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雲岫出鐵青著臉,兩手緊攥成拳,過了半晌才努力剋制了怒火,轉頭向蝴蝶示意放開了唐方。唐方立刻沖了過來,從地上抱起唐戎,仔細檢查了一下,除了有些瘀痕,並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抬頭看時,雲岫出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他等到唐方一點一點地檢查完才說:「唐方,打他的那幾下我心裏有數,雖然很痛但絕不會受傷。明天你最好先帶他回唐門,我已經交待他們給你準備好馬車了。還有,他的傷勢你也不要太擔心,這幾天我問過幾位前輩,他們說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醫治,至少有一種葯可以勉強為他續上經筋。今後雖不能練武,但行走、做些簡單的事還是能行的,我一定儘快將葯送到唐門。唐戎這件事我真的是很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周全,對不起,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卻把他害成這樣……」

唐方被雲岫出一驚一嚇,看到唐戎被打是一怒,接着等到唐戎醒過神來又是一喜,諸多情緒輪番攻擊,此時真不知該怎樣回答,只有獃獃地發愣。

雲岫出欲要再說,突然房門被撞開,一個下人跌跌撞撞地奔進屋來,跪下稟報說:「王爺,不好了,晉國的姦細潛進宮裏,抓住了大王,現在大臣們都不知該怎麼辦,請您趕緊過去!」

雲岫出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不慌不忙地繼續對唐方說:「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安息香和龍誕香在紫薰水裏浸泡后混和點燃,到底是春藥還是毒藥?」

唐方一愣,雖不解其意,但還是回答道:「既是春藥,也是毒藥。不過毒性只對練武的人起作用,會漸漸化掉全部內力。這個方子知道的人很少,雲少堡主怎麼……」

他話還未說完,雲岫出就打斷了他,繼續問道:「那如果有人發現得早用內力逼住毒性呢?」

唐方見雲岫出越問越認真,知道他不是一個會無的放矢的人,且在如此緊要的關頭更不會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臉色也慎重起來,回答說:「那更糟,毒性上行,聚於頭部,會使人雙目失明。」

「有沒有解?」雲岫出雖還在微笑,但笑容已明顯僵住了。

「沒有,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

「那麼發作的時間有多長?」

雲岫出的臉色已變得雪白,唐方就算是個傻子現在也該猜到了,他臉色倏變,急問道:「怎麼回事?快告訴我岫出,不會是你吧?快讓我看看!」

「有多長時間?快說!」雲岫出冷冷地問道。

「三天。從開始用內力逼毒到雙目完全失明,一般只需要三天。」唐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每個字還是說得很清晰。唐戎此刻也驚駭地從哥哥懷裏探出頭來,恐懼地看着雲岫出說:「雲大哥,你一定是弄錯了吧……不會這樣的,不會是你……」

「我猜也是這樣……謝謝你,唐方,你們快走吧,最好今天就走!我就不送你們了。」說完,雲岫出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停住了腳步,又說道:「唐戎,有個這麼愛你的哥哥,你一定要珍惜啊!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等等岫出,你讓我看看!」唐方說完,放下唐戎就要追出去。

「不用了,我現在已經看不清了,唐方你幫不了我的,別白費力了!趁現在還能看見一點,我還有事要處理呢。剛剛我對唐戎是過火了些,不過我確實快沒時間了,你們不要生我氣!」雲岫出最後對着唐家兄弟恬淡地笑了一笑,帶着蝴蝶走了。

唐戎看着哥哥,急問道:「怎麼辦,哥哥,你一定有辦法的,是吧?」

唐方痛苦地搖搖頭,說:「我們回去吧,雲岫出說得對,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是幫不了他的,除非你以後能找出解藥來!」

「可是雲大哥現在要怎麼辦?」

「你放心,至少雲岫出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堅強得多,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雲岫出來到正承殿,毅親王獨孤寧元、禮郡王獨孤寧舞、丞相、太師、禁軍統領、九門提督等等全都聚集在正承殿外,氣氛緊張得令人窒息。

下午的時候,車才帶着十幾個神教的高手,竟然在宮內內奸的策應下混入了皇宮,並一直潛入到正承殿外,在侍衛促不及防下殺進正承殿綁架了燕王獨孤無烈。一直跟在燕王身邊的兩個影子保鏢當場戰死,神教也損失了八個高手,現在晉國這邊包括車才在內只剩下不到六個人,但燕王卻已被他們抓住了,大家投鼠忌器,正不知該如何是好。

車才要求燕王親自送他們出境,但大臣們擔心燕王的安全不敢答應,雙方正在僵持,誰也不肯讓步。此時見雲岫出終於現身,群臣齊舒一口長氣,目光注視着他,只等他來拿主意。不知不覺中,雲岫出彷彿已成了大家的主心骨,群臣覺著只要有雲岫出在,就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雲岫出聽完大家左一言右一言介紹的情況,無奈地說:「先跟他們談判吧!我們投鼠忌器,他們也一樣投鼠忌器,這群人不是刺客,只是急於回晉國,不敢真傷了大王的性命。」

他一個人不急不徐地走到正承殿外,揚聲說道:「在下是燕國雲親王雲岫出,可以請車先生出來說話嗎?」

話音剛落,正承殿大門「吱……」的一聲打開,車才魁梧的身形從大殿裏走了出來,來到雲岫出對面三丈遠處站定,說道:「我們已將條件說清,不知雲王還有什麼要談的?」

雲岫出正面對着陽光,視線更加模糊,他只好微微虛起了眼睛,努力看清對面的車才,冷冷地回答道:「我現在就答覆你,我們不同意你的要求,燕王不能離開皇宮!」

車才微微一驚,他本已猜到雲岫出必定難纏,但沒想到會是如此堅決地一口拒絕。他看了看雲岫出身後站立的文武百官,挑撥地說道:「雲王如此不顧燕王的性命,是不是以為這王位你已經坐定了?」

果然,後面的百官一聽此話,頓時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雲岫出冷冷一笑,回答道:「車先生好心機啊!本王就是因為在乎燕王的生命,才會不同意你們的條件,請問車先生,你如何能保證過了邊境就會放燕王回來?」

車才傲然說道:「我車某向來一言九鼎,才不象你們燕人口是心非。」

雲岫出譏諷地笑道:「車先生連真名都不敢示人,還敢大言不慚,臉皮之厚倒也可稱晉國第一了!」

「那又怎樣?現在燕王在我手裏,你們只有祈禱我會守信用的份了!否則我就在這裏將你們大王一刀一刀凌遲處死……」

雲岫出沉吟片刻,話裏有話地說道:「如果車先生敢對我們大王不利的話,也請記住,只要我將車先生加在我們大王身上的一絲不差地在車先生身上找回來,我們燕國算起來就沒虧。」

「你什麼意思……」車才聽懂了雲岫出的暗示,謹慎地問道。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們大王絕不能以身犯險,車先生如果識趣最好現在就降低要求,說不定還有談判的可能。」

「那……」車才眼珠一轉,說道:「我不跟你談了,這裏燕王最大,我直接跟他談豈不是更有用些?」大手一揮,殿內兩個屬下押著精神萎靡的燕王走出大殿,周圍群臣「噗」地一聲全部跪倒在地,叩首謝罪,更有幾個老臣已經是涕淚交加,連連自稱失職,願領死罪。如此戲劇般的場境,竟讓車才心情大好,譏諷地笑了起來。

車才譏諷地笑道:「燕王,看來你還是挺受臣下愛戴的嘛,我剛剛還真是找錯人談條件了,白擔擱了半天功夫。怎麼樣,你老就做個好事,送我們回晉國吧?」

獨孤無烈在群臣面前也不肯失態,強作鎮定地拒絕道:「一國之君豈能受你等鼠輩的挾迫!」

車才冷冷一笑,陰戾的表情讓人膽寒,還未說話,燕王身後一人就一掌擊在燕王背心,痛澈心肺的疼痛讓獨孤無烈慘叫出聲。

「燕王還要不要再試試分筋錯骨手的滋味,我手下對這個還要更拿手些!」車才對着燕王陰笑着說道。

「那又怎麼樣,寡人這一輩子醇酒、美人、烈馬,該享受的早就享受夠了,難不成到老還要被你這點小伎倆給唬住!岫出,如果他們敢再碰寡人一根指頭,你就帶人把他們全部拿下,千刀萬剮,凌遲處死!」獨孤無烈一輩子心狠手辣,深諳權術陰謀之道,不管是對自己的女人,還是對自己的兒子都可以不擇手段。今天雖然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但仍然不肯示弱,因為他深知,在這種情勢下,只有越強硬,才越有活命的籌碼。

「車先生看來是太低估我們燕人的氣節了!」雲岫出袖着手,站在一旁悠閑地說着風涼話,好象事情與己無關樣,心裏暗想,要是獨孤無烈這麼好控制,我這些年也不用吃這麼多虧了。

車才倒沒想到燕王如此硬氣,一愣之下,眼光來回在兩人身上打量,然後恍然大悟地把色色的眼光凝注在雲岫出身上,在燕王耳邊曖昧地低聲說道:「燕王是不想在情人面前丟臉吧?這也難怪,有這樣一個堪稱極品的小情人,就算是死也要掙一口氣了。如果燕王實在不方便送我們,那不如就讓你的小情人送送我們吧?」

「胡說,雲王是寡人的兒子,不許你對他口吐穢言!」獨孤無烈嘴裏怒斥道,但卻頗有些心動。暗想:岫出武功很高,人又絕頂聰明,從這裏到晉國邊境,最慢也只需十天,我再派些禁軍在後面跟着保護,應該不會吃什麼虧才對。

車才也不堅持,從善如流地又大聲問道:「好,是你兒子,就請你兒子代替你做我的人質,送我們過伏越關,可以了嗎?我想雲王就算為了父親,也會很願意走這一趟吧!」

雲岫出不說話,他就象在聽故事一樣,含笑站在一旁,看着兩人表演。

過了一會兒,燕王見雲岫出完全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只好開口問道:「你覺得怎麼樣,岫出?」

雲岫出這才「哦」了一聲,略微犯難地回答道:「本來是沒有什麼的,我很願意替父王走這一趟。不過這幾天我身體不太好,恐怕不能適應旅途的勞累,能不能請車先生換個人選呢,我想比我更適宜的人還有很多吧!」

「不行,其他人我覺得份量不夠,不太保險。」車才一口拒絕。

「你是在推委嗎,岫出?別忘了我也是你的君父!」燕王眼看就要脫困,心急地說道,而且看雲岫出風神俊雅地站在那裏,氣定神閑,哪裏有生病的樣子,更覺他是在搪塞。

「好吧……既然父王這麼說,那我就陪車先生走一趟吧。車先生,這邊請……」雲岫出右手微抬,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若非時間、人物和地點都不對,倒像是個殷勤的主人在請客吃飯。

車才啞然失笑道:「雲王是在戲弄在下嗎?與雲王這樣的絕頂高手同行,也該算是在與虎謀皮吧!我這裏有一枚晉國密制的毒藥,請雲王先服下,大家才好放心。」

雲岫出一聽又是毒藥,不禁厭惡地皺皺眉頭說:「不用了吧,我體內的毒藥已經夠多了,實在不想把它弄得更複雜,如果毒性交叉轉換,我怕車先生到時就算有解藥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那本王豈不是冤枉了?如果車先生只是不放心本王的武功,可以讓手下制住本王身上的要穴,效果豈不是一樣!」

「你肯讓我制住穴道?」車才不相信地問道。要知穴道對練武的人何其重要,一旦被制,則空有一身武功也無還手之力。

「是啊,你動手吧,我現在一點內力沒有,比一個凡人還不如,你制不制穴道對我來說都沒有不同。」雲岫出溫柔地笑道,好象這根本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無傷大雅的小事。

車才眼中寒芒一閃,倏地飛身一躍來到雲岫出身旁,右手暗藏內勁地一撈,一把扣住了雲岫出的手腕要穴,隨即將一股內力輸入雲岫出體內試探。雲岫出何等機靈,早在他說話前,就已暗暗將丹田蘊藏的真氣悄悄自行散去,隱於四肢筋脈之中,此時體內丹田處空空蕩蕩,果真就如沒有絲毫內力樣。車才在他體內仔細搜尋半天,仍然沒有發現真氣的蹤跡,但他也是一個小心的人,隨手點了雲岫出身上幾處大穴,完全制住了他,這才讓手下慢慢放開了燕王。

燕王甫一脫困,立刻一百多名御前侍衛一擁而上,將燕王層層保護在核心。獨孤無烈此時一顆心才真正放下,又關心起雲岫出來。「岫出,你真的中毒了嗎?嚴不嚴重?是誰幹的,父皇要將他碎屍萬段。」

猶如一幕黑色幽默劇的導演,當劇情完全照着劇本發展時,雲岫出雖身在劇中,但卻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可悲,反而好笑得讓他隱忍地非常辛苦。他努力剋制住隱於胸膛的笑意,但身體仍然微微有些顫動,他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多謝父皇的關心,岫出是中了毒,不過也沒多嚴重,就是失去了全身的內力而己,以後只要修身養性不跟人打架就行了。至於是誰下的毒,岫出現在還真不知道,這世上想要我命的人太多,每個都有可能,所以一時半會兒我也猜不出來。」

車才一直握著雲岫出的手腕,所以他能很清晰地感覺到雲岫出的笑意,他覺得這件事漸漸變得越來越不可思義,一個被父親出賣的人還能有這樣的好心情,已經不能用神經太大條來形容了!不管怎麼樣,此時車才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可不想再在王宮裏繼續糾纏下去,還是先離開京都要緊,他在這裏已經擔擱得太久了!

車才抱起雲岫出,右手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對着雲岫出的心窩,帶着最後剩下的五個手下,小心謹慎地從燕王宮裏退了出來,騎上快馬飛奔出城,終於離開了把他們困在其中達半月之久的京都。

出城二十里,又來到了官道旁的茶寮,茶寮里今天很冷清,只有兩個戴着紗帽的女客坐在裏面。見到他們的馬隊過來,其中一個身穿黃色紗裙的少女飛奔出來,迎著車才的快馬一躍而上,翻身曼妙地坐在車才身前,雙手抱住車才的頸子,掀開紗帽抬頭吻了過去。落日的餘輝灑在少女身上,雲岫出的雙眼只能看見她模糊的身形,但那個身影是如此熟悉,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何融雪!居然是峨眉派的何融雪!

雲岫出心裏苦笑了一下,向那個仍然坐在茶寮里一動不動的人影看去,不用猜,他也能知道那是誰了。他翻身下了馬,慢慢向那個人影走過去,掀開紗帽,露出東方孟寧眼含淚水的臉來。他握住東方孟寧的雙手,內疚地說:「對不起,孟寧,我現在沒有內力,沒法替你解開穴道了。」

東方孟寧被雲岫出溫柔地一握雙手,眼淚再也止不住,撲簌而下,她哽咽地問道:「雲大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我還以為阿雪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為什麽她要這樣對我?」東方孟寧本來覺得對雲岫出已是失望透頂,遂給哥哥留了一封信就準備離開京都回東方世家。誰知在向何融雪告別時,何融雪一臉姐妹情深地模樣要陪她一起離開,東方孟寧想到路上有個伴也不寂寞,於是兩人悄悄一起離開京都,走到茶寮時,何融雪突然出手制住了她全身的穴道,讓她到現在都還無法理解。

雲岫出嘆口氣,將東方孟寧輕輕地擁入懷裏,安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看樣子何姑娘和晉王的關係可不同一般啊……」

「晉王???」東方孟寧懵了。

「是啊,那個車才就是晉王軒轅哲,所以他們才會不擇手段地想要回去啊!我原本想在京都將他抓住的,不過沒想到他這麽有本事,竟敢潛進王宮脅持燕王!」雲岫出淡淡地解釋道。

「那可怎麽辦?」

「沒辦法!我現在是個人質,又沒有內力,而且也還不想死,所以只好先送他出境再說了。」

兩人正說話間,車才(不,應該稱他晉王才對了)騎馬來到兩人身前,一拉韁繩,諷刺地說道:「雲王好興緻啊,現在還不忘憐香惜玉,不過現在我們還得趕一段路,雲王請上馬吧!」

雲岫出淡淡一笑,對軒轅哲說:「晉王,東方姑娘與這件事無關,能不能先讓她離開?」

軒轅哲冷笑道:「她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只有死路一條。」手一揮,一名手下策馬過來,舉起手中長劍對着東方孟寧就要刺下。

雲岫出橫跨一步,擋在東方孟寧身前,對軒轅哲說道:「等等!如果晉王是怕東方姑娘走露消息,你可以將她一塊兒帶上,等過了伏越關我再和她一起離開就是。」

「哼!我幹嘛要冒這個風險多帶一個累贅呢?」

「因為我不准你殺她!我們後面可是跟着幾百名燕王專門派來保護我的禁軍,如果我不合作,你休想回到晉國!」雲岫出態度倏地變得強硬起來,對着晉王冷冷說道。

「哦?原來雲王是想護花啊,那本王就給你這個機會,看你能護到幾時?」晉王回頭看見官道上塵土飛揚,燕王派出的禁軍已離此不遠了,此刻還沒完全脫險,沒必要和雲岫出搞僵,決定先讓一步。不過他素來專橫跋扈,此時雖是退讓,言語仍然難聽至極。

雲岫出目的達到,也不為己甚,對坐在晉王懷裏的何融雪一笑說道:「何姑娘,那就麻煩你幫孟寧解開腿上的穴道吧!」

何融雪一直坐在馬上冷眼旁觀,此時惡毒地說道:「雲岫出,你不要做出一付多情的樣子來噁心人,你和風星野是什麽齷齪關係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是東方孟寧這個傻瓜那天晚上也親耳聽到了,你不過就是個喜歡被男人上的賤坯,還裝什麽清高啊!」

東方孟寧只感到雲岫出抱着自己的手臂倏地緊了一緊,她擔心地看了雲岫出一眼,正要開口說話,雲岫出卻搶先說道:「何姑娘,即使我和孟寧什麽關係都沒有,我至少還是她哥哥的朋友,此時孟宇不在,我就有責任幫他照顧妹妹。而且,一個淑女,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自掉身價口出穢言的,以前你一直做得很好,現在在晉王面前,怎麽倒忘了?」

雲岫出一番話說的語氣雖淡,但言辭之中連消帶打,羞得何融雪滿臉通紅。她本是一心想做晉王妃的,被雲岫出話中這麽一提醒,也頓時覺出剛才的失態,連忙抬頭看了晉王一眼,見軒轅哲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心中才稍稍放心。正欲反唇相譏時,軒轅哲馬鞭一拂,解開了東方孟寧腿上穴道,不耐地說:「好了,別羅嗦了,有什麽恩怨晚上再說吧。」說完將何融雪從馬背上放下,徑自策馬向前跑了。

雲岫出扶著東方孟寧走到自己馬前,翻身上了馬背,將東方孟寧小心地圈在懷裏,然後將韁繩塞進她手裏,在她耳邊叮嚀道:「孟寧,小心一點,掌握好馬的方向,還有這些人太危險,你千萬記住,一步也不要離開我身邊。」說完雙腿一夾馬腹,快馬疾馳而去。何融雪兩眼怨毒地盯了兩人一眼,也從後面策馬跟了上來。

夜,慢慢降臨,隨着天色的黯淡,雲岫出的眼睛終於什麽也看不見了。在一片漆黑中,他努力嘗試着運用其它不太熟悉的感官,聽覺、嗅覺、觸覺……聽着周圍的馬蹄聲,他能辨別出馬匹奔跑的方向和其他人離自己的距離,甚至對官道路面上的障礙物也能有個大略的估計;感覺周圍幾人的呼息、氣勢、身上散發的味道,他能一下就辨別出騎在前面的晉王和身後的何融雪,至於其他幾人,他連猜帶蒙也能辨出個八成左右。不過即使這樣,他仍然心裏沒有底,晉王絕不是個好唬弄的對象。雖然軒轅哲現在可能真的相信他已經失去了全部內力,但還是沒有給他解開身上的幾處要穴,讓他空有內力也完全無法使用。而且一個瞎子想要象個正常人樣不被人發現,這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一旦軒轅哲發現他眼睛已經瞎了,那麽他還有內力的事實就無法隱瞞,想再要脫身就更加難上加難。最倒霉的是現在還多了個東方孟寧,他也不可能把東方孟寧一個人扔在狼窩裏不管,想到發生在唐戎身上的事也有可能發生在孟寧身上,就讓他不寒而慄……

又跑了近一個時辰,終於晉王勒住了韁繩,大家下了馬,很快就在路邊燃起了一堆篝火。雲岫出牽着孟寧的手,朝着有火焰溫度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個溫度合適的範圍,他牽着孟寧坐在了地上,順手解開自己的外袍披在孟寧身上,然後閉上雙眼,愜意地吸取著篝火的溫暖。

篝火的另一側,軒轅哲坐在手下為他精心準備的一個鋪着絲綢的草墊上,仔細打量著對面的雲岫出。不錯,這個男人確實有着絕世的美貌,脫俗的風骨,優雅的氣質,柔中帶剛的個性,身處逆境仍不焦不躁,恬談而自信,就象水終能穿石,柔至極處反而無堅不摧。這時,東方孟寧不知低聲對雲岫出說了句什麽,他的臉上漾起了微笑,不經意間流露出骨子裏蘊含着的嫵媚風情,讓曾經閱人無數的軒轅哲也不由得怦然心動。他想起了何融雪剛剛說過的話,雲岫出和風星野有那種關係,想到對面的尤物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嫵媚地展開身體,**、嬌喘、甚至哭泣,他就覺得身體躁熱,還有一股近似嫉妒的怒火在體內亂竄,讓他有一種想將雲岫出撕碎吞下的衝動。

想到就做,軒轅哲從來就不是一個肯讓自己忍耐的人,他站起來跨過火焰,兩步就走到雲岫出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雲岫出,嗜血地說道:「雲王,長夜漫漫,不如今晚你來替本王解解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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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鶴唳-京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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