天所有稍有名望的英雄俠客們紛紛齊聚一堂,引頸盼望新一代的武林盟主在此大會中脫穎而出。

聚英坪上,萬頭鑽動、人聲鼎沸。有翩翩儒雅的才子書生,有橫眉豎目的草莽大漢;有英挺瀟灑的劍客俠士,有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有嬌俏嫵媚的妙齡女子,有不讓鬚眉的江湖俠女;有鬚髮皆白的前輩長者,有初出江湖的少年英雄;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少年……每個人臉上都自信滿滿、神采飛揚。有帶着看熱鬧的好奇、有蠢蠢欲動的野心……不論什麼人、什麼打扮,在場的任何一個都是江湖上不容小櫬的武功好手,絕沒有濫竽充數或不自量力的整腳貓。

棚子裏設有數十張座椅,能坐在椅子上的均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有九大門派掌門、七大幫幫主、五大教教主、三大堡堡主,以及數位無門無派,然而聲望卻凌駕其上的高手英雄。其中包括常天恆。

場子中央放置一座擂台,此刻上面正有兩名好手你來我往的比試着。瞧他們一個身輕如燕的使着手中的繽紛綵帶,一個赫赫有風的舞著一把屠龍快刀,當真是精彩萬分,令人眼花撩亂。

大會有一規定,眾家好手比試僅能點到為止,勝不可驕、敗不可怒,必須維持良好的風範,不得見血。不過雖然眾人有心遵守此一規定,有時兵器不長眼,多多少少還是會出現血腥場面,這也無可奈何。

大會採取公平的抽籤比試,平均每人皆有兩次比武的機會,勝出者才能進入決賽。常天恆方才已進行一場初賽,當時他採用一把平常的劍--之所以以他的身手仍使兵器,主要是江湖中無人不知他乃「劍神」。即使取勝輕而易舉,不意思一下出劍,這可是與他過招之人的其恥大辱;行走江湖便是如此,有時替他人顧及顏面比取勝更為重要,尤其是這種場合。

丁小纏大概是惟一一個名不見經傳卻坐在棚內的人了。許多人己知道她是常天恆的紅粉知己,對她的尊敬並不亞於眾家好手。

此刻謝蒼碧以一個主人的身份仔細對丁小纏解釋擂台上比武者的身份。畢竟常天恆隱居十年,許多江湖中人的身家來歷他不清楚,謝蒼碧主要還是說給他聽的。只不過丁小纏看來一副饒富趣味的模樣,看來興緻比誰都高昂。

「擂台上那名女子人稱、彩燕公主。何青青,擅長的兵器是手中那條看來無害,實則威力驚人的綵帶。綵帶中暗藏玄機,尖端有暗器,不小心被打到的人肯定頭破血流;另一名好手則是『屠龍客』吳必勝,手中的屠龍斬據說打敗許多高手……」

丁小纏聽得津津有味。「吾必勝?好大的口氣。」頓了頓,奇怪的看着他。「『屠龍斬』啊?那你飛龍堡這條龍讓他屠過沒有?」

謝蒼碧一怔,臉上尷尬不已。「這只是行走江湖的別號,用不着太認真。」

此時彩燕公主何青青勝出,換上另兩名高手上台比試。

謝蒼碧心想,幸好吳必勝並非真的必勝,否則他豈非顏面無光?江湖中人最忌名號讓人壓制,雖然事實未必如此,但討個好口采還是很重要的。何況他也要下場比試呢,雖然無意與常天恆爭奪盟主之位,但熱熱場、舒活舒活筋骨何嘗不可?今天一場比武可說是武林好手齊聚一堂,哪個不想一顯看家本領藉此揚名天下?武林盟主只有一個,當不當得上還在其次,但能一顯身手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換誰打了?」丁小纏催促着問。

「手持長鞭的乃人稱『靈蛇』東方忌,除了一條軟鞭使得好外,懷中還有一條千年毒蛇,常常出其不意攻擊敵人;另一名則是『神鵬俠』楊不過,據說行走江湖常有一名大鵬相伴,這隻神鵰從祖上某位先人就開始餵養,到他已不知是第幾代了。」

「鵬呢?」丁小纏好奇的翹首張望。

「今天沒來,肯定是陪他的妻子龍姑娘上街購物去了。龍姑娘有採買欲,常常大包小包,非得神鵬替她載回,否則老是搬不完。」

這時楊不過贏了,又換上兩人。

「穿黃衣的是『狂獅』武破雲,嗓門驚人,一雙鐵掌更是練得指可碎石;藍衫者為『妙猴智多星』諸葛贏亮,專門智取,經常勝過功力在他之上的高手,也贏得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丁小纏撇撇嘴。「我看是投機使詐吧?」

果然一個眼花,諸葛贏亮不知怎地打敗了武破雲,氣得他哇哇大叫,心有不甘。武破雲不愧為「狂獅」,嚷嚷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痛。

」旁有維持治安的公證人上台勸解,好不容易才彌平一場紛爭。

丁小纏跳腳不已,低嚷:「他使詐,我看到了!」說着拉住常天恆的衣袖,希望他主持公道。

常天恆淡笑道:「既然他使巧的功夫天下無人不知,敗在他手下的人只能自認倒霉,畢竟早該耳聞而有所防備。何況這是他取勝的技巧,談不上使詐。」

謝蒼碧也點點頭。「確實如此。每個人皆有一套生存本事,誰也不能阻止對方使出『絕技』。」

丁小纏縱然義憤疽一膺,也只能在嘴上喃喃詛咒:「早晚他會死在輸得不甘心的人手上。」

此時又換上兩人。

「這兩人一位是江湖上人稱『霸虎』公孫霸;一位是丐幫英雄『打狗蓋世』南宮笑……」

「哈哈哈……」丁小纏捧腹大笑。「老虎讓人當狗打了!這兩人安排得巧!」

果然虎不如狗,狼狽下台。

「白須老者為『曠野雄鷹』江非前輩;手持流星錘的是。荒漠惡狼。司徒殘……」

丁小纏手撫著下巴,百思不解。忽然皺眉說:「怎麼江湖中每個人都愛以禽獸作萬別號?難道這樣很光榮嗎?禽獸咧,」

謝蒼碧又是一怔。是啊,真是怪哉。

無塵道長緩緩走到常天恆身側,臉上盈滿關懷,低聲道:「常兄弟,你沒事吧?」

常天恆按住下腹的手悄悄放鬆,微微一笑。「多謝道長關心,天恆沒事。」

無塵道長凝目望住他,蹙眉道:「瞧你眉宇間隱隱有股青氣,莫非……」

常天恆笑了笑。「昨夜睡得不好以致面色不佳,道長不必多慮。」

無塵道長手捻長須一笑,新奇的望着他。「莫非你也會緊張?」

常天恆微笑。「難免。」

無塵道長笑着搖搖頭。果然還是個年輕人,面對如此盛大的場合即使身經百戰依然難以平靜。其實別說他了,自己昨夜也是翻來覆去。雖然今天沒有下場比試,興奮之情可不亞於任何人啊。

他笑着拍拍常天恆的肩頭。「不必緊張,武林盟主之位非你莫屬。」

常天恆微微一笑,眼光緩緩調向擂台上打鬥的身影,然而心思卻完全不在上頭。他輕蹙著眉,臉上有抹淡淡的憂鬱。

柳如絮揚言要奪下武林盟主的寶座,為何至今仍未出現?她究竟有什麼打算?阿野的傷勢不知如何了,有生命危險嗎?

經過一番龍爭虎鬥,複賽擠進八大強。

八人中個個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當然其中更包括常天恆。

常天恆其實無意爭奪這寶座,雖然當初眾門派掌門前輩一致推舉慫恿他出面治理江湖,然而其實他心中早有打算:武林大會時將留意當中是否有人品武功堪稱一絕的江湖奇人,屆時推舉這人當武林盟主,自己居於幕後。如此一來既能為武林盡一番心力,也不算辜負他人的好意。

然而現在這個局面卻不容許他這麼做了,柳如絮信誓日旦旦一舉奪得寶座,而他又顧及阿野,不得已也只能盡全力參與此次大會。

終於,又是一番驚心動魄的比武,常天恆不負眾望打敗眾人,拔得頭籌。

這是武林百年來出現最精彩的比武,所有人莫不看得目瞪口呆,讚嘆不已。常天恆瀟灑的英姿、迅捷利落的身手讓每個人嘆為觀止,大呼過癮。這當中或許曾有存在對常天恆「劍神」之名不以為然的,但此刻心中除了佩服還是只有佩服。一代大俠果然得來不是僥倖,這場精彩萬分的比試將讓他們往後枯燥的日子注入生命,永遠日味無窮。

在場的人心中都對能和劍神常天恆過招的人感到羨慕不已,沒有人對他們不到三十招就落敗的功夫感到嘲笑或不恥。能接下常天恆近三十招已經稱得上神乎其技、功力一絕了,自忖換作自己恐怕不到三招就落敗了。這一生除了這場公開盛大的比武外,有什麼機會能親眼見到常天恆如此匪夷所思的神功呢?能和他過招,這一生就了無遺憾了。

在所有人都陷入瘋狂的喜悅和讚歎中,只有無塵道長看得出常天恆的不對勁。當中只有他有幸曾和常天恆並肩作戰,然而今天的他卻不同於以往,經過一番激烈的苦戰後,額角竟然冒出點點冷汗。雖然擠得進八強的都是天下高手中的高手,但和常天恆比起來仍是有段差距。何以他勝得如此驚險?

不知道是誰高呼歡呼:「恭喜常大俠拔得頭籌,擔任武林盟主!」

這一嚷所有人都瘋狂的跟着大喊,一時歡聲雷動,響徹雲霄。

常天恆臉上沒有半分喜悅,思忖著柳如絮不知何時才會出現。應該快了吧?

果然一個念頭剛轉,一頂紅色的軟轎遠遠的排開眾人進入核心。薄薄的淡紅紗帳中隱約可見當中坐的女子正是柳如絮。

***

抬着軟轎的是四名端麗女子,個個都是美如天仙、人間絕色。單看這番陣仗已讓眾人迷眩神馳,目不轉睛。抬轎的婢女已是如此傾城容貌,那主子呢?

跟着她們的款款步伐,一陣醺人慾醉的香風襲來,讓在場所有男人貪婪的呼吸這個沁人的甜香。幾乎有眼睛的男人都獃滯的看着這美妙的景色,勃發的慾望蠢蠢欲動,一顆心更是怦怦跳個不停。

丁小纏哼了一聲。「裝神弄鬼的狐媚妖女,肯定心懷鬼胎。」不放心的向常天恆瞧去,幸好見他只是皺着眉,沒有被迷去神智的模樣。

柳如絮緩緩掀開帳簾,首先映入眾人眼帘的是一雙細緻滑膩的蓮足,赤裸的腳踝上掛着一串精緻的鈐鐺,隨着她輕輕晃動,叮叮叮清脆悅耳的聲響傳來,扣著每個人最深處的心弦。不必見到容貌,光是這一雙毫無瑕疵的美麗足踝,已讓所有人呼吸急促、目不轉睛。

其中一名婢女恭敬的拿着一雙小小的繡鞋蹲跪在她面前替她套入。

人群中彷彿聽到有男人吞咽口水的貪婪聲,還有沉重的呼吸喘息著。他們多希望此時自己就是那名婢女,有幸觸摸那雙小小的、美麗的足踝。

「不知羞!連鞋子也不穿,分明是在誘拐男人嘛!」丁小纏撇撇嘴,又朝常天恆望去。

接着,一雙細緻修長的柔荑緩緩探出來,嬌弱無力的攀住轎梁。指甲心塗着朱紅的丹蔥,艷艷的有如陽光底下最美的薔薇。

每個人都知道她要出來了,一雙眼更是不敢移動半分,死瞧著即將步出轎子的絕色美人。

柳如絮終於踏出轎子。

人群中有的屏息,有的抽氣。不管是什麼反應,都是讓她艷麗無儔、舉世無雙的容貌驚愕住了。瞧那青翠如黛的細緻柳眉、媚眼如絲的盈盈秋波、小巧玲瓏的挺直鼻樑、欲語還休的艷艷紅唇,那一顰一笑、一個媚眼,一個舉手、一個投足,在在牽扯撩動着每個人的心律,眼裏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丁小纏也獃獃的張大嘴,讚歎含在嘴裏差點衝口而出。世間竟有如此絕色!

柳如絮風情萬種的眼波朝在場每個男人一個流轉,滴溜溜的媚眼彷彿藏着許多呢喃情話,讓每個男人都誤以為她對自己有情,卻又捉摸不定。個個都傻傻的笑起來,心中沾沾自喜。

丁小纏嘟著嘴,不屑的低聲道:「一身騷味。」每個男人都像發痴似的,口涎簡直要滴下來了。轉頭朝常天恆望去,只見他雖然也是瞧著那絕世美人,眉頭卻是緊緊皺着。

丁小纏一喜。就知道她的天恆哥哥不是那種淺薄發痴的男人。

柳如絮款款走到常天恆面前,優雅的屈膝一福,媚媚柔柔的低笑着。「小女子柳如絮,見過常大俠。」

好不容易回神過來的人群中似乎傳來一些低低臆測的聲響:「這女子不是常大俠的情人嗎?十年前兩人如膠似漆,英雄美人傳為一時佳話。還以為兩人一同退隱了,竟然分別再現江湖……」

當年見過柳如絮的人雖不多,但那美艷的絕世容貌卻讓所有有幸一見的人志也忘不了。

話聲雖低,丁小纏仍然耳尖的聽見了。她全身緊繃起來,一瞬不瞬望着常天恆。

常天恆微微一笑,對柳如絮點點頭。「柳姑娘不必多禮。」眼神無言的詢問阿野是否無恙。

柳如絮抿唇一笑,看不出來笑中的意味為何。

常天恆在心中暗自一嘆,看來她不達成目的,永遠也不會讓他得知阿野的情形。

「聽聞今日武林大會為的是選出一名武林盟主,小女子不才,想向常大俠討教幾招。」柳如絮淺淺笑着,話聲如沐春風,拂過每個人的心頭。

但這黃鶯出谷般的柔美嗓音傳入眾人耳里的反應卻是讓人大大震驚,一點也達不到魅惑的效果。

有人揶揄出聲:「小姑娘好大的志氣,但是用的地方不對喔。」

這一聲「小」姑娘可讓柳如絮受用不已,一點也不理會那人的無理,反而轉頭對他嫣然一笑。「多謝關心,等會你就知道用得對不對了。」

那人看到柳如絮美麗的笑容,獃獃的捧住心口。這一生真是死而無憾了……

「柳姑娘莫非也想當武林盟主?這可是破天荒哪!歷代以來盟主之位都是男人,柳姑娘莫非想打破這個傳統?」不知誰說了這句話。

柳如絮微微一笑。「大會上規定以武論勝負,若是只許男人擔任武林盟主,為何仍有女子下場比試!這不是捉弄人嗎!」

「這……」雖然沒有限制女人不得比武,但由於女子通常難以進入決賽,為了讓比武更有看頭,因此一向也鼓勵女子參加。反正只是讓場面生色而已,誰也不認為女子有什麼能耐脫穎而出。

「男子是天、女子是地,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要我們一干英雄讓女子領頭,這不是笑話人嗎?」說話的是丐幫一名弟子。

柳如絮對他笑了笑,悠悠道:「聽聞丐幫曾有女子任職幫主,不知可有其事?」她說的是數代前的黃蓉幫主。

又有人譏笑的說:「瞧姑娘手無縛雞之力,這樣纖弱的身子可接得了常大俠一掌嗎?你可別不自量力,到時受了點傷我們可是會心疼的哪!」說着,人群中傳出一陣笑聲。

柳如絮掩唇一笑。「你要不要試試看呢?」

話聲雖柔,但常天恆不覺皺起眉頭。「姑娘請賜招。」再讓他們鬥嘴下去,以柳如絮殘酷的手段,或許當真會證明看看。傷及無辜總是不好,既然她有備而來,不如早早如她的意,無須橫生枝節。

柳如絮妖媚的眼睛睨了他一眼。「常大俠認為小女子可有資格和您一較高下?」

常天恆淡淡道:「比武會場來者不拒,任何人皆有權力角逐盟主之位。」

「那麼,若我勝了呢?」柳如絮甜笑着,眸光閃了一閃。

「盟主之位當屬姑娘。」

眾人一片嘩然。

常天恆頓了頓,從柳如絮挑眉的神色看出她認為他的保證仍不夠。「而且在下保證姑娘坐上盟主一位,不許他人插手干預。」

柳如絮這才開心的笑了。「常大俠話出如風,君子一言,想必您的承諾也代表所有人的承諾?」

「正是。」常天恆點頭允諾,又惹來一片議論。

終於議論還是平息下來了,反正也沒人相信這看來弱不禁風的女子勝得過常天恆。說說大話並不犯罪,反而還替這一場武林大會帶來一個小插曲。大家開始興緻勃勃等待這場好戲,不知這女子有什麼本事敢向天下第一高手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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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神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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