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個粘在培原身上的八爪章魚是誰?"

"你問的是哪一個?"

"左邊，培原一直低頭看着她說話的女孩。"

"……子軒，那是英文系的教授，三十多歲的老女人，不是同學。怎麼你一個禮拜沒來就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整個早上一直問東問西的?"陌生的臉孔狐疑地望着我問："你該不會連我也忘了吧?"

"呵呵……怎麼會呢?"我心虛地乾笑兩聲，"原來是教授啊!我只是一時沒看清楚，大概是上個禮拜碰傷頭的後遺症吧，有時候眼睛不太好……"胡亂謅了兩句之後，我再問："平時跟培原熟的人有這么多嗎?為什麼大家一下課都圍着他?"害我都擠不進去!

"喔!這事難怪你就不知道了，昨天學校才公佈的。培原正在跟大家商量畢業旅行的事，他是我們班上團體活動的負責人--這點，你總還記得吧?"

他看了我一眼，我趕快點頭帶微笑差點沒鼓掌，他才又接了下去：

"學校說畢業旅行可以照學校給的路線選擇，也可以各班自行決定要去的地點；所以現在愛熱鬧的人都樂瘋了，老愛巴着他商量，連他向教授問個問題的時間都不放過。"

原來如此。

"那，培原他現在有女朋友……或正在追求的人嗎?"

"這我哪會知道?"陌生同學朝我古怪一笑："你今天幹嘛凈問孫培原的事?我是沒聽過他主動追過誰，但這四年你會看的比我還少嗎?哪一次辦完活動，他身邊不是圍着一打女生的?本系學姐學妹、外系系花、別校的校花，全都纏着他，誰知哪個才是他的正牌女友?幹嘛，你是來幫你妹妹若子蘭探聽軍情的嗎?"

我嚇了好大一跳!

"什、什麼?你怎麼會知道我……子蘭她的事?"

那位男同學失笑道："美女嘛!她不是偶爾會來這裏找你，聊沒幾分鐘就跑去捉住培原不放了?這樣還不夠明顯嗎?"

"你--你是說……"我張目結舌。不會吧?!

"全班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你妹妹暗戀'培原學長'啊！"

他居然還壞心的學我叫"培原學長"的語調。

天!我的腦漿像是瞬間被抽空，一片空白，久久，我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問："那……培原學長他也發現了嗎?"

"應該早就知道了吧?"他手轉着筆，聳聳肩："我不知道，這種事只有問本人才能確定。"

上課鐘一響，陌生同學就打開課本，沒再理呆若木雞的我了。

接下來一整天的課，我上得渾渾噩噩，還連跑錯了好幾間教室。我只有早上的"應用英文"與培原學長同一教室，後來的課都沒再見到他了。

一路上，有些女孩會主動來跟我說話--

"子軒，你也有選修這門課嗎?"

"子軒，企管課的教室是在左棟四樓，不是這裏。你要去旁聽?要不要我陪你去?"

"子軒，你下午還有課嗎?要不要去看電影?"

"子軒，聽說有個漂亮學妹在追你，是真的嗎?"

"子軒……"

一堆數不清的陌生面孔在問。多是女性，張張盛滿關懷，其中的愛意難掩。我從不知子軒在學校竟也這么受人歡迎。

不知覺間我被四、五個女孩圍住，帶到了校門口，她們正熱烈地討論著接下來的遊樂行程。其中一個女孩親昵地勾住我的手臂，問：

"子軒你想要去哪兒?唱KTV、逛街還是去茶館喝茶?"

我突然覺得荒謬。

"你們難道……不覺得我今天有哪裏不一樣嗎?"

女孩經我一問，立刻像鑿開的泉水般滔滔不絕地倒出她們的感想：

"當然有啊!你今天居然沒有跟少廣峻在一起，我們猜肯定是你們吵架了，所以才特地來安慰你啊!"

"對啊！否則平時你哪會乖乖跟我們出來?平時的你難約死了，整天抱着書，從不肯參加任何聯誼，又有少廣峻那隻看門狼犬擋着，害我們想跟你多說幾句話都不成呢!"

我瞪大眼!"你是說……我跟你們根本就不熟?"

一個女孩突然笑了出來。

"子軒今天的表情好豐富喔!我們一直很擔心你會被少廣峻那個撲克男帶壞呢。"她學我瞪大眼說："不熟你怎會肯跟我們出來?只是你老是在學校就把我們打發，從不讓人參與你校外的生活罷了。難得你今天願意跟我們出去走走，說什麼我們也不放你走了!"

"對啊對啊!不準反悔!"女孩們紛紛勾住我說。

突然，有一個人快速地跑過我們身前。

他不經意地回頭，正好跟我四目相接，我的處境似乎令他楞了一楞，隨即，他對我揚起一抹微笑，算是招呼，然後又自顧地跑開。

"孫培原，你太過分嘍!"一旁的女同學不甘冷落，大聲抗議："你的眼底只有子軒這個同學而已嗎?竟然對我們這群嬌滴滴的女生視若無睹!"

"再見！"培原頭也不回地揚手，瞬間已坐入在校門旁等候的藍色奧迪跑車，揚長而去。

"真是的!他從來不肯好好地回答我們的問題。"其中一個女孩叉腰罵道："趕那麼急一定是要去約會，這個花花公子！"她的話里有微微的不是滋味，我察覺到了。那種特別的感覺，是當你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時才會有的微妙感受。我忍不住多看那女孩一眼。

"怎麼……培原他不是沒有女朋友嗎?"我輕輕地問。

"誰知道?他身邊總是圍了蒼蠅一樣多的女人，雖說是沒有固定的對象，但你不覺得這正是他最可惡的地方嗎?給大家幻想的空間，態度卻又曖昧不清。說他私下連一個床伴也沒有，打死我也不會信的!"

"好啦好啦!別再說那隻花蝴蝶了，"同伴安撫地拍拍她說："我們沒聽過於軒唱歌，就叫他唱歌安慰你好不好?"同伴朝我眨眨眼。

"贊成贊成！"大家應和。

問題是我是音痴啊!

打死不在別人面前唱歌是我的原則。完了!"啊--對不起，我突然想起……呃，我跟……我妹妹約好了，對!我必須去接她……"

"不行!"娘子軍站成一線。"我們今天說什麼也不會放過你的。"

"可是……"我終於知道騎虎難下是什麼感覺了。

"子蘭跟你約幾點?"

冷不防背後冒出陰冷的一句話，害我嚇了一跳。嘿!這對心臟實在不好耶……我慢慢地回頭，又是少廣峻!

"五點。"這是我隨便瞎掰的，雖然昨晚子軒一直叫我去接他放學，但我沒有答應。放學還要人接?又不是讀幼稚園。

"現在已經四點五十分了。"

少廣峻的語調一貫低沉，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知道他又不高興了。他瞄也不瞄身旁的女孩們一眼，拉了我就走。

"喂!等等……"我喊。

他這個人有沒有禮貌啊?雖說我是很想脫身沒錯，但他也不能一來就打斷人談話，招呼不打一聲就拉我走人啊!

我回頭看那些女生，沒想到她們居然也沒人抗議，反而像是習以為常似的，跟我揮手道別，嘴上還說--

"和好就別再吵架了!"

"祝你們百年好合。"居然有人這么說!

"少廣峻，別欺負子軒啊!"

"對啊，代替我們好好疼他。"愈說愈離譜了。

女孩們遠遠地就笑成了一團。

穿過校前的樹林大道，少廣峻停在一輛黑色重型機車旁，把唯一的一頂安全帽丟給了我。

我乖乖帶上安全帽。"我以為……你不會再跟我說話了呢。"

他看我一眼，仍是陰陽怪氣的沉默，一確定我上車后，他就疾速吹動油門，衝上了馬路，竟開始飆起車來!

"喂!你想報復我也不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吧?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殉情啊!"我死命抱緊他的腰大喊。

之前印象中的少廣峻，一直給我八風吹不動，像是絕了七情六慾的冰人形象。沒想到近兩次的碰面，一次發現他的脾氣其實並不是很好，而這次更是發現他不但記恨心強又會飆車。

放學尖峰時刻，以時速七十公里的天速在車陣中飛竄，我承認這很刺激沒錯，但問題必須自己是那個飆車的人才"刺激"得起來。

我寧願自己亡命於賽車外，也強過不明不白的把命交到別人手裏。

我討厭那種任人宰割的感覺。

"停車!"我在他耳邊大叫，心底升起少有的怒意。

車子果真慢慢停下。我正訝於他怎會這么聽話時，才發現我們竟然已到聖德女子學院附近了!

我看看手錶，五點零四分!近二十分鐘車程的距離，他只花了大約一半的時間就到達了!

"已經遲到四分鐘了，你們約在哪裏？"他把車停在校牆邊問。

"呃……"他飆車居然是因為我剛才胡謅的時間!此時我若是說出真相恐怕會被人活活打死，只好心虛地說："應該……是在校前的公車站牌……"

"應該?"他似乎不滿意這種含糊的說詞，冷睨我一眼后，腳下準確無誤地往校門口方向邁進。

"你怎麼不騎車過去?"我問。

"她們學校不準外校男生接送。"他現在倒有興緻答話了。

"你怎麼會那麼清楚?"

這規定連我都快忘了哩!少廣峻卻知道。而且他似乎對這附近的地理環境相當熟悉……有鬼喔!我們學校可是以容易迷路出名的。

"你女朋友也是念這所學校嗎?"我努力趕上他的腳步問。沒事走這么快乾嘛?斜眼偷瞄他，卻意外捕捉到他一絲不自在的神情。

"她在那裏。"少廣峻突然說。

"你的女朋友?"我順着他的目光，只看到黑壓壓的一片放學人海。

"不……我說的是你妹妹。"他聲音愣了一愣。

只可惜他走得太快，讓我錯過了他的表情，不然我直覺他剛才的表情應該很有趣。

"你是說你看到子蘭了?"雖然覺得他有轉移話題的嫌疑，但面對眼前人山人海的景況，我更懷疑他話的可信度。

"隊伍最裏面左排倒數第六個，她朋友在她旁邊。"他說。

"我去找看看好了。"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我只好直接去找。

以男人的高度走在女生堆里真是有成就感!而且我還可以感覺到眾多驚艷的目光不斷投來。我當然能夠體會她們的心情，一個風采逼人、飄逸瀟灑的白馬王子出現在一群被管束得像修女的青春少女中，這就如同在幽暗了千年的深谷里點着了火把般，是大放光采啊!

"呵呵呵--"得意忘形，我忍不住發出巫婆的笑聲。

"子蘭!"

兩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同時響起，我被人一左一右的拖出人群。有人惡狠狠地踩了我一腳!

"噢!商雨你做什麼?"我痛喊。

"我才想問你做什麼咧!若子蘭，你幹嘛用子軒的身體跑來女生堆中莫名其妙的大笑?你真是有毛病，找不到我們不會用喊的嗎?笑什麼笑，子軒哥的臉都讓你丟光了!你不想做人，以後子軒哥還想活呢!你……"

"嘿!停止。"我阻止商雨的滔滔不絕，這女人真是標準的見色忘友!我大笑回神后是有點"歹勢"啦，但被商雨念了幾句后又皮了起來！"你的子軒哥可是半句抗議都沒有喔。"我裝出痞子樣提醒她。

"你就只會欺負子軒哥老實……你--不準抖腿!"她狠賞我的腿一大下。

"哼!管家婆，"我揉揉被虐的大腿咕噥："原形畢露，嚇得子軒以後不敢娶你，活該活該。"

"你說什麼?"商雨有順風耳。

我撇撇嘴，轉向子軒："你今天過的怎樣?"

"很好……"他一副委屈的模樣。

"於嘛這種媳婦臉，有人敢欺負你嗎?"我忍不住捏他的臉，實在很不習慣自己臉上有這種退縮的表情。成何體統?

商雨拍掉我的手說：

"他今天在公車上被人吃豆腐了。"

"商雨!"子軒欲遮掩真相。

我把子軒夾到脅下去，叫商雨繼續講。"有人膽敢吃我身體的豆腐！！是哪個學校的?"拳頭已蓄勢待發。

"還不就是s高工的男生!"商雨皺眉："平時都是你在凶他們，所以他們都規規矩矩的，但今天不知哪只鼻子嗅到風向變了，居然死纏住子軒不放、拉拉扯扯的，把我推開，還趁司機煞車時抱住子軒!"

"他們真是活膩了!"我吼。但事出必有因，我轉向子軒問："你到底做了什麼，讓那群狼犬以為自己可以放肆的?"

"沒……沒有啊!"子軒完全一派無辜。"我連話都不敢多說，怕被人發現，只不過他們對我打招呼，我笑着點了點頭而已，我……以為你們是朋友……"

笨蛋!"他們要搭訕是他們的事，你只要視而不見就好了!你知不知道這年頭有妄想症的人滿街都是?這可讓你學到一個教訓了。"我握了握拳頭，決定道："明天我跟你一起上學!"哼哼!我從小到大的空手道可還沒生鏽呢。

"子蘭……這不太好吧……"子軒怕我鬧事。

"子軒這不單是你的問題，想來我以前一定有疏失的地方，才會讓你一示好，他們便圍攻上來……"愈說愈生氣，我最恨那些軟土深掘的人了!只敢挑軟的柿子捏，真是一點格調都沒有!我站起身說："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事情要'處理'。"

"子蘭!"又是一左一右拉住我。

"幹嘛?"

"不準用子軒哥的身體去打架!"商雨說。

我揚揚眉："誰說要去打架了?我只是要去警告一下他們。"

"對!他們會乖乖的任你'警告'而不找你麻煩，這真是太好了!世界和平!他們會忘了自己有四個人，絕不會以多欺少。"

"商雨，你必須了解，"我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打架是下手'狠'的人贏，而不是人多的贏；再說……"我頓了一頓："他們都是一堆沒底子的外行，你不用擔心我。"

"這真是令人安心的解釋!"商雨吹鬍子瞪眼。"是誰說自己沒有要去打架的?而且你真的可以隨便去對付手無寸鐵的外行人嗎?你還記得自己告訴過我，學武第一條守則是什麼嗎?"

修武先修心。

我當然記得，因為空手道師父嚴厲地交代過--練武之人的雙手，就是致命的利器。遇事切記動心忍性，最忌意氣用事。

一想起這事，我的氣焰就全消了。忍不住嘆了口氣：

"商雨你真的是很掃興！"

"對!鬧出事來，我該幫你毀屍滅跡這才叫作夠義氣！"商雨用鼻子哼氣。

我摸摸鼻子："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會諷刺人的女孩真的很不可愛?"

商雨聞言笑得好甜，連聲音都甜得可怕：

"那麼我也該告訴你--會衝動到想單槍匹馬去找人談判的女人是'男、人、婆'喔。"

商雨居然戳我痛處!

我一把捉過子軒--我的身體，指着他說：

"我這么優雅、迷人、性感!集美麗與理性於一身的完美女人，哪點像男人婆了?!"我真搞不懂!學長怎麼會把我當成哥兒們對待?

"不是就別去了。"商雨深諳收放之道。"只有精力旺盛又愛惹是生非的'臭男生'才會整天想着打架，基本上我統稱這種人叫作'癟三'，又名混混。我想，你應該不是以上我所說的任何一個吧?"

她把子軒拉回去，輕輕安撫，就像個戰勝的女王撫摸著自己心愛的貓般。身為堂下敗將的我嘔啊!口才輸人就是這種下場，明明被捅了一刀，還必須自己把地板上的血抹乾凈，這真是情何以堪?我看着悠悠白雲，無語問蒼天。

"校車都走了，子蘭你是怎麼來的?"商雨突然問。

啊!我又忘記他了。

"是少廣峻，他載我來的，不過應該是先走了……"

"在那裏!我看到他了。"子軒眼睛一亮的喊，整個人興奮地就要朝他奔去。"廣峻，我們在這裏--"

我一把揪住子軒，阻止他再用我的身體撲進少廣峻懷裏。

"喂，少廣峻他現在可不知道你是誰喔!"我警告他。

"不能把我們的狀況跟他說嗎?"子軒露出哀求的眼光。

"依你對他的了解，少廣峻可能會相信嗎?"我聳聳肩。

子軒陷入沉思中，我們一行人朝少廣峻的方向移動。我走到他面前說：

"少廣峻，謝謝你載我來。"

他像殭屍般面無表情地望着我。又來了!他就不會有點反應嗎?

一陣尷尬的沉默。

我們站着互看彼此。少廣峻是我棘手的類型，我不知道能跟他說什麼。

久久，他才主動開口："再見。"

"什麼?你這樣就要走了?"我問。那他在這裏等那麼久做什麼?

看着他單獨離去的背影，我忍不住喊："等、等一下!少廣峻。"

我也不知道喊住他做什麼，不過他特別載我來這裏，還遠遠在一旁等候，這讓我想起上次他在醫院等我一天的事，心底突然對他愧疚又感激了起來。

"反正……你回去也是一個人，不如來我家吃晚餐好嗎?"我記得子軒說過他是個隻身在外求學的學生，因該很久沒吃到家常菜了吧?

子軒朝我射來感激的目光，緊接着雙眼又鎖住少廣峻，神情像極了一隻渴望主人親近的家犬。

他可不可以記得現在用的是我的身體這一點?他凝視少廣峻的神態，活似小甜甜見到安東尼時的眼神，眼底甚至還出現了希望的星星……我真想踹他一腳!

只有此刻我才慶幸少廣峻的目不斜視、一向把別人當作空氣的高傲態度，若此刻他見到子軒夢幻的眸光，肯定會誤會……等等!

少廣峻要做什麼?!

以前從不多看別人一眼的少廣峻，現在居然開始往子軒的位置望去--而子軒還維持着那花痴似的臉!

啊啊啊--我內心在哀號。

來不及了!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相會，我覺得空氣像是凝固般停頓了好幾秒，少廣峻微微攏聚了濃眉，便別開臉去，點了個頭。

"太好了!"子軒在我意會前就先歡呼了出來。

少廣峻以一種極端詭異的視線望向子軒。

"呃，你是說……你答應要來我家吃飯了?那……很好。"

我吶吶地擋住少廣峻的目光，想儘快把他帶走，卻偏偏於軒還熱絡地跟他寒暄：

"廣峻，你是騎那輛重型野狼來的嗎?我好久沒坐……我是說……我一直很想坐坐……"子軒熱絡的聲音被我殺人的目光瞪掉。

少廣峻再度凝視着子軒，渾身散發出獵犬般敏銳的氣息。"嘿嘿，你別理子蘭啦!"我後背流汗的搭住少廣峻的肩膀說："自從有一次我跟她說起你的重型機車后，她就天天吵着想坐坐看，真是煩死人了!我們不用理她，女人自己是一國的，讓她們自己坐計程車回去就好了，走吧走吧！"但推他卻推不動。

這次少廣峻怪異的眼神近距離地落在我的臉上，說"近距離"是因為我正搭着他的肩，而他轉過頭來，使我倆臉的距離不到十公分……

淡淡的男人氣息，他是個跟培原學長完全不同味道的男人……那好聞的氣息是什麼呢?我湊近他肩膀嗅了一嗅，也不像是古龍水的味道啊……

少廣峻橫了我一眼，拍掉我搭肩的手，竟走向子軒。

"走吧。"他邀請一臉發光的子軒。

喂喂喂!我在內心大喊，結果子軒卻無視於我蛇魔女的目光，乖乖跟少廣峻走了。

天!少廣峻在搞什麼?!天要下紅雨，石頭會唱歌，豬要統治全世界了嗎?

商雨曖昧地湊過來說：

"從國中到現在，我第一次看見那冰塊男主動跟女生說話耶!子蘭……少廣峻他該不會是想追'你'吧?"

"不可能的!你不是沒看過他以前對我的那副死樣，完全把我當空氣，這難道是喜歡的表現?"我頭痛道："我猜他不知是那支天線收到訊息了，他從以前就只對子軒好；現在子軒變成我了，就又專對現在的子軒好……"我也只能這樣猜了。

"也許以前他是害羞啊!"商雨又開始少女懷春思考起來，一路上發表着她的高見。

雖然我自認魅力無遠弗屆，但也不會幻想世上每個男人都會愛上我，培原學長就是最血淋淋的例子。

"對了!商雨，"我突然想起的問："你們剛才是站在隊伍最裏面左排倒數的位置嗎?"

"咦?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