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尋短

木然站在x市新建的立交橋上，望着橋下來來往往的車輛，眼神中現出一縷決絕的目光。木然並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但是，在這座城市已經三年，木然仍然一無所有，甚至連最親密的女朋友都選擇離他而去。

現在，木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徹徹底底失敗的人，是一個在社會底層苦苦掙扎的人，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渾身酸痛。

站在橋上的木然，看着夜空中灰濛濛陰霾的星空，然後輕輕的閉上眼睛，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里慢慢的滋生著，從這裏直接跳下去，那樣就永遠也不必為生活而苦惱了。耳邊微微吹過的清風，還有淡淡的海水腥味，木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就在昨天，他故意買了人身意外保險，如果失足跌落橋下死掉的話，他的家人可以獲得一筆數目不小的賠償金。

他***，你***連自殺都沒有勇氣嗎？木然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然後頭也不回決然地快走下了立交橋，向著住處行去。是的，他很想就這樣死掉，可是十多米高的立交橋，讓他沒有勇氣跳下去。站在邊上往下看，都覺得有些暈眩。

木然住的地方是一個地下室，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間只能擺放一張床，上個廁所必須跑到一百米外的一個公共衛生間，不過木然已經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環境。

昏暗的燈光讓木然有些麻木，小小的房間里充滿著煙草和酒精的味道，天花板上有一些裂縫和水跡，有時候從上面會傳來一些瑣碎的聲音。這時候，木然又聽到從上面傳來女人嬌喘和呻吟的聲音，還有一個老男人粗重的喘息聲攙雜在其中。

木然拿起床頭的老式手機，重重地摔在天花板上出重重的撞擊聲，可是那聲音根本就不受影響，仍然斷斷續續地傳來。木然伸出一根手指對着天花板比劃了一下，索性閉上眼睛由它去吧。

幾分鐘之後，木然突然想起自己的磚頭手機。他連忙從床上爬起來，目光往地上一掃，看到那部老式黑色的電話靜靜地躺在那裏，電池散落在外面。對於這部電話，木然其實是很有感情的，它在經受過幾十次劇烈撞擊后仍然可以正常使用，這讓木然很欣慰和感動。

從床上爬起來之後，木然挪動自己的身體往手機移去，可是，他的身體突然在空氣中定格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

在他的目光終端，一片花生殼竟然緩緩的上下移動着，木然擦了擦眼睛再次向地面看去，那花生殼果然在上下飄動。這小小的景象雖然不引人注意，但是當這一景象出現在你的眼中時，你一定也會目瞪口呆的。

那花生殼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就這樣有規律地上下漂移著。木然已經忘記了他的手機，他小心來到花生殼邊上，仔細地察看起來。灰色的地面上並沒有什麼異常，而花生殼一直做着這樣有規律的運動。

難道是……

木然的腦中靈光一閃，小時候他常常聽到村上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猛然之間木然眼睛亮，難道這地下有什麼東西？

想到這，木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

就在一個星期前，他被公司炒了魷魚，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就算是這間地下室，他也快要交不起租金了。現在，木然在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自己突然時來運轉被傳說中的狗屎運砸到腦袋，在這裏挖出一堆金子之類的值錢東西。

在來x市之前，木然誓一定要讓自己的家人過上富足的生活，可是三年過去了，別說是家人，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擺脫飢餓和貧困的日子。而當年的雄心壯志，也被殘酷的生活磨得所剩不多了。當他想到與自己相處已經七年的女朋友就這樣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木然恨得牙痒痒，但是他又無能為力，在這個金錢社會，沒有錢你會步履維艱。

木然清晰地記得那天所生的事情，是那樣殘酷而又現實！

「喂，木然嗎？」

那天，天氣下着細微的小雨，一切都在朦朧的雨中顯得潮濕而迷濛，剛剛被解僱的木然回到地下室便接到了女友的電話。

「是我，你在哪，吃飯了嗎？」木然第一個想到的問題就是下班之後的女友吃飯了沒有。

「我在哪你就別管了，現在你仔細聽我說。木然，昨天我想一個問題想了整整一夜，終於想明白了。你這個人永遠也不會有出息，我想我們真的不合適，木然，我們分手吧！」

女友的話讓木然呆立當場，這句話他做夢也想不到會從他女友的嘴裏說出來。

沉默，短暫的沉默之後，木然對着話筒說：「好呀，祝福你，再見。」

說完，木然便掛掉了電話，其實他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有了預感，女友躲閃的目光和越來越詭秘的行跡讓他很疑惑。今天，一切都已經揭曉了！

掛上電話的木然，在地下室整整睡了三天，一地的啤酒瓶可以為木然作證，他這三天哪也沒去。

木然很想毫不在乎，可是事實上，這很難做到。木然不止一次地罵自己沒用，可是欺騙任何人都難以欺騙自己，對於女友的離棄和背叛，木然知道自己很傷心很難過。

木然從房東那裏拿來一個鐵制的小鏟子，他現在只能找到這個東西，這本是用來刮地面用的。如果他要求借一個大的鐵鍬，那樣的話房東肯定會對他起疑心。

地下室里，木然開始忙碌起來，他把花生殼移走，然後在地上挖了起來。工程進度很慢，這個小鏟子很不好用，而且這地面雖然沒有用水泥混泥土，但比想像中要堅硬得多。

木然一連挖了三天，除了黃色的和黑色的泥土，木然沒有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在這三天裏，木然常常把花生殼再次移動到原來大概的位置，可是那種奇異的現象再也沒有出現過。

隨着時間的悄悄流逝，木然心中的熱情也在漸漸的消失，木然的心越來越涼。

呵呵，就說嘛，就算有這樣的好事也肯定輪不到自己呀，一直以來不是所有倒霉事都被自己碰上了嗎？木然心中冷笑自己，他把鏟子往旁邊一仍，仰面倒了下去就在地面上睡了起來，他實在是太累了。

當木然醒來時，又是一個深夜，幽暗的燈光仍然亮着。

木然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重新拿過一邊的小鏟子，再次挖起來。

鍛煉身體呀鍛煉身體，木然心中輕哼著一個調子，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雖然手心處已經被磨出許多泡泡，但木然並不覺得痛。

清晨的曙光從地下室狹小的窗戶射進來時，木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暈眩。按照慣例把挖出來的土檢查了一遍，木然興奮地現，這一次土裏竟然夾雜着一枚鐵戒指，戒指上銹跡斑斑，看起來有了些年代。只是一個鐵戒指，有人要嗎？如果是一件古董的話，或許能賣點銀子。可是一件鐵器，年代要是很久遠那肯定早就變成泥巴了。

木然苦笑着回到床上，就這樣趴到中午，他把戒指清洗乾淨。戒指被拿在手裏，木然輕輕地摸索著，然後把戒指戴到了拇指上面。

摸了摸衣服的口袋，裏面剩下的鈔票已經不多了。木然把目光定在那一堆用了三天才挖出來的土堆上，搖搖頭嘆息一聲，他已經徹底放棄繼續挖下去的念頭。

把門鎖上之後，木然到街上隨便吃了點東西，他必須去找工作了。

街道上的車輛很多，來來往往響着刺耳的鳴叫聲，木然皺着眉頭走在街道上，並不明朗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模糊地照在地面上。木然的腦袋有些蒙，他覺得自己是生病了。

「吱」「嘎」……

刺耳的剎車聲，讓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一個人倒在血泊之中，一輛紅色的轎車停在這個人的前面，地面上兩道黑色的剎車痕迹。

幾分鐘之後，寬敞的路面已經被人群圍死，交通中斷，有人打了11o報警。被撞的人躺在地上，紅色的血液異常醒目，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藍色的牛仔褲，左手的拇指上戴着一枚滿是鮮血並且銹跡斑斑的鐵戒指。年紀不大，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鬍子似乎已經有幾天沒刮，顯得有些頹廢和落寞，嘴角在昏迷中還掛着一個淡淡的微笑。

「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是他的腦袋受到重創，短時間內可能無法痊癒。這樣的結果就是……他可能會在一段時間內不能擁有意識。」

「醫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呀？」

「我的意思就是說，病人可能暫時會失去一定的行為能力，現在他會暫時處於假死狀態。你不要着急，或許過幾天他就會醒過來的。」