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你怎麼在這裏?」

「是夏光幫我開的門,你生病了,我當然要來看你。」

「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過來。」

「說這什麼話,對我不用客氣。吃過了沒?」看范宇希搖頭,江旭東頓時清楚自己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去躺着,我有買東西,熱一下就能吃了。」

范宇希拉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兩人身體相依坐在沙發上;平常不太喜歡有人靠近,今晚范宇希卻非常渴望有人能擁抱自己。

「還很難受嗎?」雖然喜歡范宇希主動靠近自己,可江旭東還是很擔心他的身體。

「不會。」他久未體會感冒的痛苦,才會一下子嚴重至極。

生病的人總會顯現出比較虛弱無助的一面,范宇希也不例外,即使口頭上婉拒,但看見江旭東就在客廳里,他的心是暖的。

「靠着我,你不會不舒服嗎?」平常范宇希最不愛跟自己靠得太近,現在的他不舒服,難道不覺得更難受?

范宇希猛地離開他的擁抱,怒火在眼底蔓延開來,大怒咆哮:「江旭東,平常要你別來煩,你不理我,現在希望你抱着我,又不照着做,你究竟是想怎樣?跟我唱反調很有趣是不是?沒看到我現在人已經不舒服,順着我一點是會怎麼樣?」別人生病安安靜靜、有氣無力,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偏偏他被江旭東激得火氣異常旺盛,足以形成燎原大火,想大開殺戒。

江旭東沒有被罵得不爽,反而哈哈大笑,把范宇希又攬入懷裏。「我當然想抱着你,就算一直抱下去也不會膩,只是怕你生病會不舒服而已。」

范宇希冷冷輕哼,「我沒那麼不濟事,不過是個感冒而已。」他真的很累,累到連眼睛也快睜不開,察覺到身前又有股溫暖,讓他下意識伸手圈住。

其實他十分渴望身體的擁抱,夏光大了,他不能再跟地隨意摟抱,情人是他第二選擇,只是又矛盾地不太喜歡主動去黏人。

「要不要去床上躺着?」

「不用了,這樣就好。」

「你有多喜歡嚴君廷?」平常江旭東才不屑間過去的事情,今天趁著范宇希防備最弱的情況下,想乘機間個明白。

「江旭東,我生病了……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生病,我喉嚨痛得要命,頭疼得快死掉了,腦子也逐漸不靈活,你居然還耍我浪費唇舌跟你說這種事情,是存心想讓我更痛苦是不是?」不爽的指數再度飄高。

生病的人最大,江旭束敗下陣來。「好好好,那就別說,進房睡吧。」發覺范宇希的口吻除了其差無比,聲音也很沙啞,連眼睛睜開瞪着自己的力氣都沒有,必定真的很痛苦。他一改回平日的強勢,溫柔的道:「走了!」

「我不要!」范宇希使性子,想怎樣就怎樣,硬是不肯起來。

不走也沒關係,江旭東直接打橫抱起他,一腳踢開房門,把他安置在床上。

范宇希終於肯睜開眼睛,眼眶內佈滿血絲,忿忿地直視江旭東,就如同暍醉的人發起酒瘋。「江旭東,你真的很煩人,滾啦!」

江旭東卻不讓他逃脫,由背後摟着他。「快睡吧,我會在這裏陪着你,」

「你真的很煩人……」喉嚨痛歸痛,他仍多念了一句。

「是,我最煩,快睡,還是要我唱催眠曲給你聽?」

「你唱歌難聽死了,不準唱!」重感冒是讓自己腦筋有些不靈光,但還不至於對江旭東的溫柔分辨不出來,但難得有這機會輪到自己使性子,范宇希當然要好好把握,

「好。」江旭東完全順從他。

「我現在不要你抱着我了,出去啦!」玩上癮,范宇希只想故意找江旭東的麻煩,想看看他能忍耐到幾時。

江旭東也不吭聲逕自下床。

聽見開門的聲音,范宇希倏地翻過身。

江旭東真的乖乖離開了?正當他又要冒火時,江旭東已端著一杯水進來。

「剛才說了那麼多話,要多喝水,」

捧著溫熱的開水,范宇希驀然覺得有股酸意由鼻頭直上腦門,眼眶盈滿濕意,滾動的水眼看就要奪眶而出,他用力吸了吸鼻子。

暍完水,他立刻翻身躺下,背對着江旭東。該死,他怎能對自己那麼溫柔,被自己一再耍弄,他應該要惱羞成怒離開才對,怎還能捺著性子陪着自己?

江旭東重新又擁着他,儘管范宇希心底很開心,卻仍說出言不由衷的話:「我不是要你出去嗎?」

「真的要我出去?」江旭東淡淡地板。

這一問,范宇希啞口無言。說「是」太矯情,說「不是」似乎又合乎江旭東的心意,就在他萬般煩惱的情況下,耳朵又飄進江旭東溫柔的嗓音。

「快睡吧,我會陪着你。」

依然是那句話,卻奇異地安撫了范宇希起伏不安的心。

「我現在喜歡的是你……」沒頭沒尾咕噥的說完,范宇希轉身主動偎入江旭東的懷裏,太累了,現在他只想好好休息,傾聽着他的心跳聲,他會比較好眠。

江旭束不禁莞爾,規律地輕拍着他的背。

瞥見床頭的鑰匙,趁著范宇希半夢半醒之間,他輕間:「宇希,剛剛我還特地叫夏光來開門,我沒鑰匙很麻煩,總不能下次還麻煩夏光吧,給我鑰匙好嗎?」

「嗯,好啊。」范宇希不知江旭東問了什麼,但聽見是他的聲音後,答應了。

心甘情願的解釋有很多種,這樣也算是一種。

夜逐漸深了,漆黑如墨,隱約可見躲在雲層後的一彎月,在朦朧月色見證下,他倆相偎得更近了……

星期五晚上至星期日晚上的約會,持續了五個月。

從范宇希生病俊,他們之間再無爭吵,彷佛在經過那一晚後,兩人間只剎甜蜜;隨着相處的時間愈來愈多,對於彼此的性格,習慣也彷佛熟悉透了。

江旭東清楚范宇希在工作的時候絕對禁止有人打擾,曉得他喜歡吃辣,偶爾才會抽一根煙,看電視只看卡通跟恐怖電影,對某一首歌曲有特別的執著。

那首歌是他們有次去逛唱片行時,店內播放的。是DarrenHayes的spin專輯中的一首歌,歌名是insatiable。

男歌手聲音頗富磁性,教人一聽就上癮,迷醉於他溫柔的歌聲中;而這首歌的歌詞描述兩個人的愛戀,在夏日的甜膩氣氛中,他們的愛性感又曖昧。

那時,以豁范宇希喜歡這首歌的原因是因為兩人正在熱戀中,伹當他有災不小心看見范宇希聽了這首歌露出的卻是無奈又痛楚的表情後,才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空氣中又飄來這首歌的旋律,自從范宇希買下這張CD後就成天播放個不停,似乎不嫌煩。

江旭東不得不猜想范宇希在聽歌的時候究竟是想到了什麼?是想起某個人、某件事,還是某份無法完成的戀情……

偶爾,他總能在范宇希失神的表情里發現一抹難以看清的情愫,像是失落,又像是一種還憾,他在還憾什麼?

還憾陪在他身邊的是自己嗎?

「為什麼特別喜歡這首歌?」

躺在沙發上聆聽的范宇希聽見江旭東的問題,立即關了音樂,「也沒有啊,只是覺得他的歌聲傭懶,我很喜歡聽而已。」

「你只聽這首歌。」江旭東點出事實。

「就這首歌的旋律特別好聽嘛!」

「以俊不準在我面前聽。」面對不願坦承的范宇希,他只能用這種方式。

「太霸道了吧?」

「那就告訴我聽這首歌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范宇希悶不吭聲。

他怎能說自己在聽這首歌的時候想的是另一個男人,另一個他一直跟他無緣的男人。

那時聽見唱片行播放的時候,滿腦子浮現的是陸定語的五官,以及他高中時清秀的模樣。

高一至高二,他整整喜歡他兩年,喜歡他飛揚自信的神采,喜歡他爽朗的性格,喜歡他永遠高高在上的尊貴氣質。

畢竟當時自己的性格自閉又不善交際,在班上沒有熟識的朋友,對於陸定語的存在,不僅沒有嫉妒,反而只有滿滿的羨慕與愛慕。

那是一種希望自己也能變成像陸定語那種人的心情。

他曾經希望自己是陸定語,但終究不是。

那年的夏日,遭受陸定語無情的傷害後,縱然心頭有痛,也不會責怪,畢竟自己能喜歡他,陸定語自然有拒絕的權利。

那是他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人,結果不太好,猶記在聽完陸定語的答覆後,當晚傲了夢,夢見陸定語以充滿厭惡的表情大罵着自己,然後他病了三天,自此再也沒喜歡過任何人,一夜情成了他的家常便飯。

感情,他再也不談了。

過去的事情,甚至連交往很久的嚴君廷他也不曾對他說過,也許告白失利在旁人眼中不是什麼大事,對他而言卻很傷,因為陸定語是他真心喜歡的人。

「我……什麼都沒想。」

「是沒想,這是不願告訴我?」清楚自己追究范宇希的過去是件無聊至極的事情,但他竟也有為了某個人而神傷的時候,即使話說得再漂亮,江旭東多少仍會嫉妒。

「不是說要吃飯嗎?」范宇希顧左右而言它。

「宇希,告訴我,我想知道。」范宇希不願介入他的生活圈,他不會強逼,但他卻執意要跨入他的世界中,他要了解他的一切,無論喜好、性格;范宇希的過去來不及參與,但他也想要弄清楚。」告訴我。」

「我曾經喜歡過一個人……他不喜歡我,就這樣而已,只是聽了這首歌有點感觸,沒有別的。」

「比喜歡嚴君廷遣要喜歡?」明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還不夠重,江旭東可沒不自量力到拿自己相比較。

「是。」陸定語是他心底一個很特別的存在,就像是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寶物,所以分外思念;如果能夠,他期盼能再見陸定語一面,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如他過去所希望的當上醫生。

為了這答覆,江旭束的心無端地擰了下,但他深吸口氣告訴自己,即使在范宇希心底有個更喜歡的人,他也不能去在意,畢竟現在他人是陪在自己身邊。

「他會介入我們之間嗎?」

視線膠着在一起,范宇希平靜無波,表情完美無缺,但江旭東的目光在強勢中又透出一絲伯受傷的脆弱,令人不舍,明明是那樣絕不示弱的個性,竟為了一個不可能再出現的人而感到擔憂,他深感歉意。

每回有交往對象,他仍會想起陸定語,每次部是因為這理由而造成分手的後果,他仍學不乖嗎

「旭束,他的拒絕曾經讓我不想再去喜歡任何人……伹你相信我,他不會介入我們之間,我保證!」范宇希總是一再提醒自己別為了那個不可能圓的夢而傷害愛着自己的人,可一旦遇見跟陸定語有相似五官的人,他就無法剋制自己想親近的慾望,他明白這是個很大的缺點,想改卻很難。

他甚至還能無情地坦白,若陸定語愛上自己,他肯定什麼都願意拋下,只為跟他離開——可終究是痴心妄想罷了。

陸定語不是同志,也不會愛上自己。

江旭東並非傻子,清楚范宇希話里有百分之五十的謊言成分,他卻情願信了他。戀愛的人都是傻子,就算了解是謊話,也甘願一頭裁入那甜蜜的糖水中。

「下個禮拜四我生日,能空出那假晚上嗎?」江旭東問。

「為你空出一整天都沒問題。」心虛內疚的范宇希只求安心,什麼部答應了。「想要什麼禮物?」

江旭東傾身,唇輕輕刷過他的耳畔,低聲道:「不用,你就是我得到的最大禮物了。」

一個外表狂野的男人卻有着細膩的心思,范宇希愈來愈能發現到江旭東的優點,對他的喜歡也輿日俱增,這樣不知是好是壞?

除了嚴君廷特別能包容自己之外,其他的對象全都沒多久便主動離開了,因為自己心底還有個陸定語,以此為由:自己也不願與人牽扯過深,但現在不僅怕離不開江旭束,更怕將來有天自己會傷害了他……

他能原諒自己嚼?

該買什麼禮物送給江旭東呢?

范宇希向來總是詢問過對方的意願才決定送什麼禮,但不管他怎麼問,江旭東就是說不用,讓他十分煩惱,想彌補也不知從何彌補起。

江旭東薪水比他還多,不缺物質,若說心靈上的嘛……

腦海靈光一閃,范宇希到書店去,選了本成語辭典,最近江旭東喜歡看書,只可惜很多成語部不懂,看完一篇文章也是七零八落,若沒有他進一步解釋,江旭東會真的以為干錘百鏈是千支鎚子,百條鏈子:遇人不淑,給他解釋成遇上一個很不淑女的女人,當場聽得他臉上冒出三條黑線,真是愧對中國五千年博大精深的文化。

但以一本辭典作為禮物梢嫌太輕,應該還要再添點其他什麼的……江旭東懂得穿衣、懂得搭配、懂得造型、懂得時尚,而那些自己全都不懂,除了看書他還喜歡車子,要自己送他一輛,又太強人所難。

怱而,眼角餘光發現左邊櫥窗內擺着燦爝的鑽石。

男人戴項鏈太俗氣,送他戒指又似乎有暗示,驀地,他想起江旭東有耳洞,於是他走入珠寶店。

「歡迎光臨,先生您好!有需要我為您服務嗎?」女服務員禮貌地招呼。

「我想買耳環。」

「是要送什麼人的?」

「一個朋……」友字到了嘴邊,卻突然被他收回。「送給我的情人。」

女服務員立刻領着范宇希走到放置耳環的地方。「不知道先生的女朋友喜歡什麼款式?喜歡鑽石還是寶石?是要秀氣點還是緊復的造型?」色。

女服務員視線掃過桌面下的各式耳環,很快挑出兩對,兩款都簡單大方。

范宇希第一眼便中意左邊的那一款,沒有過多的裝飾,輕易就能看見寶石的燦爛,雖是不規則樣式卻又不會太古怪。

「這對耳環是台灣一名新銳設計師所設計,造型是采心形設計。」

「心形?」他看不太出來。

帶着手套的女服務員將耳環往中間一靠攏,果真呈現出心形的樣式,她笑道:「很特別吧?其實很多情侶都覺得不太吉利,但設計師卻認為一顆心分成兩半,一半為自己、一半為情人,是最好的詮釋了。」

「我就要這款,麻煩幫我包起來。」

一月中旬,眼看農曆年就快要到了,范宇希買完耳環行走在街上,撲來的冷風捎來北方的寒冷。

遇上這種天候,若沒有保暖得宜,就會希望身邊有個人,而迎面走來一對情侶,男方一手環著女方的腰,親密的走着。

范宇希曾經也想過跟情人這麼做,但僅止於在腦中幻想罷了。

台灣說是開放,其實對同志還有着異樣的眼光,他還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去接受每個人不一樣的反應,

今天的冬天特別寒冷,拉緊脖子上的圍巾,他輿那對情侶擦身而過,徒留的羨慕只能再度壓入心底。

(晚上幫你慶生如何?可別有了情人就忘了朋友。)

江旭東當然沒忘記剛到台灣的時候多虧了Clark的照顧。「等我先問過宇希,我再跟你聯絡。」

(怎麼,這麼怕他生氣啊?他不好相處嗎?)

「他很好相處,只是我——會怕。」

頭次聽見向來啥都不在乎的江旭東也會有害怕的一天,Clark是邊說邊笑。(怎麼,還抓不住他啊?)

江旭東靜默不語。

曉得自己猜對,Clark連忙轉移話題。(好啦,間問看,不行也別勉強,就先這樣了,再見。)

切斷電話,江旭東又倒回沙發上。

台灣的冬天,他覺得還好,美國那裏才叫冷。

但范宇希向來怕冷,這時候,他不免覺得天氣是愈冷愈好,如此一來,范宇希睡覺時才不會每次都賺熱,很想把自己給陽下床去。

他們認識在八月底,轉眼已經五個多月了,雖然說中間起伏不斷,但總也快到了農曆過年,以前常聽父親說,中國的農曆年就代表結束與開始,結束舊有的、不好的一年,展開全新的另一個開始。

以往在美國,他們會過兩個新年,今年他打算跟范宇希一塊兒過,台灣他還有好多地方都沒去過,今年一定要到處去看看。

唉!宇希怎麼還沒回來,他中午也沒吃,都快餓死了。

肚子沒填飽,心頭想着范宇希,江旭東很快便睡着。

午後的陽光暖曖的,吹入的風雖冷,等待的心情卻如正旺盛燃燒的火焰,暖了他的身心,只盼一覺醒來,期待的人已經回到身邊。

貼在冰箱的磁鐵底下壓了張紙,上面寫滿江旭東想吃的食物,今天是他生日,范宇希答應他想吃什麼都可以,不過他的字真的很亂,他花了一些時間才弄懂他究竟想吃什麼。

由超市買完菜剛進門,范宇希看見睡在客廳里的江旭東,他輕聲踏進客廳,再進房間拿條被子替他蓋上,然後到廚房做準備工作,嘴上哼著英文老歌,要好好大展廚藝。

沒多久,范夏光也帶着蛋糕前來。

「怎麼這麼早下班?」

「今天是旭東生日,我想說早點幫他慶祝,晚上的時間就留給你們羅!」她雖是編輯,但時間相當自由,只要事情做完,隨時可以提早走。

「夏光,你似乎很喜歡旭東?」

「是啊,這叫作愛屋及烏,只要你愛他,我就會愛他:當然啦,如果你敢傷害他,我也會生氣的,哥,你真的該知足了!尷東真的很好,如果再錯過他,我想你恐怕會孤家寡人一輩子羅!」

「你希望我跟旭東在一起?」

「當然啊,你幸福,我才能放心。」范夏光肯定的道。

幸福——兩個多遙不可及的字,伹他得不到父母的體諒,也不可能幸福。

「對了,媽的感冒好了嗎?」

「好多了,對了對了,她還拿了兩條圍巾給我。她沒有明說,但找知道是要給你們的。」范夏光趕緊由袋子裏拿出兩條圍巾,一看就很像是男人用的。「總不會要我戴吧?我只喜歡粉紅色。」

「給我們?」

「就你跟旭束啊。」

「為什麼媽會知道旭東的事情?」范宇希狐疑的間。

「當然是我說的,上回她有間起你的狀況,我就跟他說你又交了個男朋友,對方我也看過了,覺得還不錯,想說這次應該會讓你安定下來,媽聽了點點頭,然後今天出門前就塞了這個給我,剛好可以當作旭東的生日禮物!」

接過圍巾,也收到了母親的關懷,范宇希一時激動,眼眶泛紅。「媽還說了什麼嗎?」

「他要你好好保重身體,這個冬天特別冷,你一個人住在外頭耍小心,然後別再亂換男朋友了,她很怕你會……得病。」

「放心,我很小心的。替我謝謝媽。」

「會的。我相信旭東一定會很開心,因為這是丈母娘送……」話說到一半,范夏光想到了什麼,突然擠眉弄眼地問:「哥,我偷偷問一下,我實在很好奇喔,那個喔……你跟旭東在床上的時候,到底誰是零號?」

范宇希覷了妹妹一眼。「問這個做什麼?」

「這樣我才知道媽媽是丈母娘還是婆婆羅!」她呵呵笑着。

「沒正經,想吃就快點幫忙。」

「遵命!」雖然她覺得大哥比較像零號,但這種事情是很難說的,為了大哥,她也研究過同志的事情,有時候氣氛很好,有沒有做都無所謂,至於誰上誰下這問題,也得看當事人羅。

范夏光很識相,用過晚餐,吃了自己買來的蛋糕,遇上兩個不懂得品嘗美食的男人,她是樂得把蛋糕打包,然後便快快樂樂的走人。

「晚安,兩位,祝你們有個愉快並且火熱的夜晚!」朝兩人奉送一記飛吻,范夏光提着蛋糕離開。

江旭東等不及地立刻摟着范宇希猛親。

「你做什麼?」江旭東的嘴全是大蒜的味道,他避之唯恐不及。

「你媽送我一條圍巾,你不是說她一直無法接受,現在卻送我圍巾,是代表接受我們了嗎?」

范宇希不得不潑他一盆冷水。「就算是,我父親那關也很難過。」

「沒關係,就像你說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也許吧……這是我送你的禮物。」送這項禮他有點不好意思,夏光那麼支持江旭東,他很怕當着夏光的面送,又怕她更認定了江旭東。

「你不是送我成語辭典了?」江旭東晃了晃手中那本拿來當兇器綽綽有餘的厚辭典,看完后,他保證連父親也會對他豎起大拇指。

「當然不止。」范宇希由口袋掏出一隻紅色布絨的盒子。

盒蓋在眼前慢慢打開,燦爛的藍色光芒與日光燈相輝映,江旭東的嘴角慢慢上揚。

「我記得你有穿耳洞,我覺得很適合你,希望你會喜歡。」范宇希順手摸摸江旭東的左耳垂。

「幫我戴上。」

聞言,范宇希小心的幫他戴上耳環,正當要戴右邊的耳朵時,才發現江旭東右耳垂沒有耳洞。

「我只穿了一邊而已。這個你拿去,戴在右耳垂上,這樣就是一個完整的心形了。」

「非戴不可嗎?」男人戴耳環沒什麼,但只穿一邊總會有人多想。

「今天是我生日。」江旭東誘哄。

「好吧。」

「你還沒祝我生日快樂。」他興奮地期待着情人給他的祝福。

剛才切蛋糕的時候好像只有夏光說生日快樂而已,范宇希緩緩靠近江旭東的臉龐,就在唇要貼上他的頰時,祝福的聲音同時逸出口。

「祝你二十……」慘了、糟了,又忘記他的年紀。

「一十一。」算了,看在范宇希那麼有心的份上,他不跟他計較這點小錯誤。

「旭東,祝你二十一歲生日快樂!」原來江旭東不僅小他五歲,也比夏光小了兩歲。

「謝謝。」

范宇希想他永遠也忘不了這晚的一點一滴,和江旭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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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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