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曲昌其倒是個不屈不撓的人,既然進不得門,索性就在外頭等她們,而閔至謙則是個心細之人,要離開川館時,還特意讓櫃枱人員通知她們一聲。

對於曲昌其的死纏爛打,姜淮蜜實感不耐,要避開他暫時的糾纏並不是難事,但要他斷絕與簡安樺複合之心實在不易,眼裏只有自己的人怎會聽見別人的話語?

在小春的指路下,她們由後門順利離開,只是對於曲昌其還是沒有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

艾琳提議為簡安樺安排個假男友,這樣或許能讓曲昌其死心,簡安樺不贊成地搖頭,說這樣只會更加刺激曲昌其,怕他到時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姜淮蜜也不贊成,曲昌其是個未爆彈,不知他的底線在哪,萬一他是玉石俱焚型的人,簡安樺怕會有危險。

三人自後門離開后,由巷於走往另一條街,正當艾琳努力說服她們安排假男友說不定可行時,沒想到卻在十字路口碰上馬星龍。

他並不是單獨一人,身邊還跟着兩個小男孩及他們的媽媽,三十齣頭左右,一頭及肩的直發,略施薄粉,不是特別漂亮,但有股成熟的韻味。

大夥兒意外碰上,都是一愣,馬星龍納悶姜淮蜜怎麼會與簡安樺這麼熟,還出來一塊兒吃飯?

察覺出他的疑惑,姜淮蜜主動說明是意外遇上的,艾琳則隨便編了一個理由,解釋她與簡安樺認識的緣由。

馬星龍則介紹了下身邊的朋友——林蕙菁與她的兩個兒子,一個七歲,一個五歲,姜淮蜜立刻想到莫非她是馬星龍好友的前妻?

介紹完畢后,氣氛凝滯了幾秒,話題不知要往哪兒帶,簡安樺則是一臉忐忑不安,曲昌其就在一條街外,她只想趕快離開這兒。

一旁的姜淮蜜明白簡安樺焦慮的心情,於是隨口說了她們要去看電影,想趕緊走人,沒想七歲小男孩也衝口說:「我們也要去看電影。」

艾琳忍住笑問道:「你們要看什麼?」

「變形金剛2。」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我們跟你們看的不一樣喲!」艾琳含笑道。

馬星龍朝姜淮蜜使個眼色,姜淮蜜揚起眉,往前走幾步。「幹嘛?」

「你們真的是偶然遇上的?」他低問。

她好笑道:「你不信?」

他挑眉。「你們三個湊在一起是有點怪。」

「有什麼好怪的,不是也在這裏遇上你們,快帶他們去看電影吧,別耽誤了。」她瞥向林蕙菁,見她也正看着自己,只得點點頭。

偏偏在這時曲昌其走了過來,東張西望似在找人,當他見到他們一票人時,面部一怔,不明白怎麼又多出四個人。

「安樺,我只想跟你說話,你為什麼要躲我,只要一分鐘就好……」

「我不想聽。」簡安樺煩躁地說。「拜託你別來煩我了行不行。」這時她也顧不得馬星龍在場,話就這樣沖了出來。

「只要一分鐘……」

「怎麼回事?」馬星龍皺下眉頭。

姜淮蜜只得快速說了兩句,「他是安樺的前男友,一直纏着想複合。」

曲昌其急切地朝着簡安樺走近,馬星龍腳一跨,擋在他面前。「既然安樺不想見你,就別來糾纏,有點男人的樣子。」他沉臉訓斥。

「這是我跟她的事。」曲昌其不客氣地說,但經過前兩次教訓,他不敢貿然出手,這男的塊頭高,體格壯,一看就不好惹。

馬星龍右手一掃,勒住他的脖子。「我看我們單獨談一談。」他將他往前拖,把他拉進小巷子。

「做什麼,放開。」曲昌其打他的胸口,可脖子讓人勒住,沒法使力,出的拳勁道不夠,自然沒有任何殺傷力。

姜淮蜜搖了下頭,她不敢想像馬星龍若是知道曲昌其毆打過安樺會怎樣抓狂。

「龍哥,算了。」簡安樺不安地上前。

姜淮蜜示意她待在原地。「沒關係。」

「我擔心事情愈鬧愈大。」簡安樺小聲道。「昌其自尊心強,很要面子,接連幾次都沒佔到上風,我怕他會老羞成怒。」

「這件事是有點麻煩。」姜淮蜜蹙眉。

「還是我跟他談談,反正一分鐘而已……」

「別傻了。」姜淮蜜搖頭。「那種人是不會守信的,你聽他一次,他就會燃起希望。」

「沒錯。」艾琳點頭。

「我去看看。」姜淮蜜走到巷子裏時,瞧見馬星龍低聲不知跟曲昌其說什麼,她用膝蓋猜也知道一定是威嚇的話語。

「馬星龍,別讓小孩子等,快點帶他們去看電影。」

馬星龍又說了幾句話后才放開曲昌其,幸好這曲昌其還算識相沒再來糾纏,臨走前,他往簡安樺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忿然離去。

馬星龍對簡安樺交代了幾句,如果曲昌其來找她,立刻打電話給他,接着又羅唆地交代了一堆該注意的事。姜淮蜜忍不住插嘴叫他少說幾句,不要像老頭一樣念不停,兩個人你來我往拌了幾次嘴。

林蕙菁的眼神在馬星龍與姜淮蜜間打量評估,察覺到林蕙菁的眼神,姜淮蜜低聲對馬星龍說:「別把人家晾在一邊,快帶他們去看電影。」

「沒關係,電影下次看也沒關係。」林蕙菁立刻道。

兩個小孩立刻發出失望的呼喊。

馬星龍瞄了眼手錶,說道:「快走吧!還來得及。」

小男生髮出歡樂聲,簡安樺也悄悄鬆口氣,龍哥在某方面還真是羅唆。

看完電影,馬星龍送他們一家三口回去,將他們送到家門口后,兩個男生興奮地跑進客廳,不忘討論劇情,馬星龍正要走,林蕙菁問道:「不進來坐一會兒?」

「不用了,我該走了。」他無意識地瞄了下手錶。

「幹嘛這麼急。」林蕙菁微笑。「我做了一些你喜歡吃的下酒菜,不然我去拿給你。」

「不用了,下次吧。」

「那就明天……」

「明天不行,要值班。」

「那大概什麼時候……」

「小菜你們自己留着吃。」馬星龍說道。「我這陣子會比較忙一點。」

她失望地嘆口氣。「好吧!你忙你的,有空再說,今天很謝謝你,他們很久沒這麼開心了。」林蕙菁朝盼地望着他,眼波流轉。「如果你有空,就多帶他們出去玩吧,他們很喜歡跟你一起。」

馬星龍沒說話,只是點個頭,朗聲道:「我走了,你們兩個乖一點。」

「叔叔再見。」兩個小鬼跑過來。

「快上床睡覺。」說完這話,他走下樓梯,點煙走出公寓。

一到外頭,他拿下煙,對着夜空長長地吐口煙,手懊惱地撫過額際,看來以後得少來了,林蕙菁期盼的眼神與曖昧之情愈來愈明顯,他不認為林蕙菁真的喜歡上他,而是想找個男人養家。

這不是他第一次遇上這種事,以前還曾惹得君君不高興,他在警校時,一個學妹家裏遇上麻煩,他出手幫忙,後來學妹喜歡上他,君君曉得后,氣了半天,說他幫忙要有個限度,尤其是女人,很容易喜歡上為他們解決困難,安全可靠的男人。

當時他覺得君君說得太誇張了,也沒放在心上,後來他在警職生涯中,又遇過幾次這種事後就警惕了,差不多有五六年的時間沒再惹上這種麻煩,這次因為是好友家人,所以熱心了點,沒想到過頭了。

其實前兩次,他就感覺林蕙菁的態度有些不同,但他總認為是自己多心,可今天她偶爾閃過的嬌羞之態讓他警惕,他自認沒有任何腧矩的行為,即使林蕙菁傷心難過,他也頂多說幾句安慰的話罷了。

若說要引起誤會,他與姜淮蜜還比較有可能,想到自己還抱着姜淮蜜一起睡覺,他搖搖頭,不知道自己當時到底在想什麼,這件事他們兩個從來沒有談過,起床后就像沒事人一樣,刷牙洗臉,吃飯過生活。

他覺得那只是一個安慰的舉動,別無他意……他覺得她應該也是這樣想的,說實在他不喜歡想這些兒女情長的東西,或者與女人打情罵俏,曖昧來曖昧去,以前他追君君時很直接,見到她時很喜歡,相處后發現與自己也合得來,就直接表白了,說喜歡她,要追她。

他以為君君會拒絕,可是她卻害羞地露出笑,點了點頭,然後他們兩個就交往了,簡單明了,之後他再沒遇上讓自己動心的女人,覺得漂亮的當然不少,但相處后都覺得下適合,自然也不會去追。

然後姜淮蜜出現了,因為小馬的關係,他們認識也快三年了,但都只是點頭之交,即使談話也幾乎都是在對立的狀態,一開始是她看下慣他們家兄弟對小馬乾涉太多,名為關心呵護實為箝制自私。

他承認他們對小馬是過分呵護了一點,但這也不能怪他們,馬家都是男丁,就小馬一個女的,他們自然會多關心一點,更別說小馬的父母早逝,他們多疼一點也是應該的。

之後因為魏子傑的緣故,他與姜淮蜜的往來密切許多,隨後又因為考量到她的安全,小馬拉她到家裏住了一個多禮拜,接着便是花蓮之旅,說來那也不過是兩個月前的事,但這期間發生的事及兩人的互動卻比過去三年還深。

魏子傑過世后,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怕她撐不住,他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失去心愛的人有多痛,雖然她總是說自己對魏子傑已雲淡風輕,但這種話總是說得容易,做起來難。

那時大哥跟小馬都忍不住來探問他是不是喜歡上姜淮蜜,他罵他們吃飽沒事幹,亂攪和一通……

細碎的雨滴落在他鼻尖及顴骨上,打斷他的思緒,坐上車后,原要直接回家,但走到一半,他改變主意,決定先繞到姜淮蜜那兒去。

當他到達時,雨已轉大,下車走到她家不過幾公尺的距離,已把他的頭髮跟外套淋得半濕。

一如以往,打開門時,她的眉毛擰得死緊。「什麼事?」

「有點事要問你。」他把消夜給她。「這給你。」看起來她似乎還沒睡。

「你幹嘛每次都帶吃的過來?」

「好像變成反射動作。」他勾起嘴角。「吃不下就冰冰箱吧!」他大剠刺地坐下,伸直長腿。

她將消夜放在茶几上,到浴室拿了乾淨的毛巾給他后才坐下。「你要問什麼?

安樺的事嗎?」

「你還真厲害。」他點頭,用毛巾擦著濕漉的發。

她瞄他一眼。「有這麼急嗎?看完電影還不回家。」

「本來是要回家,但是突然想到這件事所以就來了,安樺跟她男朋友的事你怎麼沒告訴我?」

「安樺不想讓你知道,怕你一時衝動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他皺眉。「她怎麼這麼想?」

她只得將安樺告訴她的往事訴說一遞,聽完后,他嘆道:「沒想到這麼久以前的事她還記得,看來那次我真的把她嚇到了。」

她考慮著是不是該告訴他篙安樺被毆打的事,不說對他過意不去,說了又辜負安樺的信任,真是難為,想了一個晚上,仍舊沒有得出結論,現在他就在眼前,她仍是躊躇不決。

「如果安安有什麼事,你會告訴我吧!」

她一怔。「為什麼這麼問?」

他不自覺地摸了下上衣口袋的煙,但沒拿出來。「我畢竟是個男的,再說我跟安安這麼多年沒見,感覺也生疏了,就算有困難她也不見得會對我講,所以如果她有告訴你的話……」

「我不想夾在你們中間。」她搖頭。

「我知道。」他聳了下肩。「算了,當我沒說。」

她瞄他一眼。「你還真是急公好義,仁義心腸,見人落難便要拔刀相助。」

他怔了下,而後笑道:「你幹嘛突然咬文嚼字,我剛剛還以為你在講英文,一時間沒會意過來。」

她嚴肅的表情忽然轉為笑意。「哪裏咬文嚼字?胡扯。」

「我聽起來就是彆扭。」他頓了下。「我又不是吃飽沒事幹,整天管別人閑事,只是最近出事的都是親近的人,所以……」

「我知道,我隨口說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總覺得她好像不大高興,馬星龍直覺說道:「我是第一次帶他們去看電影,兩個小鬼吵了幾次,我隨口說了幾句,他們就記在心上了。」

「你不用跟我說這個。」她起身倒了杯熱水給他。「喝一點驅寒,免得着涼。」

他好笑道:「才淋一下而已,我沒那麼不堪。」

見她表情仍足下快,他接着說道:「太晚了,我還是走了。」

「你怎麼回事?」

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什麼我怎麼回事?」

「以前你把我挖起來也不覺得不好意思,怎麼現在……」她想了下。「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嗎?還是要跟我商量什麼?」

他好笑地搖頭。「愈說愈離譜,我有什麼虧心事可做。」

她銳利地看他一眼,沒瞧見任何心虛或閃躲之色。

「我只是來問你安安的事……」

她遲疑了下,終於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但你要答應我控制你的脾氣。」

聽見這話,他整個人坐正,一臉警覺。「怎麼,她出了什麼事?」

「先答應我。」

「姜淮蜜……」

她不理他警告的口氣。「你下答應就自己去查。」

他瞪着她,她無畏地回視,互瞪了幾秒后,馬星龍沉下臉,說道:「我答應。」

「安樺想分手,結果兩個人起了爭執,男的動手打了她。」她言簡意賅,沒有多加任何描述的字眼,他卻還是火冒三丈地站了起來。

「馬星龍。」她喝斥一聲。

他的臉色很難看,但還是坐了下來,臉色緊繃着,青筋都浮出來了。

「嚴重嗎?」

她沒回答他的話,只道:「我以為安樺會禁不住他的乞求回到他身邊,沒想到她也有個性,並沒動搖,曲昌其一直不死心,是個很執著的人,我怕這樣下去會出事所以才告訴你,但是……你坐好。」見他又要起身,她生氣地壓住他的手。

「我只是想到陽台抽煙。」他沒好氣地說。

她揚層。「幹嘛到陽台?」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抽煙。」更別說魏子傑還死於肺癌,當然這句話他識相地沒說出來。

她彎下身,從茶几下一個小抽屜里拿出一包口香糖。「吃這個。」

戒煙口香糖,他訝異地看着她,她什麼時候去買的?「我不要吃這個。」

「那就吃你帶來的消夜。」她立刻道。「你的煙癮太大了,少抽一點。」

「你可不可以不要羅唆這個……」

「你以為我喜歡說你嗎?」她怒聲道。「我真的搞不僅你們男人,明知道抽煙會得肺癌,不管,拚命抽;明知道喝酒會得肝癌,不管,拚命干;樓榔一口一口往嘴裏塞……」

「我沒吃檳榔,我知道你是因為……」他硬生生把「魏子傑」三個字吞回去,說道:「我是說你不要反應過度……」

她沒講話,只是瞪着他,而後突然站起來。「隨便你,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不假思索地拉住她的手,阻止她離開。「不要發火行不行。」他拉她坐下。

「你說的沒錯,我是抽得多了一點……」

「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不想說了。」她掙開手。

「你發什麼脾氣。」他皺眉,心有所感地說:「我不是已經聽你的,少抽一點了嗎?我覺得你們女人真可怕,這麼愛改造男人,一開始說為你好少抽煙,接着就要你完全不抽煙,等到男人也戒了,就來管喝酒,接着又來罵亂丟衣服,然後管你一天吃多少顆蛋,膽固醇又飆多高了,然後叫你去運動,男人不過多看別的女人一眼,說你比以前胖了一點,就大哭大鬧說我們嫌棄,男人都好色,都去死……」

她噗哧笑了出來,瞪他一眼。「扯太遠了吧你。」

「這是我同事的切身之痛,昨天他老婆才跟他大吵一架。」

「為什麼?」

「他昨天只不過熱心一點幫個女人指路、帶路,我猜大概傻笑了幾分鐘,老婆就醋勁大發,說自己人老珠黃,他想離婚就說一聲,可以去娶年輕漂亮的妹妹。」

他受不了地搖頭。

她笑着放鬆下來。「別說得女人好像都在無理取鬧,是你們有時太下心細了。」

「男人哪會注意這些,彆強人所難了。」他伸個懶腰。「不說這些了,我走了。」

「你不會去找曲昌其吧?」她追問一句。

「這幾天不會。」正要起身,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又道:「你應該多出去走走,今天見到你,比較有血色了。」

她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已經沒事了,那時候……很謝謝你,還有……我想你以後還是少來我這兒比較好。」

「為什麼?」他怔了下。

她好笑道:「一開始你來我這裏是為了魏子傑,覺得我可能知道他的下落,甚至知情不報,窩藏他,後來因為阿民的關係,你心情不好想找個地方靜一靜,再來是因為魏子傑過世,你不放心我,至於今天……其實你可以打電話問我就行了。」

他挑眉。「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你要我以後有事打電話就好嗎?為什麼我不能來這裏?」

他也不是非要來不可,只是不懂她為什麼突然叫他少來。

「我沒有說不能,我是說少來。」

「為什麼?」

她嘆口氣。「我這樣問你好了,你知不知道林蕙菁喜歡你?」

他驚訝地看着她。「你怎麼……」

「你早知道了?」

「剛剛才確定。」他皺眉。「你怎麼看出來的?」

「女人對這種事比較敏感。」她一語帶過。「我實在不想講你,免得你又不耐煩說我嘮叨,但幫人要有限度……」

「我知道,我來的路上有想到這件事,她只是想找個男人依靠,而我不可能對她……我是說朋友妻不可戲。」

「阿民已經過世了,再說他們不是半年多前就離婚了……」

「拜託。」他受不了地說:「在我心中,她就是好朋友的老婆,我已經決定少去她那裏了,為什麼話題會扯到這裏來,這跟我來你這裏有什麼關係?」

他突然靈光一閃,旋即瞠大眼睛,錯愕地看着她,她的意思是說……她像林蕙菁一樣喜歡他嗎?不知道為什麼,這想法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她警告地看他一眼。「別想歪了,我一直以來就是女性朋友居多,男同學男同事甚至男的朋友對我來說都只是泛泛之交,勉強要說,比泛泛之交好一點的就只有赤蛇,他有困難找我幫忙,我一定會幫;反過來說也是一樣,除了我們曾經是鄰居外,他是魏子傑的學弟,所以感覺上又親了一層。

「但即使如此,他不會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往我這裏跑,即使在還沒認識采茵前,他想找人說話也會找他自己的男性好友,就這一點來說,不提你那些吵人的堂兄弟,你的朋友也絕對不比他少……

「因為魏子傑的事所以找你一起去花蓮,在那裏發生了一些事,回來又發生一些事……總而言之,我們之間的感情變得有些奇怪,摻雜了太多東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講得讓我想抽煙。」他掏出一根煙。

「同情、悲傷、共患難、還有被照顧的感覺很容易讓兩個人產生一種特殊的連繫,但這種連繫是很脆弱的,它就像水中月一樣,你以為很真實,但是當你想把它撈起來的時候,它就破碎了……」

「姜淮蜜,你可不可以講直接一點,我聽得很頭大。」他拿出打火機。「你是說我們之間怪怪的,但是這種感覺不真實?」他盯着她認真的臉。

她點頭。「我實在不喜歡講得這麼直接……」但再下挑明,他可能會一直來煩她,以前她可以面不改色轟走他,但經過這麼多事,彼此相處下來是有感情的,她沒辦法再這樣對他。

他沉思地看着手上的打火機,眼角瞥見茶几上的戒煙口香糖,他心中一動,說道:「你是說你喜歡我,但是你覺得這種感情不是真的?」

「你不要亂講行不行!」她有些激烈地反駁。「我是說我們之間變得有些奇怪,我不喜歡這種曖昧不清的感覺。」

「曖昧不就是有意思?」

她狠瞪他。「你要我轟你出去是不是?」

見她臉蛋微紅,橫眉豎眼的模樣,他好笑地揚起嘴角,煙癮也忽然褪盡。「好吧,我走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她送他到門口,臨走前他原想再說幾句,最終還是沒開口,外頭雨大,她拿傘給他。

「不用了,我開車來,才幾步路,淋點雨死不了人。」說畢,叼著未點着的煙,瀟灑離去。

姜淮蜜帶上門,長長地吐了口大氣,心中宛如放下巨石,頓時輕鬆不少,雖然代之而起的是一種連自己也不甚清楚,或者說不想去探究的惆悵,但她認為目前來說這樣是最好的選擇。

她的愛情開始於魏子傑,雖然未能開花結果,甚至帶給她痛苦,但總算是落幕了,這幾年的糾纏悲傷、惆悵埋怨,隨着他的逝去,都埋葬了。

但這不代表她可以這麼快的開啟另一段感情,更別說她與馬星龍之間夾雜着太多情思情緒。

想到這段時間與馬星龍的相處,還有兩人情感的牽絆,她真的很茫然,現在的情形就好像一碗雜菜湯,用料多,味道太過混雜,品嘗起來五味雜陳,錯綜複雜,她需要時間讓這一切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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