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次日,白暮彥當着眾臣的面下旨,同意與西月和親,滿朝文武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眾位愛卿還有什麼話要說的?」手藏在龍袍的衣袖中,把玩著兩枚白玉骰子,他不動聲色的望着眾人。

群臣的反應全都在預料之中,他已從別離口中知道內奸是誰,但他真不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於是便決定假裝答應和親,如果舅舅不再站出來,他就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放過舅舅這一次。

「皇上,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和親嗎?」沒想到,素來低調的國舅破例第一個站出來。

「朕剛登基不久,大局未定,與西月和親的利大於弊,朕何樂而不為。」臉上掛着平和的笑意,但靠在龍椅上的他,心在泛疼,也在滴血。

舅舅啊,原來真的是你,你就這麼對你的親外甥?!

「皇上不怕西月出爾反爾,和親之後再來攻打我中朝?」國舅繼續發問,與往日的謙和不同,有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朕早就想過了,西月有兩位王子,和親之後,西月二王子為我朝的駙馬,自該留在我朝。」昨夜與蕭別離秉燭夜談,白暮彥早將一切考慮周全。

「皇上聖明。」國舅低頭退到一邊,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眾卿若無事上奏,今日便退朝了吧。」將一切都看在眼裏,白暮彥很快結束早朝,起身離去。

眾臣漸漸散去,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蕭別離趁眾人不注意,閃身來到了清心殿。

「你來了。」

白暮彥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見到是他,臉色才和緩許多。

「暮彥,你明白我說的話沒錯了吧。」上前一步,握住他冰冷的手,蕭別離眼神中滿是無奈。

「朕知道你說的沒錯,但他畢竟是看着朕長大的舅舅……」心中一陣欷吁,白暮彥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就算是國舅,叛國也是大罪。」輕擁着他,蕭別離心中也是萬分難受。

「可他是朕的親舅舅啊……」

「暮彥,國舅要是念及親情,也不會與西月勾結。請皇上換下龍袍,臣帶皇上走一趟國舅府,皇上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自從他覺得國舅可疑,便在國舅府中安插了眼線,方才上朝前探子來報,國舅約了西月二王子過府一聚,他便決定帶暮彥親自去看看他的舅舅究竟是如何對他的。

「好,若舅舅真的與西月勾結,朕絕不輕饒他。」

匆匆換下龍袍,兩人一身平民裝束,來到國舅府前。望着那扇漆紅大門,白暮彥一臉複雜,還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就被蕭別離拖走了。

「走,到對面去喝杯茶。」蕭別離拉着他走進對面的一座茶樓,挑了處不顯眼又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是……」盯着國舅府的大門,白暮彥欲言又止。

他還以為別離帶他來這裏是要上門興師問罪,怎麼又坐下來喝茶?

「別急,等該來的人來。」剛坐下,小二便送來一壺熱茶,他伸手幫白暮彥倒了一杯。

「噗……」才喝了一口,白暮彥便皺起眉頭,將剛入口的茶水吐了出來。

「怎麼了?」蕭別離一臉疑惑。

「好難喝!」滿口的茶渣,一點香味都沒有,這也能叫茶?

「哈哈,這裏不比皇宮,將就一下。」蕭別離端過茶杯,就着他喝過的地方,喝了一口,這味道確實不怎麼樣。

「還要等多久。」白暮彥白玉般的臉龐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蕭別離的舉動太過曖昧,幸好沒人看到。

「快了,他們耐不住的。」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便有一頂軟轎入了國舅府,府中管家將頭探了出來,左顧右看之後,立刻將大門關上。

「走,我們要等的人已經到了。」蕭別離站了起來,帶着白暮彥來到後院的牆邊,指了指上面。

「你要朕翻牆進去?」他瞪大黑眸,滿臉難以置信。

「不翻牆進去,難道正大光明的敲門進去。」蕭別離眨了眨眼,神色中帶着促狹之意。

「朕……朕可是頭一次翻牆入戶。」怎麼感覺像做賊一樣?

「你不進去,我就先進去了。」蕭別離無奈的搖搖頭,運起輕功躍上了牆頭,向他揮揮手。

「等等朕。」小聲的叫了一句,白暮彥也趕緊躍了上去。

「跟我來,動作輕些。」用手指示意他噤聲,蕭別離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

兩人一前一後,格外的小心,當走到書房前,蕭別離停住了腳步,用手指了指裏面。

「你好像對這裏很熟悉?」白暮彥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沒事就來晃晃,不熟悉才怪。書香門第」蕭別離豎起耳朵聽了聽,房中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才回他話,自從懷疑國舅之後,夜探國舅府就是他的新「興趣」了。

「舅舅不在裏面。」白暮彥也聽得出來,裏面沒人。

「奇怪,他們明明該在這裏的。」嘀咕一聲,蕭別離將窗紙戳破,就著小孔望了進去。

房內一塵不染,確實一個人都沒有,難道是他弄錯了?

不可能,前幾次都是看着西月二王子從這裏進出,這次應該不會例外。

突然,牆上的柜子移了開來,從牆後走出了兩個人,正是西月二王子和國舅。

「曹國舅,你說和親的事成了?」

「正是,本來皇上執意派兵,一定是蕭別離那廝從中作梗,壞了老夫的好事。」

「要不本王派人去殺了蕭別離,你再去宮中走動走動。」

「不可,此時蕭別離死,所有矛頭都會對準你,到時候我們的計劃就全打亂了。」

「亂就亂,是你說皇帝不會答應和親,如今可好,不僅答應了,還要將本王留下來做人質。」

「殿下稍安勿躁,既然聖旨已下,你就好好準備成親之事,到了成親那日,讓潛入的士兵扮成侍衛,一舉將白暮彥拿下,何愁大好江山不歸你所有。」

「真是好計,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成事,不愧是曹國舅,事成之後,什麼戶部尚書,宰相之位就是你的了。」

「那是自然。」

「但那皇帝是你的外甥,你真下得了手?」二王子大笑幾聲,反問了一句。

「哼,老夫才沒有這樣無情無義的外甥,寧願將宰相之位交給一個外人也不交給我這個舅舅,他不仁,我不義,這可怪不得老夫。」

實在聽不下去,怒火中燒的白暮彥立刻一腳將房門踢開,沖了進去,指著國舅的鼻尖破口大罵。

「朕怎麼無情無義了,你居然敢謀反,你對得起朕嗎?」

「皇……皇上……」沒想到白暮彥會突然出現,國舅瞪大雙眼,滿臉慌亂,差點坐到地上。

「曹國舅,還不快叫人把他抓住。」西月二王子吼了一聲,當即衝上前來,朝他的面門撲去。

「皇上,快退。」蕭別離飛快的沖了進來,將白暮彥攔在身後,一掌掃開西月二王子的攻擊。

「蕭愛卿,給朕將這兩個賊子抓起來。」怒氣騰騰的白暮彥抓着蕭別離的手臂,一腳朝西月二王子踢去,正中其胸口。

西月二王子被踹倒在地,見情勢不妙,爬起來就往外沖,國舅則臉色泛青的站在原地,目光獃滯。

「遵旨,皇上請先回宮,這裏交給臣。」蕭別離揮掌而出,將急欲奪門而出的西月二王子給攔了回來,兩人纏鬥在一起,而他原先安排在國舅府的眼線暗探也在此時趕到,既攔住了國舅府中的護衛,也護著白暮彥后側。

「好,朕回宮等你的消息。」氣得臉色鐵青,白暮彥看也不看國舅,便拂袖而去。

看着他長大的親舅舅居然要置他於死地,難道是他這個皇帝做得太失敗?

他自認從未虧待過舅舅,難道權勢就那麼誘人,竟讓舅舅完全不顧親情,勾結他們最大的仇人……

白暮彥只覺得心力憔悴、頭痛得要命,回宮后在御書房的軟榻上小憩片刻,腦子裏卻不停思考如何處置此事較好。

一個時辰過後,蕭別離便將五花大綁的國舅提入了御書房,推到白暮彥面前。

「皇上,臣來複命了。」

「舅舅,你為何要如此對朕?朕並不曾虧待於你啊!」白暮彥睜開雙眼,從榻上坐了起來,看着座下垂頭喪氣的親舅舅,心中難過極了。

兒時除了父皇和母后,就數舅舅對他最好了,教他習字作詩,教他如何做個好皇帝,沒想到第一個背叛自己的人卻是他。

「皇上不曾虧待臣嗎?皇上寧願將宰相的位置給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也不願意給自己的親舅舅。」惡狠狠的瞪着蕭別離,國舅終於露出了陰狠的一面。

「原來舅舅是在怪朕沒有將高位給你,朕不是封你為尚書,統領戶部,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白暮彥走到國舅面前,俯視着他。

六部尚書之位,僅次於宰相,原以為舅舅該滿足了,沒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為了權勢,舅舅居然要殺他。

叛國已經是罪無可恕,勾結西月、意圖弒君更是罪上加罪,舅舅這次是死罪難逃,就算他想手下留情,也不可能。

「是,你是任命我為戶部尚書,但你根本就不信任我,童兒進宮這麼久,你見過她幾次?你敢說不是在防備猜忌我?」往日風光的國舅此時披頭散髮,面目猙獰,像要吃人一般。

童兒還未進宮時,西月二王子就曾親自來拜訪過,那時他也曾想過叛國是大罪,並不曾應允。

而且他也存了一份心思,想將女兒嫁與皇上,一旦愛女做了國母,他這個做國丈的臉上自然也有光彩,升職之日想必也不遠了。

可是皇上對皇后並不好,皇后寢宮就和冷宮一樣,女兒進宮不過月余,已經憔悴得沒了人樣,他這才下了狠心答應西月二王子。

「這是個誤會……」白暮彥苦笑着,他沒有想到蕭別離在大婚那日的作為竟造成這樣的誤會。

「不管是不是誤會,皇上已經不是我那個乖巧聽話的外甥,我還有什麼好留情的。」國舅注視他的目光森冷,和往日判若兩人。

「朕是一國之君,又不是你的傀儡,為什麼要聽你的?」白暮彥也發怒了。

「罷了,成王敗寇,要殺就殺吧。」

「舅舅,你這是何苦……」雖然氣憤,但念及舊情讓白暮彥狠不下心動殺手。

「皇上,先將國舅押入天牢,再行發落不遲。お稥」見他一臉為難,蕭別離站出來提議。

他知道這件事對暮彥而言太過為難,他向來最看重的就是親情,國舅不僅僅是他的親人,也是半個太傅,他實在不忍心看他如此痛苦。

「也好,來人啊,將國舅打入天牢。」白暮彥正準備轉身,卻突然一陣頭昏目眩,差點摔在地上。

「皇上,你沒事吧?」蕭別離立刻將他抱在懷中,愛憐之意溢於言表。

「朕沒事,這次多虧有你。」蒼白一笑,白暮彥拍了拍蕭別離的手。

若不是別離在身邊,恐怕他早就撐不住,這江山也或許就易了主。

他不知道該如何感激對方,這份情或許一輩子都還不清……

「皇上保重龍體,臣已經將西月二王子關進天牢,國舅的事過幾日再說。」撫著白暮彥的額頭,感覺有些燙手,蕭別離趕緊扶他坐下。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白暮彥說,感覺頭已經不那麼昏了,但還有些事情沒想清楚,他需要靜一靜。

「不,請讓臣在這陪着皇上。」蕭別離毅然搖頭。

這種時候,他不會離開暮彥。當初沒有告訴他整件事的真相,一來是沒有找到證據,二來就是怕暮彥承受不了,雖然此時的他看起來不像先皇駕崩時那般失魂落魄,但心中想必也不好受。

「嗯……朕累了,你陪朕躺會兒。」將頭埋在蕭別離的肩上,白暮彥舒了一口氣。

留下來也好,有他在身邊,自己也能睡得安穩些……

剛回寢宮躺下沒多久,宮外便傳來太后駕到的聲音,白暮彥咬牙坐了起來,蕭別離則立刻躲到龍床后。

「皇上。」太後步伐有些不穩,神色慌亂的走了進來。

「母後有事?」白著一張臉,白暮彥斜靠在龍床上,滿臉倦意。

「皇上,你的臉色好難看。」太后驚呼一聲,撲到他身邊,坐在床邊摸着他的臉。

「母后是來說舅舅的事吧。」他不用猜,便知道母后的來意。

既然白暮彥自己提起,太后也就表明來意,「皇上,曹尚書畢竟是你舅舅,就算一時說錯話惹怒了你,你這個做外甥的怎麼能將他打入天牢?」

「母后可知道舅舅犯了什麼錯?」微微一頓,他往前坐了坐。

「這:.」太后遲疑了。

剛聽到弟弟被打入天牢,她便急忙趕了過來,還來不及問清是什麼罪名,但看兒子的神色似乎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樣。

「舅舅他通敵賣國,與西月勾結,竟要刺殺朕,將我中朝大好河山送與外人。」白暮彥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

「什麼?與西月勾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太后驚呼一聲,頓時花容失色。

「舅舅都已經承認了,朕念在舊情,只暫時將他打入天牢,難道母后要朕放了他嗎?」

「母后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太后震驚的一雙手抖個不停。

「母后,舅舅這次犯了滅九族的大罪,朕不得不處置他。」握住太后冰冷的手,白暮彥一臉無奈。

他想做個好皇帝,也想做個好兒子,但依眼前的狀況來看,這是不可能的。

「皇上不能法外開恩,將他流放就好?」太后眼中燃起一絲希望,看向白暮彥。

但他只是搖搖頭,「朕放了他這一次,難保沒有第二次,況且這等叛國大罪若不處置無法服眾。」

「你就這麼狠心,母后就這麼一個弟弟,你就忍心讓母后承受喪弟之痛嗎?」太后說着,已淚流滿面。

「母后,這次錯的不是朕,是舅舅,朕不滅他九族,只斬他一人,已演演算法外開恩。」

「不,皇上不能啊……」

「母后,不用再說了,朕心意已決,你還是去看舅舅最後一面吧。」擺擺手,他不想再說了。

他也不想殺舅舅,但他犯的是死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這次放了他,不僅無法向群臣交代,更無法為天下立下法規典範。

「皇上!」太后依舊不死心,緊緊抓着他的手哀求。

眉頭緊蹙,疲憊感襲上心頭,白暮彥一咬牙,下逐客令,「來人啊,送太后回宮。」

「皇上,皇上,不好了。」這時,一名太監沖了進來,氣喘吁吁的跪倒在地上。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扶著泛痛的額頭,他怒喝一聲。

「皇上,國舅、國舅他……」

「快說呀,國舅他怎麼樣了?」太后慌忙抹去臉上的淚水,搶先問道。

「國舅在天牢自盡了!」一口氣將話說完,太監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弟弟……」乍聞惡耗,太后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寢宮頓時亂成一團,宮女太監們一擁而上,將太后扶到龍床上躺好,白暮彥也慌急不已,幾乎無法剋制身體的顫抖。

「來人啊,快宣太醫。」

「皇上,沒事的。」蕭別離從龍床后閃了出來,將心亂如麻的他摟在懷中,輕輕的拍着他的背。

「別離,是不是老天在懲罰朕,朕的心好痛。」他捂著胸口,痛苦的皺起眉頭。

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太過強烈,他原以為做一個好皇帝不難,可眼下舅舅叛國、母后昏迷,讓他懷疑自己是否能堅持下去。

「不是的,這一切都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多想,等事情過去就好了。」懷中的暮彥前所未有的脆弱,似乎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一般,讓他心痛得無法放手。

「皇上,太醫來了。」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太監前來通報。

「暮彥,先讓太醫進來看看太后。」依依不捨的放開他,將龍袍披在他身上,自己則退到一旁。

太醫診斷過後,表明太后只是一時氣急攻心,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白暮彥這才鬆了一口氣。

親自將昏迷中的太後送回慈寧宮,白暮彥又動身去了天牢,盤問之後才知道國舅是自己撞牆自盡,或許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才自行了斷。

雖然國舅犯的是叛國大罪,白暮彥還是下令厚葬他,並且如他當初所言,沒有牽連其他人,只是廢黜了皇后。

但太后自從醒來后就不再和他說話,他知道她還在生他的氣,但卻一點怨言也沒有,幾乎日日都到慈寧宮去問安。

這日下了朝,白暮彥依慣例前往慈寧宮請安,還未從喪弟之痛中解脫出來的太后雖然一身華服,臉色卻很難看,見了他進來,也只是淡淡瞥一眼,沒有太多反應。

「皇上,哀家要向你要個人。」沉默許久,太后終於開口。

「母后要什麼人儘管說。」

「哀家想要童兒。」

「准了。」一心想哄母后開心,白暮彥當即應允。

童兒也是個可憐的女子,后位對她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廢后也是情非得已,既然母后想要她,讓她和母后做個伴也好。

「從下個月起,哀家要閉門禮佛,不問世事,皇上以後就不要來了。」太后說話時的眼神平靜無波,心如死水。

「母后這是何意?」白暮彥楞住了,「您還在恨朕嗎?」

「恨?哀家怎麼會恨皇上,錯不在皇上,哀家只是想清靜些,以後和童兒在這慈寧宮修身養性、吃齋念佛,了此殘生。書香門第」太后抬起臉,注視着他的眼中已經沒有往日的慈愛,彷彿在看陌生人一般。

「母后……」他還想勸,卻被太后硬生生的打斷了。

「皇上請回吧,哀家困了。」

無奈之下,白暮彥只好離開慈寧宮,臉色陰鬱走在長廊上,心事重重。

「皇上,你真讓微臣好找。」

白暮彥聞言抬頭,見迎面走來的正是蕭別離。

「你來的正好,陪朕走走。」見來者是他,白暮彥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容。

「皇上似乎有心事。」一眼看出他的不同,蕭別離連忙上前握着他的手。

「嗯,母後向朕要童兒去做伴,打算以後閉門禮佛,要朕沒事不要打擾她。」白暮彥點點頭,將煩心事說了出來。

「皇上不用太憂心,太后在宮中,您想見還是見得到。」蕭別離柔聲安慰著,眼中滿是憐惜。

做臣子不易,做皇上更不易,沒幾天工夫,暮彥就整整瘦了一大圈,連眼下也有了黑影,晚上一定沒有睡好。

「朕明白……對了,你找朕有何事?」想起蕭別離方才行色匆匆,應該是有事找他。

「是,臣有事稟報皇上,西月又派使者來,表示願以五千匹戰馬加一千頭牛換回二王子。」伸出五根手指,蕭別離覺得西月這次格外大方,一出手就是五千匹戰馬。

「西月二王子這麼值錢?還是說他有別的身份,莫非他已經稱王?」白暮彥眼睛一亮。

五千匹戰馬可不是個小數目,西月花這麼大代價想贖回二王子,可見這個二王子的地位不低。

先前探得的消息是西月王位由大王子繼承,但依眼下情況來看,恐怕王位早已易主,否則二王子沒有實權,怎麼可能許國舅以高位?!

「皇上英明,臣查過了,西月表面上是大王子為主,其實他不過是個傀儡,真正掌權的是二王子。」蕭別離笑道,他們這次可抓了條大魚。

「看來朕這次賺到了,你去回西月,就說禮物朕都收下了。」白暮彥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皇上就這麼放了那二王子?」他有點不敢相信。

「誰說朕要放了他,他們不是來求親的嗎?五千匹戰馬和一千頭牛就當作是聘金,朕都笑納了。」

「這招厲害。」翹起大拇指,蕭別離這下可是心服口服。

「朕只比你厲害那麼一點點。」白暮彥眨了眨右眼,一臉狡黠,「西月向來是我朝心頭大患,這次朕一定要狠狠的敲上一筆!」

不僅是他的份,連父皇的都要一起討回來。西月狡猾,與其力奪,不如智取,一點一點將他們掏空,他就不相信滅不掉他們!

「收了聘金之後,要不要我去把他……」用手代刀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蕭別離挑了挑眉頭。

「不用,讓仇人痛苦的活着,比殺了他、讓他一了百了的死去好。」捉住他的手,白暮彥搖搖頭。

「暮彥,我發現得罪你的下場會很慘。」

他幾乎忘了,暮彥身為帝王,心術了得,自己偶爾佔上風,恐怕是暮彥不與他計較,真要和他算帳的話,估計他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那你有沒有得罪過朕呢?」眯起眼眸,白暮彥意味深長的看着他。

「我……我那算不上得罪,我的心裏可只有你。」蕭別離乾笑着,額頭不停冒着冷汗。

暮彥不會在這個時候秋後算帳吧?

「是啊,你就看朕心軟,知道朕捨不得動你,一個勁的作弄朕。」拍紅了他的臉頰,白暮彥又露出雪白的牙齒,張口狠狠咬在他的脖子上,直到口裏嘗到腥味。

「唔……」蕭別離低呼一聲,卻不敢動。

「好了,記號留下了,你是屬於朕的,明白了嗎?」舔去傷口上的血水,白暮彥張狂一笑。

他認定的事情就不會反悔,既然已經認定蕭別離屬於他,他就不會放手,也絕對不容他人染指。

「我本來就是你的,還弄什麼記號。」撫著微微刺痛的脖子,蕭別離嘴上雖然抱怨著,表情卻是傻笑個不停。

「以後要是被朕知道你和其他的人有染,朕就……」

「就怎麼樣?」

「閹了你,召你進宮做內務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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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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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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