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傑哥,海哥什麼時候要回來?」施凱雯一進門就急着問。

匆匆五個年頭過去了,她早已大學畢業,在自家公司--施記上班,卻不時蹺班到陽光找王伯海,可惜大部分的時間都失望而回。

陽光偵探事務所正如王伯海所預測的,經過五年時光的淬鍊,已經成為業界數一數二的知名偵探社,表面上和一般的徵信社無異,只有有門路的人可以透過特殊管道委託一些特別的案子--唯一的前提是要能引起他們的興趣。

而這個部分的案子多由王伯海接洽,並且決定是否承接,所以他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跑遍世界各地去接洽新業務。

「啊?你摸壁鬼啊?突然出聲,嚇死人了!」正在玩電動的周傑聽見她的嗓音,嚇得差點跌下椅子,趴在桌上喘氣。

「幹嘛?你在上色情網站嗎?」施凱雯走過來探頭瞧了他的電腦一眼。

「我幹嘛上色情網站呀?」他下意識地瞧了時鐘一眼,這下於麻煩大了。

「誰知道呢?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站在他的身邊,執意要得到答案。

「你問了什麼?」分明是在裝傻。

「海哥什麼時候要回來!」她倏地貼在他耳邊大吼。

「哇靠!你跟我有仇呀?」他的耳朵嗡嗡作響,令他齜牙咧嘴的。

「誰教你當作沒聽見。」她氣呼呼地坐進沙發里。

「那傢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你問我我問誰呢?」總算恢復聽力,他聳聳肩又繼續玩。

「你少騙我,我才不信他都不告訴你們行程的,這樣陽光要怎麼運作。」她惱火的坐在沙發里生悶氣。他在躲她!而且一躲就是五年!用來數數這些年來他們見面的次數,十根指頭都嫌太多。

就為了她和楊哥那可笑的婚約,從那一天開始,他就對她生疏得比對路人甲還要疏遠,最過分的是老是讓她見不到人,她拒絕再忍耐下去了。

這裏是陽光的秘密基地,近兩年來,他們四人已經鮮少踏進公司對外的那間門面公司了。反正一般性的事務,交給培訓出來的人手就夠了;隱身幕後做他們想做的事,是他們最得意的成就。

「我們向來各司其職,就算不碰面,公司一樣可以經營得蒸蒸日上。」

「快說啦!」

「小姐,我請問你,說和不說的差別在哪裏?上回我幫你問了,可才說人在荷蘭,隔了半天卻已經到了法國,問到人在哪裏又有什麼用?」周傑邊說依然可以邊過關。

「但這次實在太久了,半年都不回來是什麼意思呀?我只想知道他的歸期而已,這樣會很過分嗎?」她仍在抱怨。

周傑好笑地揚起眉頭,怪來怪去還不是要怪她,這兩年她出落得益發明艷動人,天真無邪的氣質充滿誘惑性,那直率的傢伙根本擋不住她無窮盡的魅力,當然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了。

「小妞,你和傲的事不解決,就別指望他會乖乖回來。」周傑好心地提點她。

「若是那麼好解決,我何必這麼苦惱。」她嘟高嘴,明知他對她並非全然無情,但他卻刻意畫清彼此的界線,讓她有點受傷。

她曾經想過要放棄,但五年來,對他的好感與思念卻連一刻都未曾停止,反而益發強烈。她曾天真的以為只要有時間能相處親近,就能拉近兩人的距離,偏他老兄卻躲到天涯海角,讓她又怨又思念的。

但長達半年的無消無息,實在太過分了!她真的生氣了,等到再見到他,一定要跟他攤牌,不許他再躲了。

她兩手抱胸,設想着該怎麼和他面對面說明白,突然一道靈光閃進她的腦海,她嚇得彈起來,衝過來扯住周傑的手,害他的電玩當場玩完。

「靠!我差點就破關了。」他大聲嚷嚷道。

「傑哥,你老實告訴我,海哥他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她的嗓音飄高,還微微顫抖著。

「呃……算有吧!」周傑保守地回答。

「真的有?他該不會已經背着我秘密結婚了吧?」她幾乎要因為這種可能性而心碎了。

「這……那女孩另有婚約,我想他是娶不到她的。」笨喔!海老兄喜歡的女孩不就是已有婚約的她嗎?

「怎麼這年頭有婚約的女生這麼……喂!你是在說我?他真的喜歡我嗎?」

「我的消息停留在半年前,這半年內有沒有變化我可不知道,也許真的閃電結婚了也說不定吧?」周傑扯回手臂又開始玩他的電動。

「我看你的消息也不靈通,若是真的不喜歡我了,怎麼可能離開這麼久還不回來,他根本就是故意欺負我。」她又是安心,又是怨懟的縮回沙發里,環抱着兩腳嘟囔著。

周傑瞧着她瞬息萬變的神情,不禁又瞄了手錶一眼。海老兄,真的不是我不幫你,等等千萬別怪我啊!小姑娘現在正在生悶氣,他可不敢趕她回去,萬一她哭給他看,他可受不了。

「你幫我問問看啦!」不死心地再度央求。

「電話在那裏自己打。」他揮了揮手請她發揮自助精神。

「我每次打去都是語音信箱,留了話他也不回,好不容易等他回來見到面,他總推說忙忘了所以沒回,隔沒幾天又跑得不見人影,你就幫人家一下會怎樣啦!」她從來不纏人的,但為了他,她一再地厚著臉皮死纏爛打,他到底還要漠視她的心意到什麼時候呢?

「是不會怎樣,只是會被扁而已!」他含糊地苦笑,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怎樣,把一切說開不是最簡單的方法嗎?

「你說什麼?」她趴在他的桌前問。

「沒事,我幫你打。」他拿起電話,心想順便通風報信一下好了,電話還沒撥通,門外就傳來許雲天的笑聲。

「你這次接的案子很特別喔!傑這下子不會覺得無聊了。」

「正因為很適合他,所以才接的。」王伯海輕鬆地應道,可嗓音里卻透著疲憊。

門裏的施凱雯僵在當場,是他?他回來了?她倏地瞪向裝傻的周傑,他們居然聯合起來瞞她?該不會五年來都是這樣吧?

「咳咳……咳……」周傑拚命裝咳打PASS,可門外的人卻一點默契都沒有,依然有說有笑的。

「傑,你是得了肺癆快掛掉了是不……」許雲天和王伯海邊走邊談,但一踏進辦公室,他的話就戛然而止。

王伯海見他呆看着室內,心中立即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抬眼望了過去,果然瞧見她正臉色不善地瞪着他。現在想退出門外已經來不及了,天!這小妮子就算怒氣衝天,依然艷麗得令人無法逼視,他的心跳亂了好多拍,直覺回身吼道:「你不說她不在?」

「剛剛是不在呀!」許雲天委屈地笑了笑。

「我不在?你這是什麼意思?」施凱雯眯著噴火的眸子低聲問道。

王伯海一臉挫敗地看着她。

周傑他們立時化身路人甲,匆匆逃難而去,留下倒霉地被逮個正著的王伯海,獨自面對怒氣沖沖的施凱雯。

「你在躲我?」施凱雯憤怒的逼近他。

「嘿嘿……怎麼可能?」王伯海額頭冒汗地一連後退了數步。

「那你現在在幹嘛?」她跳到他的身前。

「那……那是因為你好凶。」他委屈地退到牆邊。奇怪?電影里演到這種鏡頭,不都是男人把女人逼到牆邊的嗎?怎麼現實里卻變成這樣啊?

「跟你惡質的躲我五年比起來,我這點凶算什麼?」她氣呼呼地瞪着他。

「我沒躲你。」他心虛地小聲辯駁道。

「還說沒有?你甚至和傑哥他們聯手騙我、瞞我,你告訴我,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她紅着眼眶逼問。

「小雯……」她若是再逼近些,他大概就再也抑不住心中的蠢動了,他連忙往左邊踏了一大步。

「你若真的討厭我,就明白地告訴我,那麼今後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她也移步過來繼續逼視着他。

「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你真的想太多了。」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會躲着她呀!

「真的?你沒討厭我也沒躲我?」她又湊近些。

「當……當然!」他卻漲紅臉,學螃蟹橫著走路,再往旁邊閃開些。

「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渾球!明明就在躲我,還說沒有!」她委屈的眼眶裏泛著霧氣。

「我……真的沒躲你。」他的話到最後,只剩下含在嘴裏的無聲辯解。

他的確是在躲她,五年來他根本忘不了她,每隔一段時間再看到她,就必須再承受一次震驚。她出落的越來越動人,成熟嫵媚的氣質渾然天成,別說他對她早有遐思,就連一般男人瞧見她,也會移不開目光的,她不會明白他躲得多辛苦。

偏偏思念卻像是鴉片般讓人上癮,每當他從國外回來時,心跳總飆得特別快,只因為這塊土地上有她,就算只是匆匆見上幾面,都讓他期待個半死,再帶着濃濃愧疚和沮喪離開,數着思念等待下一次重逢的日子。

「那你看着我說。」她小手用力捧住他的臉頰,和他四目相接。

王伯海被她突然的碰觸震得目瞪口呆,洶湧的熱浪在他的心田翻騰。天!他要昏了!不然就是把她「就地正法」,狠狠地吃了她!

不行!她是他的好哥兒們的女人,他不能犯下這種連禽獸都會瞧不起他的無恥惡行。他奮力以僅存的理智將她的小手扯開,正想說服她沒這回事,她的小手又繞回來了,不過這回卻停留在他的額頭上。

「天!你在發高燒欸!」她驚訝地以另一手摸著自己的額頭,立刻確定他是真的生病了。

「有嗎?」他真的生病了嗎?

「有!而且燒得很燙。」拉起他的手,她氣呼呼地將他拖回他位於二樓的房間。

幸好他們四個人在這棟作為秘密基地的別墅里,都有個人專屬的房間,方便他們辦案時可以在此休息。

「是嗎?難怪一路上我都昏昏沉沉的,原來是發燒了啊!」他獃獃地喃喃自語。

「你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居然連這種事都沒發現?」她推他躺平在床上,又突然把他拉了起來。「你先把衣服換好,我去拿耳溫槍和冰枕。」

王伯海聽話的換上休閑服,然後鑽進被窩裏乖乖躺好。雖然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但至少不必再接受她的逼供;天知道他還能撐多久,那丫頭再沒防備地將唇湊到他跟前的話,他肯定會獸性大發地撲上去狂吻了。

「沒想到你還挺合作的嘛!」拿着各種退燒用品回來,見他四平八穩的躺着,她的怒氣早消失無蹤。

「嗯!看到這張床,突然覺得挺懷念的,所以就自動躺平了。」他揚起嘴角打趣道。

「先喝點溫開水。」她將保溫杯遞過去,他坐起身子乖乖喝掉半杯,她才把耳溫槍交給他自己量。他量好後瞄了一眼,有些心虛地交還給她,深怕她又要發飆了。

「天哪!三十九度欸!你到底在搞什麼啊?!是不是要等腦袋燒壞了,才有時間去發現自己正在發燒?」她連忙將他推回床上躺平,再替他把棉被蓋好。

「腦袋燒壞了?那樣要怎麼發現?真的燒壞的話,恐怕什麼事都無法去發現了吧?」他直覺的應道。

「不錯嘛!還能回嘴,看來你的腦子還挺管用的。」她用冰枕取代他原有的枕頭,又撕了塊退熱貼布貼在他的額頭。

「這樣很冷欸!」額頭突然傳來一陣清涼,他冷得縮了縮脖子。

「不然我請對街的林醫生過來替你打針?」她口氣不善地瞟着他。

「不要!請那個庸醫來會死人的!」上回許雲天被他扎了兩針,那哀號聲響徹雲霄,把他們所有人都嚇壞了。

「嗯哼~~你自己選一種好了。」她兩手抱胸,像是等著看好戲似地瞅着他。

「冷雖冷,久了習慣之後也挺舒服的。」他勉強擠出難看的笑容,將棉被拉高蓋到臉部,只露出一雙委屈的眼睛。

「你剛下飛機嗎?」被他的模樣逗笑了,她坐在床邊柔聲問。

「嗯!剛從澳洲回來。」

「在飛機上有小睡一下嗎?」

「唔……應該沒有吧!」一路上心裏滿滿的都是她,他怎麼可能睡得着呢?

「那你好好睡一覺吧!也許等你醒來,燒就退了也說不定呢!」

「好!」他閉上眼,腦海里停留的是她關懷的眸光,帶着她真誠的體貼,他安心地沉入夢鄉。

「再來一碗!」王伯海胃口大開地將碗遞過去。

「不行!你已經吃太多了。」施凱雯卻將他的碗給沒收了。

「可是我還很餓欸!」他探身想將碗搶回來,偏偏她故意擺得老遠,讓坐在床上的他怎麼也構不著。

「你已經吃了三大碗了,哪有病人吃這麼多的?」她雖然嚴格地控制他的食量,心情卻顯得很好,因為他的胃口好,表示他的病情並不嚴重。

「你明知我的食量大,那一點點粥哪夠啊?」他嘟嘴抱怨。

「正因為知道你是大胃王,才讓你吃三大碗的。」她已經很放水了欸!

「你怎麼可以這樣啦!我的肚子還在咕嚕咕嚕一直叫個不停欸!」他摸著仍然扁平的肚子,垂涎地瞄著那鍋美味的熱粥。

「你還在生病,腸胃的消化能力比較差,不能一次吃太多,不然傷到胃就糟了,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再吃吧!」她很堅持這一點。

「餓太久才真的會傷胃,你別欺負我啦!」他開始耍賴了。

「到底誰欺負誰呀?」施凱雯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

王伯海只吃了個五分飽,反而比什麼都沒吃還要餓,不甘心地瞧着她姣好的身影正勤快地收拾碗筷。要是讓她收走了,就真的要餓肚子了,不成、不成,他得想個辦法。

他突然綻放燦爛的笑容誘拐她。「小雯,你知道我很久沒回來了,超想念你的好手藝,你就看在海哥平時對你不錯的份上,再賞我一碗好不好?」

為了吃,他不自覺地連美男計都用上了,不僅奉上迷人的笑容,還免費加贈深情款款的凝望想說服她。

施凱雯沒想到久違的溫柔笑臉會重現江湖,她愣愣地瞧着他,差點就順着他的話應聲說好,卻在瞧見眼前帥哥的目光全盯在她身後那鍋熱粥上後回歸現實。她惱火不已地漾開一朵令人目眩的嫵媚笑容,卻給了他一句令他心碎的答案。

「不行就是不行!」鏗鏘有力地砸上他的腦門。

「啊?你好狠心!」他的笑容僵在臉上。

「海哥,不是我要說你,你越來越像奸商了,這實在不是個好現象。」她一臉憂鬱地瞅着他。

「你少栽我贓,瞧!我這麼善良的臉哪裏像奸商了?」他忿忿不平地反駁。

「你還敢說?居然想使計拐我,這樣哪裏不像奸商了?根本就是好不好?」她可是有憑有據,才沒誣賴他呢!

「可惡!你惡意苛扣我的糧食已經很不人道了,現在居然還污衊我的人品,你給我說清楚講明白,我到底使了什麼奸計拐你了?」他剛剛明明只是拚命裝可愛而已,這對一個三十齣頭的大男人來說絕不叫使計,根本是計窮之下的不得已之舉好不好!

「厚~~說就說,你故意擺出美男計的陣仗引誘我,還敢說沒有!」她理直氣壯的指着他。

「美男計?!」他差點驚聲尖叫,他這麼陽剛的男人還能使出美男計嗎?這實在比栽他的贓還要污辱人。

「本來就是,居然對我使出這種迷魂大法,你老實說,你用這下流的手段,在國外拐了多少金髮美女?」她酸溜溜地瞪着他。

「哇靠!你是太閑了還是太無聊?為了碗粥居然可以扯出這麼長一篇『高論』?!算了,我放棄了。」他告饒地躺回床上。

「哼!被我說中了吧!你們男人就是這樣,每每被逮著把柄之後,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了。」她難掩憤恨又心痛地胡亂收拾著碗盤。

「這樣也不行?你也未免太會捕風捉影了,應該叫洛希重金向施記挖角的,你很有當偵探的潛力。」

「哼!」她認定他只是不想提起在國外的風流韻事,心情低落地端起托盤,轉身就想離去。

王伯海瞧着她落寞的身影,心中嘆息不斷,他是不想提,因為他不論身在何處,心中一直住着同一個人,而她卻已經是別人的,他還能怎麼樣呢?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她走到門邊才回頭幽幽地道。

「小雯,我只能告訴你,我對金髮過敏。」他還是忍不住向她解釋,卻也只能透露這麼多了。他不想踰越好不容易才撐起的那條線,他可以肯定,只要一個忍不住越了線,這些年來的努力和壓抑將全數付諸東流。

剛關上門的她聽見他的話,不禁愣在門邊。這意味着什麼?難道他是在告訴她這些年來他都沒在外頭亂搞嗎?不管是真是假,聽到這話還是讓她覺得好開心,她放下托盤又探頭進來。

「既然你這麼乖,再賞你一頓餐後水果好了。」說罷,她淘氣地關上門。

「啊?」王伯海聞言愣了一下。搞什麼啊?她是在告訴他,若早點承認不喜歡洋妞,就能填飽肚子嗎?這小心眼的壞丫頭!

拿她沒轍地躺在床上,他忍不住揚起嘴角,就算她是別人的,但和她相處真的會讓他心田開滿朵朵名叫溫柔的小花,偶爾享受一下這種幸福的滋味,應該不算越線吧?更何況他正在掛病號,生病的人最大了,他咧開大大的笑容等著水果上桌。

吃過水果,他又被化身管家婆的施凱雯強迫躺平繼續睡。也許是因為知道她在附近,特別安心的緣故,他真的又熟睡了許久,期間她進來替他量了幾次體溫,瞧著體溫計上的數字逐漸往下降,她的唇角卻逐漸上揚。

「三十六度,總算正常了。」她坐在床沿開心的笑着,此刻才真正放下心來。

凝望着他熟睡的容顏,突然覺得自己該感謝他突如其來地生病,不然這幾年來,她根本沒機會這麼親近他。

為什麼人的心會像個無底洞般,怎麼追加對他的思念都填不滿呢?她的心全都陷在他這個無底洞裏,偏偏他卻從不給她回應。

他也喜歡她!這個事實她從沒懷疑過,那麼讓他不斷疏離她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了--像他這麼正直的人,絕對無法忽略她的婚約,更別說表白了。為今之計,只有快點解決掉那該死的婚約了。

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小手正輕撫着他含笑入睡的容顏,她紅著臉吐吐舌頭,像個小偷似地左右張望了下,才俯身親上他的臉頰,然後一臉心虛的起身,想匆匆逃離現場。

她走到門邊卻又停了下來,回頭留戀地瞧了他許久,直到聽見樓下傳來的開門聲,才匆匆關上房門,下樓一探究竟。

王伯海早就醒了,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她的心意卻源源不絕地流進他的心湖,他大大地嘆口氣,他還能在她的柔情攻勢下支撐多久呢?

「唉!究竟要抱着仁義道德,天天捶心肝,還是順應心意,納她入懷呢?」他翻身趴在床上苦思掙扎著,心卻因她那輕輕的一吻而動搖了。

「若她心裏的人是我,那麼她又還沒出嫁,此時把她搶過來並不為過吧?」他坐起身來望着緊閉的門板,幾乎想要舉白旗投降了。

他決定跟她把事情攤開來說個明白,不論結果如何,他都不必再這麼苦惱。向來說做就做的他立刻起身,套件外衣就走出房間。

而聽見開門聲下樓的施凱雯瞧見楊傲菽,立刻開心地迎上前握住他的手;「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

「想你呀!」他漾開寵愛的笑容,伸手摸摸她的頭。

「少來了,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再說你心裏想的是誰,我可是很清楚。」她調皮地在他耳畔輕聲取笑着。

「小鬼!」他眸光一黯,有些失意地坐進沙發里,許久才又恢復促狹地逗她。「我當然知道你在這裏了,聽說你親愛的海哥感冒了對不對?」

「嗯!不過燒已經退了,他還在睡,你小聲點免得吵醒他。」她坐在他的身邊輕聲警告著。

「真是的,你到底是誰的未婚妻啊?」他取笑的揑緊她的鼻尖。

「哎呀!會痛啦!」她不滿的揮開他逞凶的手,才怨懟地瞅着他。「是你的呀!所以人家才會這麼煩惱嘛!」

「又不是只有你在煩,別抱怨了行不行?」他的大手繞了一圈又回到她的鼻尖,不過這回的力道輕了些。

「你到底想怎麼解決那件事?」她焦急地問。好不容易等到海哥回來了,她不希望他又出去一連半年沒消沒息的,真希望這回能徹底地留住他。

「呋!你媽比石頭還不知變通,我已經承認敗給她了。」他顯得意氣頹喪,那個倔強的妮子為什麼老躲着他呢?

「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這麼沒志氣呀?」施凱雯不依了。

「你急什麼?仔細想想,嫁給我也沒什麼壞處,你說對不對?」他偏頭給她個性感得要命的笑容。若娶不到他想要的那一個,那麼娶誰都無所謂了。

「哼!居然這樣說?就算我想嫁,你還不想娶咧!」他到底怎麼了?難不成那位黎小姐又給他排頭吃了?

「哈哈哈……這倒是,要是娶了你,我這輩子就真的得不到她了。」他仰頭望着掛在挑高天花上的吊燈。

「所以你不可以敗給我媽,積極點行不行?」她狠狠地捶了他的背一記。

「也許我是敗給她了也說不定。」他苦笑不已。

「你們到底怎麼了?」

「還能怎麼樣?不就是她不理我啰!真搞不懂這把戲她玩了幾年,怎麼都不膩呢?她真該和伯海拜把的。」楊傲菽忍不住要吐苦水。

「楊哥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讓她明白你是認真的。」她雖然是在鼓勵他,但其實也在鞭策自己。

「哦?請問施大師,要怎樣讓她明白,難道我這幾年的表現還不夠認真嗎?」他翻了個白眼。

「所以才要你認真地解決我們這檔事嘛!搞不好她也像海哥一樣不想介入別人的婚姻里。雖然我們八字永遠都只有那一撇,但那個礙眼的婚約,等於是在召告天下生人勿近嘛!」她可是很認真地在和他討論欸!

「我早就告訴過她那個婚約的真相,哪像你什麼都不說,他當然會躲着你。」

施凱雯用白眼瞪他,一指戳上他的額頭。「說和做是兩碼子事,只要婚約仍在,對心思特別正直的人來說,那就是大忌。你懂不懂啊?」

楊傲藪凝望着她,也許她說的沒錯。

「所以你別再磨蹭了,快點搞定她吧!」不然她和海哥永遠也搞不定。

王伯海只聽到她說想嫁那裏就退回房裏,他沒勇氣再聽下去了,不想親耳聽見她對別的男人說出更親密的話來。

他咬着牙瞪着牆,在他心頭翻攪的是痛還是驚,他完全分辨不出來,但消散的理智回籠了,他只能確定自己差點鑄下大錯。人家明明你情我願,感情好得不得了,他居然會錯意還妄想橫刀奪愛,他是被邪神附身了嗎?

挫敗地躺回床上,他捂着眼對自己苦笑道:「我八成該去看心理醫生了,居然會把她的同情當成意有所屬,人家坦蕩無私地照顧我,我卻妄動邪念想染指人家小姑娘。」

他倏地翻個身,狠狠地捶了床鋪一拳,咬着牙許久才嘆道:「夠了!該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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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男搶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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