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楚雲得知凝語在邵府為婢，已是事發的兩日後。接着，他又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求得母親給他三百兩，好前來帶走凝語。

「這是三百兩，請你點收。」楚雲將三張銀票放在邵飛揚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邵飛揚微眯着眼，強壓抑住心中隱隱上揚的怒意。

「這是替冷大娘還給你的欠款，至於凝語，我現在就要帶她走。」楚雲來到凝語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邵飛揚再也忍不住胸中翻騰的怒火，他伸出手，將凝語從他手中奪回，再緊緊擁在懷中。

「我鄭重告訴你，冷凝語是我邵府的人，即使你拿再多的錢來，也不能從我手中帶走她。」邵飛揚冷冽堅決的眼令人心生畏懼。

「放開她。」楚雲不自覺被他的氣勢所震懾，語氣不若方才果敢。

「你這是在命令我嗎？」邵飛揚語氣平淡，卻明顯地隱含着一絲危險。

「少爺，別這樣。」凝語深知，一旦惹火他，場面恐怕更難收拾。

「凝語，你放心，我想盡辦法，也會救你離開此地。」楚雲略顯激動。

「就憑你？」邵飛揚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的笑，「告訴你，這輩子你休想從我手中得到她。」

楚雲直梘他的眼眸，從邵飛揚清澈的眼中，可以看出他那不可動搖的自信與堅決。

他—直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邵飛揚對凝語，可是認真的嗎？而凝語呢？她又是抱持何種想法？

「楚雲，謝謝你的一番好意，不過，我並不打算離開。」凝語話語雖輕，但楚雲卻可以看出她眼中有着和邵飛揚一樣的堅決。

「胡扯，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一瞬間，楚雲的心頭閃遇一抹痛楚。

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卻不願接受。

「我對於自己所做的事，再清楚不過了。」凝語平靜坦然地望着他。

她的話，令邵飛揚原本慍怒的心，漸漸平息了下來。

「凝語，我不明白。」楚雲眼裏閃著痛楚。

「夠了。」邵飛揚朝他揮揮手，接着看向凝語，「你應該滿意了，先退下吧！我有話想單獨和他談。」

「可是……」凝語何嘗不是有話想和楚雲說，但見邵飛揚的神色，她知道這已是他所能容忍的極限，她唯有舉步離開。

不過，她仍會找機會和楚雲談談邵飛雨的事。

見她離開，楚雲將眼光移向邵飛揚。「你邵府根本不缺丫鬟，強留她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可以帶給我的好處可多了。」邵飛揚邪邪一笑，存心激怒他，「想想，只要我稍有不快，便有人可供我出氣；天冷時，也可以幫我暖床，換成是你，你捨得放棄嗎？」

「我以為你對她是真心的，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楚雲大怒，指着他吼道。他果然只是想玩弄凝語罷了，根本不是真心的。

「我說過我對她是真心的嗎？」他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你別欺人太甚。」楚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

「要我不欺負她也行，除非你能替我做一件事。」邵飛揚一笑，知道他已中了自己的計。

「可以，你說。」為了凝語的日子能好過些，他什麼事都願意做。

「爽快。」邵飛揚淡淡一笑，「我只有一個妹妹，我十分疼愛她，可惜我能陪她的時間並不多，只要你能常來陪她，代我好好疼惜她，我亦以同樣的態度對待冷凝語，如何？」

楚雲只想了一下，便朝他道：「好，我答應你。」

「很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邵飛揚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你要記住，只要飛雨有一絲不快樂，我便要冷凝語為她的不快樂付出雙倍代價。」未了，他還要嚇嚇他，讓他能好好對待飛雨。

「你不用威脅我，我知道該怎麼做。」

「既然你明白，那再好不過。」邵飛揚滿意地點點頭。

「我能和凝語單獨談談嗎？」明知他會答應的機率甚小，但他仍要一試。

「若是我拒絕呢？」他自私地不想他們倆碰面。

「就算我求你。」楚雲低聲下氣。

邵飛揚遲疑了一下，但仍開口答應，「我只給你半個時辰，時辰一到，別讓我再看見你。」

「多謝。」

「我想，凝語大概就在門外的庭院裏，你一出門便可看見她。」說完，邵飛揚冷冷地看了楚雲一眼，一轉身，邁步離開。

楚雲見他離開，他便迫不及待地轉身走出門外。

果然，才走了一小段路，他便看見一臉着急的凝語正站在一旁朝這邊張望，看來，她正等着他。

凝語一見是他，馬上迎了上來。

「凝語……」楚雲心下一喜，伸出手便要拉住她。

凝語一驚，連忙退了幾步，與他保持着適當的距離。

楚雲心一沉，以不解的目光望着她，奈何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楚雲，有些事，我想我不說，你也該明白才是。」凝語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原本再見到他，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但她卻只感到無比的陌生。

她驚訝自己竟如此無情。

這兩年來，楚雲總是守在她身邊，即使他的父親強烈反對他們在一起，他卻總是排除萬難來找她。

而邵飛揚的出現，他的一再接近，令她明白了什麼是愛情！對於邵飛揚的執著，她也不知該感到慶幸，抑或不幸？！

「為什麼？」楚雲痛苦地低喊。

「我只能說，對不起。」凝語愧疚地道，她還是無可避免地傷了他的心。

「是因為邵飛揚嗎？」

「是。」凝語也不閃躲，就這麼回視他。

楚雲只覺心裏狠狠被刺了一下。

「楚雲，我不想騙你，更不想傷你，但……」

「別說了，我明白。」楚雲揮手打斷她的話，「其實，我早就明白你的心，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明知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我仍然不想放棄。」

一直以來，他的心裏便很清楚，凝語並不愛他，他們之間有的只是一般的兄妹之情，她始終只當他是大哥般看待。是他一直不斷欺騙着自己，以為她終有一天會被他的真情感動。

認真說來，其實是他不斷騷擾她、糾纏她。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他。

「凝語，別相信邵飛揚，他對你不是真心的。」楚雲好怕凝語真的愛上邵飛揚，即使這番話會傷了她的心，他也不想見她日後更加痛苦。

「他對我如何，我心裏有數。」凝語淺淺一笑，「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

「凝語，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

「我明白。」凝語怎會不知他的心意，她的心感受到陣陣溫暖，熱辣的淚已湧上眼眶，「楚雲，謝謝你。」

楚雲只是淡笑着搖搖頭。

「你對我的好，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眨眨眼，她將淚逼了回去。

「這就夠了。」楚雲一笑，將話題一轉，「告訴我，你在這兒過得好不好？」

「很好，他們都對我很好，尤其是邵家小姐，待我更是情同姊妹。」凝語很高興能乘此機會同他談談邵飛雨。「她是個天真活潑、心地善良的姑娘。」

「是嗎？」楚雲只是淡淡一笑。

看在邵家小姐對凝語還不錯的份上，他會依邵飛揚的要求，對邵飛雨好些。

凝語才想再多誇邵飛雨幾句，沒想到她卻自己跑了來。

「凝語，聽說楚雲來了是嗎？」邵飛雨一臉興奮地跑向他倆。由於楚雲背對着她，所以她不知道和凝語談話的人正是楚雲。

直到他轉過身來，邵飛雨不覺一愣，沒想到心上人就這麼站在她面前。

「小姐，你來得正好。」凝語走近她，將她帶到楚雲面前，「楚公子，她便是我方才同你提過的邵家小姐邵飛雨。」

「邵小姐。」楚雲朝她一揖。

「楚公子。」邵飛雨甜美的臉龐迅速染上一層紅暈。

凝語朝他們倆笑道：「小姐，咱們後花園的景色優美，不如請楚公子一同去觀賞，你說可好？」

「當然好，只怕楚公子不願意。」邵飛雨甜甜一笑。

楚雲看着凝語，一臉若有所思。

「楚公子，難道你不願意？」凝語好整以暇地問道。

她並不想勉強他，若他與邵飛雨真有緣分，自會在一起，她的忙也只能幫到這兒。

邵飛雨從不會隱瞞自己的心情，她原本帶笑的眼迅速蒙上一層失望。

不知為了什麼，楚雲竟不忍教她失望，沒多想，他已脫口而出，「不，在下十分樂意。」

迷人的光彩又在邵飛雨眼中湧現，「走，我帶你去。」

「小姐，奴婢還有要事在身，先告退了。」凝語眼見他的態度，心裏十分欣慰。

「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邵飛雨拉着她的手。

「不了，有楚公子陪你就夠了。」凝語一笑，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楚公子，小姐就有勞你照顧了。」說完，她便退了下去。

楚雲又怎會不知她的用心，他苦澀地笑了，看着甜美可人的邵飛雨，他心中十分矛盾。

感情一事，真的可以這樣撮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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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飛揚負手站在古樹下，和煦的陽光自葉縫中穿透而過，細細灑在他英挺修長的身軀。

他閉上雙眼，靜靜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凝語就這麼站在一旁，眼光無法自他身上移開。

該怎麼辦呢？再這樣下去，她只會越陷越深。

她怎會料到，就這麼短的時間，她竟不知不覺愛上他，而他那深邃的眼眸總是毫不保留地釋出他滿懷的愛意。

然而，他又彷彿在壓抑著某種情緒，讓那雙烏黑的眼更顯灼亮，她發覺必須十分克制自己，才能不被他灼灼的目光擾亂了心。

有時，她不免會想，為什麼她和楚雲相識了這麼久，她卻從來沒有過任何異樣的感受。

「你和他談完了嗎？」他突然回過頭來。

「嗯。」凝語點點頭。

她那平靜自若的眼神，怎麼也隱藏不了她眉間那抹若有似無的憂鬱。

邵飛揚卻誤會她眉間的輕愁是來自於楚雲。

「你捨不得他是吧！」他一步步靠近她，「在你的心裏，其實很想跟他走，是不是？」

「是又如何？」

邵飛揚在她面前站定，他就這樣直直盯着她。

這一刻，他發覺，她就是有這份能耐，可以將所有思緒收藏在平靜的表情下，令人無從揣測。

「為什麼你總要惹我生氣？」他輕聲一嘆。

凝語狡黠一笑。「所以你更該找個能討你歡心的姑娘才對。」

他不怒反笑，眼光仍是直直盯着她，「只可惜，唯有你才能令我動心。」

凝語不語。

他對她如此用心，的確是她始料未及。她一直以為，他不過是對她的不馴感到一時興趣，等到這感覺消褪了，他必然對她不屑一顧。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深情待她。

「將來，你一定會後悔。」凝語若有所思。

「不，對我而言，愛上了，便是一輩子，我相信自己，我絕不會後悔。」他的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我是真心喜歡你，想娶你為妻。我會做給你看，讓你知道我的真心。」

「你一直強迫着我接受你的感情，可是你替我想過嗎？我到底愛不愛你？」同樣堅決的眸子回梘着他。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緩慢地說道：「或許你現在還沒愛上我，但是我能肯定，不久之後你一定會愛上我。」

「不久之後？！」凝語淡淡一笑，將荊無邁曾說過的話拿來回敬他，「你的不久是多久？三年？五年？還是一輩子？」

「你就真的這麼殘忍嗎？你就非得這麼刺傷我不可嗎？難道愛上你，真的是我的錯嗎？」原本狂傲不羈的臉蒙上一層哀傷。

凝語只覺心驀地揪痛。

她不是故意要傷害他的，她雖然卑微，但也明事理。

她爹的死，教她看清楚縣令嫌貧愛富的心態，想他僅是小小縣官，便已如此勢利，更何況他邵飛揚是堂堂邵知府之子。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倆身分如此懸殊，她想她會很高興接受他深摯的愛。

就算她真能嫁給他，但地位身分不同，她頂多只能當他的妾。

而她真能甘心和別的女人共同擁有一個丈夫嗎？不！她的心裏十分清楚，她不能！所以，唯一的辦法便是拒絕他，想辦法令他死心！

「愛一個人並沒有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愛上的是心裏早有別人的女子。」凝語再次昧著良心道。

「你真的那麼愛他？」邵飛揚臉色大變。

凝語咬咬牙，狠下心說：「是的。」

邵飛揚冷笑道：「那又如何，告訴你，一旦是我認定的，我絕不放手。」

他冷冷地丟下這些話便離去，僵硬的背影顯示出他滿心的怒氣，隨時將要爆發。

她該怎麼辦呢？事情演變成這樣，實非她所願。

一件絕無結果的事，又何必放任它發展下去。

誰能告訴她，她究竟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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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凝語不再遇見邵飛揚，她心中不免有絲落寞。

他是真憎了自己嗎？事情如此轉變，她該感到高興才是，可是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生活竟變得單調又乏味。

倒是邵飛雨徹底對她解除了敵意，把她當成好友般看待，一點也不在意她是身分低下的丫鬟。

從邵飛雨口中她得知，那日她和楚雲相談甚歡。這情形教她寬了心，滿心期待他倆有着好結果。

這日，凝語隨着邵府眾婢女歡喜前往後院之際，只見邵飛雨迎面而來。

眾人忙將笑臉收斂，恭恭敬敬地朝她喊道：「小姐好。」

凝語只是淡淡一笑。

怎麼大夥對邵飛雨還是如此敬畏？這些日子以來，邵飛雨明顯的改變了，難道眾人真是毫無所覺嗎？

「凝語，你要去哪兒？」邵飛雨也不搭理其他人，逕自來到凝語面前，熱絡地挽着她的手臂。

這邵家兄妹對冷凝語的好，大家早已司空見慣，倒也不覺得奇怪。

「小姐，奴婢們正要到後院去采桂花，小姐若有空，不妨和咱們一起去。」凝語直言道，但見一旁眾人卻睜大了眼看她。

「好哇！」邵飛雨一臉興緻勃勃。

她的回答，更教眾人大為吃驚。

「那我們走吧！」凝語極其自然地挽着她的手。

邵飛雨滿心歡喜，跟着眾人來到後院。

後院的桂樹，早已結滿花苞，在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極為耀眼。

尤其那甜甜膩膩的桂花香飄散在空氣中，教人聞之心醉。

只見眾人將乾淨的布鋪在桂樹下，然後開始搖晃起桂樹來。

凝語站在樹下，看着朵朵桂花落了一地，也落在她發上、身上。

邵飛雨陪着她站在樹下，任細白花朵撒滿全身，這奇特的感受令她開懷大笑，她甚至大張雙臂，在空中迎接落花。

邵飛雨高興極了，隨着落花越來越多，她開始興奮地大叫出聲，完全沉浸在繽紛花雨中。

眾人於是更加賣力地搖晃桂樹，好讓主子更開心。

凝語柔美的臉龐始終帶着一抹微笑。

果然，帶飛雨來是對的。

她蹲下身，在一旁仔細地撿拾花朵，落花不斷兜人懷中，衣襟上沾染了滿懷的落花香，那濃郁的花香味，教人心醉神馳。

「凝語，你們采這些花做什麼？」邵飛雨玩夠了，來到她身邊坐下。

「你別小看這些花，它的用途可廣了，除了可以做成桂花釀，還可以做各式桂花糕點，桂皮更可以拿來做葯。」凝語一邊回答她，一邊仔細的將花梗剔除。

「真好玩，我也來。」邵飛雨加人眾人收集花朵的行列。

凝語看着她，思緒不覺飄回以往的歲月。

桂花釀酒，她曾嘗過，那淡淡的香醇，令她記憶深刻。

大哥和凝雪也喜歡品嘗這種酒，他們一家人時常聚在一起品酒、下棋、作畫。

他們的家無疑是幸福的，而這樣的幸福，卻在母親染上賭癮之後，完完全全破壞殆盡。

她已經有好久沒見着他們了，她好想見見他們，不知他們是否安好？

後院的人口處，站着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他將她滿眼的落寞看在眼裏，心也跟着隱隱作疼。

邵飛揚苦澀一笑，他自認是個堅決果斷的漢子，怎麼一遇見她，所有的冷靜、理智就全都不知所蹤？這不像他！他深吸口氣，朝她一步步走近。

「冷凝語。」他一把將她從地上抓起，「跟我來。」

凝語被他的舉動一驚，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只能乖乖跟他走。

被他嚇到的，不止是凝語，還有一旁的邵飛雨。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倆離去的背影，心中有所了悟。

她那不將任何女子看在眼裏的大哥，怕是早已對凝語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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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飛揚一路拉着凝語來到書房，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一點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他就這麼看着她，從她身上，他聞到了桂花淡淡的香味。

看着柔美出塵的她，他不由得痴了。

「少爺，你有何吩咐？」凝語迴避着他的目光，很想掙脫他的掌握，奈何他力道太大，怎麼也掙不開。

「別動。」她越是掙扎，他越是緊握。

凝語索性放棄。

只見他溫柔地從她發上挑出桂花，神情舉動是這般溫柔，引得她怦然心動。

「幾天不見，你似乎過得不好？」他將手移向她眉間，想抹去她眉間的輕愁。

「我想家。」也想你。她在心裏補上一句。

「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明日我便帶你回去一趟。」他不想拒絕她任何要求。

「我該怎麼謝你才好？」她眼中一亮，美麗的眼眸閃著動人的光彩。

「收下它。」他笑，從懷中拿出個金光閃耀的金鐲子交給她。

凝語一看，便知其價值不菲，光是用金子打造便難以計價，更何況那金鐲的雕工是如此細膩、精緻。

她輕輕搖頭，拒絕接受。

她不明白，為何男人總喜歡以贈送物品的方式來討女人歡心，而且認為價錢越貴，越能打動人心。

「收下。」她的再三拒絕令他十分不悅，原本溫和的臉色倏地陰沉。

「無功不受祿，我沒理由接受。」她坦然地迎視他，一雙眼明明白白寫了拒絕。

「男人送東西給心儀的女子，還需要什麼理由？」邵飛揚握緊金鐲，只感覺到一片真心不被接受。

「這金鐲太貴重，我怎麼也想不出理由接受。」凝語輕聲道，她無意惹怒他。「我知道它在你心中根本不算什麼，但在我們貧窮人眼中，它可是極為貴重的物品。」

「我並沒有拿錢壓你的意思，我更知道你不是愛慕虛榮的人。送你這金鐲，只是因為我覺得它與你很相配。」他不明白他何需多作解釋，他只知道，他不想她誤解他的用意。

從他急切的口吻中，凝語可以聽出，他很在乎她的感受。

她淡淡一笑，心領了他這份好意。

「我明白，你毋需解釋，至於金鐲，你還是收回去吧！」

「不，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你要嘛就收下，要不，就把它給扔了！」說完，他不容她反駁，一把抓住她的手，硬將金鐲套入她纖纖皓腕中。

「你……」一時之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想，她是真的被他給感動了。

「見物如見人，希望你好好珍惜它。」握着她的柔荑，他根本不想放開。

面對他的一片真心，凝語知道、也了解，卻無法接受。

明知未來毫無結果，她根本不敢存有妄想。

輕輕抽回自己的手，她朝他點點頭，「多謝少爺賞賜。」

邵飛揚心中一震，用哀痛的眼神看她，「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從小，他要什麼有什麼，直到遇見她。

他一心想擁有她的心，但不管他怎麼努力，她心中依然容不下他。

「請恕奴婢愚鈍，誤解少爺用意，奴婢好好收著便是。」凝語低着頭，不願讓他看見她眼中的悲痛。

她口口聲聲說奴婢、少爺，用意在於拉遠他倆之間的距離。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想不通，這身分差距在她心中真有那麼重要嗎？

「如果少爺沒別的事吩咐，請容奴婢告退。」凝語也不等他回答，逕自轉身就走。

邵飛揚這回倒是沒攔她，他只是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到底他該怎麼做，才能拉近他們倆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